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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的私房药(下) 第八章 娇艳美人藏妒心(1)

  柳信不再像过去那样受到重用,反倒是靖王、秋太傅和云曜渐渐成为皇上的臂膀。

  云曜越来越忙,每日得上朝,下朝一,皇上三不五时还会把他留在御书房里说话。

  而刚换上来的官员,表现得可圈可点,让皇上满意到不行。

  皇上当然会满意,这些人是云曜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置的,他们从七品小官慢漫往上爬升,累积不少阅历与实力,磨刀十年,就为了在此时争锋。

  人才这种东西啊,云曜手中多得很。

  璇玑阁从来没有散过,缜密的情报网让控制欲强烈的皇上心满意足,他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二十岁,仿佛回到初登大宝那年,他满腔热血与抱负,想统一诸国、建立不朽王朝的心再度蠢蠢欲动。

  云曜没有阻止皇上的欲望,反而替他筹谋。“战争,需要钱与粮,只要国库够满,再加上靖王爷练出来的兵,随时可以为皇上统一诸邦。”他一句话点出问题重心,大梁眼下,不缺人,缺的是钱。

  他清楚,皇上命数已定,再也看不到那天,但天龙星在呢,而且成就霸业确实需要银子,他不介意让老皇帝这把剑出鞘,帮着瀚弟斩妖除魔,助他未来的登基之路平坦顺利。

  “银子可是个大问题,每年贡税有定数,再加上这两年水旱灾情频传,朕烦呐。”

  云曜微哂,吐出两个字,“贺楠。”

  瞬间,皇上眼底绽放光芒,击掌道:“说得好!咱们大梁贪官污吏不少,若人人都供出一座小金库,还愁没银子?”

  云曜不过几句话,就让皇上下令璇玑阁搜集百官贪污罪证。

  此道命令一下,魑魅魍魉哪还守得住,自然要跳出来活动活动。

  因此柳家门前,日日高车俊马,来访官员无数,大家都想傍上这棵大树,求得一个四季平安,殊不知这棵大树早已摇摇欲坠。

  此事看在皇上眼中,对柳信更是心生不满。

  皇上始终念着与柳信的情谊,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念书玩耍,他能顺利登基,柳家更是出了大把力气,若非如此,光是天龙星一事,便足以让他家毁人亡,皇上屡屡高高抬起却轻轻放下,就是想保柳家一个平安,偏偏柳信不知感激,还上窜下跳,视他这个皇帝为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风雨飘摇中,吏部尚书被云曜折了,下头好几个官员也跟着倒霉。

  他们的私库虽然没有贺楠那么壮观,但连抄几个下来,那些奇珍异宝、黄金白银像水一般流往国库。

  于是皇帝抄家抄上瘾,天天追着云曜问还有没有其他官员的罪证。

  这话,不该是皇帝问的,天下风向本就是随着皇帝的心意走,倘若云曜是个奸佞叛臣,就算再正直清廉的好官也能让他安出一个罪证确凿。

  看着皇上急切渴盼的目光,云曜和弟弟相视,心里明白皇上的病已病入膏肓,他将渐渐无法理智思考,他将慢慢陷入疯狂。

  这样的皇帝,若被太子和柳信所把持,是梁国之大不幸。

  云曜叹道,前世的自己就是因为这样才输掉的吧?

  不过眼前情势是云曜想要的,若豺狼蛰伏,如何能找出窝穴?他们不蹦跶,如何一箭毙命?

  就在朝堂风起云涌之际,云曜又摘掉柳信的次子柳文其和亲侄儿柳安邦。

  这让柳信暴怒不已,也让平庸昏昧的太子开始心生怀疑,云曜到底站在谁那边?

  为朝政,云曜和靖王时时密议。

  云府与靖王府的密道使用次数越来越频繁,靖王时不时往云府来。

  刚开始,染染还会加入两人的谈论,提供意见,但靖王的目光让她不舒服,迫得她不得不退出书房。

  云曜能看得出她说谎,梁梓瀚何尝看不出来,不逼问,只是想留更多时间让染染想清楚。

  梁梓瀚给染染时间,同样的,染染也给云曜时间。

  她从不逼迫他表白心意,从不要求他许下承诺,反正没关系,她待不久的,她只想两人就这样处着处着,品味一段淡淡的恋情,不说破也无所谓,可他……

  很可恶、非常非常可恶,他竟热衷起当媒人婆。

  染染说:“我绝对不认八哥哥。”

  云曜答:“好,那就识识靖王爷。”

  她说:“我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他道:“没人要你拿他当龙凤,男女之间强调的是水到渠成。”

  这让染染气急败坏,他难道不晓得,她只想与他水到渠成,她只想与他共此一生,她只想在离去的那一刻找到梁梓瀚,告诉他忘记奈何桥下的约定吧,她不会赴约的,因为她心里有了别人。

  她只想和云曜在一起啊,爱情不必浓烈,但是走过、甜过、幸福过就够,偏偏他那么积极地把她推给别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靖王离开后,云曜从窗子看出去,染染又站在苹果树下。

  擎天岭也有一棵老苹果树,不知道染染怎么教的,小翔竟相信如果被苹果砸到脑袋,就会变成伟人。

  于是她成功地拐了想当伟人的小翔,两人在结实累累的季节里,背对背挨着彼此坐在树下。

  后来,云曜也加入。

  他受不得寒气,染染便备下厚厚的垫子,再把自己当成汤婆子,塞进他怀里,让小翔用一件厚被子,把两个人给密密实实裹起来。

  就这样,三个人说说笑笑,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

  再然后,她偶尔去逛花市,想买一棵苹果树,但苹果树稀少,贵到她卖血都买不起,她好话说尽,把小翔的零用钱骗过来,才在院子里种下这棵苹果树。

  再然后,她变得和小翔一样幼稚,老是望着小树问:“今年会不会结苹果呢?”

  当然不会,树还小,移植后又长得不好,春天花没开,秋冬自然不会结果,但她还是望着枝头问,“什么时候结果呢?”

  他很清楚,其实她真正期待的是那样的午后。

  他知道她的心思、她的感情,也知道她在生气……是啊,他明白她有多火大,就是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只是该安排的还是得安排,倘若情况不变,他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寿命了。

  有公孙寄和司徒渊,璇玛阁倒不了,堂上有无数的贤士名臣辅佐,瀚弟倒不了;小翔也有宁叔、宁婶照顾。

  唯独染染,他能够托付的,只有瀚弟了,瀚弟对染染一片真情,定会好好待她,即使她为此生气,他也必须安排。

  但凡有一点点可能,他又怎舍得将她推出去?

  走到她身后,云曜从袖中拿出一个匣子。“你的。”

  染染转过头,眼眶微红。

  是,她哭了,因为想家,想爸爸、哥哥,想爷爷、奶奶,也想……糟糕!她竟然也想着眼前的男人,明明天天见面的,怎么就想了呢?

  是因为靖王的加入,让她不能时刻待在书房,分享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还是因为皇上的重视,让他在府里的时间少到让人痛恨?亦或是,他推开她的动作一天比一天更明显,让她突然怀疑那些名门淑媛中有他心悦的女人?

  隐隐约约的不安、隐隐约约的烦躁,让她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即将分离,难不成这阵子的烦躁与不安是勾魂使者给她的提醒,她应该尽快找靖王把话说开,让他别在奈何桥下做无谓的等待?

  “怎么了?”云曜轻声问。

  染染摇摇头再低下头。

  看着她的头顶心,他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凝声道:“染染,说话,为什么哭?”

  “不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难过什么?”

  染染垂眉,看见他手中的匣子,心头一紧,他又要替靖王转送礼物给她了吗?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把她送走吗?她的存在到底碍着了他什么?

  猛地抬头,她迎上他的目光,强忍着泪水,咬牙道:“你知道的。”接着她加大嗓门,再说一次,“你知道我在难受什么!”

  云曜苦笑,是啊,他都知道,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他望向苹果树,意有所指的道:“它今年不会结果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回不到那个午后?为什么?凭什么?因为靖王出现?

  “明年会结果的,就算明年不结果,后年也会结。”她非要回到过去,回到那些个舒服的、幸福的、连空气间都充满淡淡香甜的午后。

  “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会亲自把她送进后宫。

  染染懂他的意思,凝起眉目,冷笑回道:“少主,请记清楚,我不是你的亲妹妹,就算要卖女求荣,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差那么一点点。”

  明知道自己的话伤人,明知道伤害他是她最不乐意的事,明知道他痛,她会更痛,可是她忍不住啊,她不想他老是推开她!

  她一甩头,转身想要离开,怎料用力太猛,头上的木簪子掉落。

  那是他送给她的,她却不肯弯腰去捡,他都不珍惜她了,她又何必珍惜他的礼物。

  云曜拾起木簪,再看向染染,她走得飞快,他只能望着她的背影,眉角疑上薄愁,他淡淡的道:“小翔,跟上。”

  小翔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在云曜面前站定,硬是指着苹果树挤出一句话,“会结苹果的。”说完,他飞身追上染染。

  染染踏出门,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穿越女,没有人混得像她这么差的,没钱、没人脉,没有一堆帅哥围着她团团转,连自立自强都很困难,真是废柴一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鼻酸了,可是再怎么难过,她也没脸回去。

  她硬起脖子、挺起胸膛,逼自己往前行,偏偏莫名的烦躁与不安再次浮现,莫名的第六感压抑着她的知觉,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但她坚持离开,低着头、闷着气,继续走。

  她没有逛街的好心情,连思考要往哪里去都无法,她只能呆呆地站在街上,任由行人从自己身边经过。

  好半晌,染染才做出决定,她要去靖王府,和靖王把话说清楚。

  她承认自己胆怯,承认她不敢正视事实,承认她十二生肖属鸵鸟。

  是的,每次碰到头痛事儿,她就想拖着、等着,直到无法不面对才肯专注,只是她忽略了,等待更磨人心志。

  所以这一次,她不想再等了。

  染染转身往靖王府走去,走着走着,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危险的感觉笼罩,不知道为何,她全身汗毛竖立,一阵阵寒意从背脊下方往上奔,像是一只冰冷的手不断抚摸她的背。

  身后出现马蹄声,她立刻拔腿往前跑,并且尽量贴近路边。

  可她尚无暇细究为什么会觉得危险接近,腰间就被一条缰绳缠住。

  缰绳一紧、一松再一拉,染染瞬间腾空飞起,尖叫声尚未出口,她已经被一名男子拉到马背上,拘在对方胸前。

  她被绑架了!

  她直觉拔出小翔给的匕首,狠狠往男人手臂刺下去,血喷溅得她满脸都是。

  男人惊呼一声,松开她的身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听见小翔的声音——

  “抱马!”

  反射动作,染染丢下匕首,双臂紧抱住马脖子,下一刻,她感觉身后的男人被猛然抓开。

  对方松掉缰绳,染染立刻接手,她很恐惧,但小翔的声音让她仿佛吞下定心丸,她试着放松缰绳,试着引导马匹放慢速度。

  没事了,小翔来了,他是高手,世间能敌过他的,没有几个。

  染染拚命安慰自己,只要沉着就能度过难关。

  然而此刻七、八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他们高举刀剑冲向小翔,街上行人见状纷纷尖叫躲避。

  小翔被一群人围住,而路的另一边,染染好不容易控制住马,在她准备策马回转、往云府求救同时,铁器没入肉里的声音传来,肩胛处一阵椎心疼痛从背后钻到前胸。

  她来不及低头,只见马儿突然受惊而腾起前足,疼痛让她意识涣散,她控不住缰绳,下一瞬,整个人坠落地面。

  她怕痛,她的末梢神经太发达,一分撞击就会让她产生十分疼痛。

  肩上的痛、后脑的痛、右半身的痛……所有疼痛加在一起,她觉得自己不是掉在地上,而是掉进地狱。

  躺在地上,染染侧过脸,试图向小翔伸手,叫他回云府搬救兵。

  可是小翔看不见她,更听不见她微弱的呼唤,他杀红了眼似的,抢过黑衣人的刀,一刀一个,发了狠地往对方身子砍。

  可是黑衣人越来越多,一波接着一波,像千军万马般涌向小翔,小翔身上都是血,他也受伤了吗?

  “快走啊……快走……”染染觉得仿佛有千万个人拿着斧锤敲击着她每一寸的肌肤、每一根骨头,她想要保持清醒,想要对小翔挥手,她努力把眼睛瞠得大大的,可是黑幕还是无情地遮住她的双眼……

  小翔满身是血,施展轻功,飞回云府。

  尔东、尔西见状,吓了一大跳。

  “小翔,你怎么了?”尔东发现小翔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淌着血。

  “找、少主。”小翔往厅里冲去。

  “少主在屋里。”

  尔东才说完,小翔一纵身又飞起来。

  尔东对尔西说道:“你去请宁大夫到少主屋里,我跟过去看看。”

  “好。”尔西应声,两人分头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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