京城中,压根没有人敢这么喊他!
东方艳色受到的冲击更大了,不敢相信目空一切的皇甫天绝会有心仪之人,但是见他神色自若的伸出手任那名女子拉住,眼神不是冰冷厌恶,而是……宠溺,她不得不相信。
「真没用,被欺负了还敢来告状,别说你认识我,我没脸。」还装委屈了,不知是谁欺负谁,她好意思扮柔弱。
皇甫天绝嘴上嫌弃,单九净却看得出来他的无奈包容,格格笑着摇他的手,自然地撒娇道:「你是我的靠山,不找你出面我找谁。」
「这倒是。」
见皇甫天绝头一点,把话说得理所当然,东方艳色几乎要尖叫了。
这个女人已经非常难应付了,若再加上一个皇甫天绝,东方家承受得住吗?他可是更加难缠的。
「东方家的小艳鸡,听说你对我家小九很有意见。」皇甫天绝美目一睨,若含星光,却令人浑身发凉,寒意从脚底窜起。
「皇……皇甫公子,小女子并不知道她……呃!是府上贵眷……」对上那双夺魂慑魄的眼眸,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是惊艳,而是心惊胆颤。
她曾对皇甫天绝迷恋不已,暗托芳心,想着若与之双宿双飞便是世间最美好之事,再无所求,但是有一回看见他将一名扑到他身上诉衷肠的高官之女一掌挥飞,面露嫌弃地说了句「不自量力」,她的爱恋之心立刻为之冻结。
那名女子是真的被打飞,摔在地上口鼻不断冒出血水,浸湿了她的绣花鞋。
打从那一刻起,她就明白皇甫天绝不是人,是妖孽,残酷无情的妖孽。
「你想说不知者无罪吗?」多好的借口,他都替她想到了。
东方艳色口含苦涩应,「是。」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还要挡在本世子面前碍事吗?」
「她……」她还想找单九净麻烦,不甘心放人一马。
皇甫天绝冷眸一厉,「别用你的手指着我家小九,否则我不介意折了它。」
东方艳色倏地白了脸。
单七鹤带着人去兵部报到,皇甫天绝则送单九净回了提前让人打理过的宅子。
两人落坐喝茶歇息,单九净笑着跟他说话。
「皇甫哥哥,你真厉害,不愧是京城一霸,牛鬼蛇神见了你都要退避三舍……」崇拜到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皇甫天绝墨瞳一睨,寒意森森,还牛鬼蛇神,怎不说他镇压四方小鬼、魁魅腮躯。
单九净没被他一身寒气逼退,反而更为亲近,「皇甫哥哥,多谢你为我解围,不然我真要被难倒了,天子脚下果然危机重重,你吃亏了,还假扮我的未婚夫。」
「谁说是假的?」这只平常聪敏过人的小猴子居然有如此迟钝的时刻。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单九净怔了怔,有些迷惑。
「皇甫哥哥,什么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懂。」
「单小七没告诉你?」他嘴角一扬。
「告诉我什么?」他们瞒了她什么?她忽然很不安。
「从西北出发后的当晚,我便与你大哥提了,我要你,不然你以为他会睁一眼、闭一眼允许我和你同车。」皇甫天绝笑得更加好看了,觉得能看她彻底呆住的样子太值得了,狡猾的小狐狸也有今日。
「什么?」要她是什么意思。
见她迷迷糊糊的神情,皇甫天绝心中大悦,「娶你。」
蓦地,像雷劈中脑门,她惊吓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你……你在开玩笑吧!不要吓我。」
「吓你?」他目光一沉。
「呃!不是吓,是受宠若惊,虽然我垂涎你美色甚久,对于你玉雕似的肉体也有些……念想,但我不敢奢望有一天你从神坛上走下来……」哎呀!她在胡说什么,语无伦次,怎么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捂住自己嘴巴的单九净面有慌色,更多的是无惜,向来机伶的她也有词穷的时候,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眼前尴尬,她真的没想到只能胆仰的神只会走向她。
「从神坛上走下来?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妖孽,是来祸害人世的妖星?」他走近她,俯下身,把脸贴向她。
一股温热气息近在眼前,向来处变不惊的单九净乱了呼吸,「皇……皇甫哥哥,你别靠我太近,我喘不过气……」
「惊艳?」他对自己的绝世美颜向来自信。
「是。」她老实地点头,又吞了几口唾沫,他的容貌是柴信挂在嘴边的秀色可餐。
「需要我渡口气给你吗?」他乐意得很。
轰地,她面红如霞,热得可以煮鸡蛋了。
她晕头转向,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啊……我说错了,是不用麻烦,我好了……」
「我听见了,那一声『好』……」
笑得令单九净心跳急促、浑身发颤的皇甫天绝俯下身,吻住殷红小口,四唇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感到悸动。
他俩是同一类的人,不过一个露于外,众所皆知,一个敛其华,暧暧内含光,他俩心灵互通,是最懂对方的人,这一刻的亲昵,让他们都有找到灵魂伴侣的契合感。
「……皇甫哥哥……」她忍不住呢喃,听见自己的声音,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太没用了,只是一个吻,她居然就娇软无力,她以往如狼似虎的胆子到哪去了,简直太丢脸了。
「我向那根木头提出求娶你,他答应了。」他们是未婚夫妻,如假包换,不掺一丝假。
她一嗔,「那是我哥哥。」什么木头,太失礼了,不过有时候哥哥真的呆若木头人,一根肠子通到底,不会拐弯抹角。
皇甫天绝低笑,笑得胸口发出震动,「你哥就是木头,你是木头妹妹。」
「我哥没迟疑,一口应允?」哥哥曾要她离妖孽远一点,说是人妖殊途,千万不要失足,她有点怀疑她哥怎么会同意。
他一顿,目光闪了闪,「你哥打不过我。」
闻言,水眸一亮,「你们打过了?」
咳了两声,他顾左右而言他,「以前打过。」
打过才相识,越打交情越好,是打出来的莫逆之交。
「这一回呢?」她十分好奇。
眼神闪烁的皇甫天绝将她拉坐在腿上,双手环在她腰间,岔开话题,「你是故意和东方艳色起冲突?」
「不先说我,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让我哥哥点头的,他不可能毫无犹豫就卖妹求荣……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能欺负我。」脑门弹多了会变笨,她不想像哥哥一样。
「你别口无遮拦,让你哥听见『卖妹求荣』,他会有多伤心。」不可否认单七鹤是没他们两人聪明,但惜妹的心却是天地可监。
皇甫天绝还记得那天跟单七鹤的一番谈话——
「我不想把小九交给你,你不适合她。」单七鹤听到他提亲,一口拒绝。
「但我懂她。」
「……妹妹吃过很多苦,我不想她再受苦。」单七鹤是老实人,也看出两人的心有灵犀,做不来睁眼说瞎话的事,只好再找一个理由。
「你眼睛瞎了吗?一向是她使唤我,把我当成任凭驱使的杂工,你几时见她因我而掉过一滴眼泪。」
单七鹤说得理直气壮,「以前没有,难保以后,你天生长得像负心汉。」
然而前面说的那些皇甫天绝还能忍着脾气好好说,但这句长得像负心汉实在是不行,他长得好错了吗?会不会负心,得要看一个人的品行和作为,又不是看脸。
皇甫天绝忍不住给了存心挑毛病的单七鹤一拳。
砰!单七鹤也是一直忍着火气,他一想到皇甫天绝早早盯上他妹,他就火大,立刻还了一拳。
砰!砰!砰!
结果就是拳打脚踢,一边争吵一边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趴地不起。
两个达成协议又互看对方不顺眼的男人冷哼一声,望着满天的星星苦笑,仰躺着久久起不了身,为了一个单九净,私交不错的两人狠狠打了一架,一个打在身上,不见青肿淤痕,一个鼻青脸肿,带队继续赶路。
「少给我转移话题,肯定是打过了,你们谁羸了?」哥哥有天赋,又肯勤学苦练,是天生的将才,而皇甫哥哥他……
「你说呢!」如今她已是他的未婚妻,战果不言自明。
「不说。」欺负人。
他眼神柔如水的望着她,「木头很固执,不打到他服气根本不肯把你给我,不过我手下留情了。」
单九净微微脸红的问:「你几时对我起心思的?」
女人总爱问「你为什么爱我」、「爱我什么」,而她只想知道他何时动心,他藏得太深太深,叫人看不出来。
「第一眼。」一眼误终身。
她噗哧一笑,「少哄我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才十岁,而且瘦得像骷髅,你是得多禽兽才下得了口?而且那时候你以为我是男孩子,难道……」
皇甫天绝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腰,叫她别胡说八道,「我是说第一眼就对你起了兴趣,想着身边正好缺只宠物,养来当玩也好。」
瘦得厉害的小脸上唯有那双明亮的大眼引他侧目,他心想:挺好看的眼儿,若就此失去光芒多可惜。
单九净定定看他,「我是人,不是飞禽走兽,不被圈养。」
他挑眉,「我知道,不然我早带走你了。」
那时他多心痒难耐呀!可惜单小七不给,还骂他有病,叫他找个大夫看看脑子,人不是宠物。
后来他一路跟去西北,当时想着他对旁人的兴趣不超过三个月,反正总是要替单小七撑腰,而小九明明白白的企图又让他觉得有意思,就到西北玩玩去。
谁知这小猴子比他想像中来得更有趣,他越观察越着迷,欲罢不能,有点上瘾了。
其实他也就觉得小九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而已,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会不时地想起闪动的眼儿,想着如果这是只仓鼠,他会每天喂食栗子和核桃,看它抱着瓜子啃食。
直到看见她穿着女装,看到她笑颜如花的小圆脸,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得到她。
「以你不跟人讲理的个性一点也不意外,你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人拦得住你。」他没抢了就走她才讶异,我行我素惯了的人不会在意别人愿不愿意,只求自己痛不痛快。
「那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他盯着她的唇,露骨的欲念想都不用想,明白地叫人脸红。
单九净看出来了,心慌意乱,十分想逃,她觉得自己不是妖孽的对手。
她紧张地说:「不许胡来,我还没嫁给你。」
古人重贞节,尚未成亲前都有变数,不能跨过那条线。
「这般恨嫁?」他取笑。
单九净瞪了他一眼,「你才恨嫁,我没同意。」
女子就该矜持点,不能让人以为太好得手,虽然她已意动,可是还有些惶惶不安,她和他合适吗?
「我有婚书。」他做好万全准备,怕她反悔。
「嘎?」她惊讶地睁大眼。
「这是为了你好。」也为了自己。
不懂,感觉像掉坑了。单九净求解。
「正如你当街和东方家的人撕破脸一样,我也要护着你。」他可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你是说……怕有人提出赐婚,要娶我?」
这也是她挂怀在心,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为达目的,这些人是不择手段,婚姻之事自然会拿来利用,不过她原本想到的是哥哥,以为他们会选择把女儿嫁给他。
哥哥只擅长带兵打仗、排兵布阵,对所谓的官场文化一窍不通,很容易被算计,走入别人布置好的陷阱。
血狼军有太多人想要了,而想得到它的法子只有两个,一是杀掉他们的头子,换个人;二是拉拢领头羊。
杀!太冒险,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一定要谨慎,提防黄雀在后,否则为人作嫁得不偿失;联姻是最妥当的途径,端上美人计令英雄折腰,沉醉在美色当中,自是予取予求,愿望达成。
「没错,不只单小七,你也是个香薛薛。」她看似精明,实则还是不够敏锐,从没想过自己也是筹码。
「为什么?」她讶然。
「单小七最在意的人是谁?」
「我。」
「对,是你,为了你,单小七什么都肯做。」不仅仅是兄妹情深,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有时候他都有点嫉妒这两人相互扶持的兄妹情。
蓦地,单九净眼神有着感动,又有点怅然,「嗯!哥哥有点傻气,傻得没想过自己,只在乎我。」
难怪哥哥同意要把铺子全收回来,不再续租,还说给她当嫁妆……原来他想把她嫁了,免得因他的因素波及到她。
「而你也傻,没想过有人会将主意打到你头上,真是一对傻兄妹。」她还是太低估那个位子有多诱人,叫人无所不用其极。
「皇甫哥哥……」她动容地看着他,因为他也为她设想周到,她真的没有想太多,一直以为她只是一旁的点缀,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皇甫天绝把其中弯弯绕绕跟她说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你想和三皇子阵营划清界线,当着百姓的面表态不是一路人,并向皇上示忠,用意是不错,让他们多了顾忌,不敢轻易对你哥下手,若是你哥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东方家。」
「可是你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既然大的动不了,那就朝小的下手吧!他们不一定会光明正大迎你入门,但下药迷昏了你使你失身纳为妾,一样达到目的。」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的小九岂能容人惦记。
「所以你直接公开我们的婚约,让那些不怀好意的豺狼打退堂鼓,不敢有非分之想?」他为她做了很多,多到她的心快无法承载。
「当然,你是我的人,谁敢多看一眼就得死。」他目黑如墨,深如幽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