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两下睫毛,这才真的转醒了,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他怎么还起得来?鱼水之欢,施力的可是他啊,这阵子让他如此折腾,她禁受不住,都快有晨起困难症了……
谈思璘见她这慵懒迷糊的模样,雪白酥胸上还有他烙下的浅淡痕迹,忍不住低头亲吻她小巧的耳垂,柔声问道:“佟儿,这每夜耕耘不辍地,你还不想吃酸食吗?”
酸食?骆佟茫然地看着他,一时没会意,在他似笑非笑的眸中,这才听懂他在说什么,心绪瞬间沉重了。
前世他并没有子嗣,会不会他命中注定无子?
谈思璘见她面色有异,忙道:“怎么了?我说笑的,你莫往心里去了。”
骆佟润了润唇。“若是我怀不上孩子——”
谈思璘立即截了她的话,正色道:“我只要有你便足够。”
这是他的真心话,但他担心的是,她会认为他口是心非,他又如何能说,他前生也未有子嗣,重生一回,虽然娶妻了,也改变了一些事,但他也是极有可能同样没有子嗣之命。
“若是你怀不上,我也决计不会纳妾。”妻妾成群,家宅不宁,他不愿享那齐人之福。
“那么,咱们便将子嗣之事交给老天爷安排。”前生她已经自苦够了,这一世她才不要再为难自己。
“佟儿,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他真真松了一口气,若她往心里去,肓定会椟郁成疾,他可不是娶她回来让她受苦的。
“你可不要后悔就好。”她笑着调侃道:“你说不纳妾的,这话我可要记下来让你画押了。”
他抚着她的发,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低笑起来。“用完早膳便画给你,你可要收好了,当护身符。”
“护身符?”骆佟眉眼俱笑。“说得贴切极了,真是护身符无误。”
她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见他眸色变得深浓,她瞬间觉得全身火烫,他已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皆未着寸缕,他一个挺身便进了她身子,低头含住她娇弱呻吟的唇瓣,势不可挡地领着她缠绵起舞。
云雨之后,两人皆是过了好半晌才渐渐抚平气息,骆佟昏沉沉的又想睡了,谈思璘见状便将她搂进怀里,双手却是故意在她身上游走,闹得她不能睡。
夫妻两人正在享受闺房之乐,外头蓦地传来窸窣动静,不一会儿,寸心的声音便扬起了。
“大爷、大奶奶可起了?”寸心的语气欲言又止。
谈思璘有些皱眉。“何事?”
骆佟也觉得奇怪,时辰还早,丫鬟们怎么会来打扰?
“那个——”寸心吞吞吐吐道:“是二爷……”
骆佟脸上快速闪过惊诧。谈思湛?
花园那日之后,她便谨慎再谨慎,只要出了明秀轩,便一定有丫鬟嬷嬷相陪,不让他再有与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他那些卑鄙无耻之言,听了只会污了她的耳,她不想再听。
“二爷有何事?”谈思璘问。
扰了主子,寸心像是不敢再说,这时换飘雪说话了,“回大爷的话,二爷派丫鬟送来千年山参,说是要让大奶奶补身子,还要大奶奶亲自收下才肯走。”
骆佟一听便心里着火,狠咬了下紧抿的唇。
该死!他这分明是故意的,天才透亮便派丫鬟送什么千年山参来,还要她亲自收下,这不是故意要引人往暧昧处想吗?
她有些不安的抬眸看谈思璘的反应,就见他眉眼轻挑,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自然是想开口回绝,又怕自己反应太大,反倒引起旁人疑心。
本来嘛,小叔子送个补品来,也可以说成是一番好意,又没闹出什么大事,她哪能动怒的退回去?可是,她十分不想收下谈思湛送的东西,这一世,不愿再与他有所瓜葛,更不想让他得逞,以为还能摆布她,以为她只是面上冷淡但心里还是向着他,万不能让他如此一厢情愿的认定……
她凝眉咬牙,无计可施,忽然听到谈思璘淡淡地说道:“退回去。”
骆佟诧异地看着他。
退回去?这么简单?能够就这么毫无理由的退回去吗?奉命而来的丫鬟也不是个没嘴的,这么一来,谣言很快便传遍府里了。
“就说大奶奶不能吃山参,会起疹子,心意领了,让二奶奶补身子吧。”
与骆佟的惊怒交加相比,谈思璘一脸的淡然,望着她的目光并无任何探究,理由说得顺理成章,谁也找不到错处。
“奴婢明白了。”外头的飘雪和寸心都松了口气,领命去办事。
外间恢复了安静,纱帐里一时落针可闻,骆佟忐忑不安,明白这件事绝不是糊弄两句便可搪塞过去,谈思湛这个举动就是要搅得她寝食难安,吃定了她无法对谈思璘道出自己的来历,这么一来,他们夫妻必生嫌隙。
她的眉头略紧,正在琢磨要怎么说才能让他释疑,他便先开口了。
“佟儿——”
谈思璘才唤了她的名,她的心便提到了喉咙,好似随时会蹦出来一般,难怪都说不能做亏心事,心里藏着秘密,实在太煎熬了。
只见他轻言道:“许是近日在朝堂上我处处与思湛针锋相对,所以他才故意这么行事,要让我怀疑你。”
骆佟一愣,眨眨眼。所以,他以为谈思湛这么做的原因是在于他?
“你不必放在心上,料想这般唐突之事,很快便会在府里引起耳语,祖母不会坐视不理,思湛自会有所忌惮。”
骆佟唯诺应了,此事虽然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但她心中实在有愧,要做一辈子的夫妻,她这秘密要藏到何时?
“对了,你兄长的婚事已有了眉目。”
骆佟精神一振。“是哪家的姑娘?”
她兄长的条件摆在那里,她也没抱太大期望,只希望是个品性端正贤淑的姑娘,若是像宝琴公主那般刁蛮,家世再好,她也不肯说给她兄长。
骆菲上回来作客时提起宝琴公主与四哥的闲事,说公主把四哥当下人使唤,有回四哥不过多看了个丫鬟一眼,宝琴公主把那丫鬟狠打一顿不说,还发卖了出去,最后还要她四哥在寒风中跪在院子里赔罪,成了府里的笑柄,四哥事后也大病一场,便倔强的不肯再跟宝琴公主说话。
所以了,娶妻娶贤,娶到似宝琴公主这般的刁妻是三生不幸,崔氏不肯善待他们这些庶子女的罪,全报应到自个儿子身上了。
“是户部侍郎吴大人府里的大姑娘,虽是庶出,但家里没有嫡出女儿,吴夫人宽厚,将她带在身边养着,很是疼惜亲近,待遇与嫡小姐并无二致,样貌清秀,品性良善端庄。”
骆佟明白这样的人家,哪里肯将视如嫡出的女儿嫁给她兄长,定是思璘出面保了媒,人家看在他面子才点头的。
“让你费神了。”她是打心里感激,若不是看重她这个妻子,他又何须费神?
“你我何须见外?”他把她搂在怀里,轻声低语。
骆佟静静的靠在他胸前,感受着这份得来不易的#福。
良久之后,该是起身的时辰了,他还要上朝呢,外间丫鬟已有动静,她这才起身,亲自服侍他更衣,也让外头丫鬟传早膳。
真是感激老天,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原本是要被随便嫁出去的,竟能得到他这样才貌双全的出色夫君,更重要的是,他对她的重视和疼宠不一般,这是每个女子心之所盼,若她命屮因他而无子嗣,也无遗憾了,孩子不过是传承血脉,她绝不会为此纠结。
“要说费神,令昕那小子才真正令我费神。”谈思璘展臂让她整理衣衫,一边笑道:“这阵子他在府里蹦上蹦下地闹着要出家,想必理国公府很快就会同意他与骆菲的婚事。”
骆佟一听便哭笑不得。“真亏他敢如此撒泼,这般闹法,也只有他做的到了。”
“谁说不是呢?”谈思璘也笑道:“这个月初八由三皇子主办的赏画会,令昕也受邀了,到时你可以亲自问问他闹得如何,可是让他祖奶奶跟爹娘都举双手投降了。”
“赏画会?”骆佟听得莫名。“难不成我也可以一道去吗?”
“正是。”谈思璘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这回三皇子明定众人皆要携家眷参加,若是尚未成亲的,自然另当别论。”
她喜欢画,自然是乐意参加的,只是好生奇怪,品画会是男人家的场子,何况又是由尊贵的皇子主办,哪里会有女眷在场的余地?看来那位三皇子胸襟颇不一般,并不看低女子。
“三皇子是怎么样的人?与你交情可好?”
谈思璘道:“三皇子与宝珏公主、宝琴公主一母同出,淑妃娘娘虽有野心,也有后台靠山,但三皇子爱好附庸风雅,置身党争与夺嫡之外,我们自小一块儿长人,在我入朝之后,我们的情分也未变,正是因为他并无追名逐利之心,我们自然还能够相处融洽。”
骆佟听出了弦外之音。“可是呢?”
“近日是有些变化了。”他看着她,他的娘子可真是冰雪聪明。“思湛欲拉拢三皇子靠向太子,三皇子也有意无意的提起希望我为太子做事,想来这份情谊也维系不久了。”
骆佟心头一动。“那么何不反过来,说服三皇子为睿王做事?”
谈思璘目光落在她身上。“睿王?”
骆佟眉睫轻颤,这才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说出睿王之前便先提此事。
她心乱如麻,不安的垂着眼眸,思忖着要如何收场。
谈思璘却是展颜一笑,若无其事地道:“原来我对你说过我想扶持睿王。”
骆佟微微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神情并无任何异样,她心中有些不明白。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说过吗?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谈思璘看着她,目光极为柔和地说下去,“睿王知人善任,且虚心纳谏,又能明辨是非,加之其人品磊落,能够体察百姓之苦,厌恶强取豪夺来扩充国境版图,若他能成为天子,是大周百姓之福。”
骆佟这回谨慎地点了点头。“夫君所言甚是。”
四皇子——睿王杨青,登基之后,在位六十年,他深得民心,且足有四十年的时间,大周边关都是太平的,百姓也免受战争之苦。
“佟儿,我要扶持睿王的这件事,你知晓就好,莫要对任何人提起。”谈思璘眸色深沉。
骆佟一听便心中一凛。
这分明是不必特意交代的话,他的神态却非常认真,就像要让她相信,真是他提过要扶持睿王之事似的。
她也配合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兹事体大,我不会说出去的。”
只是她不由得狐惑,谈思湛与她一样都是从后世穿越而来,明知道将来登基的是睿王,他又为何会选择扶持太子,还欲拉拢三皇子,他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