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深知她倔强的个性,让他不方便为她出头,以免她因此更觉得难堪受伤,否则他早让那个没用的废人有多远滚多远了,而偏偏身为当事人的她却毫无反应,实在是让他大为光火。
她早该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好吼回去的,结果她却活似被三秒胶黏到,只是坐着被羞辱,完全没有一点反击。
再者,就算要哭也要早点哭,人都走了才来黯然垂泪,她是有病吗?
连吵架都放不开,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没好气的在心里轻啐一句,韩书彦终究还是心软的掏了掏口袋,拿出手帕。
“喏,拿去。”
眼角余光看见了他递来的手帕,宋清妍犹豫须臾,连忙伸手抽了过来,压住自己的双眼,把突然泛滥的泪尽速吸干。
原来……她也是会落泪的,在失恋的时候。
讨厌,她是怎么了,刚刚面对翁建民的无情羞辱她没掉一滴泪,却在韩书彦面前懦弱的不断涌出泪水,她是怎么了?
情绪一开了口,就像是泄洪似的涌了出来,宋清妍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明情绪激动得快要崩溃,却还是像个小媳妇似的压抑抽噎。
他好想把她搂在怀里轻哄安抚,偏偏妾身未明的他却什么也做不到,韩书彦觉得自己好没用,一颗心又急又气。
“喂,你还好吧?”他有点担心的问,生怕她会哭得缺氧昏厥。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拚命的摇头,要他别管。
直到老半天过去,她收整情绪后才缓缓放下手帕,露出红通通的眼睛,用浓浓的鼻音故作坚强的说:“我没事。”
“对,你没事,只是有沙子跑进去你的眼睛!”他无奈的说。
她总是这么不坦率,尤其爱逞强。看得他心里有气。
听出他话里的不以为然,宋清妍委屈的睐他一眼,“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小美学姊呢?”
韩书彦不是泛泛之辈,之前女性杂志才举办了年度女性性幻想对象票选活动,毫无意外,这家伙再度蝉连No.1宝座。
像他这么炙手可热的超级男模,没有经纪人跟助理在身边严密防守,独自一个人顶着引人犯罪的脸蛋贸然跑出来,不怕被那些充满幻想的女人当场吃干抹净吗?
挑起眉,他故意曲解她眼里的质疑。“你要找她?那我打电话叫她过来。”作势要拿出手机。
“千万不要——”宋清妍表情一惊,想也不想的扑上他,紧紧抓住他的手,硬是不让他按下致命的通话键。
打从大一认识小美学姊,她就一直被学姊当成亲妹妹疼爱,每当她遭受了委屈,小美学姊总是二话不说头一个跳出来挺她,当她最有力的后盾。
如果今天只是工作上的挫折也就罢了,偏偏问题的症结是感情,她不认为这种事可以轻易靠情义相挺来解决。
再说,学姊本来就不大喜欢翁建民,老说他脾气暴躁、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这半年来全是因为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处处容忍他的目中无人,要是知道翁建民分手前曾经狠毒的羞辱过她,她不火大的冲到他面前将他千刀万剐才怪!
“你是不怕暴动吗?敢这样抱着我?”韩书彦嘴贱的瞟了她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一眼,戏谑的问。
闻言,宋清妍赶紧收回手,规矩的把身子坐正。“我、我才没有抱着你。”
呿,胆小鬼,这样也吓得收手,她真是病入膏肓的温柔、单纯又爱故作坚强,而且还很放不开,规矩死板得令人发指。
“什么天大的事情吵到要分手?”拿起杯子,韩书彦啜了一口咖啡,状似轻松的问。
他当然知道吵架的理由,只是想要听她亲口说。也许,说出来会让她好过些,毕竟人不是万能的,情绪总是需要出口。
抿住嘴,她迟迟没有回答。
他挑眉,很闲适的再度拿出手机晃了晃。“不说?那我找小美来。”
抗议的睨他一眼,她才勉为其难的咕哝,“他朋友的生日派对,我迟到了。”
“最近应该是杂志社截稿期,你没提醒他说你会很忙吗?还是说,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那样,一份工作可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靠着玩乐就可以度日?”他毫不掩饰对翁建民的鄙夷。
听小美提起那个男人几次,每次总是摇头兼叹息,他常常怀疑宋清妍那双漂亮的眼睛到底是出了什么错,要不怎么会看上那种烂人。
多讽刺,连韩书彦都知道她最近会很忙,可是她的男朋友却只顾着他的社交活动跟他的男人面子。
“可能是忘了。”老实说,她也不确定他到底是记得,还是根本就忘了。
“忘了年纪轻轻就记忆力衰退,你应该建议他到医院去做个脑部断层扫瞄,检查看看从来不思考的脑袋是不是长了肿瘤还是断了神经。不过就是个生日派对,迟到又怎样?他们又不会少玩了什么,那么急是赶着要去投胎吗?”
宋清妍心里很矛盾,因为,她还满想认同他说的话的,尽管有些刻薄。
再啜一口咖啡,韩书颜又问:“还有呢?”
“他说我很不会打扮,连裙子都不穿,丢他的脸。”
闻言,他侧过脸,用他专业的眼光,来回仔细打量她。
宋清妍的五官不用多说,盈溢水波的双眸、秀气的眉型、直挺的俏鼻、唇润嫣红,就像她的名字那样清丽妍秀。
浪漫微卷的头发扎着秀气的公主头,身上的红色几何背心十分抢眼,外搭白色A字型外套,保暖又典雅,剪裁利落的深蓝色九分裤露出迷人的脚踝,蹬着充满成熟感的鱼口鞋——整体来看,知性之中又保有女性化的一面,是颇具流行感的完美搭配。
“很好啊!这样哪里丢脸了?”他想不透翁建民到底在抱怨什么。
要不是宋清妍只有一百六十公分高,小美早把她推上伸展台,帮她捞个第一名模的宝座来闻香了,脑满肠肥的翁建民算什么东西?
“翁建民一定没有每年作健康检查的习惯。”他斩钉截铁的下定论。
他喜欢宋清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了。
她总是不大说话,每次小美拉着她来参加公司的聚会,她就像个拘谨的小媳妇,整个晚上都呆坐在位置上保持微笑,笑到僵了还在笑,像个傻瓜。
偏偏他谁都懒得搭理,就爱找她说话。别人对她嘘寒问暖,他却赏她毒舌嘲讽,常常惹得她一张小脸乍青倏白的狼狈,只要看她被自己激怒得失态嚷嚷,他就觉得有趣极了。
他很坏,他知道,但是只要能比别人多跟她说上几句话,就算是被当成坏蛋也无所谓。
不过,她似乎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发怒,人一多,她就别别扭扭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这算不算是对他的一种特别待遇?
想到她的工作是要采访别人,他都不免为她捏把冷汗,就怕她把受访者惹毛。可是这几年也没听她换工作,事实证明,她是可以勇敢一点的,只是太习惯委屈自己顺从别人,尤其惯性的在爱情里宠坏男人践踏自己。
“你怎么知道?”宋清妍很认真的盯着他问。
在面对她澄澈的目光时,韩书彦立即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烫。
每当她这样看着自己,他就觉得心猿意马,好想吻她……不!冷静点!
回过神,他佯装镇定的板起脸孔说:“因为他的眼睛显然有问题。用我专业的眼光来看,你穿得非常得体。要不然,他希望你怎样?挤奶、裸背、露腿,外加大走光,这样他就会比较有面子吗?依我看,动物园里的双峰骆驼可能比较对他的胃口。”
歪头端详他须臾,宋清妍困惑的皱起脸。“……你今天好奇怪。”
记忆中的韩书彦,每次开口不酸她个几句是不会甘心的,总是要把她激怒,最好害她气得濒临失态才会痛快,可为什么今天完全是在帮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