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话声,像羽毛般飘散在她耳际。
她在做梦吧?一点是梦啊!
裘天司脱下衬衫罩在她身上,脸上没用半点表情。“晏晏,说话。”
涣散的眼神终于找回一点焦距,当她再度见到他时,泪水开始溃堤。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裘天司轻手轻脚的抱起她,浑身赤裸受伤的她。
左晏晏虚弱的窝在他怀里,被他抱出狭窄的船舱,一路上枪声大作,甚至还能闻到烧焦的气味。
“阿司,左晏晏没事吧?”海宁一身劲装,手上持枪掩护着他们俩。
“情况很糟。”她到底受到怎样的折磨,裘天司实在不敢想。
尤其是见到她几乎赤裸,身上只着贴身衣物时,裘天司简直快要气炸了。
“把人先救出去再说,其他暂时先别考虑。”
“天昊已经在外头等了。”海宁看着他怀里的左晏晏,狼狈的模样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舍。
两人一路从船底来到甲板外,算是杀出一条血路。
船被裘天昊炸了个洞,很快就会沉没,许多人早在一开始不是弃船而逃,便是死在海宁的枪口之下。
船尾熊熊大火烧起来,附近的船员看停泊的船无端着火,莫不扯着嗓救援,就怕风向助长火势,波及旁边无辜的船只。
岸边喇叭声响起,裘天昊忙着接应他们。
“你先去,我殿后!”海宁让裘天司抱着左晏晏先跳上甲板,逃到隔壁停泊的船只。
“你快跟上来。”
火烧得很猛,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声响,尖锐的铃声由远而近,人声嘈杂。
两人一路躲避人群,顺利的翻上车。
“坐好了!”不待他们甩上门,裘天昊油门踩到底,一路加速离开现场。
抱着虚弱的左晏晏,裘天司难得皱起眉头。
“忍着点,我会带你到平安的地方。”
左晏晏醒来时,觉得浑身痛到没办法施力。
“醒了吗?”
她虚弱地应了一声,光线蓦地有些刺眼,仔细一瞧,原来是那张美丽的脸孔。
“我在哪里?”
“安全的地方,等我一下,我请人来。”
海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走出去,随后一个陌生男人和裘天昊跟了进来。
“小妞,睡饱啦。”裘天昊嘻嘻哈哈地笑,完全不顾她脸色有多铁青。
她痛得根本没办法与人说笑,浑身像是被人拆掉又重组,重点是头痛得要命!
“你的肋骨末三节的地方有裂痕,短期内不要做激烈的动作,后脑缝了五针,其他大多是皮肉痛而已。”男人检查她的伤口,机械式的说明,完全没有感情。
“我在医院?”一室粉白,白得没有生气。
“不是,这是天昊的家,你人在台北。”
“为什么我得在这里?”
“在阿司没有解决完他的事之前,你都必须在这边静养。”
“我想回去。”她突然不见,亚德一定会很着急。
“小妞,你要听话啊!阿司很快就会回国了。”
“他离开台湾?”
“处理一点点小事,没几天就会回来。”裘天昊继续说道:“对了,你有个姓戚的朋友打了二十几通电话,你要不要回一下?”
海宁掏出她是手机,怕她手机没电先关机。“别和他老实说,不相关的人,就别节外生枝了。”
“我知道。”
海宁替她开机,然后拨了号码过去。
手机一接通,对方立刻噼里啪啦的骂出声,让左晏晏觉得没面子,却又无可奈何。
“我没事,只是暂时离开家……记得吗,我说学妹来找我,她邀我北上做客。声音虚弱?嗯,应该是坐车太累了。亚德,过些天我再回电话给你好吗?放心,我很好!”
话端彼岸的人抱持着怀疑的心,不过碍于工作的缘故,也无法深究下去了。
左晏晏得以侥幸逃过一劫。
刚才进门的陌生男人,在她通话的时候离开了。
裘天昊看着她瘀青的脸蛋,“小妞,好好休息,这里非常安全。”
“别叫我小妞,我有名字。”左晏晏有气无力的说。
“晏晏,左晏晏。”海宁真是受不了他没规矩的模样。“人家已经在抗议了。”
“晏晏……听起来没小妞可爱。”他自顾自个儿的说。“还是叫你小妞好了。”
左晏晏根本没力气跟他争,这男人自我随性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晚点我端稀饭进来,你再躺一下。”说完,裘天昊走出去了。
“他们有对你做什么吗?”虽然这样问很不妥,但海宁之前见阿司抱着赤裸的她,心底都凉了。
“他们没有强暴我,如果再晚一点的话,就有可能。”
“对不起。”同样是女人,海宁可以了解那有多么恐惧。
“没人认对不起我,是我自己笨。”要是被亚德知道,他也一定会臭骂她一顿。
“我总是这么的笨。”
如今自食恶果,全是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你,阿司说不定会死掉,真的很谢谢你。”
“这几年,你们都在找他吗?”
“是的。”
“怎么找到的?”
“在网络上,起先以为有人假冒他骇进企业系统里,但无论是躲避方式还是技巧,都与他很像,所以就一路追查到底了。”
“可以和我说他到底要处理怎样的事吗?”从网络追查到一个人这种事,左晏晏完全不懂,索性便问第二个问题了。
“他到你们那边,是为一套程式,那套程式可以加强他手边正在写的软体,好像有点深奥,总之大致是这样。”
“但关我什么事?”
“对方是被阿司拒绝的买家,他们以为你跟他……唉,你晓得的。”
左晏晏苦笑,又来了。“我什么都不是。”
“看样子,他们真的把阿司给惹毛了,我从来没看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看到时,他脸上还是天字一号的表情。”
那种温柔如水的模样,左晏晏觉得好残酷,仿佛她死了,他都不会为此难过或慌乱。
“对在乎的人,他永远是那种笑脸。”
“你和他在一起过吗?”
海宁摇摇头,说着善意的谎言。“从来都没有,我们曾经是工作伙伴而已。”
左晏晏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她的话听在海宁耳里,大概也是一样吧?
越是否认,就越是有所牵扯。
人总是这样,对于在乎过头的事,很多时候都不愿承认,以鸵鸟的心态逃避现实。
“反正,我也没有资格干涉。”
这句话,左晏晏说给海宁听的同时,也一并对自己说道。
因为这样催眠自己,她心底会好过一点。
“对他而言,我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