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声音自耳畔传来,在嘈杂人群声中特别明显。
可她不想理会任何人,就算在路边哭到死,也不关任何人的事!
“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发生什么事了?”那声音相当好听,是个男人的声音。
“没事,请你不要管我,谢谢。”她稍稍抬起头,却别向另一边,抹去不止的泪水。
“像妳这么漂亮的女孩在哭泣,身为男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管?”这语调说得恳切,但是听在周筠耳里却彷佛别有目的。真夸张,她有这种本事吗?每次出国都会遇见搭讪的家伙?她深吸了一口气,完全不想理睬来者。好不容易才甩开小余,实在没心情理会陌生人,艳遇对她而言,一生一次便已足够,因为她已经把心交出去了,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应付其它人。
她该回去跟余伟丞说清楚,他们之间不会是情人,她无法响应他的爱。
她迅速站起,眼前却突然一片黑,她因头晕而向后倒去。
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撑住她,她下意识抓住来人的衣裳,晕眩的程度让她差点以为会重重摔在地。
眨了眨眼,在她睁眼的瞬间,搭讪的男子毫不犹豫的将手臂一抬,将她立即揽进怀里。
周筠吓了好大一跳,想要尖叫,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胸膛与她竟是如此契合,还有随风吹来的熟悉香味。
“妳好像很喜欢撞进我怀里?”男人的声音隆隆作响,自胸膛传进她耳里。
她差点站不稳,心中不住的吶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那双熟悉的温暖大手移近她的脸庞,轻柔地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让她瞧清楚这一切不是幻觉。邹昶伦就在她眼前,甚至正拥着她。“妳没事吧?又头晕吗?要不要去吃个饭?”他说着,心疼的抹去她的泪痕。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哑着声,哽咽的声调听来令人揪心。
“我好不容易飞回台湾,一下飞机就去菁品找妳,结果小卡跟我说你们到香港开会,我立刻再坐飞机过来,打听了你们的行程,赶上这里的夜景活动。”他拨开她的前发。筠筠的头发变长了,盖在脸上显得有些憔悴。“刚刚一下出租车我就看见小玫,她告诉我妳跟“妳男朋友”还留在这里。”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提起余伟丞,周筠就有些激动。
“我看到了。”邹昶伦捣住她的唇,“我听见妳的尖叫声,才能找到妳。”
否则在这种观光胜地,放眼望去尽是人,要怎么找到她?直到他听见了一个女生的叫声,离他很远很微弱,但是他立刻就确定是她的声音。
循着声音找过去,已经看不到人,但是他却见到了在排队买饮料的余伟丞。
没有思索,他直直朝前走去,直觉告诉他,她一定在前方的某处。
结果果然没错,在距离稍远的地方,他看见了穿着粉红色七分袖上衣,搭着白色短裤的她,他记得她穿起这套衣服来跟公主一样可人,她正蹲在大树下,将脸埋进自己腿间,嘤嘤啜泣。这个不性感不美艳的女人,还是轻易的吸引住他的目光。
周筠紧紧抱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怀抱她想念到近乎疯狂,不管他是为什么而回来,她都只想把握当下!
“他真的是妳男朋友吗?”邹昶伦问着,有点受伤,“妳换男友的速度比我想像的快。”
周筠拚命摇头,在他胸前摇着,什么也没说,从她手臂加重的力道看来,她似乎又在哭泣。
“分手了!我跟他分手了……”她抓住他的衬衫,“他强吻我,好恶心!好恶心!”
邹昶伦扬起一抹笑。幸好,余伟丞还是构不成威胁。
他没错过地上的矿泉水瓶跟她搓到红肿受伤的唇,抬起她下巴,他看见滚滚不止的泪水,还有一脸厌恶和惊恐。
他极其轻柔的抚过她的唇瓣,手似带电般,电得她一阵酥麻,芳唇轻颤。然后他俯颈而下,轻巧地含住她的唇,挑逗般的咬尝,直至久违的深吻。周筠瘫软了身子,将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他的手臂间,他的吻再度让她迷眩而沉醉,她好喜欢他的吻,总是能给她甜蜜的满足感,不但一点都不讨厌,甚至非常享受。
“这样算消毒过了吗?”半晌,他才缓缓离开她的唇,柔声问。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两颊浮上红彩,露出甜美的笑容,酒窝又镶在唇边,再度让邹昶伦动心。
他深吸了口气,将她扎实的揉入怀中,让她充实自己的双臂。
低首吻上她的发,她的香气依然动人。
“妳把东西打包退回来,让我有点受伤,后来余伟丞又打电话留言,说你们已经开始交往了。”他的声音有点闷,“妳甚至没有跟我要个解释或理由。”
“那不需要。”她满足的偎在他胸前,“我知道你的个性,Kandy说的我都认同,所以我从不想要一个解释,只想放你自由。”
“没有人可以绑住我的,筠筠。”他低声笑了起来,“只有我自己才能选择愿不愿意停留。”
“嗯……”她微笑,那些都不重要。“那你最近过得好吗?找我有事吗?”
“我最近很忙,心力交瘁,因为我父亲在开幕那晚心脏病发,病况一直不稳,所以我回洛杉矶待了两个月。”邹昶伦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诉说着让她瞠目结舌的话语,“然后我的恋人火速把我的东西打包寄回,还挑了新男朋友,完全不听我解释就跟我分手。”
“你父亲……天吶!我不知道!”她小嘴圆睁。原来昶伦的父亲急病,所以他这两个月根本不在台湾―“他现在怎么了?”
“人醒了,暂时控制住病情,所以我才回来一趟,不抱期望的看看我的“前”女友是否还打算听我说话。”他望着她,带着一点责备、一点委屈,和很多很多的可怜兮兮。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父亲的事,对不起!”周筠真挚的道歉,“我如果知道的话……”
“如果知道的话?”他的声音高了八度。
如果知道的话,她就不会选择分手吗?
不,她还是会。周筠紧皱起眉,有些忐忑不安的揪着他的衣裳,咬着唇。
“你吻她了。你不只是吻她而已,是饥渴的跟她接吻,还扯下她的礼服……”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回忆这一幕,“如果你真的很爱我的话,我以为……你不会想要她。”
“那是我的错,我的欲望凌驾了理智,Kandy紧贴着我,甚至在我身上磨赠时,我的身体无法拒绝她的挑逗。”他并没有罗织理由来骗她,“但是我必须说,是她先上前吻住我的!而且妳如果看得更久就知道,我很快地让血液回到大脑,思考清楚,我推开了她。”
其实周筠也有看到这一幕,她确实亲眼见到他推开了Kandy。
“那是因为我想到妳,我的身体也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我想要拥有的。”他捧起她的脸庞,“妳才是。”
面对深情款款的眼神跟诉说衷情的唇,周筠心里明白,她不可能再次拒绝他,他只要一句话、一个拥抱,就可以让她再次臣服。
“可是你两个月来没有只字词组……至少也该有通电话,我认为你已经选择离开我了……”
“因为妳把东西退回来,先跟我分手的是妳,妳甚至有了新男友。”他有点无辜,“但我承认我想要用时间来证实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一时迷惘,还是能一起拥有未来。”怎么把一切摊开来谈后,变成是她的问题了?她打包的速度的确很快,但当时她还没有跟小余交往,他怎能擅自去转告这个消息?
好,是她自作自受,竟然亲手把昶伦推了开。
“然后呢?”她可怜兮兮的问着,“时间证实了什么?”
邹昶伦无奈一笑,吻上她的前额。真是个傻女孩!
“我已经站在这里,抱着妳了,妳觉得结果是什么?”
啊……他飞回台湾就是为了她,再飞抵香港也是为了她吗?
“我的心很痛很痛,我配不上你,我没办法再次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真的会怕……”周筠说出了心底挥之不去的担忧,“我该怎么样才能相信自己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邹昶伦不发一语,只是将她搁在胸前的柔萸握住,凑到唇边吻上,他先吻上手背,再吻上指尖,最后是那枚戒指。
一切尽在不言中,既然她都还戴着戒指不肯放手,又何须在意这些事呢?周筠懂了,咧开笑颜。管他的,不管未来会怎样,遇上他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她今生给了他了。路起脚尖,她大大的张开双臂,用力的主动环上他。
他其实什么都不必说,真的……光是他今天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决定即使再次被伤害,她也要义无反顾的爱着他!
这就是爱,一个人一生,总是要这么爱一回。
“周筠!”好不容易奔至的余伟丞,不可思议的望着亲昵相拥的两个人,“邹昶伦?”
“小余……”周筠有些惊慌,“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继续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他手上的可乐滚落了地,“这男人究竟哪里好?值得妳这样执迷不悟!”
“哪里不好?”邹昶伦立刻接口,拉起周筠的左手臂,指着上头的瘀青,“我不会强吻人,更不会对女友动粗。”
想也知道,若他们真在一起,未来不久的某一天,余伟丞会变成善妒的男子,控制周筠的言行及对外联络,最终走向施暴的路。
“哇靠!余伟丞,你打人啊!”小玫冷不防从旁边跳出来,事实上,公司一整挂人都在暗处观戏已久。
“我、我没有,我只是……”他一惊。他只是怕周筠再次推开他而已。
周筠往前几步,来到余伟丞面前,郑重的向他弯身行了欠礼。
“我无法响应你的感情,因为我没办法把你当成情人来爱。”她的心不会为他鼓动,呼吸不会因他而困难,甚至会因为他的吻及触碰感到恶心,这样的对象,不适合当情人。
余伟丞怒不可遏的瞪着她,又瞪向邹昶伦。
“我说呢,人该放下的时候就要看开点,不是你的东西强求不得。”看见好友手上的伤,小玫不禁庆幸没有真的将两人凑成对。她凉凉的走到他身边,“你不能强迫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上你。”
“可是我!”爱了她八年啊!
邹昶伦上前一步,紧扣住周筠的手,十指交握,余伟丞这才发现,原以为拿下的戒指,现在又重回她手上了。
他不再说话,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转身奔跑离去。几个男同事见状,也追上前,打算陪他解解失恋的苦闷。
“看来房间得换人了。”小玫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间分配表,把余伟丞三个字划掉,“得请小余让出房间,让妳的新艳遇进房喽!”
周筠羞得无地自容。小玫嗓门太大,四周的人全听见了啦!
邹昶伦爽朗的笑开。他很欣赏小玫,这女人敢做敢当、敢爱敢恨,若是以前,会是个很适合他的对象。
只可惜,缘份是注定的。
“所以,小姐一个人吗?”他低首笑看着失而复得的恋人。
“嗯,一个人。”周筠勾起笑,那份甜永远让他为之迷醉。
“我刚好缺一个女伴,不知道妳愿不愿意当我的女伴?”
小玫一行人窃笑,远远离去。
“今晚吗?”她赧颜羞红,摇晃着十指交握的手。
“嗯……时间可能得长点。一辈子如何?”邹昶伦停下脚步,用那令她为之失魂的眼神凝视着她。
过去只要被他这样看着,她总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闻言,周筠喜出望外的笑开。她知道,这次,她真的是唯一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