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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千金 第十章 泄漏预知能力(2)

  “谁?”八卦心被勾起,她笑弯两道眉。

  “你也认识——许睿。”恶趣味吧,把她前世的丈夫配给梁瑀晨。

  “这样会不会太坑许睿?”书上把许睿的母亲形容得很刻薄,书中的梁瑀曦出嫁后,在吵吵闹闹中,日子过得坑坑疤疤。

  “你替许睿不值?心疼?不舍?”他醋了,用差劲的口气,差劲地表达自己的醋意。

  干么啊,她又没说什么,就算许睿是梁瑀曦前世的丈夫又如何,她又不是真正的梁瑀曦。“不光许睿,梁瑀晨嫁给任何男人,我都觉得是坑人。”

  “你怎么知道许睿不满意这门亲事?靖王府的女婿款,说不定一听到消息,他健步如飞,立刻上门求亲。你想阻止吗?”

  “谁想求亲就求,与我何干?我又不是许睿的谁。”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上回我和瑀昊挤对他,你不是替他说话?”

  他这是要算旧帐?“会不会自省啊,当时是你们说话太没风度,他又没有失礼之处,一句句讽刺、一声声嘲讽,仗着位高权重,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好意思吗你们?”

  “还说你不是偏袒他。”

  “哪有偏袒,我是维护做人的道理。”

  “当时他可是说过,进士及第时要上门求亲,如果他一口答应靖王府的亲事,他的做人道理又在哪里?”

  “踩低拜高本就是人性,在婚姻市场中,谁都会挑选条件更好的那一个,许睿替自己将来铺路没有错,只要他们夫妻相互安好,我们只能予以祝福,何必管他有没有道理。”

  许睿的祝福给得这么轻易,瑀晟的祝福却给得不由衷?梁璟朱不知道该对这个情形做出什么反应,心口闷闷的,觉得无比沉重。

  “我走了。”随口丢下话,他连稿子都没拿就转身出去,她已经够惨够哀伤了,他不想把自己的郁气加在她身上。

  她看见他的沉重,却不理解为什么,忍不住地,她揪住他的衣角。

  他回头,她看见他纠结的眉心。“你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事,明天给你带烤鸭过来。”

  “不必,李伯砌好窑,李婶做的烤鸭比外头更好。”一鸭三吃,也是李嫡手艺好,琢磨几回就琢磨出不输全聚德的好味道。“要不,明天约二哥一起过来。”

  她没提梁瑀晟,因为明白婚礼将至,他肯定忙得很。

  “好啊,瑀昊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明儿个叫上他。”点点头,应该立刻转身就走的,但是他又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像梁瑀晟对她做的那样,然后说:“要好好的。”

  她笑了,说道:“当然要好好的,你还欠我银子呢,我可不想钱在银庄、人在天堂。”

  梁璟朱也笑了,她总是有一堆奇怪莫名却又太有道理的话可说。“送我出门。”

  “为啥?”

  “伙计对东家不是应该诸多讨好?”

  “可我这伙计独一无二、百里挑一,你确定该巴结的是我?”

  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陪着梁璟朱出门,两人走过院子、走到大门,他说:“明儿个我要出京,希望在瑀晟婚礼那天能够赶回来,这段期间如果你有事,就去淘墨斋找刘掌柜。”

  “好。”但能有什么事呢?她现是卯起来赚钱的宅女,啥都不管,就忙着拿笔杆挣大钱。

  送走他,看他上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叶曦莫名地觉得好安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刻意保持距离的梁璟朱竟然会成为安心的代名词?因为他是东家,能给得起银子?可她很有信心的啊,书画就算不在淘墨斋卖,在别的地方一样有人抢着要,所以……是为什么?

  耸耸肩,解释不来的事,她习惯放下,不习惯纠结。转身准备进门,但是在门关上同时,一只手横插进来,挡开门扇。

  叶曦抬眉,下一刻眉心搏起……

  京城里但凡能沾上一点边的人,无不想尽办法拿到靖王府的喜帖,喜气沾不沾不是重点,能在皇帝、靖王眼底留下印象才重要。

  不过秦家与靖王府的联姻,在有心人眼里多了那么层定义,尤其是在梁璟桦心底。

  他对这桩婚事非常不满,直到礼部尚书李允中在提立东宫太子后不久致仕,他的心情这才放松——李允中是老二的人。

  所以今天这场婚礼,从头到尾他都面带笑容,是由衷的快乐,倒不是因为新郎或新娘,而是他的后院即将添个新姨娘。

  她长得不算美、容貌顶多中上,但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因为她能预知天命,这意谓着在称帝这条路上,自己将会添一大助力,他深信叶曦是老天爷为帮助他当皇帝而派下的。这场婚礼过后,他将上叶家大门,把人给迎回府中。

  这是叶曦亲口答应的,但就算她不答应又如何?

  一个堂堂皇子愿意娶平头百姓为妾,她只有感激戴德的分。

  啥?心甘情愿?这话问得好笑,女人的身子给了男人之后,哪个不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何况他对叶曦已经够耐心、够礼遇了,原本一顶小轿就能把人抬走,要不往马背一提,谁管她乐不乐意?

  但他对她多宽容啊,她说想等梁瑀晟成亲后再入府,他便点头允下。

  其实他能够理解叶曦想参加梁家婚礼的想法,毕竟她与梁瑀晟感情深厚,只是入府后,身为妾室哪能轻易出门,终归是兄妹一场,所以他同意了。

  参观过婚礼,梁璟桦没留下喝喜酒,转身往大井胡同去,他骑着马、一路哼着小调,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脑子里想法一个紧接着一个,他甚至想到自己穿着明黄龙袍,坐在那把雕着九十九条龙的椅子上,接受百官膜拜。

  然他的笑容在来到叶府大门前时戛然终止。

  白灯笼、白幡……放眼望去,满院的白。怒气陡然升起,是谁在触他楣头,大好日子却给他整这出,刷地马鞭一抽,抽掉檐上的白灯龙。

  正抬棺准备出门的人被吓到,停下脚步目目相觑,在李新的目光示意下,众人把棺木轻轻放下。

  梁璟桦大步一跨,怒问:“怎么回事?谁死了?”

  李伯从人后走出来,哭得双眼通红,啜泣不已。“我们家姑娘死了。”

  叶曦死了?怎么可能会死?不是才刚参加梁瑀晟的婚礼……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她故意摆他一道,故意玩弄他的心情!被蒙骗的感觉让他勃然大怒,一条鞭子四下乱抽,许多人被抽得哇哇大叫。

  他不信一个鲜活的女子转眼会变成一具尸体,怒目圆瞠,死明瞪着玄色棺木,不对!肯定是场骗局,叶曦是何等人啊,她的聪明连父皇都认定,她必是不甘下嫁,遂布置这个局。

  下一刻,鞭子甩上棺木,他咆哮大吼。“开棺!”

  李伯心惊,冷汗直流,全身吓得倏倏发抖,却执意护在棺木前道:“大皇子,死者为大呀。”

  快马加鞭、风尘仆仆,梁璟朱在喜宴之前赶回来了,江南织造这事儿本该梁瑀晟去办,可体谅他马上要当新郎,父皇将这件事交给自己。

  他也不懂自己怎就入了父皇的眼,他不是不学无术、朝堂事一窍不通的吗?这种查贪的事怎么可以落到他这个贪商手里?说来说去,还是得怪瑀晟,每回出京办差都要求父皇捎上他,父皇尝过几次甜头,这不就食髓知味了。

  再这么下去,他早晚会成为眼中钉,此生他只想闷声发大财,过上自由自在、长命百岁的生活呀。

  快步进到厅里,视线四下搜寻,宴席未开,梁瑀晟被一群人包围,他找到梁瑀昊,将他拉到一旁问:“曦曦来了吗?”

  他是赶回来替曦曦撑腰的,谁晓得梁瑀晨那个蠢人还会不会让她难堪,何况今天……她更需要陪伴。他可以陪醉、陪赏月,也可以陪她踏马清风、放声嘶喊,让晴空洗去她满腹哀愁。

  “来了,但送嫂子礼物之后就离开了。”

  “有人欺负她吗?”梁璟朱问。

  梁瑀昊神情一怔,没回答,却给足了答案,梁璟朱咬牙,“你那个亲妹妹,我保证不会让她好过。”丢下话,他转身离开王府。

  梁瑀昊握紧了拳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母亲的罪恶感让他们不得不让步妥协,他不知道母亲的耐性能持续多久,但梁瑀晨要是再这样下去,早晚会众叛亲离。

  再次纵马,梁璟朱飞快来到大井胡同。

  和梁璟桦一样,他也被满眼的白给震惊,飞身下马、快步走进院子,正遇见梁璟烽和李伯对峙,李新脸上被刷了一鞭,红红的伤痕淌下几滴血珠子。

  “我命令你开棺!”梁璟桦高举马鞭,落下时在棺盖上勾出一道痕迹。

  “怎么回事?”梁璟朱问。

  梁璟朱一到,像看到救星似的,李伯俯着腿一跛一跛上前,扯着他的袖子眼泪鼻涕齐飞,也不管梁璟桦还在场,一股脑儿把所有的状全给告了。

  “……大皇子上门,什么话都没说,就非要纳姑娘为妾,姑娘不肯啊,可是姑娘不过一介百姓,怎能与皇亲斗?只能虚与委蛇,借口要等王府的大少爷成亲之后才肯入府。大皇子同意了,这些天大姑娘忙着给自己买墓地棺材,还亲手把灵堂给布置了,我们还以为姑娘想到什么好法子,谁料到姑娘自王府回来之后,就直接进房间,久久都不发出声音,直到我那口子开门去看,才发现姑娘投绩自尽了。”

  说到这里,李伯哭倒在地,李家数口人跪在棺材旁边,哭成一团。

  “为什么?”梁璟朱揪住梁璟桦手臂,一把将他扯过来。

  梁璟朱脸孔苍白,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双眼睛锐利逼人,迫人的气势,让梁璟桦看得无法回神,竟然实话实说。“她、她有预知能力。”

  “胡说八道!”

  “真的,她预知秋狩有人行刺,如果不是她的预知,靖王叔肯定会死。”他派出的可不是普通人,那是花三千两雇来的杀手!

  梁璟朱气笑了,步步进逼,吓得梁璟桦下意识往后退,突地梁璟朱攫住他的衣襟,下一刻他双脚离地、喉咙渐紧。

  梁璟桦发誓,从对方眼里看到杀气,他绝对会杀了自己……

  不懂啊,老四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怎么会?

  “这浑话是谁告诉你的?”

  “梁、瑀……晨……”艰难地把人供出,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掐死那刻,梁璟朱的手松开了,瞬间梁璟桦像团烂泥似的跌在地上。

  梁瑀晨吗?好、非常好,他双眼喷着火,一步接着一步走到棺木边,他忘记隐藏武功,手掌一拍,砰地,棺盖被拍开。

  叶曦就躺在里面,面目安详,眉间顺了,再无连日来紧紧攥住的哀伤,她的手在腹间交叠,一身白衣让她看起来像个仙女。

  她长得不漂亮,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只看得见她。

  她对他总是保持距离,但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痛恨这个距离,他想要靠近再靠近,他嫉妒瑀晟、瑀昊,他后悔没有早一点对她好,他但愿时光倒流,在她爱上瑀晟之前,让她先看见自己、喜欢上自己。

  心脏被巨掌给掐紧,疼痛狂袭,眼前一阵阵黑雾,梁璟朱无法呼吸,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才离开多久,所有的事都变了模样。

  他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啊,他想说:“恭喜,你的书在江南卖得极好,掌柜替你说话,说我该给你提成多些,恭喜你,你正式晋身富婆。”

  他想说:“江南是个好地方,民生乐利、地方富庶,如果你喜欢那里,我就求父皇把我的封地定在那里。”

  那地方谁都想抢,但他有把握,如果她想要,他就能够得到,到时候他带着她远离京城这块是非地,远离她的伤心。

  她书上写的——一个人的心并不大,只要用很多幸福把它填满,不幸就会被排挤。

  他信了她的话,不断设想什么是她想要的幸福,他正打算用尽全力填满她的心,排挤她的痛苦,可是,她死了?

  痛从胸口慢慢往外溢,侵入四肢百骸,活过两世,第一次感受到何谓痛不欲生……

  不管不顾地,他将她从棺木中抱起,紧紧搂在怀里,眼泪渗出,落到她的脸上一滴接着一滴。

  梁璟桦惊呆了,李伯一家人吓坏了,李伯跪在他身前哀求。“四皇子不能这样啊,姑娘已经死了,求您让她平安离开……”

  真的死了,梁璟桦怔怔地看着叶曦尸身,她竟然如此性烈,宁死不屈?

  该死的,他丢掉先知、丢掉先机,她就这样看不起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啊,能嫁给自己,她不是该感激涕零,凭什么不满?凭什么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反抗?

  恨恨甩鞭,抽烂墙边一株月季,他咬牙离开叶府。

  李伯与李嫡互望一眼,李婶跪爬到梁璟朱跟前,哭道:“四皇子,求您让姑娘入土为安吧。”

  “四皇子,姑娘给您留了信,在屋里,您去看看吧!”

  “您这样,姑娘会不安的。”

  在众人的规劝下,他把叶曦放回棺木里,他一看再看,看过无数眼后,才松手让人将棺木盖起。他取代其中一人,抬起棺木,最后这一程,他要亲自送她。

  步步缓行,他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五岁的她娇滴滴地站在他跟前替瑀晟出头,她义愤填膺道:“放下你的傲慢和偏见,傲慢让人恨你,偏见让你恨人,你在恨意当中无法活得自在。”

  是的,那时刚重生回来,对这世间充满怒气,他一心一意为二皇兄抬轿,没想到自己的死亡竟成为二皇兄往上爬的踩脚石,而前世的瑀晟一无所觉,在父皇的差遣下,和二皇兄通力合作办差,赢得好名声。

  瑀晟是他的兄弟啊,怎么可以不帮他报仇、还去亲近敌人?

  因此他幼稚到借题发挥,欺负年稚的瑀晟。

  他开淘墨斋,随手送一本新书到瑀晟桌上,她看完迷上了,说:“对啊,这才叫做多元文化,书斋里老是卖同一款书,没有意思。”

  虽然她嫌弃那本书写得不够好,却夸了淘墨斋的东家,而他默默地接受,在所有人嘲笑他低俗,眼里只有黄白物时,他被她赞美了。

  从那之后,新书总会透过瑀晟送到她手上,而他总会在她没察觉的角落,默默地看她读书,专注的曦曦漂亮到……用她的话说,闪瞎了眼睛。

  那天在庄园里,他问她,“很难过吗?你觉得被抛弃了吗?”

  她沉默片刻后回答,“我没有被抛弃,大哥只是陪我走到他能力所及的地方。”

  多懂事、多体贴,多会替人着想的女孩,是不是值得所有人善待?他才想说:“那么,接下来的路让我陪你。”

  可是她抢先一步说:“不论是谁,一生中能够陪你走到老的人,只有你自己。”

  她在笑,他却听得心酸,他想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一点点力量,但最终只能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转。”

  是该一切都好转的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重来一回,她应该扭转人生、改变一切才对,怎么会……

  棺木上了马车,他跟着坐进马车里,他轻抚棺木,低声道:“你曾嘲笑我,‘璟朱哥哥长得这么美,不知道什么模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赵飞燕还是杨贵妃?’我现在回答你,听好了,答案是——是你,你可以配得上我。

  “那次出京,你拉着瑀晟拉拉杂杂一通叮摩,却半句话都没有对我讲,我不是滋味,却痞痞地问:‘有没有话对我讲?’你头一撇,回答,‘没有。’

  “我扯了你的头发,说:‘讲两句祝福来听听,回来时给你带礼物。’你那双现实的眼睛,骨碌碌转得可快了,说:‘祝你下雨的时候都有带伞,祝你孤单的时候有人陪伴。”

  “当时我心想,什么鬼祝福啊,连祝福都敷衍得让人想打你。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天底下最好的祝福,曦曦,我感觉好孤单、你可不可以陪伴……”

  一路上他不停地说着,说着说着,他才发现自己有这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

  心,伤了痛了哀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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