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坐下,他就听到母亲热心地介绍起对方,“维庸,这位是巧玲,是妈妇女会朋友的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
对方看到傅维庸的外表显然很满意,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教养。
傅维庸虽然不明白母亲的用意,但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
“你好。”女方主动打招呼。
傅维庸点头响应,视线转向母亲。
“巧玲是营养师,跟你应该很有话聊。”
听到这里,他要是还不明白母亲的企图,那他未免太过迟钝。母亲这是在干什么?
“妈!”敢情她忘记自己的儿子已经结婚了?这样的想法一起,他也才意识到,曾几何时自己已经接受跟骆可薰的婚姻关系。
傅母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但她依然故我,“年轻人多交交朋友也没什么。”
虽然丈夫要她别插手,她却已经等不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一直不幸福吧?
所以她才会想替儿子介绍个好对象,两人如果谈得来,之后感情有进一步的发展,到时候儿子主动提离婚,丈夫也不可能再反对。
此时在餐厅门口,骆可薰刚到,视线梭巡了一下,她很快找到傅维庸跟傅母坐的那张桌子。
让她意外的是,同桌还有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笑容可掬地专注看着傅维庸。
因为角度的关系,她无法看清楚傅维庸的表情,只看见傅母正热络地在跟两人说些什么。
看似和谐的用餐气氛让她心头一窒,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心里直觉感到嫉妒,但又想到自己的立场,都已经决定要放开他了,她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原本打算要转头离开,但是想到手上的数据,她只好佯装出最自若的表情走过去。
桌子这头的傅母热切地想要拉近儿子跟女方的关系,却不经意的看到媳妇走来。
察觉到母亲突然惊讶的表情,傅维庸回头也看到骆可薰,心里一愣。可薰怎么知道他在餐厅?
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傅母感到一丝不自在,但是想到媳妇之前无理取闹的行为,遂先声夺人道:“你怎么会来?不是告诉过你医院是维庸工作的地方,没事不要常过来吗?”
如果是以前,骆可薰肯定会直呛傅母,挑她话里的语病——为何这个陌生女人就可以来找维庸?
但是在懂事以后,她知道婆婆这席话说的是她不受欢迎,跟其它人无关。
之前,在走近他们的餐桌时,她已经先逼自己要释怀,所以不管婆婆说了什么,她脸上依然堆出笑容,“我知道。”接着她转向傅维庸,发现他也正在看她,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她只是将手上的黄色纸袋递给他,“这是你要的资料。”
就这样?
傅维庸一愣,他原本想到她最近对他的态度奇怪,于是刚刚看到她来,他便想趁这机会看看她的反应,因为在以前,她一定会跟他大吵大闹。
结果她竟只是平静地将纸袋交给他,彷佛对眼前的女人视若无睹。
按理说她识大体的表现应该值得称赞,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很不满意,不满意她的无动于衷。
刚刚傅母虽然先声夺人,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算是理亏,结果媳妇却一反常态的识相得体,让她这做婆婆的不免感到羞愧。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担心再待下去会失态,骆可薰想先离开,径自将纸袋搁在桌上后便转身就走。
因为她过于反常的表现,傅维庸一时也没想到要拦她,待回神的时候,她已离开餐厅。
像是后头有猛兽在追似的,骆可薰快速离开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一直到终于走出医院,她才重重地呼了口气,像是要将心中的压抑宣泄出来。
尤其是傅维庸从头到尾平静的反应,让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彷佛他早等待着这一刻。
突然,她冷不防地想到,他一方面那么急着要她送那份数据过来,另一方面却又跟婆婆还有别的女人在餐厅用餐,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为了要让她亲眼看到那一幕,所以刚刚他才会冷眼旁观不说一句话。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但是从两人近来明显改善的关系,她原本还以为……
看来是她自己单方面的误解,他对她的观感依然没有明显的改变。
想到这里,骆可薰不由得感到一抹难受袭上心头,同时也认清了事实。
骆可薰离开餐厅后,傅维庸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起身简单的告辞后就离去,留下尴尬的傅母跟还想挽留的女方。
像是要追寻她的身影,他先是到医院大厅找人,确定没看见她的身影后才心情烦躁的走回诊间。
此时护士从诊疗室出来,看到他脸色不佳的回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黄色纸袋。
担心这对夫妻碰面后又像以往那样起争执,她连忙解释,“对不起傅医生,因为你太太一直拜托我,说是你叫她送文件过来,我才会告诉她你在餐厅。”
傅维庸根本没心情听她说,随口回了句,“没事。”
“以后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告诉她你人在什么地方。”护士下意识地将责任全推到骆可薰身上。
或许是护士的说法,也或许是她提到骆可薰时的态度,让傅维庸隐隐临到不悦,“以后如果我太太来找我就马上通知我。”
护士愣了下,见他还在等她的回应,只好呐呐的应声,“……好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有,如果我不在就留她在诊疗室里等我。”
这下子护士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脸上的表情是彻底傻眼。
傅医生跟他太太,他们之间的关系改善了吗?
因为中午的事情,傅维庸原本是急着回家,却由于下午的门诊人太多了,拖到晚上近八点才结束,之后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九点。
房间里的骆可薰几乎是他一开门,就知道他下班回来了,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想到他中午冷眼旁观她的难堪,她心里难受,所以她现在只能躲在床上,盖着棉被背对着他睡觉的位置,并不知道一整个下午傅维庸也因为她中午的表现很不满意。
她的不在乎让他的心情都处在低潮,烦躁得像是要透不过气来,想到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张他,他就感到莫名的不安。
没看见她在客厅的傅维庸直觉的往书房而去,就算心里根本没想好见到她时要说什么。
拉开书房的门,没有在里头看到预期的身影,他随即转身走回门扉紧闭的房间。
几乎是房门拉开的瞬间,棉被里的骆可薰下意识地僵了下身体,心脏怦怦直跳。
傅维庸一眼就看到背对房门而睡的她。自己因为她一整个下午心神不宁,她倒好,早早就上床睡觉?
心里的一股气让他粗鲁地将房门关上,制造出巨大声响。
骆可薰吓了一跳,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傅维庸见她还是背对着自己,想到她近来总是背对着他,心里的那股气更加猛烈。
像是存心要将她给吵醒,他走向衣橱,一把拉开衣橱的门,然后拿衣架、脱西装外套制造各种声音。
奈何床上的女人像是睡熟般坚持不肯醒来,惹得他更加气恼。
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但他还是忍不住在拿完衣服后一把粗鲁地关上衣橱的门,双眼盯着依然没有动静的女人瞧。
气闷的他只得拿着换洗衣服往浴室去,但才走到一半,他终究还是按擦不住地折回头,大步地走向床铺。
听到他像是往床边走来的声音,骆可薰揪着棉被,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跟着突然感觉到他躺上床,然后粗鲁地将她身上的棉被一古脑地扯过去。
骆可薰愣了下,要不是因为担心要面对他,不然她早就睁开眼睛。
以为这么做势必会惊醒她,但傅维庸没有想到她居然依然动也不动。
就真的这么好睡?
她就这么彻底无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