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来得突然,凤易整个人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发、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蜀人见客之礼吗?”廷玉馔不确定地开口,视线却是落在扑倒在地的姑娘身上。
“呃……不是。”瞧那穿著打扮,凤易直觉问出口。“晴儿,你还好吗?”
被长裙绊倒的凤芷拂怎么也没料著会在关键时刻跌个狗吃屎,于是闷著嗓音回道:“我不是芷晴。”
“不是芷晴?”
勉强抑下心中的怒意,凤芷拂气呼呼扬声道:“当然不是芷晴!”
凤易不敢相信地再度问道:“你、你是拂拂拂、拂儿?”
她早预料到穿这一身华服定会跌倒,捞高裙摆,凤芷拂无奈地站起身瞥了父亲一眼。“当然是我了,阿爹你是不是醉了?”
暗暗观察著眼前美貌无双的姑娘,廷玉馔被她从容的反应给吸引。
一般姑娘遇上这种糗事,不是羞恼的无地自容,便是掩面逃离,哪像她,只是从容地起身抚裙?
这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在廷玉馔还不及细思时,凤易急忙介绍的声音落入耳底。
“拂儿,来、来,快来见过你廷世伯的儿子。”
在凤易话音落下的同时,廷玉馔与凤芷拂的视线相迎,同时一愣。
“啊——”当眼底映入男子俊秀的脸庞,凤芷拂脸上血色尽褪,愕然地站在原地。
天老爷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瞬间,两人在山区的点滴与对话,清清楚楚地在脑中浮现,她甚至记得,她似乎拿自个儿的靴子砸向他……他不会是来报这一“靴”之仇的吧?
在凤芷拂不断做出揣测的同时,相同的惊讶迅速闪过廷玉馔的脸庞,但他隐藏得极好,没让人看出他的异状。
凝视著眼前的天姿绝色,他不得不承认“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句话。
原本英姿飒爽的姑娘经由一番装扮,竟会有如此令人惊艳的转变。
未查觉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凤易乐得合不拢嘴。“玉馔,这是我家大姑娘,芷拂,也是做出黯然销魂辣条儿的厨子。”
“哦?凤姑娘也是厨子?”廷玉馔挑眉,没有掩饰内心的震惊。
凤易愣了半晌才应道:“当然,我家拂儿是挽椒香的二厨,以擅做‘辛辣’菜色闻名。”
墨玉般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廷玉馔不得不承认,凤芷拂这几个时辰来带给他许多震撼。
当初听廷管事提起凤芷拂时,他原以为她至多是喜欢做些辣渍物、小点心,没想到她竟是挽椒香的二厨,并擅做“辛辣”之菜。
如此一来,他更加确定,凤芷拂完全符合他的需求。
感觉到他停滞在她身上的眼神,凤芷拂由震惊中缓缓恢复神智,瞅了他一眼。“哦什么哦?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厨子吗?”
真奇怪,她又不是没被男子贪色的眼神紧盯过,但为何被他这么静静瞧著,她会有一种浑身发烫,心跳飞快的感觉?
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淡笑,廷玉馔浅笑道:“在下的确是没见过这么让人黯然销魂的俏厨子。”
不知眼前这一对男女各自波涛的心思,凤易催促著女儿坐下。“来来,别站著说话,你玉馔哥哥是长安城里炙手可热的美食评家,和你同样嘴馋也刁,又是你的知音,你们应当会聊得十分投缘才是。”
一想到女儿今儿个给足他面子的装扮,凤易心里可欢喜极了。
再瞧两人同等俊俏的模样,以及廷玉馔看似十分欣赏女儿的态度,他恨不得立刻将两人凑成堆哩!
“原来‘玉馔哥哥’喜欢吃蜀州的辛味菜?”顺著父亲的意思,凤芷拂在他身旁坐下,恼怒的瞪著他问。
他这个老奸巨猾的贼样让她极不舒服。
仿佛一个不留神,她便会被他卖了似的,让她不得不提防。
再想到他害她弄丢了靴子而被大家叨念,那瞬间,堵在胸口那一股气突然涌上双眸,辣焰焰地朝他似笑非笑的清俊脸庞扑去。
迎向她蕴著火光的晶灿眸子,他如实说道:“我的确对拂儿妹子的黯然销魂辣条儿,十分有‘感觉’。”
“既然‘玉馔哥哥’这么赏脸,那么就让我下厨做几道拿手绝活儿请‘玉馔哥哥’评鉴、评鉴。”
管他能承受多少“辛辣”程度,这一回她不祭出久未见世的至尊无敌辛味菜,让他呛辣得跪地求饶,她就不姓凤!
凤易闻言一惊,忧心忡忡道:“拂儿,这……决定会不会太仓促了?”
女儿喜研各式辛味菜色,并有走火入魔之嫌,若真辣著廷玉馔,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凤芷拂艳美的脸庞绽放出甜美的笑容。“阿爹,既然‘玉馔哥哥’千里远道,拂儿理当做几道好菜招待,要不就太失礼了。”
廷玉馔紧接著道:“的确!能在今晚尝到拂儿妹子的手艺,是我的荣幸。”
见两人极有默契的一应一和,凤易却是瞧得一头雾水。
“贤侄,咱们不说场面话,拂儿的至尊无敌辛味菜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你别逞一时……”
廷玉馔坚定地打断他的话。“世伯别担心,晚辈说的绝不是客气话。”
“不、是这样——”
她巧笑倩兮地瞥了廷玉馔一眼,优雅地起身说道:“阿爹,你可别扫了‘玉馔哥哥’的兴致,否则让廷伯伯知道了,可会怪咱们招待不周的。”
“那就有劳拂儿妹子费心了。”唇角扬起一丝颇带兴味的笑意,廷玉馔好整以暇地开口。
她这个提议正好让他再试试,当日他吃到她的“黯然销魂辣条儿”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倘若无误,那么她就得准备随他一同回到长安城,陪他好好研究他对哪种程度的辛味菜最有“感觉”。
“‘玉馔哥哥’甭客气,等会儿可别误以为是妹子恶整你呐!”
廷玉馔淡勾唇,坦然迎向她眸中迸出那别有心思的眸光。
如果凤芷拂的至尊无敌辛味菜能让他辣到叫爹喊娘,他绝对愿意跪在她面前,为她做任何事!
凤易杵在一旁,完全看不出这一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女儿笑得远比往日甜美,而这初来乍到的世侄则深沉的让他瞧不出他的用意。
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女儿的“黯然销魂辣条儿”,而不远千里慕名来到蜀州?这未免太奇怪了。
又或者廷玉馔有什么秘密未言明?
暗暗推敲、思忖著眼前由廷玉馔引发的诡谲状况,脑中一片浑噩的凤易瞬间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