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
「喔,那么明日本王就带你去船宫一趟,好让你方便部署兵力。」
「多谢王爷。」
「不用客气,这是本王该做的。」赵立笑着,像是想到什么,又问:「对了,侯爷预计昨天到杭州城,怎会迟至今日才进城?是上哪去了?」
「我家侯爷——」
「到天竺山上参佛。」淳于御冷冷打断自己随侍的话。
「参佛?」赵立听着,不禁又怪笑起来。「也对,你是个武将,杀业重,确实是该参佛,不过,要小心,杀业太重,就连佛也容不了你。」曲承欢不悦地皱起眉,却见他已站起身。
「好了,本王先走一步,明日再过来。」尽管不快,淳于御跟着站起身,但就在踏出大厅时,喜鹊捧着热茶走来。
「好标致的丫鬟,难怪你看不上本王带来的美人。」赵立盯着她,伸手要触她的睑,她反应也快,不慌不忙地往旁一闪,避开他的轻薄。
「奴婢喜鹊见过清王爷。」嗓音轻冷,一如她的神情。
赵立收回尴尬的手,甩袖离开侯爷府。
「这清王爷果然如外头说的好色。」曲承欢啐了声。
「他昨天就来了,不过我让川宁去打发他,听川宁说,他一直打探侯爷为何不回府。」喜鹊走进厅里,将热茶往桌面一搁,随即替淳于御倒上一杯。「不过,侯爷为何晚了一天才回府?」
「那是因为侯爷过到暗算。」曲承欢很自然地搭腔,跟着主子走回桌边,瞧桌上就只有一杯茶,不禁喳呼着,「喜鹊,你怎么没顺便倒一杯给我?」抱怨完,才认份的摸摸鼻子。算了,她对他态度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不倒,他自己倒也是可以。
「什么暗算?」喜鹊眯起狭长美目,纤手抓着杯子,一副他没说清楚,啥都别想喝的冷劲。
「就……」曲承欢欲言口又止地看着呷茶的主子,瞧他没阻止,便将昨天在天竺山上的事说过一遍。
「你这呆子,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没立刻回报?」喜鹊低骂着。
「你说这什么话?这事怎能闹大?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前,我当然是留在山上找侯爷妥当,你又不是不知道侯爷根本……」正当他说着,视线往主子身上一扫,却惊见他腰间竟渗着血。「侯爷……」淳于御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瞧。「八成是伤口裂了。」当时他气恼那丫头,纵马疾驰,一路颠簸下山,会撕裂伤口,他并不意外。
「伤口?」喜鹊惊呼着,「赶紧将衣袍解开下来瞧瞧。」她说着就要动手,却被曲承欢给挡开了。「脱也是我脱,你一个姑娘家羞还不羞?」
「羞什么羞?我又不是没瞧过。」她没好气道。
她和侯爷是喝同一个奶水长大的,有一阵子还是他的贴身丫鬟,看得出侯爷的爹刻意要她当个通房丫鬟,可惜侯爷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闭上眼,不然就转过身去。」曲承欢边解主子衣袍的系绳,一边催促她。
喜鹊抽...动眼皮,只能没辙地转过身。
然才转过身,便听到他的鬼叫,当下她又回过头,惊诧瞪着主子腰间的伤。
「天呐,怎会如此?」曲承欢难以置信地瞧着铜板大的伤口,伤口上的痂已经裂开,汩汩淌着血。
他跟着侯爷征战沙场多回,侯爷就算是身受重伤,伤口最迟必在半天内消失不见,可这伤从昨天到今天,竟还有铜板大……
「侯爷?」他想询问,却发现主子失神得严重。
淳于御蓦地回神。「怎么着?」心下暗恼自己会因为承欢要喜鹊闭上眼,便又想起君什善……「这伤……」
「这是对方有备而来,我是轻敌了,但绝不会有下回。」他淡道,强迫自己把心思摆在正事上,不再去想那抹纤瘦的身影。
偏偏,她生动的神情在他脑海里不断翻飞着,直至想起她赶他时,那毫不恋栈的神情,恼意涌上,他竟捏碎一只茶杯。
曲承欢和喜鹊不由得面面相觑。
出了杭州城南,走约五里路,就可见建在钱塘江畔的船宫。
船宫不远即为渡口和商埠,于是附近形成小型市集,其中以卖吃的和古玩的摊子居多。
今日一早,赵立带领淳于御来到船宫。确认战船数量和南方的海线图后,淳于御便拿出虎符要曲承欢到驿站调动一营兵马。
「何必这么急?」见状,赵立不由得低笑着,「镇朝侯初到杭州,不先体会一下杭州的民俗风情,就急着点将?」
「今日不点将,明日无法进行海上操演,后日就无法正式出海。」淳于御眼也不抬地道。
他行事皆有计划,而且务求确实迅速地完成,况且他打算手上的事忙完后,再走一趟天竺山,看看那丫头离开了没。
「有必要这么急?」
「海贼扰乱商船,甚至上岸打劫,这事要再不赶紧处理,恐怕皇上降罪。」淳于御淡声道,研究着海线图,推测着在海上游走的海贼,到底是以何处为据点,怎能神出鬼没地打劫每艘入湾的商船。
「镇朝侯这话,像是拐着弯说本王的不是。」赵立走近,大手往海线图上一压。
淳于御缓缓抬眼看着他。「下官没有这个意思。」海贼扰乱沿海居民已有数年,但近年越演越猖獗,非但打劫沿海居民,就连进杭州湾的商船都不放过。
吊诡的是,进湾的海道有数条,但不管那些商船走哪一条,海贼就是有本事拦截,甚至进到闸口前,还能被劫,要说没人放行,那就有鬼了。
「要是没那个意思,倒不如先陪本王到外头走走。」说着,赵立抽走案上的海线图,态度霸道而不容置喙。
淳于御长指在桌上轻敲着,黑眸睇着他,冷沉得教人头皮发麻,但赵立也不甘示弱,两人暗自较劲着。
「王爷,既然侯爷没意愿,就别勉强他了。」赵立身后的易安生出声打破两人的对峙。
「镇朝侯怎会没意愿?今日有艘被打劫过的商船就停靠商埠,镇朝侯要是想多知道一些海贼细节,找船主问,不是正好?」半晌,淳于御垂眼淡道,「还请王爷带路。」他说的没错,与其从小细节抽丝剥茧,倒不如直接找过过海贼的船主,更能得到线索。
赵立没移开眼,微勾笑,吩咐着,「安生,不需要马车,不带随从,镇朝侯要陪本王走一段,你也一起来吧。」
「是。」易安生立刻取来披风。
「走吧。」待随侍替他系好披风,赵立率先走在前头。
「侯爷,请。」易安生笑得温雅。
淳于御瞥他一眼,缓步跟在清王爷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