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得不说,艾辰的处理方式相当聪明,带给了他们家极大的方便,完全不是她想象中脑袋坏掉的人。
“幸好你没有真的带一万两黄金来我家。”她宽心笑说。
“我不是笨蛋。”艾辰以手支额,斜睨她一眼。
官银朵触到他淡然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日初次看见他时,他望着她的眼神目光炯炯,像要把她看到心底方才罢休,对她是一心一意势在必得的霸道,但是此刻,他又表现得仪乎不那么眷恋了,这是为什么?难道他后悔了?
“你后悔了吗?是不是觉得一万两黄金花得太冤枉了?”她心里想什么便直接说出口。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他望定她,淡淡蹙眉。
“可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她说得更直接。
“我只是喜欢安静,你太吵了。”虽然她像王雕的美人,但可惜她太聒噪,偏偏他是个习惯安静,不爱说话的人。
官银朵尴尬地咬住唇,这辈子她还是头一遭被人嫌太吵。
“我并不吵,我只是在跟你谈天。”她想了想,还是毅然诀然地说出口。“人和人之间不说话要如何了解对方?当然要一直聊天说话才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呀!”她平时就是这样跟大哥一直聊天、一直说话,所以和大哥之间无话不谈,两人从小就感情深厚。
“你不用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只需要做到我要你做的事就行了。”他朝她膘去的目光十分疏冷。
“你要我做什么事?”官银朵警戒起来。
“首先,不该你说话的时候不要乱说话。”
官银朵扬扬眉。“这太难了,你说的头一条我就做不到。”
艾辰睦大眼直直瞪着她,没想到她竟然头一条就不肯听话。
“少爷回来了!”
马车在艾府大门前停妥,侍从把车门打开,艾辰不悦地瞪了她半晌,而后才转身下车,大步进府。
官银朵跳下马车,亦步亦趋地跟在艾辰身后,不住好奇地张望着这座华丽的府邸。一路上,仆婢们看到艾辰都恭敬地问好,而在看见她时,则都露出一种诡异莫名的表情,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此时的官银朵没空去理会那些诡异的注视,因为眼前的豪华庭园已经看得她目瞪口呆,半天回不了神了。
她跟在艾辰身后慢慢走上铺着雪白鹅卵石的甬道,穿过一条隐密的曲折小径,放眼望去,铺展在她眼前的景致美得像幅画,花木奇珍茂美,有华美的亭台楼阁,还有小桥流水、假山平湖。
“你家……好美啊……”她不由自主地惊叹。
“是吗?”艾辰不以为然。
此时,迎面走来四个盛妆艳服的女子,环肥燕瘦,各具姿色,但是神色却都不怎么和善,表情高傲地斜瞅着艾辰,看向官银朵的眼神更是鄙夷不屑。
“二弟,你当真疯到这个程度?”大姊艾栗双手抱胸,横眉竖目地瞪着艾辰,冷眼又朝官银朵扫过去。“花一万两黄金就买这么样一个女人回来?”
“你可真有本事,把大奶奶气到快要吐出两朵红梅了。”二姊艾瑜伸手携着心口,做出心痛欲呕的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官银朵。
官银朵只觉一支支冷箭朝她射来,她偷瞄艾辰,却发现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花丛上,看也没有看他的姊姊们。
“现在连我婆家都在议论这件事了,都说艾家二少爷用一万两黄金买女人,真是难听死了!”三姊艾洁嗓音尖利地骂道。
“连个明媒正娶的妻室都还没有,就在外头乱买女人,咱们艾家的脸面都在你手里丢尽了!”大姊艾栗接着骂。
官银朵忍不住又偷瞄艾辰一眼。为什么他都不驳斥呢?他明明可以解释他是要娶她,而不是买她。
“二弟,你最好把这个女人立刻送走,不然让大奶奶亲自撵人可就更难看了。”四姊艾琲皱着眉头说。
“我所买的每件东西,所花的每一分钱,从来也不用请示大奶奶。”艾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面对那一片不友善的眸光。“何况,爹本来就要我尽快找个妻子成亲,我只是遵命行事,若要明媒正娶,我会等爹回来后再由爹主婚,不用姊姊们操心。”
四个姊妹面面相觑。
“有人成亲是这样成的吗?”大姊艾栗撇嘴冷笑。“还没拜堂就先带回来家里,你完全不把大奶奶当回事呀!”
“长辈都还没答应,你就先撒出去一万两黄金,咱们艾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大气粗啦?”二姊艾瑜没好气地哼道。
“怪不得你姊夫说,咱们艾家要出败家子了!”三姊艾洁的声音尖锐得可以划破布帛。“瞧瞧你的所作所为,好像艾家都不干你什么事,长辈亲人的话你也都不用睬了!”
“艾家的事好像与外人无关吧?”艾辰冷冷地勾起唇角。
四个姊妹的表情蓦地僵住,随即像被蝎子鳌了一口,气急败坏地嚷起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们几个姊姊是外人啦?”
“姊姊们都出嫁了,当然是外人。”艾辰虽是一张淡漠的笑脸,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我们姊妹们虽然都出嫁了,可都还姓着艾呐!”四个姊妹全都气红了双眼。
“姓艾又如何?芙蓉镇里姓艾的人还少吗?跟咱们艾家有亲戚关系的随便也有几百户,难道每个姓艾的,凡跟我有点亲戚关系的,就都可以来管我的闲事?”艾辰冷冷地说完后,不再理会已经气得捶胸顿足的姊姊们,一把拉住官银朵的手便转身离去。
官银朵本来已经快要被这四个尖嘴利牙的女人逼得忍无可忍了,保不住什么时候会发狂和她们杠上,没想到艾辰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开。
过了一道石桥,她还隐约听见那四个姊妹的怒骂声远远传来,嚷嚷着要去向大奶奶告状,又说要求爹给她们作主什么的。
“你的姊姊们说话怎么都那么凶?一个个朝你轮番炮轰,要是我哥绝对不会用那样的态度跟我说话。”官银朵仍处在错愕中,难以回神,没留意到艾辰握住她的手腕紧了一紧。
“以后见到她们能躲就躲,不用理她们。记住我跟你说的,不该你说话的时候不要乱说话。”艾辰放开她的手腕,自顾自地朝前走。
又来了,见了人不说话怎么可能办得到?官银朵忽然一愣,直到艾辰放开手,她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牵着走了一段路。
他不是说不准随便碰他吗?
官银朵垂眸轻抚着被他紧握过的手腕,不知怎么地,有种姗姗来迟的紧张感。她觉得自己未免好笑,他都放手了,她还紧张个什么劲儿?
默默地跟在艾辰身后行过池边垂柳,走过朱栏板桥,远远看见一处种了梨花芭蕉的院落,看起来+分隐密幽静,她直觉猜想,这里一定就是艾辰的屋子了。
果然,艾辰笔直地走进院落,把门推开,径自走进屋。
官银朵默默地尾随而入,一踏进门,就看见屋角有一张高大得异乎寻常的紫擅木床,雕看精致复杂的花纹。
这是他的房间?她将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吗?
离家前一夜,爹特地把对街的张大婶请到家里来,替她挽了面,告诉她洞房花烛夜该如何服侍丈夫,以及夫妻之间的肌肤之亲是怎么回事。她听得迷茫,直到此刻看见这张大床,才开始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和紧张。
艾辰回眸,见她呆站着,双眸不知所措地凝瞅着他的床。
“你的房间在这里。”他淡笑,转身绕过巨大的屏风。
官银朵怔了怔,小心翼翼地绕过屏风,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木桶。
“以后沐浴更衣都在这里。”艾辰指着墙边一排精雕细刻着花鸟的红木橱柜,对她说。“这是你放置衣物的地方。”
官银朵发现在红木橱柜旁有一个极为簇新的红木梳妆台,感觉上像是为了她而添置的,她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不过艾辰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又往内走,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厅,走进最里面的一间屋。
官银朵跟着走进去,眼前蓦然间暗了暗。她眨眨眼,这才看清楚这间宽敞的屋子里有三面墙全排列着整齐的紫擅木架,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奇古玩,屋内的光亮来自屋顶天窗上泻下的天光,而另一面墙则放置着一张紫檀木床,床架雕着云朵、花叶,床侧悬着如云仪雾的轻纱帐,帐身还挂了颜色鲜艳的香囊。
看到那张床,她迷惑地呆住了。
“你就睡在这里。”艾辰在屋正中的圆桌前坐下,淡然说道。
“我睡在这里?”官银朵深抽一口气。“这间屋子并不像睡房,比较像是库房啊!”
“这是我的库房没错,你眼中所见的都是我最珍贵的收藏。”他支着颐,微微笑望她吃惊的表情。
官银朵打了个冷颤,视线慢慢从紫擅架上摆设的玉雕、瓷器、俑像一一掠过,然后,她恍然大悟。
“你真的……把我买来摆在你房里!”她满脸惊惧地看着他。
艾辰微眯双眸,眼神专注地在她脸庞上游移,深邃得令她隐隐颤栗。
“虽然你在这里身价最高,但我希望你住在这里时谨慎小心,不要碰坏了我其它的收藏品。”
她怔愕地望着他深幽的双瞳,意外地看见他唇角缓缓漾起笑容。
他笑起来的模样那么迷人,却也神秘得教人捉摸不透。
“原来……你根本不是要娶我为妻。”她垂下眼眸,茫然深瞅着地面。
“买你、娶你、养你、供你,随便你怎么说都行,不过你一定会有艾府少夫人的地位。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以后我要你怎么做,你都得照做。”
官银朵听着他冷然的盼咐,一颗心被强烈的失落感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