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轩辕禘下朝之后,兴致勃勃打算带着她到御林苑参加围猎时,宫中却再也找不着她的身影,吓得孙童连忙派出紫阳殿所有的宫女太监去找人,可一群人找了将近一个时辰,始终找不着她的影子。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人掳走了,可宫廷里门禁森严,要从宫中掳走一个人谈何容易?于是所有人又猜她是身子不适,倒在嘟里没人发现,然而当宫女太监把各个角落暗处都翻遍了,还是没找着她的踪影。
眼看时间一刻一刻的退近,所有北国使者、大臣都还等着轩辕禘出发围猎,孙童只好踉跄的奔进轩辕禘的寝宫,啪地一产跪趴到地上,如丧考批地哭进。
“启禀皇上,到处……到处都找不到娘娘啊。”
轩辕禘没有回话,只是背着孙童站在衣柜前,摸着那一件件曾穿在铃星身上的衣裳,脑子里想的全是她穿着这些衣裳时那美丽的模样。
她总是待在他的身边,总是轻易就吸引了他的目光。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深镌刻在他的脑里,连同她曾穿过嘟些衣裳他也记得。
所有的衣裳都折迭得整齐放在这衣柜里,唯独不见某套衣裳的踪影。
“皇上,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该死,今早娘娘说要到殿外透透气时,奴才应该坚持多派一些人跟着她,如此就不会一”
“你过来看看这些衣襄。”轩辕谛不动如山,忽然截断他自贵的声音。
孙童一愣,看着那太过冷静的高大背影,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当他鼓起历气,弯着服来到他身边时,才发现轩辕谛真的没有动怒,那张俊脸一如往昔的沉着冷静,没有多余表情,似乎一点也不为了铃星的失踪感到优心。
“说说,少了哪套衣裳。”他平静地指着衣柜内一套套的衣裳。
“这……”孙童眨眨眼,连忙将目光调到那些衣裳上。
铃星姑娘体态婚婷纤柔,浓纤合度。穿什么都赏心悦目,让人印象深刻,尤其甫入宫时,站在一群宫女中更是格外的引人注目,宫女们的宫服穿在她身上一点也掩盖不了她浑然天成的瑰姿艳逸。
至今,他仍然记得铃星姑娘穿着宫服时美丽的模样,尤其是--咦?等等,宫服呢?铃星姑娘的宫服怎么不见了?
孙童瞪大眼,连忙将衣柜上上下下仔细给搜寻了一遍,果然就是找不着宫服的踪影。
“皇上,娘娘的宫服不见了!”他立刻低喊。
轩辕禘睨他一眼,接着大步走到俐镜前方,掀开桌上的木匣。
里头满满全是他赏赐的珠宝首饰,她却一样也没带走,她带走的只有他的得意和喜悦。
在他迫不及待想要将她公开的这一日,那小女人却选择一声不响的离开他。
“跟在她身边的宫女是怎么说的?”他轻轻挑起他给她、她却从来不曾配戴的南海珍珠项链,头也不回的问着跟在他身后的孙童。
孙童连忙回道:“宫女们说娘娘今早提了一篮子的书,说要到华光园去看书,中途却发现随身的傲帕不见了,于是央求她们回头帮忙找……”他陡地一顿,接着恍然大悟的惊呼:“啊!皇上,娘娘该不是……该不是出宫了吧。”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毕竟事情还没查清楚,胡乱臆测只怕会惹得轩辕禘勃然大怒。
谁知他如此用心,轩辕禘还是将他的话给听到了耳里。
只见他非但没生气,反倒仰头大笑了出来。
一张俊脸笑得既狰狞又咐血,远比杀人时的模样还要吓人,大掌一收,手中的珍珠项跳瞬间散落一地,消消答答的敲到了地板上,同时也敲到了孙童的心头上,吓得他啪地一声再次跪趴到地上,颤抖地改口。
“皇上饶命,奴才说错话了,是奴才说错话,娘娘此刻人一定还在宫中,奴才这就派人再去找,再去--”
“不用了。”轩辕禘笑声一收,整个人再次恢复冷静,然而松开的大掌却落下一些白色粉末,那正是被捏碎的珍珠。
孙童头皮发麻,头一次在轩辕禘面前感到恐惧。
皇上从小到大运筹帷幄,凡事冷静稳敛,他从来没看皇上这么生气过,铃星姑娘这一走,是彻彻底底的将皇上给惹恼了啊!
“她不愿做本王的皇后,甚至觉得这宫廷束缚,头一回对本王认真,却是为了自本王身边逃离。”他冷冷一笑,接着转身大步走出寝宫。
孙童连忙自地上爬起,并追了上去。
“也许娘娘是身不由己。”他立刻为铃星说话,“也许……也许此事与梅妃娘娘有关……”他大胆将苗头指到了梅妃的头上,毕竟梅妃对铃星有敌意是铁铮铮的事实。
“本王一直让灰明盯着她,那女人能玩出什么名堂?”轩辕谛依旧大步向前,知道此事与梅妃无关。
那女人确实想对铃星不利,只是派出去的人全让灰明给解决掉了,而接下来他会让她连作怪的机会也没有,因为她一辈子都会被软禁在冷宫里!
“那……那……那……”孙童不死心,就是想为铃星找借口。
“立刻派人到四方城门盘查出城的人,顺道追查开远镖局上官傲的行踪,她能逃离宫中,一定是靠了他的帮忙。”轩辕禘头也不回的命令,一点也不难猜出她是用了什么方法出宫。
这宫廷占地辽阔,她一入宫后几乎都待在紫阳殿,不识得她的人多得是,只要穿回宫女的宫服,加上上官傲的帮忙,要出宫一点也不难。
只是能联系上官傲出手帮忙,可见早在许久之前她就开始筹划,就在他为了即将拥有她而感到开心的同时,她却打定主意要离开他。
那小女人竟敢如此对他!
在她被他毁去清白、在她住进了他的心里、在她明明也为他心动之后,她竟然抛下他偷偷的逃走了?!
虽然早明白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小女人,但他万万没料到她会无预警地反将他一军,只是倘若她以为能顺利逃出他的手掌心,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君尤戏言,他说要她便是要她,而他的爱也并非儿戏,他好不容易才遇见她,又岂会轻易的放过她!
“是,奴才这就马上去办。”孙童一领命,连忙就想转身,却又忽然想起围猎的事。“皇上,那围猎的事……”
“本王这就赶去,事关两国日后情谊,绝不能失礼。”轩辕禘脚步乍停,回头盯着孙童。“若是一有她的消息马上通知本王,还有,千万别让她出事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格外严肃,即使在盛怒之下仍然挂念着她的安危。
孙童先是一愣,接着才深深的迅速鞠躬,眼里总算有了笑意。
“是,奴才一定让人好好保护娘娘的安危,绝对不让娘娘出事。”
就在宫里一团乱时,铃星和上官傲却没赶着逃出城门,反倒来到京城一处破败荒芜的宅邸巢。
整座宅邸占地辽阔,即使亭台楼阁皆已残破不堪、布满破网灰尘,可从屋宇建造的格局来看,不难推断这宅邸往昔是如何的富丽堂皇,能住在这样气派的宅邸,必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可惜物换星移,二十年后己是人事皆非。
铃星伸手摸着那全然陌生的一柱一瓦,心里虽有所感触,却没有半任激动。
听说,这儿是她的家。
听说,在她出世之前,她的爷爷、爹爹、娘亲全都住在这儿,孔家是京城第一首富,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想要巴结攀交情的人多得是,可惜出事之后却无人肯伸出援手。
房契地契落入叶大财手里之后,宅邸很快就被转卖出去,可无论转手几次,偌大的宅邸却始终问题重重,让人住得极不安稳,随着岁月流逝,富时堂皇的宅邸终于荒芜破败,再也不复往日风光。
一如洛阳城里,那叶大财的宅邸。
一报还一报是她唯一能为孔家做的事,然而她却不姓孔。
她不姓孔,也不姓叶,只是人见人畏的祸害铃星,无论是京城还是洛阳都没有令她安心歇息的地方。
自由如她,其实什么也没有。
勾起红唇,铃星看着荒凉杂乱的楼房,竟忽然想起轩辕谛的怀抱。他总是抱着她,将她搁在最靠近心窝的那一处,让她在每个夜里都能睡得安稳,从未因为任何事感到傍徨无依。
如今她不见了,他会来找她吗?
“恩人,您这时若再不出城,待会儿城门封镇了,恐怕就出不去了。”上官傲忍不住出声提醒,一路上始终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保护着她。
“我从没打算要出城。”她回头轻笑,看着比她还紧张的上官傲。
“不出城?”上官傲忍不住一愣。“可不出城,宫里的人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这倒不见得,最危险的地方通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轩辕禘查过我的底细,必定也查过你我之间的关系,你交友广阔又正好居住在京城,一定能轻易的将我送出城,他会先派人守住城门严格盘查,接着才会往城外找,不过最后他一定会想到我哪里也没去,就待在这儿。”她加深笑意,走上铺满枯叶灰尘的长廊,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她懂他,一如他懂她,因为他晓得这地方对她意义非凡,确若他执意找出她,他不会放过这儿的。
“恩人,您方才直呼当今皇上的名讳。难道……”上官傲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没忽略她话间的意思,以及她那大胆的称呼。
“不错,将我困在宫中的就是轩辕禘。”她直言不讳,大方承认他的怀疑。
书信中她只说明自己因事被困在宫中,希望他能伸出援手,却没详细叙述事发经过。
“皇上?”上官傲再次愣住,而且是狠狠的愣住了,直到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更加小心翼冀地问:“皇上为何要将您困在宫中?”
“因为他突发奇想,要我做皇后。”她脚步不停,一路往前走。
上官傲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差点就要落到地上了。
皇上要她做皇后,而她却央求他带她逃出宫外?!
老天,他一定会被五马分尸,然后再被抄家灭族!
尽管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上官傲仍然为铃星那云淡风轻的两句话,给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和当今皇上,到底是……
“不过你大可放心,倘若他找上你,你只要马上提出证据,证明江南米粮一事乃是由你和欧阳道合力贡献,顺道解释出宫一事你只是听从我吩咐,详细情形并不知情,他绝不会降你的罪。”轩辕谛是个明是非、惜才爱才之人,绝对不会轻易降罪无辜,不过在降罪之前,他得先为了她而找上上官傲。
“恩人。”上官傲苦着一张脸。不得不提醒她。“欺君乃是唯一死罪。”她这种说法,不等同于让他再多一条罪状吗?
“江南米粮确实是你和欧阳道合力,我不过出点钱,哪里算是欺君了?”她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对了,倘若轩辕禘真的找上你,千万别说出我的去处,他问你什么,你随便应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