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里的沙滩是一大片柔软的细白沙。”麦司彻指着如今堆满了消波块的地方说。
亚荔满脸讶异。“那些沙呢?怎么现在都不见了?”
“被海水带走了。”他缓缓地说。“几次地震和台风之后,沙滩就慢慢被掏空,几百公尺的沙滩慢慢消失不见了。”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亚荔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也许大海哪天心情好了,又会把沙子送回来。”
麦司彻转头看她,被她那种带着天真的说法感动了。
“那边的海湾处原本盖着好几幢木屋,里面住着在海边养老、养病的人,不过现在海岸线一年一年被侵蚀,住在那些木屋里的人也都搬到别处去了。”他沿着海堤往海湾的方向走。
“你要找的朋友,原本是住在那些木屋里的吗?”
亚荔跟在他的身后,不由得想起母亲,心情有些复杂。
“对,她在这里养病。”
走到前方一处缺口,他转身轻轻扶住她。
“他生的是什么病?”她小心地跨越那处缺口。
“我不知道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只住了两年她就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他彻底变成一个忧郁的十七岁少年。
亚荔推敲着他的话,发现他所说的都和她对母亲的了解吻合。
她记得十岁以后就没有再见过母亲了,因为爸爸老是对她说妈妈受不了吃苦,所以决定遗弃她去找个更有钱的男人嫁,因此,连母亲被送到花莲海边养病,她都没有去探望过她一次。
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就是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但是麦司彻已经隐约让她肯定这里就是母亲曾经住过两年的地方了。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年轻人、还是老人?”她想要更多的线索。
“比我大十八岁,她现在已经四十八岁了。”
他其实常常会想像此时的静薇姐已经变成什么模样?即使已经老了,想必也会是最有气质的老美人吧?
亚荔深深吸气,继续采问。
“你知道她后来搬去哪里了吗?”
“新加坡。”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国家。
然而对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来说,已经是一个绝望的距离。
亚荔怔然出神,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她的母亲,答案呼之欲出了。
两人走到了海湾,麦司彻伸手向她,扶她跳下海堤,接着顺势牵住她的手没有松开,慢慢地朝建在海湾上的木屋走去。
他的举止看起来似乎很自然,但是亚荔只觉得紧张无措,尤其是他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感到迷乱炽热。
“你去新加坡看过她吗?”
海风徐徐,吹不散她脸上的潮热。
“没有,我和她的关系并没有熟悉到可以登门拜访的程度,而且当年我才十七岁,追到新加坡去看她,她的家人应该会吓坏吧?”
在静薇姐的眼中,他始终都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虽然你说你和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熟悉,可是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明明很重要,重要到你为了与她的那段回忆特地跑来这里一趟。”
他和她的母亲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回忆?明明与母亲关系最亲密的人是她才对,但她对母亲的记忆模糊,感情也不强烈,麦司彻却与她相反,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当我的人生第一次遭受重大挫折的时候,刚好是她帮了我一把。也许我自小没有母亲,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会很莫名其妙地依恋她吧。”
从来没有说过的话从他口中吐露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有点讶异。
虽然亚荔已经读过他的详细个人资料,但她更想听他亲口谈自己,不管谈什么都好,可是,又隐隐害怕听他谈得太深,牵动太多情绪,到最后难以从他的人生抽离,这种心情极度矛盾。
“这里已经荒废成这样了,好可惜。”
走到木屋前的院子,她望一眼没有玻璃的窗户和大门,淡淡底叹。
麦司彻看着木屋内尘网密布,杂物堆置,心情在这一刻凝结,曾有的回忆像雨花般从天而降。
十五年前,这里环境清幽,傍晚会有老人家坐在椰子树下闲聊,或者在沙滩上散步,然后一个优美瘦削的身影总会捧着她做好的点心穿梭其中,笑盈盈地招呼着老人家吃点心。
他抬起头,看到了木屋旁那一排熟悉的椰子树。
十五年以前它们就已经高高地挺立在这里了,时光荏苒,唯一没变的似乎只有它们。
以前,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厨房,他喜欢在那里听候静薇姐的差遣。
“这里的厨房很特别,是用传统的灶炉。”
他牵着她的手绕到木屋后面,厨房的门是敞开的,海风吹得木门嘎嘎作响。
“这个厨房好大。”
走进空荡荡的厨房,她好奇地左右张望,看到墙边的确有个砖红色的灶炉。
“以前这里有张很长、很大的木制长桌,静薇姐都是在这里做点心,那时候会恶作剧,跟静薇姐抓起面粉互撒,然后撒得到处都是面粉。”
他指着空荡荡的地面,轻轻笑说。
亚荔第一次从麦司彻口中听到他对母亲的称呼,他叫她静薇姐。
她悄然抬眸,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就像个顽皮淘气的男孩子,她所熟悉的那种深不可测的眼神和淡而精明的表情在此刻完全脱去了。
“麦司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急切地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她不要在他口中听见母亲的名字,也不要他在这个时候属于任何人。
麦司彻低眸望进她朦胧不安的黑眸,深深望进她的眼底。
“你说你是来这里画下句点的,对吗?你没有忘记吧?”
她的心情翻腾不定,甚至紧张恐慌。
她不知道自己那么在乎这些做什么?他的过去没有她,未来也不该有她参与,她不该那么介意与她有关的任何一切才对!
“我确实是来这里画下回忆的句点。”他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庞,微笑地说。
“以前不敢来,是因为不想破坏这一段美好的记忆,现在选择来这里看清楚。回忆只是回忆,再美好也都已经过去了,我需要打开另一扇门,也许那一扇门里将会有另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亚荔的脉搏跳动得很厉害,她努力装作没有感觉,但是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放在他的腰上。
她必须鼓励他更进一步,不能去想像他的感觉和情绪,她只需要知道他是否已经被她引诱,成为她的囊中物就好。
亚荔强迫自己深深记住,和他之间的感情必须是假的,她不能真的和他谈恋爱,不能真的让自己陷进去!
“我站在那扇门里面吗?”
她不敢直视他,眼神飘向他的嘴唇,双手从他的腰缓缓爬上他的肩臂,最后停在他的颈项。
“是,你就在那里面等我。”
他的声音带着微笑,低下头,嘴唇缓缓落在她的唇上,轻轻推开她的唇瓣,滑入她的口中。
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栗,心跳频率加快,呼吸也变得又快又浅。
昨夜的吻发生在车内,两人除了唇舌的交缠,身体几乎没有接触,但是此刻不同。
他一手撑着她的头,一手环抱她的腰,拉着她紧紧贴住自己,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柔软的曲线正完美贴合着他的坚硬,随着她颤抖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摩擦着,撩起他体内渴望的火苗。
“你一定吻过很多很多女人。”
她低喘,身体如水一般地包裹住他,他的唇舌和紧贴在他身上的感觉都让她感到炽热晕眩。
“没有这样深入彻底过,你是第一个让我无法思考的女人。”
他紧贴着她的唇,用舌尖描绘着她嘴唇柔嫩细腻的线条,彻底探索她柔软温热的深处,品尝她温暖甜美的味道。
“你也让我无法思考。”她害怕她会停下来,因此用力圈住他的颈项,将他更加拉近自己,任他肆意狂吻。“我希望可以什么都不要去想,只要想着你这个人就好。”她专注感受他的吻带来的感官刺激。
“我从来没有碰过你这样的女人,好像上个世纪就已经认识你了。”
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指尖厮磨触碰着她颈后细致柔滑的肌肤,欲望之火在他的黑瞳里跳跃。
她转头轻贴着他的手心,脸上是渴望爱抚和被爱抚的神情。
他低头再度吻她,他的吻变得更加狂乱激烈,饥渴地尝遍她唇中的每一寸温润。
忽然,远处传来一群孩子的吵闹嘻笑声,一只纸飞机从窗外飞进来,将陷入激情的两个人唤回了神智。
他们迅速分开,凝视着对方,喘息不定。
几个像从沙堆里爬出来的男孩子冲进来捡纸飞,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又一窝蜂地冲了出去。
麦司彻紧盯着亚荔苹果般红透的脸颊,忍不住轻笑起来。
“你不但让我无法思考,更让我变得冲动失控了,真是不妙啊!”他笑着牵起她的手走出厨房。
亚荔怔怔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一丝伤感的情绪渗进心里。
愈陷入感情,就会愈失去自主的能力,他如今已是如此,而她……也是。
白色的海鸥张翅飞翔在海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味道。
置身在有温暖阳光和凉爽海风的地方,她却感受不到这一份舒适和惬意,只觉得有个模糊且阴暗的东西悄悄爬进她的心里,给她带来一丝不安的凉意……
太快了!
亚荔的耳中充斥着自己难忍的低吟和他激切的沉重喘息声。
离开海边的木屋之后,麦司彻开车带着她游遍美丽的东海岸,带她去吃当地最新鲜的海鲜料理,入夜后就带她夜宿在花莲的顶级饭店,刚好饭店请来南非歌舞团为客人演出精彩的歌舞表演,欣赏表演的观众也跟着一起同欢,在看完令人血脉沸腾的拉丁舞和爵士舞之后,他们牵着手走进看得见海景的豪华套房内,然后接着上演的是一声更激烈、更狂野的情欲之舞。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他们疯狂地探索彼此,迷失在纯然的欲望中。
虽然亚荔不断在心中呐喊着“太快了!”,但是她却不想阻止自己体内纵情的渴望,好像和麦司彻在一起所发生的事都是天底下最自然的事情。
她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她只想要感受纯粹的欢愉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