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苏璇赶紧回神,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像个小媳妇般,“那是臣妾儿时去的,究竟是在哪一家吃的,说实话,臣妾……也记不得了。”
“你……”段元凛忍不住火大,他好不容易排开政务,抽出一点空档带她出宫来吃豆腐花,她居然根本就不记得那家店到底在哪里?
他深呼吸一口气,千脆对紧跟在马车边的文轸吩咐,“文轸,看见哪一家店有卖乌梅豆腐花的,就停下来吧。”
“是的,主子。”文轸很机灵的没在外头喊皇上。
很快的,文轸就在附近找到一家有卖乌梅冰镇豆腐花的小店铺,请段元凛及苏璇下了车,他们俩一进到店铺内,才找了个位置坐下,店小二就殷勤的过来招呼。“这位大爷,您和您家的小娘子要来点什么?”
“一碗冰镇乌梅豆腐花就好。”段元凛开口回答。
“好的,两位稍等一会儿。”
“爷,您不吃吗?”苏璇困惑的问。
“爷?”段元凛不满的挑了挑眉,“你觉得依你的身分,该这么唤我吗?”
“呃?”她脸蛋微红,挣扎了一会儿才重新改口,“相公。”
话一说出口,她的心湖就出现莫名的荡漾,因为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他们俩是夫妻,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而不是上对下那种有隔阂的阶级身分。
在宫里,她称他皇上、自称臣妾,说白了与君臣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这一类臣子不是为他在政事上分忧解劳,而是专门为他开枝散叶用的。
突然间,她好羡慕民间百姓的夫妻关系,此刻他们之间也像暂时抛去了宫中所有礼仪规范,像对普通的夫妻一样,窝在一间小铺子吃着一般老百姓平常吃的东西,这是她在宫里连想都不可能想的事。
如果他不是一国之君,如果他们就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是不是就不必顾虑那么多事情,能幸福的过看平淡的生活?
只可惜,这只是奢望,因为他们的身分根本不可能更改,早已注定了……
没过多久,店小二将一碗冰镇乌梅豆腐花送上桌,但其实就是一碗豆腐花上头放了三颗乌梅子,要说特别也不是非常特别。
然而,那乌梅所发散出的酸味却顺利引出她的食欲来,她拿起汤匙舀了些豆腐花及糖水放到嘴里,甜中带着微酸的特殊滋味让她漾出久违的满足笑意,终于胃口大开。
段元凛就在她身旁,看看她心满意足的表情,他颇感纳闷,“瞧你笑的,我还以为你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要吃一口吗?”她心情一放松,再加上现在在宫外,也就暂时忘了他们“君臣”的身分,态度自然的询问。
他犹豫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的被她喂一口,表情有些古怪。
“如何?好吃吗?”她期待的问。
他夔眉许久,才总算给她答案,“马马虎虎。”
“那算了,我自己吃。”她有些失望,开始自己吃自己的。
但她才吃几口,他却刻意凑过来与她抢食,咬走她汤匙内的豆腐花,害她错愕的呆愣住,不敢相信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
或许正是因为离开了宫廷,暂时摆脱所有束缚,段元凛也不必总是端着国君的架子,他无赖一笑,“这样抢着吃,滋味似乎比较好。”
“你要吃,再叫一碗不就好了?”
“再叫一碗来,我照样与你抢看吃。”
“你——”
其他桌的客人们笑着窃窃私语,大概都以为他们这对夫妻是欢喜冤家,连吃个豆腐花也能斗嘴,害苏璇羞得无地自容。
其实段元凛是刻意逗她的,为此还发出朗朗笑声,他喜欢看她被逗得气呼呼的模样,因为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情绪。
苏璇有些痴迷的瞧看他的笑脸,原来他卸下君王的身分之后是这种模样,还保有看赤子之心,只不过平常都掩饰起来。
越认识他、越与他有更深入的纠缠,她心中动摇也越来越大,而他对她散发出的吸引,也让她难以招架。
看来他已经不再是她重生之前所认知的那个他,那么,她的命运是否也会跟着不一样?就算选择待在宫内,也能得到他的保护、呵护,安稳的将孩子生下来,不会再受到性命威胁?
毕竟,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带看孩子离开,让孩子与生父从小离散,如果这一回他真能将她放在心上,待别照顾他们母子,或许……或许…
或许她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把心完全掏出来给他,真正的臣服于他。
自从在宫外吃了一回冰镇乌梅豆腐花后,段元凛就命御厨去学了这道小甜点,让苏璇想吃时随时都能吃,不必再专门跑到宫外去。
但他虽然在苏璇身上花的心思多了些,国家政事依旧没有怠忽,同样是公私分明,在处理政事时依然是个严厉的国君。
“皇上,召国频频来犯,简直就是对咱们段国的挑衅,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恐怕召国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朝堂之上,众臣正对近日发生的事情争论不休,紧临段国西方的召国境内天灾已久,粮食日渐不足,因此频频侵犯段国边境掠夺各种食物,已经造成边境许多城镇的困扰。
召国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日更变本加厉,要是再任由他们继续作乱下去,或许就会像刚才臣子所说的,召国会以为段国怕了他们。
坐在王位上的段元凛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本王打算亲自带兵征讨,彻底给召国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明白咱们段国可不是好欺负的。”
在先王时期,召国就已经常这么做了,当时是因为段国国力还不够强大,所以先王的做法是以和为贵,但换他为王的这几年间,段国国力已大为提升,是时候该建立威信,让召国不敢再来恶意侵犯。
大家一听到皇上要亲征,莫不激动不已,因为他可是一国之君,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就不好了。
“皇上,微臣认为非到万不得已,皇上不应亲自出征,而是委派能人之士去迎战召国才是。”其中一名官员站出来劝说。
“哦,那你说,你觉得谁有那个资格代替本王带兵出征,好在召国面前建立威信?”
“微臣认为,东平侯身分足以担此大任,替皇上分忧解劳。”
这位官员所指的‘东平侯’,是段元凛的异母弟弟段元康,段元凛在自己登基后没多久就将他封个侯爵之位遣到外地去,所以他目前并不在王都内。
段元凛知道弟弟一直有篡位的野心,才会将他放到外地去,但是他犹不死心,暗中派人接触朝中官员并收买,以致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有官员替他说好话,努力拉抬他的声势。
他暗地里搞的小动作段元凛都知道,如果此次战争真的派他出去,还打了胜仗,那就等于让他得了势,他会成为百姓们心目中的英雄,那自己这个皇上的威信就会受到威胁。
有监于此,段元凛绝不可能派段元康去,不会白白让段元康有机会碰触军权,好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
“东平侯性子不够沉稳,且缺乏实战经验,而咱们这场战是非赢不可,派他去并不妥当,所以本王还是决定亲征,这样才能立下威信,士气也能跟着高涨。”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提议段元康的那名官员也就不敢再说什么,默默退回自己本来的位置。
“在本王亲征的这段时间,所有必须讨论的政务全交由陈垂相与吏部尚书共同主持决议,以维持政务正常进行。”
陈承相与吏部尚书同时站出来行礼,“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