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吧,不过我要看情况回答。”
“那个,你是不是真的在追求程沛霓啊?”周姿娴小心翼翼的说:“最近两次去齐氏,都有人跟我打听你们是不是在交往唉。”朱克非只觉得好笑,“有人指的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她是谁啦。”
“你不知道对方是谁,却相信她讲的话?如果她说自己是泰勒丝,你就真的拿出手机来要求合照?”
“泰勒丝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唉,不对,吼,她又被转移注意力了!“那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交往?”
“我们是不是在交往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关心你嘛。”周姿娴有点心虚的回答。
她实在无法说出实话——齐氏并没有人打听朱克非是不是在追求自家老板,而是自己看出一点端倪,想弄个清楚。
毕竟,她每个月拿贺亚韶一千美金的小报马费用,还是现金支付免扣税,拿人手软,总得搞清楚自家老大是不是爱上程沛霓啊,万一答案是肯定的,她得提前上报,免得哪天让贺亚韶知道,她就只能等着完蛋。
但话说回来,还真不了解贺亚韶为什么对老大这样执着?
她那样漂亮,那样有钱,往社交圈一站,所有人都得闪边,追求者从政商名流到富豪二代通通有,讽刺的是,这个什么都不缺的公主只要朱克非,而老大却偏偏不要她。
购物台人多嘴杂,其中不乏在贺氏待了七八年的八卦人物,说老大以前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但是出了意外,此后他就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谁也不要。
她还以为他会单身一辈子,没想到出现个程沛霓……
老大虽然不承认,但是也没否认。
因为没否认,那应该也就是变相的承认。
这下贺亚韶就失恋了……说失恋也不对,因为根本没恋过,只能说她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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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克非不意外的在晚上十点多接到贺亚韶的电话——纽约时间一样是十点多,不过跟台湾刚好日夜相反,她刚到办公室不久。
“克非,是我。”
即使心中有数,但他还是觉得不太高兴,“什么事吗?”“没事不能打给你啊?”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你都去台湾快一个月了,朋友联络也是正常的吧。”
“我很好,一切顺利,没事的话我要挂了。”“等等。有点事。”贺亚韶顿了顿,想想,为了避免让他看出破绽,还是绕个小圈,“你在台湾,有跟以前的朋友见面吗?”“当然。”
“也有认识新朋友吧。”
“当然。”
贺亚韶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她绝对不会没事打电话来,问问他跟谁有联络,有没有认识新朋友,会这样绕圈圈,理由只有一个——周姿娴跟她报告了些什么,所以她急着打电话来确认,是不是喜欢上齐氏的经理,是不是真的在交往……
因为她想知道,所以要立刻知道,不管台湾现在是几点,不管他是不是累了在休息,电话打了再说。
简单而言,她的字典没有尊重两个字,公主病万年没好过。
“我在跟同学见面,也有认识新朋友,以上是你要的答案,如果你只是要问这些,那么我已经告诉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要休息了。”“那个,爷爷要我问你,合约谈得怎么样了?”朱克非忍不住笑了。又拿老先生出来?
贺亚韶只会问“为什么不喜欢我”,却忘了问自己有哪一点值得别人去喜欢。
相貌是父母给的,钱财是爷爷打下来的,她只有一身骄纵坏脾气,就算说话再客气,骨子里依然不懂得尊重别人。
他不会喜欢她,即使没有遇到沛霓,他们之间也绝对不可能。
合约……明知故问。
“合约下午已经签字,照我们提出的百分比。”“已经签字就好。”贺亚韶松了一口气——如果朱克非说还在谈,那她就没戏唱了,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收到情报才打这通电话的吧。
接到周姿娴的报告时,还觉得自己听错,朱克非居然在追齐氏生技实验室的经理?
她的用语是——“经理整个人都像开了花。”从小接受菁英教育的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形容词所代表的意思,又问了十几分钟,周姿娴说,他打电话时会特意走开,有时候会找不到人,注意平常不会注意的东西,还请饭店租了车子等等等。
这许多的许多,都让她确定,那不是“好像”,而是真的。
这辈子没这么惊讶过。
朱克非恋爱了,对象还是一个三十岁的未婚妈妈?
大了她三岁,还有一个孩子,她哪里比不上了?
她年轻,貌美,家财万贯,爷爷甚至对他有再造之恩,全世界都知道她对他有好感,他们应该是合适的两个人,可这么多年他永远对她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永远有着无法接近的生疏与礼貌。
朱克非表面虽然温和,但只要她前进一步,他便会冷起脸,她一直以为他需要再一些时间好去忘记那个初恋女友,没想到……
她急着打电话确认,但又不敢明说——多年来的相处经验已经让她知道他的忌讳,她得“尊重”他才行。
他难道不懂她是为了他好吗?
她帮他换了一个比较俐落的家务助理,他隔天就又联络家务派遣公司换回原本的韩国婆婆,替他将公司配给的小车换成高级宾士,他从此搭乘地铁上下班,要替他办生日派对他说没兴趣,帮他跟产经人士约打高尔夫,他说假日要休息……好像她做什么事情都不对。
有次她趁着酒意冲去他家,小柜子上一个一个相框,满满都是他跟那女人的照片。
那些旧旧脏脏的绒毛玩具不用说,一定也是她的。
他居然把她的东西千山万水带来这里。
她就是不懂,她哪里不如那个女人了?
她那日大醉大闹后,哭了,她知道自己那样很难看,但就是无法控制,那女生都已经不在了,他就不能敞开心胸,试着接受她吗?
爷爷不只一次劝她放弃,说:“如果他能接受你,早就接受你了,这么多年过去,那就代表你们没那个缘分,当兄妹就好,他是个好哥哥。”她知道朱克非会是好哥哥,但是,她不需要哥哥。
这个男人离她越远,她就越想把他抓在手里。
他在纽约七年都不跟任何女人来往,回台湾不到一个月居然有了对象,她就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三十岁的未婚妈妈。
当务之急是先把他叫回来,距离拉远,感情自然就淡了。
幸好,他很坦承的跟她说合约谈成,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公务为由,让他快些回来。
“爷爷说那份合约很重要,想早点看到,既然没问题了,那你应该明天就会回来了吧,机票订好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合约让周姿娴带回去了,我还要在台北待一阵子。”“你……要留在台湾?”
“去年跟今年加起来还有四十天的假期未动,我要休假。”幸好之前就因为知道要花时间,所以他把贺氏的工作几乎都做了一个段落,该交代的也交代了,基本上没有什么衔接问题,照表操课即可,“工作的事情由艾力继续负责就——”贺亚韶无法忍耐的打断了他,“交给艾力我不放心。”“这三个星期不都是他在做吗?有什么好不放心。”“不行,我以总经理的身分要求你,亲自带着合约回来。”朱克非想了想,语气温和,“如果总经理对我不满意,尽可开除我。”说完,挂上电话,关机,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口,内线拔除。
贺氏,他早不想做了。
贺亚韶收买他每一任助理,打听他所有大小事,这些野蛮又无理的行为他都清楚,可是他告诉自己,贺友光赞助自己念书十一年,他就在贺氏待十一年,等他到三十六岁那天就会离开。
到时候他会当贺友光的朋友,但不再在贺亚韶手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