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飘起绵绵细雨,打在窗外叶子上,滴滴答答,交织成伴人入眠的乐曲。
晨露累到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一下,趴卧在公子碧身上昏昏欲睡。
酣然畅快的公子碧啄吻她的肩头,低浓着声,“我还没问你,当年你是如何逃过死劫?”
被吵醒的她哼了声,鼻尖努努他的颈侧,想睡。
他轻摇她的香肩,“醒醒,先回答我。”
她又努努他的颈侧,紧闭嘴巴。
公子碧知道她是醒着的,长叹了口气,“你不肯说,是不信任我?”
她小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搁在他胸膛上的小手成拳,仍旧闷不吭声。
“晨露,不要装聋作哑。”
她不说话就是不说话,让他颇感无奈。当年她年纪太小,不可能在没有人协助下逃出生天,可父王下令诛杀白府九族,她的亲人全都在其中,谁也救不了谁,究竟是谁暗中出力?
“你不说,我问你的丫头也成,她叫小忆是吗?”她不理就是不理。
“你定然十分笃定,那个叫小忆的丫头不会吐实,不打紧,多挨几记鞭子,多饿几顿,相信她会知无不言。”公子碧冷笑威胁。
装睡的晨露猛地睁开眼,握成拳的小手捶了他的胸膛一记,“不要动小忆。”
他握住她气愤的小手,低笑,“总是要有人说不是吗?”
她恶狠狠瞪他,“小忆她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我倒不认为她会傻到不清楚是谁救了你,她跟在你身边,一定有人吩咐她伺候你不是吗?”他的手于她背后卷玩她柔细的长发,悠哉道:“又或者你想说她是你在路上捡到的小乞儿?当年你已自身难保,如何能够多照顾一人?她如此忠心耿耿,愿意与你共患难,这样的丫头,连我也想上街捡十个八个。”
他的嘲弄着实教她不悦,晨露抓回自己的发丝,“冷嘲热讽一点也不像你,你要鞭打逼问,直接冲着我来。”
他遗憾摇头,“你明知我对你下不了手,才会这么说。”确实如此,被他说中让她哑口无言。
他温柔摸摸她的脸,笑道:“所以还是由我拷问你的小丫头,让她乖乖吐实,你安心养伤便是。”
纵然公子碧斯文,不曾有过出格的表现,但他终究是公子,会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他明白她在乎小忆的安危,便以小忆要胁她屈服。
他微笑亲吻她洁白的额心,宠溺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见到她被打到遍体遴伤的模样,你就待在咱们房间里,好吃,好睡。”
除非她没心没肺,否则如何能坐视不理,她气愤难平的瞪着太了解她的男人。公子碧一迳温柔微笑,拉拢覆在她身上的被子,“会冷吗?”
她与他僵持不下,不愿这么快就妥协让他得逞。
他将她自身上挪开,赤裸着身,抓过一旁的里衣套上。晨露惊慌抓住他的手臂,“你上哪儿去?”
“我去办点事,待会儿就回来,你不是累了?先睡会儿,等你醒来,便会发现我已回到你身边。”他笑得善良无害,可湛蓝眼眸泛着不容忽视的森冷眸光。
她的心一揪,顾不得全身赤裸,奔下床,从后抱住他的腰,“不要离开我。”
公子碧拉开环在腰间的小手,他的嗓音是温柔的,但他的态度是绝对强硬,“别耍性子,我去去就回。” 她心下清楚,他不是个能硬碰硬的男人,慌张的双臂又紧紧缠回他腰间,于他的背脊低嚷,“碧,别走。”
“你不信任我。”
她含着泪摇头否认,哽咽着声,“我不是不信任你。”
“说谎。”他的表情冷硬,愠怒,心因她而受伤。
“我怕……”
他扬高嗓音,“怕什么?怕我会通知父王,让官兵再次赶尽杀绝?”
“不是的,我怕一旦告诉你,等我离开,就再也无处可去。”
“所以你打算躲到我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虽不是不信任,但她时刻想着要离开他,就连与他彻底缠绵后,仍未打消念头,这使他的心狠狠刺痛。
她的泪,沾湿他的背,她好难过也好抱歉,但她对他的感情不假,她是真的爱他。他站得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与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好怕。”她的身子不由自主颤抖,如果她够聪明,就该忘了一切,不再回到王城,不再执着复仇,可她就是放不下,所以才会回来,一回来又和他见面,真要无所挂碍,翩然离去,谈何容易。
公子碧转过身,将抖得如风中落叶的身子用力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心,激切道:“除了我以外,你什么都不用想。”
她紧抓着他,摇头。
他吻吻她的太阳穴,“别怕,不论要花多少时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她仰望着他,双手捧着这张教她魂萦梦牵的男性脸庞,喉头干涩紧缩,她试了好几次,终于有办法出声,
“我爷爷……是我爷爷以前的部属方爷爷接应,奶娘让她的女儿如意换上我的衣衫,我则扮成如意,被……被奶娘带着逃离……我们……我们跑了好久,一路……一路躲藏,逃亡途中遇见……方爷爷……他收到消息赶进王城救我们,但太晚了,除了我与奶娘,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豆大般的眼泪潸潸滚落,当时她与奶娘非常惊恐又饥寒交迫,正当万念俱灰时,又涌现一线生机。
“你吃了许多苦。”逼她回忆伤心过往,教他心如刀割,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泪水。
“我本该活不了,却活了下来。”她茫然无助的轻喃,“除了报仇外,我不知道活下来的我有何意义。”
“你是为了我而活下来,你知道没有你,我再也不完整,你知道没有你,我再也无法爱,所以你回来了,回到我身边,就在我怀里,哪儿都不去,天若要塌下来,我会替 你顶,刀剑若砍来,我会替你挡,我的胸膛就是你最终的归宿。”他激动吻着她的发,过去她传来的死讯,在他的心里种下阴影,使得失而复得的他,难以全然松懈。
晨露贪恋的依偎在他怀中,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悄悄放纵沉沦。
“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他柔声安抚心爱的女人。
她闭上眼,将泪水抹在他身上,此时此刻,她真觉得许多的不开心都能抛诸脑后。
公子碧抱着她,享受此刻的宁静,突地,他敏锐听见外头传来轻细的脚步声,是诱娘。
端着午膳的诱娘站在房外,必恭必敬道:“公子爷,已经近午,您与夫人该用膳了。”她没说的是,他们铁定饿坏了。
诱娘的声音响起,晨露这才意识到她身无寸缕,不禁惊呼了声,急着要躲要藏。
“别紧张,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他低笑,将她抱回床上,拉好床幔,这才扬声,“进来。”
尽管已拉上床幔,可晨露仍害羞的躲在他身后,不让诱娘瞧见她的身影。绣娘一定知道他们在房里做什么,她小脸红透了,敏感嗅闻到床上仍漫着交欢后的气味,瞬间她全身绯红,像是煮熟的虾子。
诱娘面不改色的端着午膳进来,一一放在案上,因晨露假扮成俞思凡,为免人多嘴杂,发现夫人被调了包,许多贴身服侍的工作,都由绣娘亲自来。
“公子爷,夫人,请用膳。”话说完,她便恭敬退下,为他们带上房门。
“诱娘已经离开了,你不用再躲在我身后。”公子碧得意低笑,抓出身后的小女人。她白了眼笑得自得意满的男人,嘀咕,“她一定知道我们在房里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
“这真的很羞人。”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没啥好羞人。”他的理直气壮,教她为之气竭。
他低笑抓着横眉竖目的小女人下床,“吃饭。”
“我没穿衣裳。”被拉下床的晨露惊呼。
“我不介意。”他笑扬了唇,别说不介意,他根本乐得欣赏她绝美曼妙的娇胴。她羞赧的拍打环在腰间的手臂,“让我披件外袍。”
“待会儿又要褪下,无须费事。”他霸道的不理会她的要求,迳自将她抱去吃饭。
晨露把脸深埋在他怀里,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这样真的是太堕落了,偏偏她抗拒不了美好的堕落,她的心魂早被他俘虏,随便他三言两语便哄得她抛却前尘过往。
她深爱这个男人,爱到允许自己在他怀里放纵,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再多一点,她就会找到离开他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