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失望地望向他,他淡淡丢下一句话:“爷替你收着。”
她看他、用力看他、非常非常拼命看他,然后在他的表情中,她明白……没得商量……唉,又当一回过路财神。
“下回请三爷不必带银票来,直接给妾身买两块砖头成了。”她嘟嘴埋怨。
“你要砖头做啥?”齐穆韧不解。
“埋在墙角啊。反正妾身想像力不坏,就想像里面埋的是黄金,三爷省钱、妾身省心,大欢喜。”
齐穆韧听出来了,他的小媳妇在讽刺自己,他不在意,回答:“放心,银票还是你的,爷不会贪走。”
“看得到、花不到的银子,能顶啥用?”她鼓起腮帮子,心情爆烂。
“不是说了,要用钱找卢管事要,爷不怕你花的。”在银票这件事上,他绝不妥协。
“钱要花自己赚的,才爽快、才心安理得、才有成就!”
“爷的每个女人,花的都不是自己赚的钱。”如果她的说法是对的,天下女人大概要死一半以上。
阿观深吸气,再深吐气。算啦,不说了,跟中古世纪的番仔谈论未来文明,就跟对牛弹琴一样,纯属吃饱没事干。
她背过身,从架子里找出一本杂书趴到床上,她捧起下巴、满脸无趣地翻过一页页,心不在焉。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索然无味的表情,一笑,揉揉她的头发说:“明日你与我进宫见见皇太后。”
“哦。”能说不吗?吃人嘴软,那桌昂贵的席面已经在她的肚子里化成粪便。
“别担心,你不必待太久,在福宁宫里,能不说话就尽量别开口,皇奶奶或许对你有几分刁难,但不必挂在心上,有人会帮你的。”
“哦。”不就是装哑巴吗?别的不成,摆傻还难不倒她。
齐穆韧思忖半晌后道:“明天晨起,你利用时间再做一盘水果雕,像刚刚那样的就可以,做完后交给齐古,他会送进宫里献给皇奶奶,我想,皇奶奶会慢慢对你改观。”
“哦。”意思是皇太后对她心存偏见?也是啦,这样一个英勇无敌、丰神俊朗、鹤立鸡群的伟大孙子,怕是天底下都没有女人可以配得过,更重要的是,她和叶茹秧还是同一个老爸,皇太后都不爱那个媳妇、不疼毒蛇孙子了,怎会喜欢她这个孙媳妇。
“你怕吗?”
齐穆韧没被她敷衍的态度弄火大,反而一句句慢慢叮咛她,这是他不曾对其他女人做的事,偏生人家还不领情。
“会怕就能够不去吗?”她还是不看他,随口问。
“不能。”
事实上,他可以带柳氏进宫,反正“叶茹观”被冷落又不是一天两天,但他不想,是因为私心,私心要皇奶奶接受她,要皇上见见她,要让所有人知道,阿观才是他的正妻。
虽然这样做有点不智,大皇子、二皇子会更加认定他靠向叶氏,但齐穆笙说得对,人偶尔要放纵自己。
并且更重要的是,这回他需要她的帮忙,他已经不再相信柳氏。
“是喽,既然不能,怕有用吗?”
她把书往旁边一推,翻过身往床里头靠去,用背见人。
齐穆韧望着她的背,这叫做消极抗议,他懂。
外公说,消极抗议是阿观惯用的手段,而外公永远输在这一招,只要他一软下声势、出现妥协态度,她会马上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着他瞧,让他忍不住想:好吧,难得她这么开心,让她几分也无关紧要。
齐穆笙问:若她每次都用这招,与她过手的人岂不是要从头吃亏到底?
外公回答:没错,对付阿观这种俗辣界冠军,她家爹娘的强硬手段比较好用,只要你坚持到底,她就会乖乖照你想要的去做,但却也因此造成她渴望自由,成天只想积攒银子,买房买屋逃开她家爹娘。
真是个难搞的女人,对她好,就会被她骑在头上,对她不好,她又想逃跑,她怎么就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一心一意讨好他、巴结他,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
他啊,怎么就不能挑个简单一点的来喜欢,偏要喜欢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他忍不住轻笑:齐穆韧才真正是犯贱界的翘楚。
把书拿到桌边摆着,他除去鞋袜上床,侧着身、支起头,在她耳边轻道:“不如,咱们商量一个你我都能够接受的折衷法子。”
有得谈?阿观猛地转过身,亮晶晶的眼睛射出璀璨光芒,外公果然不欺人。
“你有什么好法子?”
“不如我把银票放在盒子里,交给你保管,但钥匙摆在我那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打开盒子。”
阿观闻言,立马笑得眉弯眼眯。钥匙不在,她不会自己把盒子给劈开哦,干嘛非要经过他的允许,那么简单的事……唉呦,他们古人太高看现代人的诚信度了啦。
“好啊、好啊,就这么办。”她笑得贼眉贼眼。
阿观的小小算计全落入他眼底,她笑得过分张扬的狡猾让他很无奈,有人会当着你的面说谎,还努力用表情告诉你:本人正在说谎的吗?
她就是这样,半点心思藏不住,脑子想什么就表现出什么,她果然是在备受宠爱的家庭长大。
“开心了?”他柔声问。
“开心了。”
她乖巧合作的咧,对自己有好处的人,她向来暖眉暖眼相款待,她不介意人家喊她狗腿观,不介意人家嘲笑她没种女,因为……她就是啊!
“那么睡吧。”他很自然地说。
睡吧?她有没有听错,虽然他不是没有留宿清风苑的纪录,但那是两人聊天聊到不知不觉睡着,若是聊到没话可说,他通常会很自觉地转身回去的啊。
“爷不回明月楼?”她迟疑问。
“不了,今晚我睡在这里。”
哦哦,他憋不住了、他要动作了、他要吃她了,在她怀疑过千百次,前面那几位老婆生不了孩子是他的性功能有障碍后,他终于决定对她下手?
这件事,在她心底挂上许久,那感觉不大好,有点像……等待指考放榜。
那种等着花落谁家的感觉烂透了,考好就好、考坏就坏,至少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儿,答案揭晓,就算难过,顶多花个几天调整情绪。
但等待的时间里,心情不定、情绪焦虑,每天都定不下心做事情,超讨厌。
阿观早已看破,反正她是人家的老婆,早晚要成为他的盘中飧,早死晚死、躲不过一死,这与她将来逃不逃家、独不独立是两码子事,她又不是那种炒过饭就非要与男人生死相随的女性。
她做好准备,而他却磨磨蹭蹭,这段时间里动手动脚不够、又动嘴巴,却迟迟不对她的处女膜表现出兴趣,害她的心吊在这里七上八下,害她本来想眼一挤、脖一缩,狠狠痛过就算了,却一直迟迟等不到行刑的消息。
等待是种非常难受的煎熬。
齐穆韧也是煎熬,但他牢记外公的叮咛,要让阿观觉得他喜欢的是她的心、她的脑、她的灵魂,不是她青春美妙的胴体。
有差吗?不管是心脑灵魂或胴体不都是她?他怀疑。
当他这样问时,外公呵呵大笑,回答:“当然有差,阿观是穿越来的,她的心、她的思考、她的能力……是她自己的,唯独身子不是她的,你说,你爱的是叶茹观的身子,还是阿观的灵魂?”
从那天起,他时时憋着,好几次在半夜醒来偷偷下床练剑,所以在明月楼过夜是折磨,在她身边过夜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