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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请息怒 第2章(1)

  书房内,一老一少已经隔著书案坐了半晌。

  “姜老,内人的病到底如何?”最终,还是陆朝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姜太医捋着自己颔下的三寸长须若有所思。

  “姜老—”

  看着明显有失沉稳的年轻相爷,姜太医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开口,“相爷何必心急,老朽总要仔细琢磨一下才好开口。”

  他忍下气,“你已经琢磨半天了。”而我也已经喝了五杯茶。

  姜太医慢条斯理地道:“夫人脉象弱而不稳,似有枯竭之象……”

  “什么?”陆朝云一惊,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对他的失态视而不见,姜太医仍旧捋着自己的胡须,继续道:“她五脏六腑受到重创,又被阴寒之气入体,能调养到如今的状态已实属不易,任大人是下了血本的。”

  “说重点。”陆朝云咬牙。

  “重点就是老朽要再去替夫人诊次脉。”

  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往案上捶了下去,“你确定?”

  姜太医老神在在地点头,微笑道:“而且相爷不可在侧,老朽有些话要单独问夫人。”

  陆朝云慢慢坐了下去,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好吧,我在这里等你。”

  “老朽去去就回。”

  姜太医出了书房,由丫鬟领着又回到陆朝云夫妇的寝房。

  看到他去而复返,任盈月心中讶异,但脸上不动声色。

  “老朽有几句话要同夫人说。”他开门见山直陈来意。

  她微笑点头,“太医请说。”

  看着她姜太医缓缓的开口,声音并刻意压低了些,“夫人不是病,而是重伤在身。”

  任盈月只是扬了扬眉,没说话。

  “以夫人的脉象,老朽推断当日夫人必是气虚力竭又在冷水中浸泡过久,虽然夫人将寒毒逼至双腿,但这终非长久之计,时日一久怕有后遗症。”

  神情一黯。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她如今身虚体弱,根本无法自行运功疗伤,只能耐心静养。

  姜太医继续道:“夫人有心隐瞒身怀武功一事,老朽也不欲窥人隐私,但身为医者,老朽却需要患者坦诚以对,否则老朽无法对症下药。”

  她默默伸出右手,“请太医为我诊脉。”

  他微笑颔首,伸指搭上她的脉门,阖目号脉。果然与先前脉象有了极大不同。

  半晌之后,他收回手指,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任盈月也不催促,只是静等。

  “老朽心中已有医案,夫人且请宽心。”

  “有劳太医了。”

  “这是老朽分内之事,夫人多礼了,老朽告退。”

  待他慢悠悠的踱进丞相府书房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双焦心的眸子。

  但老太医视而不见,一派悠闲地到案边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起来。

  见他如此神态,陆朝云若有所思,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询问。

  等到半杯茶下肚,姜太医这才开口,“相爷无须焦虑,夫人眼下身体看来虽是凶险,但无性命之虞,只要善加调理休养,假以时日必能恢复如初。”说到这里,他不禁意味深长地看了丞相大人一眼。

  陆朝云却没注意到,有些不确定地追问:“无性命之虞?”

  “当然。”

  “可她时常吐血。”

  “夫人确实气血两亏,但却因为身上某些病症又不得大补,所以病情一直好转得慢。但吐血之事,倒不必太过担心。”以她的脉象来看,当时已濒死境犹能撑下来,吐几口血问题不大。

  陆朝云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不知她的身体几时才有起色?”

  了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姜太医呵呵而笑,“相爷不妨耐心等上两个月。”

  他眼睛一亮,“两个月?”

  姜太医略微沉吟,眼中笑意加深,“那时夫人身子虽尚不能恢复如初,但该行之事便俱可行得。”

  陆朝云大喜。

  老太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丞相府花园牡丹尽放的时节,任盈月终于可以下榻,天晴时,她便会在红袖的搀扶下到园中坐上一会。

  迎面吹来的风失了春的柔情,却带了夏的热情,园中的平静湖水因它而泛起涟漪,一层层荡漾开去,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一双皂靴在花园拱门处停下,一角白袍被风吹动得时隐时现。

  午后的风热情稍减,园内蝶影翩翩,花枝摇曳。

  假山旁的八角凉亭内,一抹浅粉身影慵懒地倚靠在铺着软垫的栏杆上,没有全部挽起的长发在风中轻扬。

  陆朝云不得不承认,姜太医的医术了得,经过他的方子调理,再加上三天一药浴,七天一针灸,一个多月过去,他家娘子的身体明显大有起色。

  不但能下榻走动,吐血的次数更是越来越少,美中不足的,便是身体仍旧单薄得很,晚上搂抱在怀时,手感差了些。

  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在唇畔遮挡了下,定定神,抬脚迈过拱门。

  “娘子今天的兴致不错啊。”

  任盈月伸手抚了下额,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一旁伺候的红袖利落地给姑爷道了声万福,然后识趣地退到凉亭外。

  “娘子有病在身,还是不宜在毒辣的阳光下久坐才是。”他边说边在她身旁坐下。

  她从善如流地站起身,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淡淡道:“那我便回房去了,红袖—”

  下一刻,人便被陆朝云拉拽入怀。

  秀眉一蹙,她抬眼欲发作,却在看清他时怔忡了下。

  今天,他穿的是月白色官袍,相冠端正地戴在头上,端的是儒雅风流,俊秀飘逸。

  儒、雅、正,就是他给人的感觉。

  腰间猛地一紧,让她瞬间认清现实,他要是正人君子,这世上便没有色痞无赖了。

  暗自吸口气,平定心绪,任盈月淡漠地看着他道:“相爷今天回来得真早。”

  甚至连官服都没换下就跑了过来。

  陆朝云将人往怀里又搂了下,毫不避讳亭外还有一个丫鬟在,直接凑过去在妻子脸侧落了一吻。

  “今日朝中没什么大事,便早些回来陪娘子了。”

  任盈月抓着栏杆的手用力收紧,脸上保持浅淡的笑,做恍然状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他丝毫不在意怀中人的疏离淡漠,只管将人搂抱在腿上,享受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

  公事之余,在家中与妻子玩些小心思,无伤大雅得很,他很是乐在其中。

  他妻子很有个性,而且心思敏捷,与他印象中温良贤淑的千金小姐相距甚远。

  问他失望吗?不,一点也不,夫妻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固然不错,却远不如娶一个让自己感兴趣的。说起来,倒要感谢长公主了,若非她步步紧逼,他也不会当机立断下聘娶妻。

  “娘子今日应该还未药浴吧?”

  任盈月顿时警觉地看了他一眼,“相爷问这个做什么?”

  陆朝云云淡风轻地道:“没什么,就是想如果娘子还没药浴的话,正好为夫有闲,不如就帮娘子泡浴好了。”

  “这事有红袖在,不劳相爷费心了。”

  他不以为然地说:“红袖怎么能跟为夫相提并论,此事由为夫来做也算得闺房之乐。”

  任盈月几乎想把手中的栏杆抓碎,然后将碎屑全部塞进眼前这位道貌岸然当朝丞相的口内。

  这人无时无刻不在挑动她的底线,可恼至极。

  陆朝云凑到她颈畔嗅了嗅,发出一声喟叹,“闻得久了,娘子身上的药香竟然也会让人心旌动摇。”

  任盈月终究忍不住伸手推开他的头,“光天化日的,相爷自重些。”

  不屈不挠地凑过去,他贴着她的耳垂轻语,“便是夜间,你也是这般说辞。”

  夜间……她狠狠压下心头窜起的火焰。哼,原本她是想替他纳妾之后离开的,但现在她开始考虑把他阉掉之后再闪人,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想到这里,任盈月一握拳。可是阉掉当朝丞相这件事会有的后果,却让她不得不三思而后行,毕竟她是以任家女儿的名义嫁进丞相府,出了事,任家两老肯定遭受涉及。

  庙堂终究比不得江湖能快意恩仇。

  发出一声轻笑,陆朝云一手托扶起她的肩背,一手揽着她的腰,在她迟疑不定的目光中倾身吻上——

  她及时偏头,那一吻便落在她的发上。

  他笑问:“娘子害羞了?”

  “相爷身穿官袍行此事,怕有失官体吧。”

  陆朝云眉眼一弯,贴到她耳边道:“皇上还穿龙袍宠妃子呢,那岂非是有损天威?”

  任盈月心中叹气。有相如此,皇帝想来也是郁闷的吧。

  “相爷若是兴致不错便在园中赏景吧,我有些困倦,要回房去了。”

  他毫不迟疑地表示,“那便一起吧,我正好也想躺躺。”

  “嗯?”

  他回以浅笑,不吝解释着,“晚上宫里有酒宴,为夫怕是不能与娘子同床共枕了。”语音微顿,他嘴角的笑变得有些不正经起来,“不如趁现在弥补一下为夫今晚注定的失落。”

  难怪他没有脱去官袍。任盈月心下恍然。

  陆朝云伸手将她抱起,“走吧,咱们回房躺会。”

  任盈月暗自头疼,一点都不认为到时真的只是躺会。

  目光无意识地掠过园中花卉,心烦意乱之际,寝房却越来越近。

  “娘子。”

  被他突然低沉的轻唤抓回心神,她抬眸看过去。

  陆朝云难得犹豫了下,才缓缓说出口,“长公主回京了。”

  那又如何?

  看她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他心中叹气。她果然仍旧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娘子莫非是忘记我因何娶你过门了?”

  任盈月立刻蹙起秀眉,眼神也冷了三分。

  他嘴角再次轻扬,笑道:“看来,娘子对此事依然耿耿于怀啊。”

  她如何不介意?莫名其妙就不得不嫁,尤其嫁的还是他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家伙。

  “不过,娘子也不必太过担心,万事有为夫。”

  “这样最好。”自己惹的桃花债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陆朝云不由得露出受伤的表情,“娘子如此说,实在让为夫伤心。”

  任盈月不为所动,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相爷与长公主之间的事,又岂是我这个外人能插手的。”

  “娘子此言差矣,如今我的内人可是娘子你。”

  “不用客气,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外人。”

  “你是本相明媒正娶的夫人,如何能置身事外?”

  “只要相爷写下一纸体书,咱们便再无瓜葛。”

  陆朝云的手一紧,面上不动声色,淡笑如故,抬手将她往上托了托,附耳道:“为夫如何舍得,为夫还盼着养壮你陆家生养一窝小萝卜头。”

  任盈月的脸终于不可抑制地烧红起来。

  他见状,不由得朗笑出声。

  笑声中,他将人抱起寝房,直入内室。

  来到床前,他把她轻放到床上,然后脱下身上的官袍挂到一旁的屏风上。

  她在他上床的瞬间,而朝内侧卧,来个眼不见为净。

  陆朝云毫不在意地将人拽入怀中,然后熟练的扯开她的衣带探入襟内。

  她懊恼的抿紧唇。这些日子的同床共枕,让她几乎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便是阉了他都不解恨。

  “若非娘子身子不好,原是应该让娘子一道赴宴的。”

  任盈月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她可不愿去应付那些官场上的人。

  陆朝云也不期望怀中人会句句有回应,他只是喜欢就这么搂抱着她说说话,感受属于夫妻之间的亲昵。

  半阖的眼中掩藏着他誓在必得的决心。一定要让他家娘子从身到心都属于他,只希望那一天别教他等太久。

  伴随着耳畔那道清润的嗓音,任盈月渐渐有些困倦,眼皮沉沉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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