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这里是肩腢穴……啊,肩贞穴在这里。”
边说,她还用力戳了下穴位,并以指尖画出经脉的走向,想加深记忆。
感觉细腻的指尖在他的肩头滑动,耳畔还传来娇娇甜甜、带着愉悦的说话声,硕尔清的眉头微微拧起。
他清醒后并没有马上睁开双眼。
长年的警戒习性使然,他必须先确认所处之处是否安全,所以他不动声色地查探着周遭的一切。
一听到女子开口,他就发现她说的是桑国的官话。
由于他的领地紧邻桑国边境,因此他也学得一口流利的桑国官话,但他却听不懂她到底正说些什么。
而且她也太大胆了,不安分的小手竟在他身上不停游移。
硕尔清向来冷肃威严,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他手下的人都很敬畏他,从没有人敢对他这样放肆。
他默默思索着,为他包扎伤处的竟是个桑国的小姑娘?
从她娇脆的声音听来,她年纪还不大。
硕尔清心想,是这个小姑娘救了他吗?那么,他现在又在哪里,难道是在桑国境内?
听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对他应该没有立即的危险性,所以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睁眸,他就发现自己几乎是被人紧紧抱着。
绵软且带着清香的娇躯十分热情地贴着他赤裸的上身,一手还揽在他的颈后,另一只小手正不安分地不停抚摸着他的肌肤。
她这是在诱惑他吗?
所以,她知道他的身分了?
或是她另有所图?
硕尔清是夏国狼主之子,他的母妃乃是现任狼主的大妃,且母妃娘家势力强大,是夏国力量最强悍的四大部族之一。
他的父亲会迎娶他母妃,是为了结合部族间的力量,简单来说就是场政治联姻。
因此大妃长年受到冷落,真正受宠的一直是狼主的侧妃,而且侧妃还为狼主生下三名王子、两名公主。
要不是忌惮大妃背后部族的力量,他这个排行老三,自小不受宠的嫡子,可能还来不及长大就已经死了几百回。
当然,他现在已经有十足的自保能力,可是暗地里那些针对他的肮脏小动作仍没有终止过。
因此,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有着强烈的防备之意。
他想,不管她是想诱惑他,从他身上得到好处,或让他掉以轻心,藉机坑害他,他都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硕尔清感觉到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伤处,微微的刺痛感让他有些不悦。
她这般笨手笨脚的是在做什么?
“嗯,秉风穴在伤口附近,现在没办法确实探着,还是等你伤愈后再来确认吧。”
兰姝依依不舍地将她的青葱玉指从白布上收了回来,然后娇躯微微往下蹭。
当她低下头,便迎上一双冷淡的金色眼眸。
她一愣,长长的羽睫眨了眨,又眨了眨,竟让硕尔清有种伸手碰触她的冲动。
然后,他就见到一张万分纯洁且神情无辜的小脸对他扬起笑容。
“你醒了啊?”
在她绵软的娇躯往下蹭时,硕尔清可以感觉到身上的肌肉微微绷紧,从他们身体贴合的地方,有股热流正缓缓窜升。
可是,那个刻意诱惑他的女人却还一脸天真无邪地对着他笑。
她有一双弯弯的柳眉,下方是一对大而有神的美丽晶眸,尖挺的俏鼻,润红的樱桃小嘴,细致的五官在巴掌大的雪白瓜子脸上,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她笑起来时脸颊上有浅浅的笑窝,配上她那双亮灿灿的晶眸,显得俏丽动人。
硕尔清不得不承认,这样可爱的小美人确实能勾动人心。
“你……”他才开口,就被她一连串银铃般的问话打断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痛吗?会不会想吐?会不会觉得浑身发冷或发热?我是第一次替人解毒,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成功,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才好调整药方。”
兰姝问话的语气带着激动。她之前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努力想救活他,但服下汤药后他一直昏迷不醒,她很担心,所以现在看到他清醒了,她感到非常高兴。
她那纯然的喜悦模样,也感染了被她压在身下的硕尔清,让他不禁有些迷惑。
他自认看人的眼光不差,她见到他清醒后开怀的反应,确实不像是装的。
但她为什么会对他的状况这么紧张?看他醒了又这么高兴,是因为他的身分吗?可是就算如此,她的反应还是很奇怪。
不过,被一个小美人这样亲昵的抱着,她还这么关心他,这种感觉倒也不差。
“是你救了我吗?”硕尔清因为已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低沉中带着威迫感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方才他在脑中整理了下她所说的那些话,听起来,似乎是她救了他。
“嗯。”兰姝笑咪咪地点头,没有一点要谦虚的意思,小脸上彷佛还带着“快拍拍我的头,说我好棒”的期待。
那种像是孩童等着父母嘉奖的可爱模样,让硕尔清鬼迷心窍般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表彰她的功劳。
但在他的手碰触到她滑细的发丝时,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眉头不禁抽了抽,有点尴尬地收回手。
然而兰姝却笑得更加开心。在家里时,爹娘和两位哥哥也常摸摸她的头称赞她,所以这亲昵的举动她并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她之前以为的那么冷漠,难以亲近。
看着她脸上依然挂着毫无机心且无比灿烂的笑,硕尔清心里涌上些许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难以捉摸,她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这么天真无邪?
不过,天真无邪的姑娘会这么毫不避讳地抱着他吗?连他都已清醒了,她还趴在他的身上不离开,这是企图暗示他什么?
“姑娘。”硕尔清缓缓唤了声,提醒她,她现在横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太不恰当。
但她依旧抓着他,询问他身体的状况与感觉,似乎浑然未觉他们两人紧紧相贴的姿势有什么不适宜。
看着那张不时凑近他问话的可爱小脸,感觉到她吐出的温热气息吹拂在他的脸上,他想,她果然是对他有所图谋吧?
虽然送上门的便宜他不见得会想占,可是这个小姑娘确实让他有些心动。
一只坚实的长臂突然揽住她纤柔的腰,把她紧紧扣在怀里。
她胸前的绵软抵着他赤裸的胸膛,如此软玉温香在怀,让他金色的眼眸也逐渐深幽。
兰姝这才觉得不太对劲,她感觉到他的身躯越来越热了,她以双肘撑在他们紧贴的身体间,企图挣脱他的钳制。
然后,她迷惑地抬起头对他说:“你的手压着我,我起不来啊。”
“起不来就不要起来了。”硕尔清嗓音沙哑,带着魔魅,金色的眼眸里透出几许危险的噬人气息。
他不介意现在就享用了这个娇俏的小美人。
“不行啊,你的身体都开始发烫了,怕是你体内残存的毒性导致的,你快放开我,我才能替你把脉啊!”兰姝一脸认真的这么说。
怕他不明白危险性,她又仔细对他解释。
“你中的毒很奇怪,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勉强将毒逼出你体外,可是残余的毒性却怎么都没法清除,我怕是那些残毒在作怪。”
闻言,他幽暗的眼眸眯了眯.见她神态一派正经,一点都不像是欲擒故纵或存心对他使心机,他再度拧起眉。
“你是不是很难过啊?快放开我,我才好帮你看看到底是哪儿不对了。
见他皱起眉头,她以为是他的身子极为不适,急着催促他放开她。
硕尔清对她说的话实在半信半疑,但他心想,就配合你一次,看你准备玩什么花样。
他松开手后,兰姝便从他身上滑下去,然后仔细地为他把起脉来。
她教他伸出舌头给她看,又细细瞧着他的眼睛及他的脸色,然后有些迷惑地说:“好奇怪啊,你身体发烫,看起来并不是毒性引起的,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会突然气血上涌呢?”
兰姝在毡帐中来回踱步,思索着他怎么会突然如此,生怕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
听了她的话,硕尔清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又抽了抽。
她是认真的研究着他身体发烫的原因吗?她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发烫吗?
明明是她先挑起他的欲/望,难道她以为美人在怀,他会无动于衷?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他有点气闷,觉得自己好像被她耍了。
硕尔清犀冷的目光往她身上打晕着。她有一头如丝缎般柔滑的乌黑长发,小脸旁垂下的鬓发扎成小股发辫,头上戴着彩绳编织而成的圆帽,那是他夏国女子常有的发式。
他的目光又移到她身上的衣裳。她穿着夏国的女子衣装,暗紫彩绣的箭袖上衣搭着色彩鲜艳的背心,底下穿着同色的绑脚长裤和暗红小皮靴,腰上是条妍丽的粉紫罗裙,衬得她的小蛮腰更加纤细。
她的样子看来俏丽可人,同样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和他夏国身型高挑丰满的女子穿起来的韵味截然不同。
他再往周遭扫了一眼,发现他们正处于夏国的牧民最常居住的毡帐中。
莫非他们已在夏国境内?
“如果我有金针在手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你身上的残毒导出去,而且,能帮你解毒的药草也还缺了几味,不然你先忍一忍,等我们一起去大药市,那里应该可以买到金针和药草。”
兰姝很认真的想治好这个珍贵的研究品。
她说话的神态不似作假,硕尔清见她竟然真的这么在意他的身体状况,虽然还不清楚她到底有什么图谋,可是现在看来,她对他并无恶意,反而相当关心他。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们又在哪里。”他决定先盘问她的底细。
“啊?”兰姝愣愣地望着他。他们不是正在商量去大药市的事吗?怎么话题突然跳到这里来了?
“你的名字!”见她迟迟不应话,硕尔清不禁提高了声调。
她纤细的身躯颤了下,然后有点委屈地瞪着他。
这么凶做什么!
想她身为兰记的三小姐,何曾有人以这样带着胁迫的语气对她说话,她爹娘和两位哥哥和她说话时也都温温和和的,所以她心里对这般霸道的对待有些排斥。
她倔强的咬着唇不说话的模样,看来楚楚可怜,硕尔清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竟放缓了声调劝哄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眸望着他,红润的小嘴仍微微噘着,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叫兰姝。”
之后,硕尔清总算从她口中问出她大概的身世及他们所在的地方。
原来他们现在确实在夏国境内,兰姝将他拖到湖边救治时,巧遇带着牛羊来喝水的人们,他们发现她懂医术后,就求她医治部落里生病的老弱妇孺,并带他们回来,还借给他们这个毡帐,让他可以好好休养。
住在桑、夏两国边境的人民因为往来频繁,大多通晓两国语言,加上耀炬大陆上的文字是相同的,因此兰姝虽然不熟悉夏国话,倒也勉强可以和部落的人们笔谈。
硕尔清听了,沉眉思忖着。
他们夏国人普遍信奉巫医,族人受了伤或生了病,通常是请巫医前来除祟以平息神灵的愤怒,至多再用历代相传的古老方子医治。
老实说,真正有本事的巫医不多,能治愈疾病的巫医更少,而在边疆想请到灵验的巫医治病疗伤就更难了,何况是这么小的部落。
所以他能明白那些牧民为什么见到懂医术的兰姝会如获至宝,还肯收容受伤又来历不明的他。
看来,他现在还能活着,除了他自小就每日食用微量的毒药,因此体内已有一定的抗毒性外,这个叫名兰姝的小姑娘确实居功厥伟。
但,有件事他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真正想问的是,她这么煞费苦心的救他,到底有何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