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向晴升上了高二,华少杰也要毕业了,他们的七夕情人节、圣诞节,还有华少杰的生日都是一起过的,撑了两年多的恋情,几乎要摔破众人眼镜。
华少杰到了高三,也开始为自己的毕业音乐会忙禄了起来,“你那个便当闻起来臭不拉几的,那种东西谁要吃?”明明很香,于卉薇却捣起鼻头,像闻到什么恶臭。“快拿走!”
“我……”她顿时进退两难:她的便当有那么恶心吗?可是为什么华少杰每次都吃光?如果他只是勉强自己吃,她是不是应该拿走?
华少杰没有空留意她,方才和于卉薇的合奏他很不满意,正全心看着琴谱检讨有什么该修改的,所以根本没把两人的话听进耳朵里。
“拿走拿走!”于卉薇瞧着她愣愣的样子,突然扬起一个诡异的浅笑。“算了,你干脆重新帮“我们”买过好了,记得,我要高级的鳗鱼便当。”
“暖……好。”向晴呆呆点头,基于对方是义务来帮男友的忙,替她买便当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她离开练琴室,用最快的速度到学校附近的日本料理店买了两个鳗鱼便当,即使花掉她这个月近半的零用钱,她也不在乎。
十五分钟后,她快步跑回练琴室,里头仍然传出断断续续的琴声,这次她轻巧的进门,却仍打扰到他们。华少杰有些不耐烦。“你一直进进出出做什么?静静坐在那里不行吗?”
他根本没留意刚才两个女生的对话,只知道自己需要安静。
“对不起,我……我只是送便当……”向晴举起手中的鳗鱼便当,气都还喘不过来,“于……于学姐,我买回你的鳗鱼便当了。”
“啊?鳗鱼?你听错了吧,我没有要你买鳗鱼啊!”于卉薇嫌弃地抿嘴,只是这表情没让身旁的人看到。“我不吃鳗鱼的,不过鸡肉料理倒是可以接受。”
“鸡……鸡肉?”
向晴看向华少杰,而他因为忙着研究琴谱,也懒得管那么多,大手一挥,“去帮她买吧,我随便就好。”闻言,于卉薇带着胜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向晴只觉心里发寒,但还是冲回日本料理店,用她仅剩的零用钱,帮于卉薇买了一个亲子饭。
第三次,向晴已极力放轻走进练琴室的脚步。但还是影响到他们。
华少杰终于忍不住回头大吼,“你搞什么鬼?要是坐不住,可以请你出去别再进来了吗?”
“我……我……”被他劈头大骂,向晴心里的委屈无限上升,但她却不能哭,因为现在哭了,他只会更生气。“是你要我去帮于学姐买便当……是鸡肉的……”
华少杰一愣,这才想起来有这件事,不禁有些尴尬自己骂太快了,怒气才因此稍歇。
但一旁的于卉薇闻到便当的昧道,又有意见了。“你买的是亲子饭吗?我不敢吃半生不熟的蛋,我一向吃照烧烤鸡的,你再去买一份吧。”
“她要买什么就帮她买,不要一直改来改去的,”华少杰真的很烦了。
然而虽然这次他开了口,向晴却没有动作,反而表情僵硬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怎么?你不想帮我买?”于卉薇尖锐地反问,就是故意刁难她。
“不是……”她很难堪地绞着手,“我……我没钱了。”
“没钱了?”于卉薇呵呵笑起来,还很秀气地掩住嘴。“才两个鳗鱼便当还有一个亲子饭,你就没钱了?会不会太穷酸了一点?”
“我零用钱本来就不多……”向晴头越来越低,一股屈辱感久久不散。
什么时候不富裕也是一种错了?她这样跑来跑去也又饿又渴,替他们张罗便当却还要被嫌东嫌西,甚至责骂批评,她究竟所为何来?
华少杰看她快被骂哭,忽然对于卉薇的耀武扬威起了丝厌恶感。再看到桌面上摆着向晴自己带来的便当盒,还有她刚刚买的两个鳗鱼饭,再加上她手上提的亲子饭,他对于卉薇的厌恶又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不是不懂得检讨,也知道这阵子向晴常莫名成了他的受气包,他应该尽量控制脾气才是,只是一忙起来就忍不住,可是现在,她似乎不只是他的受气包,还成了于卉薇的出气筒。
他很清楚她是为了他委屈求全,否则大可不必理会于卉薇的刻意为难和奚落。
明明一年前从日本回来时,他才告诉自己要好好待向晴的,但时间一久,习惯了她的好和体贴,就又忘了自己的承诺,反而变得张扬任性。
思及此,他不禁对自己方才的失控感到后悔。
“向晴,不用再去买了。”他突然道。
“但你们都还没吃……”向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她做得不好,他生气了?还是他要赶她走?“我、我可以去买的,只是可能要多等一下,我得去领钱……”她惊惶失措地说,不希望自己被嫌弃。
她只是想多帮他一些忙,却反而扯他后腿了吗?她,最近好像动辄得咎,做什么都不对了……
“没关系,你买的够多了。 ”她的着急令华少杰胸口更加闷痛,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塞到于卉薇手里,“卉薇,我们今天练到这里,你想吃什么算我的。”
“可是……”于卉薇想说什么,却被华少杰打断。
“今天效率不好,再练也是浪费时间。”说着索性把她由钢琴椅上拉起,还很“体贴”地将她的书包递给她。“我还有些地方需要想想,你先回去吧。”
即使很不想走,但于卉薇也知道他的个性,她再留下只是惹人厌,便接过书包,不着痕迹地瞪了向晴一眼后,才不太高兴地离去。
练琴室里,剩下华少杰和向晴两人面面相觑。
向晴有些畏惧起来。难道她刚才没买到于卉薇的便当,他要骂人了吗?还是他要教训她打扰到他弹琴了?她惴惴不安地等他开口,一段恋情谈到让她畏畏缩缩,做什么都怕他骂,实在也够可悲了。她在心里骂自己没用,却又不敢反驳什么。
华少杰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身面对钢琴,双手放上琴键,一首令人熟悉的乐曲立即窜入向晴耳中。这是……《 Teals 》 他最爱弹给她听,专属她的钢琴曲。
在她难过的时候,在她考试考咂的时候,甚至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他都会弹这首歌,旋律虽然缓慢哀伤,却总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他在安慰她,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憋了好久的委屈,突然一下子爆发,顿时让向晴泪流满面。
他的琴声像在说她的付出,他看得到,他也不想故意欺负她,或是放任别人欺负她?……他正用他的方式,对她表达歉意
她好像把他想得太坏了,但她原就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他的一举一动影响她太深,所以才会一点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但她同时也是个宽容的女孩,只要对方有回应,只要对方给予一丝丝回赠,她就能不计前嫌,就能无怨无悔。
半晌,乐音停了,华少杰转过身,不意外地看到她又成了一个爱哭包。
他一手将她拉到钢琴椅上坐下,轻轻拥住她,直到她的抽噎稍歇,才闷闷地问:“向晴,我对你很不好吗?”
向晴迟疑一下,才缓缓摇头。就算有千般不好,只要有他的琴音,只要他仍愿意对她好,她都可以忍受。这个回应却让华少杰的胸口抽痛了一下。
这个傻女孩,真的这么喜欢他?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好男友啊!
“只是弹一首歌给你听,你就不计较了,会不会太好说话?”
他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半带揶揄地道。
“没关系,我喜欢听你弹琴,尤其是《 Teals 》 。”她呆呆地回答。
傻女孩、傻女孩,怎么会傻得这么可爱,傻得这么令人心疼?华少杰忍不住轻轻吻了她一下,觉得似乎吻不够,又再来一个,两人间的浓情蜜意,让他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要爆发出来,而平息的关键,就在她身上。
他本能地加深了吻,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探索,少女的体香刺激他的嗅觉,由领口看进去,那初长成的女性性征就像诱人的小白桃。引诱他采撷品尝,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要侵入那神秘不可告人的圣域。
向晴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喜欢他的温柔抚触,那种晕陶陶的感觉很舒服、很刺激。
两人的热度不断上升,华少杰知道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可他们还太年轻,再继续下去,受伤害的绝对是她,所以他的理智逼他住手。
终于,他的探索停止,紧靠在她肩头不停喘息,拼命压抑那股由下腹传来的鼓噪和骚动。年少时总对情欲抱着幻想,他很清楚知道她不会拒绝,但自己绝不能趁此欺负她。
好不容易欲望稍微平息了,他闭着眼睛,突然说:“你弹首歌给我听吧?”
弹首歌?向晴笑得腼腆,“我只会弹小蜜蜂耶……”
“那就小蜜蜂。”
事实上,向晴连小蜜蜂都是小时候听人家唱,自己在钢琴前摸索出来的,和他这种经名师指导的专家截然不同。不过只要他想听,在他面前丢脸也无妨,于是,她就开始弹奏起来。
很难得的,她居然没犯一点错,平顺弹完了。听她弹得呆板单调,华少杰也不禁笑了出来,方才那些旖旎画面倏地从脑中一扫而空。
“你不要笑嘛!人家已经很努力了。”她红着脸撒娇。
华少杰马上憋住笑。“好吧,你再弹一次,我要听。”
向晴直视他,确定他不会再笑了。才又开始弹,但这回不一样的是,在她弹了四小节后,他的双手突然加了进来。单调的乐音立刻变得丰富好听,华少杰即兴替她的小蜜蜂弹出伴奏和各种装饰音,和她搭配得天衣无缝。这样的“三手联弹”让向晴很惊喜,她终于不需要羡慕于卉薇,也能和华少杰一起弹琴了,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弹着小蜜蜂,有时候还会顽皮地变成小星星或两只老虎,而他当然都能毫不迟疑地跟上。
“你会的挺多的嘛!”华少杰弹得十分尽兴,这一刻也突然发现,弹琴就是要这么快乐,先前他为了毕业音乐会,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难怪一直觉得不够好、不够完美。
两人的儿歌三手联弹持续了好一阵子,这是向晴第一次觉得音乐这么好玩。也希望这一刻不要结束,能永远坐在喜欢的人身旁一起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