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灏辰一路上走得顺利,到了烨阳山地界一行人会引起乌鞮人的注意,何涵奇建议他们先进入驻军营地,只派一小队伍人马护送苏灏辰上山,谈定了生意再让商队上山运货。
苏灏辰拿出茶路图让李志泰一观,再配合上李志泰拿出的当地路观图,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路,这可是萧家代代相传留下来的茶路图,苏灏辰相信其真实性,于是李志泰派了斥候前去打探,才发现那里真有一条山路可走。
李志泰再跟当地人打听,才知道萧氏先祖走的是一条古道,只是后来上山买茶的人多了,另辟了一条好走的山路,这古道便不再使用了。
“苏老板带来的茶路图真是我军胜利的一道曙光,若能利用此道上烨阳山再循后来开辟的山路下山,正是乌鞮人占据地的后方,只要信号一落两方夹击,定能大败乌鞮人。”
苏灏辰只是商人,没有对政事或报效朝廷的兴趣,但也知道国家安定他的生意才安定,所以对于贡献茶路图并不吝啬,总之若此回驻军能打败乌鞮人,以后来捧阳山就有又大又安全的山路可走了。
“将茶路图献给将军自然可以,只是将军这仗一打,若是打赢总要乱一阵子,我买不到茶就等于白走这一趟,将军也不差这几日,能否等我买了茶把茶莲下山,将军再打呢?”
李志泰急着打胜仗,不过苏灏辰说的也在情在理,他一趟路走了那么远来就是为了买茶。
“可以,不过你既能上山买茶表示你已经走完这条古道,届时我的兵马需要你的指引走古道。听说苏老板出身江湖身负武艺,应不会被打杀的场面吓倒,苏老板可愿帮本将这个忙?”
听到这里何涵奇皱了皱眉,李志泰曾是他的部属,他当然希望苏灏辰帮忙驻军,不过这个帮忙指的是献图,若要让苏灏辰亲自指引,他认为不妥。
“这可不行,志泰啊!我可是答应苏小子的妻子要把他好好的送回衢阳,不让乌鞮人伤他一根寒毛,替你们指路太危险了,苏小子是出身江湖,但他没打过仗。”
“何将军,进山的路在乌鞮人后方,所以山里的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山里有没有乌鞮人我们更不知道,苏老板打扮谈吐都不像从军之人,若真被乌鞮人遇上,只要说是进山买茶的,至多付些赎金就能打发乌鞮人。但若是我的人被乌鞮人遇上了,一看便知道身分,只怕是回不来,又白白交出了古道方位。”
面对昔日老长官,李志泰还是尊称一声“何将军”。
“为国捐躯是我们从军之人该做的,你派斥候上山吧。”
“其实我最该寻求协助的是当地人,但当地人不像苏老板身负武艺,假如遇上乌鞮人,苏老板或许还可一逃,若是换做当地人没武功又没银子交付赎金,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成不成,绝没有让老百姓牺牲性命来帮我们打仗的。”
“所以苏老板不正是我最好的选择吗?何将军,我会派人保护好他,苏老板就只为我指路。”
“何园主,就让晚辈帮将军这个忙吧。”苏灏辰是答应曲纤珞要明哲保身,可继续让乌鞮人作乱下去又有多少百姓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何涵奇虽佩服苏灏辰愿意挺身而出,但想到曲丫头恐会哭成泪人儿就不能同意,“你才新婚就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怕对不起曲丫头?”
“不管如何晚辈都是要上山一趟,若这趟路危险到让我丢了性命,就不可能帮将军的忙,但若此趟路真能在乌鞮人眼皮底下悄悄的上山又悄悄的走,那么再走一次又何妨?”
“你啊……”
“何园主,你方才说冒着为国捐躯的危险是从军之人该为的,但何园主应也听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我顺手之劳能助将军击败乌鞮人,那实是百姓之福。”
苏灏辰如此说,何涵奇能再说什么?只后悔不该在曲纤珞的面前保苏灏辰的安危。
“好吧,但你若出事绝不能给我死在乌鞮人手上,否则我对曲丫头不能交代。”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方元勋本还感动何涵奇保护自家主子,没想到说没几句便诅咒主子,“何园主,你一路上跟我家主子斗嘴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出言诅咒他?”
“你这小子懂什么?这世间的人老是对着上天祈求,但祈求健康平安的人就真的人人都如愿了吗?这世间也没少了诅咒他人的人,但又有多少人的诅咒应验了?”
这根本是歪理,不管诅咒有没有效,总是不吉利。
苏灏辰见方元勋还想再说,制止了他,何涵奇说得没错,他也对自己有信心,只要不是千军万马,凭他的能力要全身而退并不难。
“事情就这么定了,将军,这忙我帮了,只是要麻烦将军让我的商队在军营里暂驻,我才好放心为将军带路。”
“这是一定的,我这就派人去安顿你的商队。”何涵奇多虑了,这古道虽然宽阔到足以三马并行,但因为长年废弃,荒凉得很,只除了刚入山那段路为了隐藏古道入口,苏灏辰的人马没有做清理,后半段的古道苏灏辰是一边走一边开道上山的,如此,到时要运货下山连车队都可顺利通行。
一行人走了半日才听见人声,拨开蔓草一看发现是片竹林,而竹林那头看来应是山道。
这里不但邻近山道,而且拨开蔓草进入竹林后的小径也足够车队通行,不用担心人车通行后破坏蔓草会泄露古道所在,苏灏辰想,这里不但适合走商队也适合驻军,连接山道与古道的小径,便趁着无人的时候走进竹林并循山道上山。
烨阳山这一带是大庆疆域的最南端,也是大庆最贫穷的地带,早年因为萱仙茶举世闻名让茶农日子好过一此一一,但乌鞮人作乱后,北方那头人过不来,南方这头有余钱买茶的人也不多,茶叶就滞销了,茶农们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没了赚头,乌鞮人不抢他们了,忧的是茶一年年的生产却没人买,茶农们都想着是不是该弃茶园了。
因此,在山上茶农的眼中,苏灏辰这群人犹如天神降临一般说要买茶,茶农可乐坏了。
茶农们大多不识字,所以买茶的事宜一向是公推村长来处理。
村长一听有人要来买茶,午睡的他连衣裳都还没穿整齐就急急忙忙跑出门,看得苏顾辰一行人发噱。
“村长别急,我们可以等。”
“我这不是多年来第一次见到有人要来买茶才急了嘛。”
村长连忙把人请到院子里,苏灏辰进入时约略看了下四周,村内的屋子大多年久失修,但多少看得出当年光景。
村长家的大门足够让马儿进入,院子一角也有着马槽,另一头还有棚子停了几座已然损坏的步辇,想必当年招待买茶商人就是在这院子里。
“不知这位老板来自何方,怎么甘冒险来烨阳山买茶?”
“在下姓苏,是来自衢阳的贸易商人,苏某的妻子是茶行老板,岳母的娘家当年也是买茶起家,只是时过境迁已没了当年荣光,想再来烨阳山买萱仙茶,也算是弥补岳母及妻子心中的缺憾。”
村长一听苏灏辰来自衢阳,衢阳隶属兴州府,直觉就想到一个可能,“苏老板指的莫非是峣阳茶行的曲夫人?”
“正是峣阳茶行,只是多年传承之后,峣阳茶行总行已歇业,苏某之妻倒是将分行做成了总行,如今坐落在衢阳。”
“原来是故人来啊!”
“山下不平静,苏某也不多担搁,就进入正题,苏某来是准备收购今年产的新茶,苏某知道萱仙茶盛产时一年能产万斤,或许苏某无法全数买下,但能买多少就买多少,萱仙是冬茶,想必茶都已制好了吧。”
过去的萱仙茶销量太好没有陈年的问题,所幸茶农们都喝自家的茶,知道保存得好是不影响茶叶品质的,但也禁不起长久等待,所以这些年每一户都减产了,如今整个村子也就能凑出个一、两千斤新茶。
村长知道来买萱仙茶的商人大多要的是新茶,苏灏辰心里想着什么村长并不知道,但看在眼中倒是一脸诚恳,本来茶农们个个老实也不会拿陈年茶来充做新茶,但实在是苦日子过了几年,人人都怕了,方才村长真有一瞬间想把陈年茶当新茶卖给苏灏辰,但转念一想,苏灏辰与峣阳茶行关系匪浅,陈年茶一定是蒙不过的,茶农们需要的是年复一年的长久合作,万不能因为一次欺骗又让大伙儿过上苦日子。
“不瞒苏老板,茶是制好了,不过因为山下那事,如今产量是少了,大多数的茶农都下山去讨生活,茶叶这东西也不能当米粮吃又不能当柴烧,乌鞮人占了地盘后各家都减产,如今只能凑出约一、两千斤新茶。”
“只有一、两千斤?村长可知我光是今年接下兴州府的一笔单子,就是一套两盒半斤包装茶叶组,光是这样就用了一千斤茶叶,更别提我的商队走遍大半个大庆,一、两千斤实在不足。”
“若是补上陈年茶呢?”
“这……苏某来此本无意购入陈年萱仙。”
方元勋静静听着,但心中疑问可大了,他记得主子跟夫人在商讨买茶一事时,夫人曾说萱仙茶产于冬日,雨水少,茶叶较为干燥,只要保存得当大多能放两三年,所以只要茶农有做好年年筛选,陈年茶也是可以买的,这些年因为乌鞮人作乱,茶农肯定减产,要主子能多运一些就多运一些,方才主子说只要新茶他就觉得奇怪,怎么现在还说不要陈年茶?
瞧主子一脸为难就是不肯购入陈年茶的样子,就连何园主也是笑着捻须,虽然何园主并没有听过夫人对主子说的话,但也跟主子提过这回购茶最好把银车里的银子全用了,因为明年的光景将不一样了。
“苏老板,李将军断了乌鞮人与买茶商人的路子已有五年了,每个茶农库房里多少都堆了一些茶,而且还年年筛检剔除了变质的茶叶,只留下好的,就是希望有一天买茶商人来了后不要嫌弃陈年的茶叶品质良莠不齐,能把陈年的茶叶也买了……这样吧!苦日子大家也过怕了,留着茶叶也没什么用,全村上下品质好的陈年茶我们大约还能凑出约万斤,只要苏老板能全买了,定给苏老板一个好价钱。”
苏灏辰心里的打算自然不会表露在面上,来此之前他已经与曲纤珞详细讨论过,陈年的茶叶保存再好,多少还是会影响品质,但茶叶本身并没有腐败,只要再经过焙火消水的程序就能恢复,而且还多了一股焙火过的茶味。
曲纤珞已经想好怎么行销这些陈年茶,她打算给陈年萱仙换个名字当另一种茶来卖,这茶会成为峣阳茶行独门的茶,所以要他有多少买多少。
苏灏辰这回来,本想着能有多少买多少,主要是担心来年若乌鞮之乱更严重,他带回去的萱仙茶就是独门生意,一趟路这么危险的来,总要多运一些回去才好。
如今李将军见了茶路图觉得胜券在握,那他更得多运一此二,因为乌鞮人一散,冒茶商人又能往来,萱仙茶的价格又会被哄抬起来,而且怕是来年就不会有所谓的陈年萱仙了,若峣阳茶行真要把它当一种新茶品,也不能只运个一、两千斤回去。
“村长,你也知道往年萱仙的价格都是被哄抬起来的,就算你算我半价,这陈年茶的价格还是与一般茶的价格相去无多……”
“苏老板不用再说了,今日见你来,我也知道萱仙不能再用往日的价格卖给你,我就一口价,但也希望苏老板别再议价了,今年的新茶,就以往日的七成卖给苏老板,若苏老板能把陈年茶全买了,那就算苏老板两成,这个价如何?”
新茶的价倒是让曲纤珞给猜中了,但曲纤珞本是打算若陈年茶能以五成价算就可以购入,只是曲纤珞原以为山上环境不佳,茶农顶多能拿出五千斤的陈年茶,如今却能凑足万斤之数,买卖向来是量大就可折价,村长担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所以一下子压低了价格,倒让苏灏辰轻易谈得了更好的价格。
而且因为新茶比他预期的产量少了许多,倒是没有银子不足的问题,只是……车队的数量便是问题了。
“既然村长如此有诚意,苏某自然就依这个价,只是一万两千斤的茶至少得需二、三十台车,苏某这回来只带了十五台车,必须给我点时间把车队里的车数给补足。”
“这没问题,只是二、三十台车下山难以避过乌鞮人耳目,苏老板此回上山只有三个人,要入山不难,但车队要上山下山可不容易。”
村长看来是不知道古道的事,苏灏辰自然不可能对他说实话,他也不是不相信茶农,但总免不了有人心生歹念去告密换赏银,毕竟那古道还要留给驻军使用。
“其实苏某的商队武师皆出身镖局身负武艺,就连工人都是练家子,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自保足矣,我的商队会趁夜上山,大约这个时间来运货,黄昏时离开村子,趁着夜色下山。”
黄昏下山是真,但他不打算趁夜下山,古道有处山坳可暂宿,他会让商队待在山颂,等清早再下山,免得真有人通风报信想截他的货。
谈定买卖,苏灏辰下山后,李志泰当然等不及苏灏辰购车,应允先用军队里的车帮苏灏辰把货运下山,他的货可以先停在驻军军营里待运送的车购足再离开。
苏灏辰本打算为驻军指路需再停留几日,便同意了这个提议,一方面派人去购车,另一方面派方元勋上山去约定运货的时间。
运货那日,商队叠好了货,临去前村长还想送他们下山,苏灏辰不想路径被人知道,自然是拒绝的。
“村长就别送了,苏某上山的时候险些正面迎上乌鞮人,所幸及时避开了。”
“自从李将军禁了与乌鞮人交易,乌鞮人便不再上山,怎么会让苏老板给碰上?”
“怕是乌鞮人近日要有动静了,所以各位越平常越好,最好别让人起疑心,谁知乌鞮人的细作藏在哪里。要知道乌鞮人若知道我是来买茶的,便知道如今各家各收了银子,那可就成了乌鞮人眼中的肥羊了。”
这么一说真让村长怕了起来,对于苏灏辰怎么上山的再有疑惑也不敢问了,只想着赶紧回家挖个坑把银子给埋了,免得被乌鞮人抢了去。
商队离开茶村时已经黄昏了,方元勋带人断后免得有人跟上,直到商队进了古道他们才把山道进古道的路口做了掩护也一并走了进去。
“主子,为什么要骗那些茶农说我们遇上了乌鞮人?”
“谁也不能保证那些茶农里有人心生歹念,如今每家每户都收了银子,我是在提醒有那种念头的人,把这件事报给乌鞮人,他家中那微薄得可怜的银子又会被乌鞮人给夺去。”
原来主子有这用意,方元勋算是明白了,隔日清早商队就下了山,马不停蹄的赶到驻军军营外,李志泰派人把苏灏辰的商队安顿好,就找苏灏辰讨论起怎么上山的事。
峣阳茶行一如往日生意兴隆,可是自从发生了某件事之后,曲纤珞就没再回过苏府,如今都与萧氏住在峣阳茶行后院。
先前多次让人发话要她回曲府都碰了软钉子,今日来访,本还想了不少理由,就是要见曲纤珞一面,但他没想到向罗掌柜表达想见曲纤洛,经通传后竟得到应允。
那日由南方传回消息,说苏灏辰失踪,直到此时整个衢阳城才知道苏灏辰南行是前往烨阳山买茶,然而他茶都买好了也没急着回来,倒是把自己入山的路线贡献给驻军,让驻军得以前后夹击乌鞮人,进而大胜。
乌鞮人部分溃逃,甚至有些人入山骚扰茶农,苏灏辰又陪着驻军李将军入山清理余孽时遇伏,摔落山崖下落不明。
消息传回苏家那日,曲纤珞过于激动而昏倒,接着便被诊出已有两个多月身孕,萧氏担心她,便要她搬到峣阳茶行来照顾。
曲宏一听这事,想的不是女儿刚新婚就要守寡或是有孕的女儿没人照顾,而是苏灏辰若真死了,那么苏家庞大的家产,曲纤珞管不管得了?
黄姨娘一听到这事,急着让曲宏先把人给接回曲府,要知道苏灏辰身家有多厚实,这一切都是曲纤珞及她肚子里那块肉要继承的,不赶紧请回来供着怎么行?
曲纤珞对曲府已经没有半分感情,她想,或许该是跟父亲说清楚的时候,才答应见他。
“纤珞,你有身孕了,家里人多,你回曲府安胎待产吧。”
“父亲,茶行有很多事要忙,你放心,我身子好得很,在这里还有母亲照顾我。”
“我知道你离不开你母亲,我也不计较她离家,你们母女都回来吧。”
萧氏听了后,嘴角露出冷笑,离家?这样颠倒黑白的话也说得出来。
“我怎么记得是被赶出来的?”
“谁赶你了,还不是都怪你,你说,外室有了身孕,你自己成亲近二十年没给我生一个儿子,身为当家主母就应该把外室给接进门好生照料,结果你不好好帮夫君照料有孕的外室,还下毒害她,你说你这么恶毒的妇人,我肯收留你了你还不满意?”
“我下毒?你似乎不记得我找到了什么证据。”
“你还敢说,顾总管找回的证据能做什么数?我不管有多少男人觊觎你,你是我曲府的主母,心就只能在曲府。”
萧氏早已经学会平心静气看待曲宏的话,否则早晚气死的会是自己,“我与顾总管自有公评,说件你不知道的事,真正查出陈姨娘阴谋的可是灏辰。”
“你说说女婿查出来的跟顾总管查出来的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向着你?”
曲纤珞知道父亲已被黄姨娘、陈姨娘两人迷得无可救药,所以才会决心与曲府断了,
“是啊,是没什么不同,因为父亲相信的不是母亲,所以查出什么都没有不同。”
“纤洛,不管谁是谁非,我都已经决计不计较了,你还不满意?”
“父亲,你误会了,我与母亲并不是回不得家门,而是我们再不愿意回去,你说我如今行动自由,何须再回曲府受父亲管控。再说,你不让我出门,我还能管茶行的事吗?”
曲纤珞终于说到重点,曲宏竟也厚着脸皮说出自己的想法,“纤洛,女婿失踪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养胎,把女婿唯一的骨肉给生下来。”
“够了!不许再说什么灏辰不会回来的话,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父亲,把你赶出去!”
曲宏也气了,“不说这些他就能回来吗?你不怕到时候孩子没了,女婿又没回来会后悔?我说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回曲府养着,你跟女婿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交给我代管,一等你生下孩子就全交回给你,我都愿白白帮你几个月了,你还怕我不成?”
曲宏终于说出他真实的目的,这要是外人听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我当然怕,怎么不怕?父亲想想多年来母亲帮扶曲家的事业到何等荣光,结果父亲把母亲驱逐出曲家才多久,父亲已经卖了多少产业?要我把事业交给父亲,父亲还不知怎么糟蹋。还有母亲搬回去一事,陈姨娘连自己都敢下毒了,来日要把毒下在母亲的饭菜里也不无可能,父亲当真以为我们母女是傻的,事到如今还会回曲府去吗?”
曲宏一提曲家事业的事就恼羞成怒,“全衢阳如今都知道我卖掉的那些产业是你母亲找人买下的,或许就是你母亲为了买下那些产业,从中做手脚也未可知。”
萧氏知道胜者为王,也不与他多说废话,总之要她们母女回去已不可能,“你请回吧,我们母女从此与曲府再无关系了。”
“无关系?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妻,你若不带着纤珞回来,我便上官府去告你不尽妻子义务,再让官府抓你跟顾总管去浸猪笼!”
“要不是我威胁要把丑事公开,你怕两个女儿的亲事告吹,早就写出休书了,如今竟说我离家?你的所做所为以为都没有人证吗?你把我这个当家主母夺了权让小妾掌家、为了一娼妓出身的女子赶正妻出门,甚至在纤珞出嫁当日拜别父母时,要她认一名小妾为母,这桩桩件件都是你宠妾灭妻的证据,你还嫌这样的作为不够令人发指,如今还想谋夺女儿女婿名下的产业,你去告、尽管去告,正好让官府为我做主与你和离!”
曲宏一听才发现自己胜算不高,立刻转了口风,“我就知道你这毒妇,打着破坏我曲府名声的主意,我不会去告官,这事太丢脸。”
曲纤珞不想再让事情僵持,她已经出嫁就不是曲家人了,父亲无法强硬控制她,但母亲不同,她定要助母亲脱离,“母亲,女儿问你一句,你还想回曲府吗?”
曲宏听见曲纤珞这么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像施了多大恩惠的说:“看吧!还是女儿懂事,你若答应回来,我自然会好好待你们。”
“我不会回去,我今生再不会踏入曲府大门半步。”
“好,母亲的心意我明白了。”曲纤珞也不怕丢人,如今事已至此,该丢的脸都已经丢完了,保全剩下的一点脸面也得不到安宁,“父亲,如今你不告官我也要助母亲和离,终究父女一场,我再给父亲留一点颜面,明日我会让人把母亲押了手印的和离文书送去曲府,请父亲押印。若父亲不肯,我只好把事情闹大,找族老上门公断,逼父亲押印了。”
“你……你这不孝女!”
“父亲别以为我找不到证据,灏辰出发前留了一批人马让我差遣,要查出更不堪的事情也不是办不到,父亲若不信邪,尽管跟我们母女斗吧!到时候两边都难看,但至少母亲得以脱离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