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来,她还必须更苦、更疼、更痛。
眼看轩辕谛始终沉默不讲,孙童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直到轩辕禘为铃星盖妥衾被离开床畔,他才敢迫着他来到窗边,小心冀冀的再次开口。
“皇上,张太医和邱太医分别是太后和四皇子的人,您想太后和四皇子会不会也和那帮虫子有什么关联?”
“猜也没用,往后就会知道了。”轩辕禘双手负后,动也不动看着窗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唯有浑身绷紧的肌肉泄露出他的心绪。
忍耐了三个多月,事情总算有了进展,终于有两只虫子走进他设下的瓮中,接下来他们想做什么完全不难猜,唯一困难的是该怎么把其他虫子也引到瓮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查出她中的是什么毒了吗?”他话锋一转,忽然将话题调回铃星身上。
“……回禀皇上,还、还没呢,不过倒是问出了一些眉目。”孙童偷偷觑了轩辕禘一眼,没敢将接下来的话说出。
“说。”轩辕禘命令。
“是。”孙童低下头,这才吞吞吐吐的继续道:“奴才曾派人问过谙毒的大夫,那大夫说……说以铃星姑娘发作的次数间隔来看,那毒性应该是……应该是侵蚀得不浅了,照这情形下去,铃星姑娘铁定撑不过三个月,若是身子骨柔弱,恐怕……恐怕还要更快。”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着,就怕轩辕禘会大发雷霆。
“是吗?”谁知他只是轻应一声,脸上依旧波澜不兴,唯有负在身后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发出惊人的喀啦声响。
孙童吞了吞唾液,屏着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敢又开口:“话说回来,皇上真打算要让那两只虫子为所欲为?天晓得那两只虫子又想对铃星姑娘使出什么招数,不如派个武功高强的宫女跟在铃星姑娘身边,一来保护铃星姑娘,二来也可以监视那两只虫子。”
“不,不用。”轩辕谛迅速否决。
“啊?”孙童重重一愣,不禁错愕的瞪大眼。“可是……可是……”
“缝隙愈大,那帮虫子才会愈快钻进陷阱里,总之先查出她体内的毒,然后尽速将解药带回宫内,最好将熟悉那毒药的大夫也找来。”轩辕禘眯起眼,不容置喙的说道。
“是。”孙童心神一定,立刻点头。
“还有,派人日夜监视那两只虫子,顺道调查这儿个月来他们私底下去过了哪里、和谁见了面、做过什么事,愈详细愈好,而且要快!”
“奴才知道了。”
“另外派人盯住梅妃,不许她再靠近铃星,再坏了本王的计划。”
“是,奴才这就去办。”孙童一个鞠躬,随即转身办事去。
直到门扉被人关上,轩辕禘才转身走到一方檀木柜前,自里头拿出一瓶药膏,到床榻边替铃星上药。
粗糙的指腹沾了些许膏药,用最轻柔的力道抹上被她咬伤的下唇,每抹一次,浓眉就会纠结得更紧。
这场仗还没打完,接下来才是关键,同时也是她最危险的时刻,然而这一切却必须靠她自己去面对。
以她的智慧胆识,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想出办法解决,他只担心日子拖得太久。
那帮虫子狡猾奸诈,倘若错过这次机会,不知又会如何的藏头藏尾,私底下又要干出什么坏事,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趁这次机会彻底的斩草除根。
只是光要引出那两只虫子就花了三个多月,接下来不知还要再忍耐多久才能捉到其他虫子。
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只会愈来愈斑弱……
上药的乎掌蓦地一僵,他看着她苍白虚弱的小脸,忽然浮出一抹自嘲的笑。
这不知是她第几次头疼,从头到尾她叫都没叫上一声,而他不过才看过一次她毒发的模样,竟然就动摇了起来?
在他不惜诱兄弑父,谋朝篡位,杀了成千上万的人命后,竟然会为了她而惊慌失措?
可笑……可笑……简直可笑!
不过才三个多月,这小女人竟然就如此影响他,轻而易举的让他失去冷静,他对她。究竟迷恋得有多深嘟?
铃星又再一次的在轩辕禘的怀抱中苏醒。
当她睁开眼,就发现四周一片阅照,连窗外也只有淡淡的月光,没有任何一盏灯火照明,显示出她这一晕,竟然晕了整整一日。
“头还疼吗?”
黑暗中忽然传来轩辕禘的嗓音,原来在她睁眼的刹那,他也清醒了。
香郁的身子微地一僵,她缓级抬起头,对上他在黑暗中也显得炯亮的黑眸。
三个月来即使他吃尽她豆启,不知抱着她度过多少个夜晚,她就是不习惯他那充满占有的姿态。
他霸道邪佞,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危险,总让她有种被侵略的忐忑,却也有一股自相矛盾的安全感。
他或许吃尽她的豆腐,但从来没有趁人之危在她睡梦中对她不轨,反倒还大方出借手臂和胸膛。夜夜让她睡得安稳香甜。
就是这股隐约细微、不着痕迹的温柔,让她感到安心。
但也因为这股温柔,让她敏锐的察觉到某种更柔软、更珍贵、更动人的真心,除了演戏,他对她不全然尽是虚假,因此当她知道他将她当作棋子,不顾她的死活利用着她时,才会那么的愤怒。
不知不觉间,她竟对他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怎么不说话?莫非头还在疼?”得不到回答,轩辕禘只好又问一遍,同时伸出大掌抚上她的太阳穴,理所当然的打算为她缓减疼痛。
“好多了。”谁知她却迅速转过头,挣开他的怀抱坐了起来,语气不如以往恭敬,反倒多了一股冷淡。
他挑眉,即使在然暗中也能精准捕捉到她眼里的怒火。
“本王倒是不晓得你有下床气。”他似笑非笑,只好也缓缓的坐起身。
“我并没有下床气,只是中了一种慢性毒。”她平铺直叙的说逍,首次没在他的面前自称奴婢。也是首次一语道破彼此之间的阴谋。
轩辕禘的眸光一闪,盯着她不再柔顺的小脸。
而她也笔直盯着他炯亮的黑眸,目光无畏无俱。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接着他勾起嘴角,缓缓撩起她一琳充满馨香的发。
“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终于想通你独宠于我的理由。”她抢回自己的长发,不再容许他胡作非为。“因为只有我,能让某些人松懈心防。”
他再次挑眉,嘴边的笑惫却是更深。
“你什么时候想通的?”
“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锥桩阴谋的?”她不答反问。
“自前任宫女跌断腿的那日起。”他如她所愿的替她解答。
他果然从头到尾都在占她便宜!
小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却冷静的继续问:“为了什么目的?”
“为了捉出一些小虫子,好让南朝的未来能更加昌盛。”他答得理所当然。
“所以你就故意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我,好让那些虫子松懈心防,甚至露出马脚?”她瞪起丽眸,总算将所有的前因后果给弄明白。
“这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透过黑暗,他看着她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总算是恢复精神的小脸蛋,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才熬过一场灾难,她的脸上却找不出丝毫的余悸犹存,更找不出丝毫的恐惧阴霾,反倒一苏醒,使开门见山的找他算账,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呵。
“结果呢?”她又问。
“托你的福,今日总算是逮到了两只虫子。”他勾起笑容。大方回答她所有的疑问。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他却只能和她盖间一条盆被,接受她的盘问,实在让人沮丧,然而看着她不再被头疼折磨的模样,他却己心满意足。
她哒起眼,敛眉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出自己的推断。
“是太医?”
他微地一愣,也不管门外早已是夜深人静,忽然仰头大笑。
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她差点就要伸乎捂住他的嘴巴。
“都大半夜了,你安静点行不行?”她立刻乐低嗓音,甚至扭头看了眼透着月光的窗扇,就怕外头守卫的人会胡思乱想。
他却还是笑,甚至得寸进尺的拉她入怀里,将她抱个满怀。“这是本王的寝宫,本王爱如何就如何,你也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爱对你如何--”
“放手!”她没有挣扎,只是迅速截断他的话。
他当然不可能照做,反倒还抱得更紧了。
“胆敢命令本王的,你是第一个。”他邪气十足的低笑,再次撩起她的长发凑到鼻前。
她抽口气,再次快手抢回自己的长发,对他不时“毛手毛脚”的恶习面临忍耐的极限。
先前她为求自保,所以才忍着没有反抗,如今既然把话说开,她自然不可能再放任他为所欲为。只是这男人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敢理所当然的吃她豆腐,简直就是--就是
简直就是不要脸里
“胆敢如此不怕死靠近我这个煞星的,你也是第一个。”回嘴的同时,她也用力推着他的胸膛,想试着挣开他的怀抱。
“你是不是煞星自个几心里有数,不过你若真是个煞星,本王也不怕。”谁知他却是不动如山,环在她服上的手臂力道章捏得极好,既没让她感觉到疼,但也让她挣不开。
她挣扎了一会儿,便开始轻轻的咱气。
在毒性的侵蚀下,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还要虚弱,而他却是身强体健,彼此气力相差悬殊,他若执意不放手,她也莫可奈何,何况与其浪费气力与他玩角力,不如先将正事办妥。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若是想活着走出这座宫廷,就得冷睁下来,和他把话说清楚。
“你查了我的事?”她放弃挣扎,气闷的眼着他。
“你聪明谨慎,胆子又大,本王自然好奇。”他加深笑意,接着故意将话锋一转。“你且说说,你是怎么猜出太医就是嫌犯的?”
她又瞪了他一眼,才回答:“那些人用毒控制我,却不担心我在宫里毒发会让事迹败露,我就猜到宫里的太医绝对涉有重嫌,只要太医胡乱编派个病症,便能瞒天过海。”
“聪明。”他忍不住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