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赴吴慎文的约时,突然有敲门声响起。
「谁?」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加班吗?
「总裁,我是汪汶郁。」门外传来清晰的回答。
他顿了顿,扬声道:「进来。」
「我看您还在加班,所以替您泡了杯茶。」她边端着茶进来边解释。
「你也还没下班?」他讶异的看着她。
「我从以前就常常加班。」汪汶郁微笑回答,如同以往的专业。
「是啊,你一向很敬业,不过你的身体不是还没完全康复,还是不要太累比较好。」
「谢谢总裁关心,我知道了。」她的脸上依然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但双手却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你也赶快下班吧。」韩哲抓起西装外套,准备离开。
「等等——」她的眸底闪过抹焦急,出声阻止他。
「还有什么事吗?」韩哲顿住身形,询问的看着她。
「我……我是想跟你道歉,我不该造成你的困扰。」她嗫嚅道。
看着她局促不安的神色,一股浓厚的愧疚感同时自他心中生出。
「不,你根本不需要向我道歉,整件事都是我没处理好,是我的错,我才该向你道歉。」韩哲诚恳的凝视着她道:「让你误会,是我不好。」
汪汶郁摇摇头,「我只想知道,一开始你真的有考虑过跟我在一起,对吧?」
他沉默了半晌,点点头,「你精明能干,是我工作上的好帮手,若娶了你,对我的确是很有帮助。」
「那为什么后来改变主意了?」她的眸中充满了失望。
「因为我爱她。」想起巫佳乐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蛋,一抹温柔的微笑爬上他的眼底眉梢。
相反的,尖锐的嫉妒与失落,却宛若一把利刃刺进汪汶郁的胸口。
「若爱她,为何又要利用我来让她死心?为何要跟她离婚?」
「伤害到你我真的很抱歉,只是在那个当下我实在想不出办法,至于为什么要和她离婚,纯粹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和其他人无关……对不起,你真的值得更好的男人。」他表情复杂地解释。
「我明白了。」她扯起抹凄楚的笑,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神色,「既然都说开了,那我也就释怀了,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韩哲神色凝重的瞅着她。
「至少,喝完我替你泡的这杯茶。」她咧唇笑笑。
他松开了眉头,跟着牵了牵唇瓣,「没问题。」
汪汶郁的眸中带点雀跃跟不着痕迹的森冷光芒,含笑看着韩哲缓缓将茶喝完。
「谢谢你泡的茶,走吧,回家去吧。」韩哲放下空杯,目光才望向她,一阵晕眩袭来。
奇怪,他是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利用我,把我的心踩在地上践踏。」汪汶郁突然阴恻恻的道。
「汪秘书,你——」韩哲想开口,却觉得全身逐渐无力,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双眸暴睁怒斥,「你在茶中放了什么?」
「哈哈哈,韩哲,你是自作自受。」突然大笑的她不知何时手上握着一把闪着冷光的利刃,在半空中挥舞。
是她
原来是她……
在他被黑暗袭卷的前一刻,耳边只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熟悉的尖叫声,及扭打发出的巨响——
他的头好痛,好像被人用鎚子狠狠的敲打了好几下似的,又沉又重。
韩哲缓缓自黑暗中苏醒,皱着眉半撑起身子,一时间还分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身在何处。
「醒了醒了。」
「你没事吧?」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道道关心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
韩哲举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问向张院长跟吴慎文,接着神色突然一凛,忆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心脏霎时像掉入冰窖似的寒了起来。
「她没事吧?她呢?快叫她来见我。」一向冷静的他脸上难得出现了恐惧惊慌的神色。
只见张院长一脸为难,跟吴慎文对看一眼,欲言又止。
「你先好好休息,她不会有事的。」吴慎文安慰道。
「我很好,快告诉我她在哪里?」韩哲坚持要知道答案。
吴慎文无奈,只好老实相告,「她的腹部被刺了一刀,现在正在进行手术。」
韩哲英俊的脸庞顿时刷白,毫无血色,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
「你就算现在去也见不着,她弟弟在手术房外守着,有事情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张院长劝道。
「不行,我不能放任她孤单的在手术房里奋斗,院长,带我去找她,我求求你,我求你……」韩哲眼眶泛红,头一次感到无助。
「你别急,我带你去就是了。」
张院长轻叹口气,跟吴慎文一人一边搀扶着韩哲离开了病房,往外科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外的亲属等候区,巫澄祥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澄祥,你姊状况怎样?」韩哲急忙上前追问。
「还在手术中,医生还没出来。」
他的身子一阵摇晃,椎心刺骨的痛楚穿透全身。
「你不是要跟我姊离婚吗?你现在还来假惺惺关心她干么?」巫澄祥不谅解的看着「前姊夫」。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该这样的,只要她离开我,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为什么她会突然回来找我?不是已经伤透了心,决定要跟我离婚了吗?为什么要回来?」韩哲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告诉她你坚持要离婚的原因,所以她才决定回去找你,把离婚协议书抢回来。」张院长自责的道。
「你告诉她了?」韩哲愣了愣,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又缓缓摇头,「这不能怪你,都是我害的……我没想到竟然会是汪汶郁,否则,我一定不会让她接近我们。」
「警察说,那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有躁郁症,平时都靠药物控制,但最近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加上她又自行断药,所以才会疯狂伤人,依照他们的推测,她应该是在你的茶中放了安眠药,正想对你下手时,刚好被巫佳乐撞见,两人发生争执扭打,双双挂彩受伤,还是夜巡的保全发现,才赶紧制止报警。」吴慎文解释。
「佳乐的伤势严重吗?」韩哲揪着心问。
「她的腹部被刺中一刀,流了不少血。」吴慎文转告。
老天……韩哲闭起双眼,梦中惊悚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起。
「那个女人呢?」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着冷情。
「她伤势较轻,只是身上有几道割伤,不过因为精神状况很糟,已经被强制送精神病院治疗了,看样子,应该会住上好一阵子。」
「要是我姊有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巫澄祥恨恨道。
「不会的,我相信乐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张院长拍拍巫澄祥的肩膀安慰他。
「巫佳乐的家属在吗?巫佳乐的家属?」突然,护士叫唤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这里。」韩哲第一个冲到护士面前。
「手术很成功,母子均安,现在在恢复室,等等会送到病房。」护士绽着笑道。
母子均安韩哲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傻傻的愣住了。
「谢谢你,谢谢。」巫澄祥见韩哲怔愣住,连忙朝护士道谢,紧绷的情绪总算可以彻底放松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护士朝他们笑笑,转身又去忙了。
「刚刚,我没听错吧?刚刚她说母子均安」韩哲猛地回神朝其他人问。
「这就是我不得不告诉她一切真相的原因。」张院长和蔼的笑笑,「现在一切都否极泰来,你们应该要好好谈谈。」
「嗯,谢谢院长,谢谢你慎文,谢谢小舅子,我现在就去恢复室外等她。」韩哲欣喜若狂的轮流朝他们道谢,随即刻不容缓的奔向恢复室。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姊夫的态度为什么变来变去的?」巫澄祥实在无法理解,困惑的搔了搔脑袋。
「这你就不懂了,你还年轻,大人的感情世界是很神秘的。」吴慎文一副感情专家似的道。
「真的吗?可以告诉我吗?」巫澄祥好奇的问。
「等你再大点吧。」吴慎文挥挥手,转身离去。既然人没事,他就可以好好回家补眠了。
「欸,告诉我嘛。」巫澄祥追了上去,不死心的问。
张院长看着他们的背影,微笑的摇摇头,又将视线望向了窗外,晴朗的蓝空一望无际,正是个令人舒服、天高气爽的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