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还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我强烈要求男女分房睡!”
客栈客房里,董贞华站在床边大喊,做最后的挣扎,她这辈子可还没和任何男人间睡过一张床,就算二十一世纪的风气再开放,她也不曾这样过,他简直太过分了!
为什么这么害怕她会逃走?要不要干脆直接帮她上手铐脚镣的,这样更方便省事!
盛浩双手环胸,和她大眼瞪小眼,从来没有人敢违逆他的命令,就只有她,三番两次挑战他的权威,让他气不气都头疼,”在军营时,你还不是和我睡在同一个营账里,和现在的情况不也是一样?”
“情况不同,不能拿来比较,况且我睡在你的营账里时,也没有和你同睡一张床。”
“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我只能暂时将就一下,无法太过要求。”
“但我是女的,让别人知道会说闲话的。”她已经被阿铁狠瞪过一回了,只要想到该如何面对同行其他人的眼光,她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是我的奴婢,谁敢多嘴说闲话?”显然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既然她已经是他的奴婢了,时时刻刻随侍在他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妥。
“……”董贞华无言了,跟个思想不同的古代人沟通真的很辛苦,因为根本就讲不通。
“你还想耗多久?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董贞华瞪了他一眼,豁出去的爬上床,躲到床上的最内侧,背对着他,要是他敢动她半根寒毛,就别怪她和他大打出手,虽然……输的人肯定是她。
真气人,这男人真是霸道不讲理,她不想理他了……
盛浩看董贞华终于乖乖躺上床后,才吹熄烛火,睡在床的最外侧,刻意和她之间保持一定的空间,免得让她感到有压迫感。
他借着月光,偷偷望着她明显僵直的背脊,不由得暗自苦笑,她一直说要走,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将她困在自己身边,让她哪里也走不了。
她像只不受拘束的鸟儿,抓得太松,怕她一逮到机会就会飞走,抓得太紧,又怕不小心会让她窒息,怎么做都不对。
他的心很不安,总觉得她随时随地都会离他而去,所以才会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同床共枕的招术都使出来了。
要他带兵打仗,他游刃有余,但在面对她时,他倒是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董贞华不敢闭上眼睛,暗暗感觉着身后的情况,发现盛浩并没有靠近她,这才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算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君子风度,没有趁这个机会欺负她、吃她豆腐。
但她可不能这么快就放松警戒,所以她一整晚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一丝松懈,就怕他趁机偷袭。
但夜越深,她的困意也就越浓,却还是死撑着不肯睡,撑呀撑,撑到最后,她还是不敌困意,慢慢睡去,要是真被他趁机吃豆腐,她也只能认了。
迷糊之间,她无意识的一个翻身,直接滚到盛浩身旁,闭眼浅眠的他马上睁开双眼,对此刻的情况感到有些好笑。
她的小脸就靠在他的手臂上,还轻轻磨蹭了一下,像是在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之后便靠着继续沉沉睡去,嘴角挂着一抹甜笑,根本就是把他的手臂当成了枕头。
是她自己靠过来的,可不是他主动靠过去,错不在他,等她醒来之后,看她还有什么脸跟他抱怨。
他微微勾起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舍不得闭上眼,就算看一整晚,他也不觉得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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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天哪,我到底在干什么……”
马车里,董贞华独自一人懊恼的呻吟出声,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极度懊悔及羞耻。
她居然会睡着睡着,就主动靠到盛浩的怀里,还睡得很香甜,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形还不只一次!
从西域启程回京,也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头几晚她都会努力保持警戒,最后才不敌困意睡着,之后就渐渐习惯也认命了,一沾上床就睡,早已不管盛浩是不是和她同睡一张床。
这就算了,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睡到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甚至还直接滚到他的怀里,主动奉送自己的豆腐给他吃,每次隔天清醒时,她就忍不住觉得懊恼,而他虽然总是表现得非常镇定,像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她可以感觉得出来,其实他……很得意。
“该死,今晚我一定不要重蹈覆辙,不,不只今晚,往后都不能让他再有白白吃免费豆腐的机会……”
“喂,你真的很吵!”坐在马车前座的阿铁忍不住掀开车帘瞪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也能自言自语,你该不会是有啥毛病吧?”
“我讲我的话,又哪里碍着你了?”董贞华同样瞪回去,已经和他呛习惯了。
盛浩及其他随从骑马,而马车内载的大多是行李,留下一个空间让唯一的姑娘家董贞华坐在里头,因为他们料想她肯定不会骑马。
“当然碍着我,因为我就坐在前头,不想听也得听。”阿铁突然勾起一抹笑,”不过你放心,你已经没机会和咱们贝勒爷同住一房了,因为咱们已经进京,很快就能回到贝勒府。”
“什么?已经进京了?”
董贞华倾身向前,望出车外,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进到繁华的北京城,来来往往的人潮汹涌,比荒凉的西域要热闹上无数倍。
其他人欣喜着终于回到京里,她却是暗暗沮丧,因为这表示她想回到原本的世界,是难上加难,光京城和西域之间的路途遥远,就够她苦恼了。
马车又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终于来贝勒府门前,盛浩已经有五年没有回来,但贝勒府还是被总管打理得井然有序,奴仆们早已在门前恭候着他们的主子。
常总管一见到主子利落地从马背上跳下来,使激动欣喜得躬身行礼,”奴才们恭迎贝勒爷回来。”
“奴才们恭迎贝勒爷回来。”后头的奴仆们也跟着躬身行礼。
盛浩的父母早已不在,也没有其他兄弟姊妹,所以当年他才能没有顾虑的到西域去,而这座贝勒府也就整整五年没有主人当家,只有仆人继续忠心地守候着。
盛浩来到常总管面前,欣慰的扬起笑,”常总管,这五年来辛苦你了。”
“奴才不辛苦,贝勒爷驻守边疆才辛苦呀。”
董贞华接着走下马车,径自走进院内,第一次看到电视剧上才会出现的华丽府邸,感觉很新鲜,忍不住左右张望,”哇……原来贝勒府长这个样,那更高的什么郡王府、亲王府,该不会比这里更华丽吧?”
常总管一看到走到主子身旁的董贞华,先是错愕的一愣,表情像是活见鬼,惊惶的用手指着她,语不成句,”你……你……”
“我怎么了?”董贞华困惑的瞧着常总管。
“常总管,她是我在西域时收的贴身奴婢,叫做‘董贞华’。”盛浩冷着双眸,不动声色地瞪了常总管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讲话,”她是第一次来到京城,所以常总管别多作联想,也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奴才明白了。”常总管机灵地马上意会主子的暗示,简言之就是,主子在西域捡到一个和钰璃格格长得极为相似的姑娘,但主子却不希望让这位姑娘知道钰璃格格的事。
真是不可思议,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存在,如果现在不是大白天,他可能就真的以为自己见鬼了。
董贞华皱着细眉瞧向盛浩,”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他们肯定有事瞒着她。
“你多心了。”他的确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有关钰璃的事。
“是吗?”她才不信。
常总管暗中观察董贞华和主子之间的互动,发现主子根本不把她当奴婢,对她的言行举止极为宽容,把她收在身边当贴身奴婢,肯定只是个幌子,”贝勒爷,要把这位董姑娘安置在何处?”
“就直接把她安置在我的宅院里。”
“奴才明白了。”果然呀果然,主子根本就是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董贞华一听,马上抗议,”为什么我一定得和你住在同一个宅院不可?”
“这里是我在作主,你没得选择。”盛浩不着痕迹的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府里走,还不忘告诚,”要记住,你的身分是奴婢,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我又不是心甘情愿当你的奴婢的。”她正在气头上,没心思注意他搞的小动作,不怕死的咕哝抱怨,”你分明就是强抢民女的恶……”
“你说什么?!”盛浩回过头来瞪她,警告她别太逾越。
“……恩人,大恩人,这样可以了吧!”她没好气的微噘起嘴,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况且她也没有户籍,就和偷渡客没两样,如果不依靠他,她要在这里生活,恐怕会有不少问题。
盛浩的眼眸一黯,一股欲望突然不经意的被勾起,她肯定不知道,她噘嘴的模样简直就像在诱惑他,”以后别随便一噘起嘴。”
“什么?连我噘不噘嘴你都要管?!”她不敢置信的惊呼,他又不是住海边的,管这么宽干什么?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董贞华故意和他唱起反调,就是不想轻易顺了他的意,”我就是要噘嘴,你打算怎么惩罚我?啊?”
“你……”
她马上高高的噘起嘴和他示威,就是吃定他不会惩罚她,却没想到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难解,下一刻便俯下身来,两只大手捧住她的小脸,牢牢吻住她的唇,让她万分错愕。
她瞪大双眼,唇上陌生的柔软、属于他的气息瞬间缠绕着她,害她头昏脑胀,脑袋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就这样傻愣愣的被他吻着,不知所措。
盛浩本想给她一点惩罚,好让她不敢再随意挑衅他,没想到这么做,反而对他自己是种惩罚,因为她的唇太香甜了,让他一吻上,就舍不得移开,真想一直这样吻下去。
强忍住对她的渴望,盛浩很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对着呆若木鸡的她厉声警告,”这就是给你的惩罚,下回你要是再敢顶嘴,我就照样这么对付你。”
她又傻愣了好一会儿之后,脑袋才开始慢慢恢复运转,意识到自己被吻了,而且这还是她的……初吻!
她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又羞又怒的骂道:”你……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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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贞华这回可真是气得不轻,她开始躲盛浩,故意避不见面,就算两人都在贝勒府里、就算住在同一个院落,她还是有办法躲到他想找也很难找得到。
两人这么僵持着好多天,盛浩从一开始,由着她闹脾气,也渐渐无法再容忍下去了,非得想办法改变才好。
他不动声色的来到花园里,看到不远处董贞华正蹲在小池子旁,一下子拿饲料喂池里的锦鲤,一下子又瞧着池面发愣,完全没有生气,害他双眉忍不住蹙起,非常担心她的情况。
回到贝勒府后,她虽然名义上还是他的贴身奴婢,但根本没人敢让她做奴婢该做的事,常总管还特别派了一名奴婢专门照顾她,让她吃好穿好,每日都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所以她现在的生活简直和千金大小姐没什么两样。
但他知道她并不开心,她不开心的原因不单单只有和他闹脾气那么简单,还有其他事情藏在她的心里,他猜也猜不透。
他留住她的人,似乎却没能留住她的心,这让他很苦恼,因为他并不确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顺利得到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不会总是想着要离开。
“贝勒爷。”此时阿铁悄悄来到主子身边,没有惊动到董贞华,”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盛浩点点头,”很好,下去吧。”
“是。”等阿铁离开后,盛浩才迈开步伐走到董贞华身后,开口唤道,”董贞华。”
“呃?”董贞华吓了一跳,立即起身转过来面对他,臭着一张脸,完全不给他好脸色,”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平常一早就出门进宫去,过午才会回来,现在还没午时,所以她也就没有防备,反而还被他吓到。
他直接拉住她的手,不想多说废话,
“跟我走。”
“我为什么一定得跟你走才行?”董贞华毫不客气的甩掉他的手,”我不走,我就要待在这里。”
盛浩不悦的眯起利眸,沉着声警告,”董、贞、华!”
“嗄?”董贞华暗暗一惊,才想到每次和他硬碰硬,都讨不到什么好处,反而是自找罪受,顿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