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准你出现了吗?」苏映宁嘲弄的瞅着云靳。
「除了我,还有谁会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宠你、爱你?我不会将你藏在内宅,你想去慈惠堂给人治病,你就去,你想找一处美景作画,我就陪着你在那儿看美景。」云靳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其实很想将她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的美好,但是他舍不得她不开心,只能由着她做想做的事。
苏映宁两眠闪闪发亮,却也不由得心存怀疑,「国公夫人不会同意吧?」
「我娘会同意。」
苏映宁质疑的蹙起眉,「国公夫人好像不是如此容易沟通的人。」
「我娘是个很重规矩的人,但不表示她不明事理。」
「我娘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是我像个男子抛头露面行医,她还是难以接受。」
「伯母是舍不得你太辛。」
「说不定国公夫人也是如此认为,女子行医确实格外辛苦,这一点我不否认。」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男女之间的不平等永远存在,主要来自男女先天体能的差距,就好像到了某个年纪体力就会变差,谁也无能为力。
「都不怕辛苦了,娘还能如何?」
「若是国公夫人坚持反对呢?」
「你就问娘是否愿意交出敬国公府的中馈。」云靳调皮的眨了眨眼晴。
苏映宁顿时明白过来,掌管敬国公府的中馈也很辛苦,但敬国公夫人绝不会放手,这不见得是贪恋权力,有时候是在寻找自我价值。
「国公夫人真的不会嫌弃我的出身?」
「我娘不会嫌弃,只是没有强而有力的靠山,深怕你在国公府难以立足。」
这一点苏映宁倒是无法反驳,她想到容妃,不就是因为没有靠山,连有了身孕不敢说出来,还被恶人胁迫要殉葬。
「你为何不愿意与容妃相认?」云靳只是不解,并不在意她是否找回身分,虽然如此一来,他就不必费心给她找个靠山,但他只想她快快乐乐,不愿意勉强她。
苏映宁故作不在意的反问:「为何我应该与她相认?」
「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是啊,明明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她偏偏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苏映宁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索性转移焦点,「你是不是更希望我当容妃的女儿?」
「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你就是你,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云靳忍不住伸手轻捏她的脸颊,又凑上前去,与她额头相碰,「你啊,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再不赶紧娶回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抢亲。」
苏映宁甜蜜蜜的笑了,轻拍他的手,娇嗔道:「别闹了,你认真钓鱼。」
「我很认真,你赶紧嫁给我,我就可以随时带你来钓鱼。」
苏映宁轻哼一声,「我又不爱钓鱼。」
「可是你爱吃我烤的鱼啊!」
这一点苏映宁倒是不能否认,「你烤的鱼,味道还不错。」
「以后,我日日亲手为你烤鱼。」
苏映宁嗤之以鼻,他又不是闲没事日日烤鱼给她吃。
「对了,明日我要随皇上去狩猎,有一段日子不在。」
「为何如此突然?」根据朱倾儿提供的消息,容妃已经潜入京城,她还以为皇上为了容妃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怎么还有心思狩猎?
「每年入秋,皇上都会借狩猎来一场武演,除了皇上最信任的精龙武卫,还有亲卫军、京营都会派一支精锐参与,如今我在亲卫军,狩猎的差事当然在我头上。」
「原来是早就定下来的狩猎啊。」
「要不,你以为皇上是心血来潮吗?」
苏映宁确觉得皇上挑在此时狩猎很怪,可是问她哪儿怪,她又说不上来,毕竟她不清楚朝堂的事,只能从朱倾儿的闲话之中捕捉到一些消息。
「狩猎回来,我会亲自上门提亲。」
苏映宁娇羞的红了脸,好笑的纠正道:「提亲要请媒人。」
云靳怔了一下,傻笑着搔了搔头,「对哦,提亲要请媒人。」
「媒人的身分越贵重越好,我爹就不好拒绝了。」
「皇上可以吗?」
苏映宁瞬间傻了,她是听过皇上下圣旨赐婚,却从没听过皇上当媒人,这样「大材小用」真的可以吗?
云靳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自顾自的点头道:「我请皇上当媒人,一来可以证明敬国公府的诚意,二来伯父绝对不敢拒绝皇上。」
苏映宁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若非她提及身分越贵重越好,他不会想到皇上,现下她实在说不出反对的话……
好吧,她就乐观一点,也许皇上知道后,会直接给他一脚,教他别作白日梦,而爹也不会被登门当媒人的皇上吓到……没错,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她没必要过分操心。
皇上怎么可能真的答应当媒人上门提亲呢?
可是……为何她有一种恶梦要上演的不安?
一得到消息,,兰嬷嬷兴奋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脚步轻盈得好似要飞起来。
终于找到了!太后长久以来的恶梦就快解决了。
进了慈宁宫,兰嬷嬷欢喜的来到太后面前,声音微微颤抖地道:「太后,在冷宫找到一个箱子,不过箱子上了锁,李公公不敢搬回来。」
「为何不敢搬回来?」太后很高兴东西找到了,但一想到是在冷宫那个地方,那股经过多日稍稍缓和下来的怒火又烧起来了,先皇对她真的很残酷。
「自从慎刑司在那儿逮到宫女和侍卫幽会,冷宫周边巡视的人就变多了,李公公要进冷宫一趟都费了不少心思,如何敢大张旗鼓将箱子搬出来?况且李公公也不能确定里面放的是太后要的东西,更不敢轻举妄动。」
「宫女和侍卫幽会也不是常有的事,亲卫军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吗?亲卫军是不是故意找麻烦?」太后最讨厌这种感觉,眼看东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竟然还要等待机会才能过去拿起来,这不是钝刀子割肉吗?
兰嬷嬷难为情的道:「最近有不少宫女思春。」
太后闻言皱眉,「难道冷宫幽会的事不只一件?」
兰嬷嬷尴尬的点点头,「是啊,还有宫女半夜摔倒在皇上面前,皇后觉得最近后宫太没规矩了,亲卫军才会加强巡视,连冷宫都不敢放过。」
这应该是意外,可是太后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人在操纵此事。
「冷宫那种地方平日连只野猫都没有,实在不需要浪费太多人力,相信过几日亲卫军就会撤走了,你让李公公紧紧盯着冷宫,一旦亲卫军不再浪费人力巡视,就赶紧将箱子搬过来……不,还是哀家亲自去一趟,万一遇到亲卫军,有哀家挡在前面,亲卫军不敢乱来。」
一顿,太后突然想到一事,「最近为何都没有乾清宫的消息?」
「吴公公前些日子摔断腿,如今还在床上养伤。」
「怎么会摔断腿?」太后全身寒毛一竖,先是李蓟出事,如今是乾清宫的吴公公……
「说是半夜口渴醒来,又不小心打翻房里的水壶,只好出门找水喝,没想到正好遇见隔璧房的苗公公,两人一时眼花以为撞见鬼,同时摔下阶梯。」
整件事听起来就是个巧合,可是落在太后耳中,只觉得毛骨悚然,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吗?可是,为何如此?阻止吴公公将乾清宫的消息送给她吗?不可能,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知道吴公公是她的人?
冷静下来,她要自己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已,说不定是皇上发现吴公公给她消息,出手修理吴公公。
「这是何时的事?」
「老奴听李公公说,应该是半个多月以前的事。」
太后冷眼一射,「为何今日才得到消息?」
兰嬷嬷脖子一缩,说话更谨慎了,「前些日子几个大臣为了大燕山的事吵翻天了,乾清宫有些风声鹤唳,没有人敢四处走动,老奴以为吴公公也是如此……」
太后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明明找到东西了但还是事事不顺,「大燕山的马贼如何处置,皇上可有定案了?」
「皇上赶着去狩猎演武,最后决定交由燕州当地的驻军剿灭。」
「皇上要去狩猎?」
「昨日就岀发了,太后忘了吗?每年入秋,皇上都会借狩猎演武,说起来,今年倒是晚了一点。」
马贼从云州流窜到燕州,皇上挂念而无心狩猎乃是常情,不过每年狩猎演武是很重要的事,再拖下去就会遇到中秋,皇上必须在宫中设宴……太后沉思片刻,觉得自个儿不应该想太多了,转而问:「国公爷对皇上的处境可有说什么?」
「国公与燕州驻军守将常搔军是至交,他已经派人去跟常将军打声招呼。」
若是如此,大燕山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太后的眼皮反而跳了起来,实在是每一件事都很理所当然,但又透着诡异。
兰嬷嬷发现太后有些心神不宁,担心的问:「太后还好吗?」
太后缓了口气道:「哀家夜夜恶梦,如何能好?」
「东西已经找到了,太后就放宽心吧。」
「东西找到了,但还未证实,更未到手。」若没有亲眼看着证物在她手上灰飞烟灭,她绝不可能安心。
「老奴知道太后心急,但此事要慢慢来,免得打草惊蛇。」
「没了吴公公,哀家得不到乾清宫的消息,你再寻个人接替吴公公。」
「乾清宫有各方人马,想要寻个适当的人替代吴公公不容易。」一个不心,找到的就是别人埋下来的钉子,不但不能为太后所用,还会使得太后反过来遭人利用。
「哀家知道,可是哀家必须随寸掌握乾清宫的消息。」
「老奴试试看,至少找个知根知底的,即使不能确定是谁的人,倒是可以一用。」
太后点头同意了,看起来极其疲惫,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随即对着窗外的景色发起呆来。
「爹,为何你之前不告诉我这儿的视野比枣树上还好?」苏映宁欢喜的往后一躺。原来从屋顶上看出去的景色跟海边一样,海阔天空,她喜欢!
「你可还记得,爹第二次带你爬到枣树上,结果你娘三日不跟爹说话。」苏华安学着女儿躺下来,还伸出手假装要抓星星的样子。
「我记得,从此之后我就变得很辛苦,想做什么事,我得先说服娘,爹才敢答应我。」苏映宁侧头睐他一眼,取笑道:「爹真是夫纲不振。」
「可是,你明明说爹最了不起了。」苏华安忍不住抗议。
「这是当然,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无论说什么,苏映宁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总之,死的可以说成活的,活的可以说成死的,端看她的标准在哪儿。
苏华安坐直身子,有些懊恼的道:「爹都被你搞胡涂了,一会儿夫纲不振,一会儿又成了大丈夫。」
苏映宁也跟着坐起身,靠过去,用手臂轻轻碰了一下父亲的手臂,讨好的说:「无论夫纲不振,还是大丈夫,爹是娘的好夫君,女儿的好爹爹。」
「我开始替云世子担心了,以后在你面前,他肯定也是夫纲不振。」苏华安摇头叹气,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苏映宁咯咚咯的笑了,「爹不是不喜欢他吗?他夫纲不振,爹应该很开心。」
「你是爹的宝贝女儿,无论你嫁给谁,爹都不喜欢。」
苏映宁当然明白,不管云靳多出色,在爹眼中,他就是个「小偷」。
「你生出来的时候很瘦弱,可见得在亲娘的肚子里面吃了很多苦,想来也是,你亲娘带着你逃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时时刻刻担心追兵是不是追来了,老实说爹一直很担心养不大你,像你姊姊一样,撑不到三日就走了。」
苏映宁不自觉正襟危坐,略微一顿,她避重就轻的道:「姊姊也是不足月生下来的吗?」
苏华安点了点头,「你姊姊在你娘腹中就一直很不安稳,原本爹不应该在那仚时候离开河家村,但是洪水一淹,疫病必起,你娘待在那儿太危险了,爹只能冒险带着全家返回燕阳。」
「但是姊姊还是没能保住性命……」
「可是,你娘平安无事,老天还将你送到我们身边,弥补我们失去你姊姊的痛。」
苏映宁知道他们真的如此认为,因为孩子只有三日就没了,落在他们心里的痕迹不深,而她一出生就被抱到娘身边,很容易取代原来的那个孩子。
苏华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夜深了,起风了,我们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在小厮的帮助下,从梯子爬下来。
苏映宁目送父亲回房,方才转身走向西厢房。
看到朱倾儿站在房口,她先是一怔,随反应过来,容妃来了,难怪今日爹会拉着她上屋顶看星星,跟她说了那些话。
苏映宁不发一语的越过朱倾儿走进房间,看见站在书案后面的周婉容,不自觉停下脚步。
朱倾儿说她们很像,这是高估她了,她远远不及,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幅画。
周婉容抬头看着苏映宁,目光有着温柔,有着骄傲,「你的丹青不同凡响。」
「你的医术不同凡响。」
「若是你在医术上的用心与丹青一样,你的医术也是不同凡响。」周婉容看过苏映宁无数次,不过都是远远的,不曾像此刻如此靠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正如同朱倾儿所言,她们真的很像。
「我对医术和丹青一样用心,只是有人欣赏我的丹青,没人欣赏我的医术,难免就分出个高低。」苏映宁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周婉容轻声笑了,「听说你可以将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
「谁说的?」苏映宁说完,往门外瞪了一眼。
门外的朱倾儿不由得抖了一下,她稍稍提高嗓门道:「我只说实话。」
「你爹娘将你教得很好。」如此出色的女儿没在自个儿身边长大,周婉容很失落,但又很庆幸,若是女儿跟着她,一定是锦衣玉食,生活样样精致讲究,绝对不会像此时一样荆钗布裙,可是,也不会如此热情奔放有活力。
苏映宁像是不经意的说道:「我爹娘疼我、宠我,不喜欢约束我,但他们也不会放任我,我好玩偷摘人家的橘子,我娘会拿竹子打我手心;我气不过给到处欺负人的坏痞子下泻药,我爹自罚陪着我三日不吃饭,告诉我,大夫是要救人性命,不是要害人性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周婉容一脸好奇。
「偷摘橘子是三岁,下泻药是六岁。」苏映宁微抬起下巴,虽然这些行为不对,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
「你还做过什么事?」
「我做过的事可多了,为了掏鸟窝,不小心捅了蜂窝,还好我聪明,立即蹲下身子装死,可是三哥哥就惨了,竟然跟蜜蜂比赛谁跑得比较快,还好后来他跳进水里,蜜蜂没有坚持太久,决定放过他。」
「你三哥哥肯定因为你受了不少罪。」
「是啊,可是他说他心甘情愿承受,每次我睡不着,他就会陪我坐在枣树上吹风,我要画魏晋遗风的公子挣银子,他就顶替我充当流先生……套一句我爹说的,他是最没出息的哥哥。」
周婉容还想听更多女儿的事,但她也知道自个儿不能太贪心,女儿愿意分享这些已经够了。
「对不起,若非当时情况危急,我不会丢下你。」这是她今日来这儿的目的,无论女儿是否愿意认她,她觉得应该说清楚当时的无奈,甚至给她一句道歉。
「我明白,我爹说,我生出来的时候很瘦弱,可见得在亲娘的肚子里吃了很多苦——这是当然,一路逃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时时刻刻担心是否有追兵,换成是我,还不知道能否坚持下来,可是,你为我努力到最后一刻。」
「你原谅我了?」
「我不怪你,你为我安排了最好的去处,这就够了。」
周婉容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自我安慰不必太在意,当初既然舍弃,今日就不该有所期待,不过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心里有多么渴望听见女儿喊她一声「娘」。
「夜深了,我走了。」周婉容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
苏映宁跟着走到房门口就停住了,静静的目送周婉容离开。
「姑娘。」朱倾儿可怜兮兮的唤道。
「你觉得我很残忍,是吗?」
朱倾儿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只是不解。」
「我也不理解自个儿为何如此固执,想那么多干啥?」苏映宁边呢喃边踅回房间,更了衣,爬上床。
朱倾儿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无声一叹,替她盖好被子,熄了灯火,退出房间同时关上门。
诚如太后所言,冷宫那样的地方,平日连只野猫都没有,实在不需要浪费太多人力,不到十日,亲卫军对这儿的巡视就提不起劲,开始缩减次数,三日后,甚至也不来巡了。
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太后硬是教自个儿再忍上数日,确定真的风平浪静,才悄悄的带上兰嬷嬷和两个大宫女,随着李公公来到冷宫。
太后终于看到李公公找到的箱子,箱子并不起眼,靠着几案被放置在角落,早就蒙灰了,若不在这儿生活,应该不会留意到这只箱子。
太后让李公公将箱子拖出来,她看了一眼箱子上的锁,锁头很普通,便吩咐道:「李公公,去拿根短斧过来,将这个锁头砍断。」
「太后要不要先将箱子搬回慈宁宫?」李公公觉得很为难。
砍断锁头不难,但是发出来的声响很可能引来侍卫,这就麻烦了,可是慈宁宫不同,主人不吭声,其他人当然不好过问。
「若是里面不是家要找的东西呢?」太后可不想让今晚的努力变成一场笑话。
兰嬷嬷连忙出声道:「李公公,拿件被子盖上,就不用担心声音传出去。」
李公公点了点头,赶紧四处寻找短斧和被子。
盖上被子,用短斧砍锁头制造岀来的声响确实小了点,可是,依然教几人听得心惊肉跳,深怕会引来侍卫。
「快一点。」太后不耐烦的道。
李公公只好加快动作,咚一声,锁头掉下来了,他赶紧丢下手中的短斧,拉开被子,再小心翼翼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打开箱子。
箱子里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匣子,匣子看起来精致贵重,李公公看得两眼发直,伸手要摸,太后粗鲁的一把推开他,走上前,让翡翠提着灯笼过来,方便她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太后拿起一个匣子,打开一看,不由得皱眉,这是先皇写给容妃的情诗,她气恼得将匣子用力摔在地上,接着拿起一个匣子,这一次看见的是容妃亲手给先皇绣的帕子,帕角是一条龙尾巴勾着一朵鸢尾,看得令人火大,她当然又是举起来往地上一摔。
太后每看一个摔一个,兰嬷嬷他们知道此举不妥,但没有人敢上前劝阻,太后正在盛怒中,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被迁怒,还好太后很快就住手了。
「哀家终于找到了!」太后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太后,这是真的玉玺吗?」兰嬷嬷看着匣子里面一个用黄布巾包裹的东西。
「没错,这是真的玉玺,先皇藏起来的玉玺。」太后将匣子交给兰嬷嬷,取出东西,将布巾解开来,果然是遗失了十五年的玉玺。
「若是太后手里的是真正的玉玺,那朕这儿的玉玺岂不是假的?」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冷宫也跟着亮了起来。
太后吓了一跳,手中的玉玺随着明黄布巾一起掉落在地。
兰嬷嬷他们全都吓坏了,这才看清楚冷宫里面布满了龙虎卫,因为他们一身的黑,在光线不明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出来。
皇上走过来拾起地上的玉玺,连同那块明黄布巾,再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这是真正的玉玺,父皇临终之前藏起来的玉玺?」
「哀家不懂皇上在说什么。」太后努力教自个儿冷静下来。
皇上看总管太监一眼,总管太监上前抢过兰嬷嬷手里的匣子,呈到皇上面前,皇上拿起匣子里面的另外一样东西,那是书写在金银丝织锦缎上的遗诏,打开来看了一眼,便放回匣子里。
「证据确凿,太后还要辩解吗?」
太后冷冷的看着皇上,不慌不忙的道:「皇上真是厉害,竟敢算计哀家。」
事到如今,皇上也没必要隐瞒,「太后若不做亏心事,想算计太后还真不容易。」
「皇上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哀家了吗?」
「私造玉玺,伪造遗诏,无论哪一项,太后都是罪不可赦。」
「哀家不过是为了阻止容妃这个妖女祸乱大梁,相信朝中大臣都会认同哀家无奈之下的僭越。」太后骄傲的挺起胸膛,只要她的背后有个安国公府,皇上要不了她的命。
皇上笑了,还真被他料中了,安国公府不垮,太后就可以天花乱坠的为自个儿找理由脱身。
太后不悦的皱眉,「皇上笑什么?」
「太后从来不是个天真的人,为何以为朕会用如此简单的方式扳倒太后?」
太后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皇上什么意思?」
「此时亲卫军应该已经包围安国公府,罪名是……」皇上勾唇一笑,才缓缓接着道:「私自开采铁矿卖给敌国,用来对付自个儿的百姓。」
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的往后一退,还好兰嬷嬷伸手扶住,否则她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是通敌之罪,抄家灭族,太后认为朝中大臣还敢说容妃该死吗?」
「不……不可能……」太后说完,想到自个儿一直以来的不安,敢情巧合并非巧合,而是为了挖出眼前这个坑让她往里头跳?
「朕不可能发现吗?」皇上状似同意的点点头,「是啊,朕还无法对付安国公府,确实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安国公府通敌卖国的罪证,说来,还要感谢太后,若非太后惹火容妃,容妃不会完全站在朕这边。」
是她……那个女人……太后整个人彷佛失了魂。
「太后太贪心了,若是当初愿意给容妃留一线生机,岂会有今日的下场?」
「不可能……哀家不会败在那个女人手上……她赢不了哀家……」太后喃喃自语的摇着头。
「将太后押回慈宁宫。」皇上冷冷一笑,她终于有这一日了。
侍卫随即上前制住太后和兰嬷嬷等人,押着他们回慈宁宫,而皇上则一一捡起摔在地上的匣子,将东西收好归位,命令侍卫长将东西送给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