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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错人 第二章(2)

  望着热气腾升而上的热水,皇甫朔后悔了。

  他万般后悔,为何要说出对她坚信不疑的话来?他无比懊悔,难怪她会说“人生在世,总会遇到许多‘第一次’”,她指的一定是眼前的情况吧?

  “你对我有何不满?”皇甫朔面色难看地瞪着堂玄星,咬牙切齿地问。

  “没有啊!”堂玄星无辜地摇头。他们才见面,他就为她挡毒——虽然是多此一举,害苦了他自己——随后遇到黑衣人突袭,他又再次出手相助,正因为他不仅一次不顾自身安危地出手助她,所以他的善良让她根本就无法讨厌他,她又岂会对他不满?

  “那么,是我在无意间得罪了你,以至于你怀恨在心吗?”皇甫朔再问。

  “没有。”堂玄星再摇头否认。

  “既然都没有,我可以解释成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皇甫朔指着漂浮在热水上、泛着幽香的各色花卉,面目狰狞、一字字地用力问道。

  “不是玩笑。”她再认真不过了好吗?

  “……还是你觉得奔波了一天,满身尘土,想要休浴,所以才让刘总管准备这些?”

  “就算我要休浴,也不可能在你房里,当着你的面啊!”他是不是想得太美了?她可是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耶!

  “既然如此,我只能解释成是要我泡在这些花里头了?”皇甫朔深吸口气,无法接受这事实。

  “当然是你要泡,别忘了,我要帮你解毒啊!你别浪费时间,快点脱了衣袍进去吧!”堂玄星催促着,以免他多受苦。

  皇甫朔用力合上眼,复又睁开,重复多次后,才有办法平静下来,而不扬腿将浸满花卉的澡桶一脚踹翻。

  “我是男人!”他才不要脱了衣袍泡进满是花卉的澡桶里,那是女人家才会做的事,打死他都不做!

  “你是中毒的人。”堂玄星纠正他。

  “在澡桶里放满花卉不可能是解毒的方法,你休想骗我!”士可杀,不可辱,皇甫朔拒当全身满是花香的娘儿们。

  “当然不仅是这样,我还得放其它东西进去,是男人就别扭扭捏捏,快点进去吧!”大好时光都让他给浪费掉了,啧!

  “正因为是男人,我才会不肯进去!”皇甫朔对她低吼。

  “真不晓得你在坚持什么,保住性命比较重要好吗?”他会不会太固执了?

  “澡桶里满满的都是花,房里也都是花的味道,我不要我的身上沾染到!”

  “我想不透,身体沾染到花香、闻起来香氛宜人有何不好?而且我觉得你该庆幸澡桶里放的是鲜花,而不是满满的牛粪、马尿要你泡!”本来以为他对澡桶里的鲜花会有些小意见,可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如此大。

  “我宁可泡在牛粪、马尿里!”皇甫朔低咆。在他心里,泡在牛粪和马尿里的确是好过整桶鲜花。

  “那也得要你中了‘七重炼狱’,我才能把你泡在牛粪、马尿里啊!”要咆哮谁不会?堂玄星也对他低咆。

  “庄主,你就别想太多,进去吧。”站在一旁听他们争论不休的刘总管,认为皇甫朔要保住性命就得听从堂玄星的,尽管有失一点点男子气概,但没其它人看见,就不算太糟糕。

  “你们干脆明年备妥鲜花素果来祭拜我算了!”皇甫朔抵死不从。

  “你真麻烦耶!如果我无法替你解毒,堂玄辰知道了一定会怪我的!这回她铁定不只怪我胡涂,更会怪我学艺不精。总之,你不泡也得泡!”堂玄星仗着皇甫朔中毒,无力抵抗且对她没有防备,火速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你敢这样对我?!”突然被偷袭,动弹不得的皇甫朔恼得快喷火了。

  “谁让你不乖乖听我的吩咐。”堂玄星耸耸肩,一点儿都不觉得点了他的穴道有何不妥。

  “刘总管,你别发愣,快帮我把他的衣袍给剥了送进澡桶里啊!”为免水变得不够热,堂玄星双手快速地扯开他的衣襟。

  “好。”刘总管帮着堂玄星解下皇甫朔的衣袍。

  “堂玄星!”皇甫朔暴怒,大吼她的名字。

  “什么事?”堂玄星的双眼接触到他精裸的胸膛,小小的害羞了下,幸好他的怒吼让她得以移转注意力。

  “你这是在非礼我吗?”无能为力的皇甫朔恼怒至极,一字字问。

  “咦?”皇甫朔的话,让堂玄星一愣,她瞪着栖在他结实胸膛上的纤白十指,再想到他的任人摆布,双颊猛地害羞地刷红。

  他说得没错,眼前的情况任谁见了,都会认为她正在对他上下其手啊!会不会有人见状,误认为“堂门”挂羊头卖狗肉,以精于用毒做为掩护,实际上则偏好采阳补阴?若真是如此,那可不得了啊!

  堂玄星连忙缩回搁放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一脸无辜,尴尬地对他笑了两声。

  “庄主,我们这是在救你,姑娘绝对不是在非礼你。”刘总管站出来为堂玄星说话。

  “对!我们要救你!刘总管,你快把他放进澡桶里!”刘总管可不可以不要补充最后一句?那让她觉得更尴尬了。

  堂玄星背过身去,佯装忙碌地取出怀中的瓶瓶罐罐摆放在桌面上,不敢看皇甫朔暴怒的眼眸。

  皇甫朔怒火冲天,无奈被点了穴道,仅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任人宰割。

  刘总管让他仅着一条裤子,抱他进入澡桶,刻意避开他忿怒的眼瞳。

  皇甫朔被迫浸泡在香得令他皱眉的澡桶里,心头一股火不住地窜燃,让他想扭断堂玄星纤细的颈子。

  堂玄星挑了几瓶可以为皇甫朔柱毒的粉末,来到澡桶旁,闪躲他含怒的眼眸,将泛着花香的各色粉末倒进澡桶里。

  “那是什么?”灵敏的嗅觉告诉皇甫朔,那又是一股浓郁得令人无法忽视的花香。

  “可以助你解毒的药粉。”堂玄星心知他对花香深恶痛绝,回答他的声音不敢太过开朗,就怕会火上加油。

  “为何那味道闻起来会香得呛鼻?”皇甫朔森冷着声质问。

  “呃……咳,有时候解药的调配方法会因人而异,所以或多或少会因个人喜好而添加些东西。”她承认因为她个人的喜好,所以会在调配的毒药或解药中加入喜好的花卉,但有些花卉的确是有解毒的功效,并非她胡乱添加,像他所中的“流星追月”,因为与“缤纷灿颜”产生变化,以至于要浸泡在各色有特别疗效的花卉当中,并非她恶意捉弄皇甫朔。

  “也就是说,要解毒的话,是可以不用把我弄成现在这副德行?”皇甫朔听出她话中涵义,再问。

  “也不全是如此啦,实在是因为你中的毒产生了变化,才会需要这么做。”堂玄星希望他能了解。

  皇甫朔低咒着,再次恼于自己霉运当头,什么毒不好中,偏偏要中一个使全身香气四溢的毒。

  “七天眨眼就过了,你不用耿耿于怀。”堂玄星要他把事情往好处想。

  “一天已是太长,你还要我熬上七天?”皇甫朔没好气地道。

  堂玄星偷偷地扮了个鬼脸,不敢多说什么。本来她见他的气色因体内的毒作祟,显得苍白毫无血色,为了回报他,她打算在他脸上抹上一层同样泛着花香的药粉,让他看起来可以显得神清气爽,不过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假如她胆敢在他脸上抹上药粉,他恐怕会张牙咬断她的喉咙吧?所以……还是算了。

  “发火对身体不好,你别生气。你浸泡在满是鲜花的澡桶中一事,外人根本就无从得知,不是吗?”他就将此事当成是个人的小秘密,不要再搁放于心上了。

  皇甫朔火得不想再与她说话,臭着一张脸瞪着澡桶中艳丽的花卉,任由浓郁的香气将他紧紧包裹住。

  堂玄星偷偷观察怒火中烧的皇甫朔,他因她中毒,差点丢了小命,依然可以轻松看待,甚至扬笑苦中作乐,结果现在却为了一桶能救他的鲜花浴而火冒三丈?她认为他发火的理由该相反才合乎常理。

  她细数着他浸泡的时间,待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后,马上取出早已预备在一旁、喂有蜂毒的银针,一根根细密地刺入他的周身大穴。

  心头恍若被千百根针刺的疼痛,因堂玄星的动作而暂时获得了纾解,不再疼得像整颗心要爆开来似的;热烫的肌肤未因浸泡热水而更加炙烫,反而神奇地不再高升。纵然不喜欢她解毒的方法,可皇甫朔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有效。

  刘总管于一旁屏气凝神地看着她的动作,发现皇甫朔曾紧皱的眉心,慢慢地舒展开来,悬在心头的大石总算得以暂时卸下。

  “先前在城外袭击我的黑衣人,可已解决?”皇甫朔将对花香的恼怒暂且搁下,出口询问。

  “他们那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已被长山与其它护卫打得落花流水,没胆再到平阳城来逞威风了。”刘总管如实向皇甫朔报告。

  “走了就好,省得又吵得我不得安宁。刘总管,你先下去吧,这里有姑娘照应,没问题的。”一群乌合之众,无须挂记在心上,皇甫朔屏退刘总管。

  “是,庄主。姑娘,你若有其它需要,请尽管吩咐守在门外的婢女。”刘总管恭敬地退下。

  堂玄星颔首后,坐在一旁仔细观察皇甫朔的情况,若有突发状况,她才能马上应变。

  “可以跟我说说‘门’的事吗?”皇甫朔对“堂门”了解不多,充其量只知晓“堂门”从前为“唐门”,后来于争夺门主之位时落败离开,另创“堂门”,他对“堂门”颇感好奇,而更令他好奇的是她,他情不自禁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

  “你想知道些什么?”堂玄星听他提起本门,精神都来了,兴味盎然地反问。

  “任何事。”只要她肯讲,他全都想听。

  “好,那你可要听仔细喽!”堂玄星快乐地凑到他身边,准备对他细数有关“堂门”的神圣与伟大。

  “洗耳恭听。”接受了无法改变事实的皇甫朔逗着她,情绪已不再阴郁。

  “你已经见识过我们和‘唐门’弟子交手的情况了,对吧?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我们‘门’使毒的技巧绝对在‘唐门’弟子之上,一旦我们出手,‘唐门’弟子连根葱都算不上,可为什么我‘门’中人就得委屈地窝在山中呢?”一讲起门中的辛酸血泪史,她就悲育不已。

  “为什么?”堂玄星述说时沉痛的口吻太过夸张,令皇甫朔配合她的情绪出言询问。

  “因为我‘门’中人生性没‘唐门’人来得卑鄙!其实是他们使尽各种卑鄙的手段才夺得门主之位的,绝非我‘门’前人技不如人!要知道,我‘门’使毒,可是个个使得出神入化,倘若光明正大的比试,‘唐门’根本就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背地里耍尽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迫使我‘门’前人不得不含辱悲忿离去。”一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要为前人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总而言之,就是不仅技不如人,连使心计都输得一塌糊涂,才不得不落魄离去。这些话,皇甫朔聪明地放在心里,没说出来拆她的台。

  他喜欢看她眉飞色舞地谈论“堂门”与“唐门”的过往恩怨,那使她神采飞扬,浑身散发着动人的神韵。

  “不过你千万别以为我们窝到山中就会一蹶不振,事实上错了!我‘门’中人精益求精,日以继夜地专心研毒,誓言非讨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所以现下我‘门’使毒的技巧,更是‘唐门’望尘莫及,尤其是到了我门主这一代,在她英明神勇的带领下,你且张大眼睛看,‘唐门’将一败涂地!”堂玄星信心满满地说着大话。

  “所以说,你们已经展开收复‘唐门’的行动计划了?”倘若有,为何他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况且袭击他的“唐门”中人一点都不像大敌当前的模样,教他不得不怀疑她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正有这个计划。”堂玄星硬着头皮心虚地道,反正目前他也没人可问,自然不晓得其实他们尚未拟定收复“唐门”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尚未策划?”果然,她在说大话。

  “正在策划中!”堂玄星强迫自己不心虚逃避,直视着他的眼瞳撒谎。

  “你一个人策划?”她心虚的模样,逃不了他精明的双眼。

  “……等我拟定好计划后,就会回报门主,请她下令,一举攻下‘唐门’。”她再拗。

  “嗯,我了解了。”皇甫朔嘴角噙着被他逮着了的笑容。

  “真的?”怎么觉得他似乎在嘲笑她?是她太过敏感了吗?

  “真的。”皇甫朔坚定道。

  “了解就好。呵呵,我不妨偷偷告诉你,我在本门中可是有赛诸葛的称号喔!”果然是她太敏感,其实凭她的舌粲莲花,早就轻而易举地说服他相信她的本事了。为加强说服力,她脸不红、气不喘地再编造谎言。

  “原来你不仅精于用毒,还是赛诸葛啊!失敬、失敬!”她?赛诸葛?倘若她真比诸葛亮还有智慧,恐怕猪都能飞上青天了。

  “当然!”他对她的崇敬,使堂玄星骄傲得鼻孔都朝天了。

  嘻!堂玄辰不在,不管她怎么胡吹臭盖,都不会有人跳出来拆她的台,真好!

  于是乎,闲着没事泡在鲜花浴中解毒的皇甫朔,好整以暇地听着堂玄星眼中盛满星光、朱唇滔滔不绝地倾吐出对“堂门”与门主的推崇之语,偶尔不忘间杂着几句夸耀自己使毒能力的话。她说得天花乱坠,宛如自己是神人再世,全天下没有她解不了的毒,没有她毒不死的人似的。

  皇甫朔唇角噙着包容的微笑,听她字字如珠玉般清脆动人的声音,不由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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