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她准备的餐点,有苹果、松露鲑鱼排三明治和一瓶气泡矿泉水。她先吃苹果!用他野蛮的方式啃咬。他说有趣极了,他喜欢她这样——吃苹果,也把脸凑向她,舆她分享同一颗苹果。他们的唇不时碰在一起。一颗苹果吃下来,交换了无数亲吻。他告诉她,世上苹果种类有七千五百多种,他差不多吃尽了,还是觉得伊甸园那颗最甜美……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她,拿走他们一起吃剩的果核,说要种在船上,这绝对能长出最甜美的果子。
欧阳若苏呆住,脸红了,背过身,不敢看杜瀇。这个男人不知在何时窥视了她全部的心思?他是不是清楚她做过这种事?他能轻轻松松走进她家门,当然能轻轻松松摸透她。
“你跟哥哥认识的时候,就见过我了吗?”他早上说,那时候她高烧昏睡,兄长让他进舱房修供水设备。他们住的舱房,供水设备不在卧室,兄长更不可能让他进卧室。她却觉得,二十岁的他,必定曾经在她床边驻足。那海草似的特殊香味,她不是今天才遇上,那已是记忆缠萦在她脑海深处。
“欧阳荷庭把你看得很紧,我没机会见你。”杜瀇将她拉回,压倒她。“我现在有机会好好把你看清楚,你不要老是背对我,若苏……”他神秘地笑了笑,下算回答她的问题。
他是个“贼”,没有什么“看得很紧”这回事。欧阳荷庭偶尔会离开船舱,到甲板抽烟,他就趁那时进去看看整趟旅途几乎病睡的小仙子。她那时才十三,他却以看女人的眼光看她,这着实罪恶,但他不以为忤,几年下来,那小仙子真的在他怀里成了女人。
“你更美了,若苏。”他低喃,吻了吻她。“赶快把肚子填饱,梳洗梳洗,准备休息了——”
“你今夜不去俱乐部吗?”还有海若那儿?她知道他的生活很灿烂。
“不去。”他抱着她起身,伸手拿床畔桌瓷盘里的三明治。“你来找我,我还会去哪儿。”他把三明治放到她手上。
他真的很温柔。她剥开三明治,把大部分给他,自己吃着小小一块。杜瀇一笑。“你的食量像小猫。”他把手上的三明治放回瓷盘里,将她搂紧,长指卷玩着她的头发。
欧阳若苏没回话。静静把三明治吃完。梳洗后,她穿上他拿来的衬衫。他拆掉她左脚踝的绷带!他不忍她美丽的脚踝被包丑!上新药,说是他们水下冒险家专用特效药,不用缠绷带,药气自然渗透,明天就会好了。
她躺在换过被单的大床中央,等他洗好澡,上床将她拥在怀里,让她听着他的心跳声,忘了与兄长的不愉快,悠然入梦境。
清晨第一声海鸟鸣叫,特别响亮,欧阳若苏忽有所感地张眸。杜瀇在她身旁,还熟睡着。她不想吵到他,轻手轻脚地掀开橄榄金被毯,下床,快而无声地走进位在床尾斜角处的浴室。关门的顷刻,杜瀇睁开双眼。
“若苏——”
“嗯?”欧阳若苏回首,身子往浴室门里退。
杜瀇盯着那被长发覆盖、忽隐忽显的半张美颜,说;“没事。”
欧阳若苏点点头,整个人缩进浴室里。
望着掩实的门板,杜瀇撇撇唇,慵懒地伸展肢体,手掌往欧阳若苏睡过的床位摸着,热热的,往下一点,有一块湿泽,他愣住,拉开被子——
看着鲜红的衬衫下摆,想起昨晚,他没做任何预防,直接碰她,欧阳若苏心绪百般复杂。要不是这么刚好,她可能会怀孕,该说她运气佳吗?还是那男人把她摸得透彻到底,连这点都掌握了?
欧阳若苏从马桶站起身,解钮扣,脱下身上的男性衬衫,在镜台水槽放满冷水,把染有大片血渍衬衫下摆泡入水中,用手搓揉着。
“若苏。”杜瀇敲着浴室门。
欧阳若苏抬眸,看见镜中自己赤裸的身躯,她退离镜台,低头——血痕在她腿间淌延而下。
“若苏,”她一直没回应,杜瀇又唤一次她的名,说;“让我进去好吗?”
欧阳若苏摇着头,来不及出声,杜瀇已迳自打开门,进入浴室。他盯着她,静默一阵,将她拉入淋浴亭。他低蹲高大的身躯,姿势像个骑士,他用温暖的水,亲自帮她洗净,拿了厚厚的大浴巾,围裹她,将她抱起,走出浴室。
“痛吗?”他问她。
她摇摇头,不说话。这种情形,比起昨晚,才令人羞赧,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完全地、真正地,赤裸了。
“你的身体,”杜瀇开口,嗓音幽邃。“在排拒我。”语意不明。他将她放回床上,就离开。
欧阳若苏单独待在床上,陷入泥沼似的深思中。他说了她不懂的话。是错觉吗?一向神采飞扬的男子,似乎被怅然所围裹。
恍恍惚惚,没拉实的窗帘间隙,光影迷离,粼粼波光折映于舱墙,像游鱼似飞鸟,摆鳍、扑翅,抖去难以估数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
杜瀇去了又回,手里多出一只冒烟的马克杯和大纸袋。“喝点热的。”他往床上一坐,身躯挨在她左侧。“医务舱的家伙做事还算稳当,不会因为整艘船都是男的,就没准备。”
欧阳若苏看他俊颜神情,已不是乌云筛着阳光似的情绪难辨。她接过他手上的杯子,轻语;“谢谢。”啜饮一口香纯的热可可——无糖,有点苦。她扬眸,柔嗔地望他一眼。
“这种期间吃太多精致糖,反而不好。”他真是个女人专家,连这点都明白。纯的热可可才能缓解不适。
欧阳若苏收回抱怨的眼神,接过他手中的纸袋。
杜瀇帮她拿着杯子,让她进浴室。没一会儿,她出来了,身上是她昨天穿的黑白直纹背带裙。
“你才说要教我潜水……”欲言又止,她显得好娇怯。她的身体在排拒他,指的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无法马上学习。”欧阳若苏光裸白皙双脚,走回床畔,很抱歉似的。
杜瀇微笑,朝她伸手,她柔荑覆在他掌心,屈膝上床,窝在他怀里。
“喝完它。”他轻柔地把马克杯靠在她唇上。
欧阳若苏把头转开。杜瀇扳回她脸庞,托高她的下巴,落吻,尝她嘴里的香苦味,久久,他放开她,舔着她的唇,低喃;“这样有没有比较甜一点?”
她浑身都热了,脚趾曲蜷,藏进被子底下。他的脚也窜进来,像他的手一样,摩着她敏感的末梢神经。
“我没有不舒服。”欧阳若苏眯眼摇着头,微抖的嗓音实在无法不让人怀疑她的话。
但,杜瀇知道她为什么战栗、为什么不舒服!有些女性在这种期间,情欲反而高涨,不方便时期却更想要。她体内深埋着受“违禁”吸引的因子,他都说了,他们一样野蛮,越是不可以越使他们兴奋而蠢蠢欲动。
杜瀇将杯子放往床畔桌,搂着她的腰,一掌拨开她披背的发。他昨晚的齿印,还在她肩后,比吻痕红艳。他抓起她左手,也有两弯属于他的记号,他吻吻每一根祁白约指,说;“你没有不舒服?”
“没有……”欧阳若苏感觉他在咬她的指尖,麻麻地,像微细的电流,一阵一阵奔窜,在她体内酝酿暴风雨。
他明知道她没有下舒服,只是故意要使她“不舒服”。他又野蛮又坏,她却更想靠近他。
他的大掌在她下腹揉抚着,她从来没有生理痛,现在竟痛了起来。
“不可以……”恳求似的嗓音,欧阳若苏双手抓着杜瀇的大掌,虚弱地摇头。
“我知道。”他说着,依然解下她背后拉链,将她上身的遮掩褪至腰间,放松胸罩。
她的乳房比昨晚更加鼓胀有弹性,禁不起一碰地敏感。他转过她的身子,勾撩深壑里的坠炼,若有似无地在她绷凛的乳头晃触,间或俯首吮吻她。
“不要……”欧阳若苏快哭出来了,但没有,泪噙眸底,瘫在他腿上,控诉他像个无赖坏蛋,存心欺负她。
杜瀇对上她的眼,收手了,将她拥入怀里,贴着他赤裸光滑的胸膛。她瑟瑟抖着,喘息像哭声,拧了他的心。
“别这样,若苏——”杜瀇吻着她的发。“你这样会让我不好过……”他好狡猾,歉意总是含着令人心软的自怜。
欧阳若苏缄然不吭声。
“Neptune,Neptune金主外找,请至主甲板。”呼叫的声音从临窗书桌上的发讯机传来。
欧阳若苏抬眸,对上杜瀇正也低垂的视线。他说;“你哥哥来了。”
她神情一惊,下意识要远离他的拥抱,急找被他褪下的无肩带胸罩,把衣物穿好、整理好。
“不用害怕。他不会知道你在这里。”杜瀇接手她拉不好的背部拉链,然后下床。“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你在这儿,等会儿,回来带你去吃早餐思?”他朝她一笑,打开浴室门边的衣物间,走进去,穿了一件七分袖、军绿色的合身T恤,搭原来的黑长裤,趿麻织面兜皮便鞋,轻松潇洒地往外走。
欧阳若苏下床,跟着他,走到起居间。他停下往外走的脚步,踅回她面前,捧着她娇美清艳的小脸,定定瞅着她。送人出门,好像是她的习惯,都怪教养太好,让她如此有礼,让他有所期待而贪欲——
“等我。”他吻吻她的嘴,想看她像个小妻子等他进门的模样。
欧阳若苏回应他的吻,舌尖滑过他齿槽。杜瀇轻轻咬住她,缠吮着,吻够了,他才说;“等会儿见。”
她温文颔首,双手抓着他的一只大掌,慢慢脱离,美眸莹莹,目送他走出舱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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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对外舱门,那抹过于阴鸷的人形剪影,着实与清亮朗爽的碧海蓝天成强烈对比。
杜瀇讪笑地走上前,背靠在船首栏杆,懒洋洋抬头看着上甲板凸出的台座遮荫。“什么事,一大早跑来?我记得本年度的捞物拍卖所得,前晚与你分清结算了——”
“若苏是不是在你这儿?”欧阳荷庭抽着烟,俊颜面海,光、影、烟在他周身揉搅一股清晨忧郁,使他像个颓废诗人。
“令妹为什么会在我这儿?”杜瀇不答反问。“你警告我的同时,难道没警告她?”
欧阳荷庭皱拢眉头,捻熄烟蒂。
“兄妹吵架吗?”杜瀇无事人般地又问;“我记得令妹听话乖巧,应该不会与你吵架!”
“你是否问太多了?”欧阳荷庭一句打断杜瀇有意无意似的调侃。他没料到妹妹居然有勇气不告一声地消失,镇日——海天澈亮到暗沉,俱乐部街开始活跃,深夜酒鬼留连不归,他依然未见妹妹人影入门,心想,她该不会拖着伤脚去找皇宇穹了……他随即出门,发现日月轮了一番,又是个天明,妹妹竟彻夜未归!正当他打算开车,前往港口旅馆饭店区,探询皇宇穹下榻处时,皇宇穹来了——带了另一名足以压倒他身分的长辈,来谈他不想谈的事。他知道妹妹没去找皇宇穹,真的消失了。
“若苏真没在你这儿?”欧阳荷庭重问一次,语气严肃而慎重,少了一点平日的高高在上,总算有点为人兄长的正常样子。
杜瀇撇唇,站直身,面对欧阳荷庭,摊手耸肩,摇摇头。“很可惜,她不在。”他淡淡表示,往船舱入口走。
“杜瀇。”欧阳荷庭叫住他。他回头,挑眉疑问。欧阳荷庭接着说;“我要上船几年——”
“喔?”杜瀇整个身体转正,深思地眯细眼。“上船几年?和我们一起潜到水下吗?”
“我是NUVO的出资者,上船难道需要理由?”被家族惹烦了,欧阳荷庭决定带着妹妹在海上漂泊几年。
“好吧,我了解了。”杜瀇扯唇。
事情交代完,欧阳荷庭走了两步,停下,又说;“你如果看到若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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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若苏等着杜瀇回舱房。敲门响,她飞奔似的轻盈,到了门边,问也没问,把门打开。
“咦?姐姐?”皓斯呆了呆,露出惊讶表情。“你上船了啊!”
欧阳若苏愣住。
“阴皓斯,你再乱敲门打扰人,你老爸我就敲得你头冒金星!”一阵沉声怒斥后,接着小男孩的短唉声。
欧阳若苏看着满头乱发中嵌着一副眼镜的高大男人,行经她眼前,几乎停也没停,敲了男孩的头,并且抓起男孩像抓小鸡一样,让那孩子坐在肩头上,往廊底走。没一会儿,倒退着走回来,男人拉下发中的眼镜,横在鼻梁,盯着欧阳若苏瞧。
“你好。”欧阳若苏不由自主地脱口说道。
真是个规矩好的小姐。阴蒙罗点点头。“Neptune在这港口的新床伴?你看起来很年轻喔……有点眼熟……”自言自语个不停,不加修饰的言词,令欧阳若苏美颜爬满红潮。
她垂着脸庞,往房里退。男人突然对她绽放大大的笑容。“你好。我是阴蒙罗,这是我儿子阴皓斯。”大掌往肩头上拍拍男孩的腿。“皓斯问好啊——”
“姐姐好——”
“什么姐姐!”阴蒙罗打断儿子稚嫩的嗓音,纠正道;“虽然她很年轻,像个姐姐,但她是你Neptune叔叔的相好,要叫‘婶婶’,懂吗?”
“喔,”阴皓斯受教地点头,马上改口;“婶婶——”
欧阳若苏倏地关上门,没把男孩的声音听完整。
阴家父子瞪着猛然关上的门。小男孩把头弯低下来,倒看着父亲的脸,问:“婶婶怎么了?”
阴蒙罗偏偏头,耸肩。“不知道。肚子饿,生气了吧——”
“喂!”杜瀇拉开舱门,走进廊道,看见阴家父子,叠得像株仙人掌,杵在他房门口。“站在这里干么?”他走过去,拍拍“大阴小阴”的背臀。
“Neptune叔叔……那个婶!”
“你这次找的不错嘛!”阴蒙罗压过儿子的声音,贼笑道;“下次有这么好的,也通知一下,我好早点帮皓斯找个新妈。”
杜瀇哼笑。“你自己多努力。有时间上岸走走,我可没限制你一定得留守。”他打开舱房门,一串蕉手势朝“大阴小阴”摆了摆。
“Neptune叔叔赶人了。”阴蒙罗微抬头,眼珠朝上,对儿子说;“走吧,老爸带你上岸玩玩。”
“好——”小男孩嗓音响亮地回道。
杜瀇一察觉欧阳若苏脸色怪异,就知道她和阴蒙罗肯定不只碰了面,还聊了几句——或者说听了几句阴蒙罗那坦率到近乎露骨的言词。
“那家伙就是那副德行。”他出声,走向红着脸坐在床缘发呆的欧阳若苏。
神思像是用线一点一点拉回的风筝,慢慢在眼中凝聚两个亮点,她抬头,看他从房间通口走来。
“你回来了。”
杜瀇喜欢听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自然、天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极美妙淡淡诱惑感。
“我回来了。”他笑着回应她。
“哥哥呢?”她欲起身,他已来到她身边,把她的手抓在掌中,呵护宝贝似地包裹着。
“吃过早餐,我送你回去——”
她露出哀伤的神情,立即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挑唇。“我话还没说完!”
“你跟哥哥!”抢白不成,唇被他给封了去。他舌尖直侵她嘴里,卷裹她软腻粉舌,吸吮咂弹,不让她出声。
“欧阳荷庭为了躲皇家的侵扰,决定带着你上船生活,你得回去打包行李……”他说着,徐缓离开她娇喘的唇,额头抵着她芙颊,嗅闻她的女人香——已是女人香了呢!
他又吻她的唇。“懂吗?”
她点着头。她得回家收拾行李,带着“海神权杖”里刚开的蔷薇,上船与他当秘密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