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哥,我真的恢复记忆了,我不是景心幽,我叫步纤云。”
这话,她说了不下十次,但他显然不信。
这次车祸,不知是福是祸,再次动手术后,她的记忆恢复了。她记得自己梦见灶神……也许那不是梦,对,那不是梦,是真的,要不,她人怎会来到现代,遇到现代版的啸天哥?
她记得自己在古代的事,可也没忘记来到现代发生过的一切。
“好,我知道,你叫步纤云,你爱取什么名字都可以,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夏竞天小心翼翼扶她坐到沙发上,向来帅气的笑容中添进无奈和歉意。
他想,他最近可能和她犯冲,要不,为何她发生的两次车祸都因他而起?
医生虽说她脑部的血块已清除,她自己也说她恢复记忆,可她却说她叫步纤云不叫景心幽,这、这比没恢复记忆更令人担忧。
都怪他自作聪明,她爱买多少花就让她买,怕驾驶座进不去,那些花请花店专送不就得了,他放心的把她丢在速食店的下场就是害她又发生一次车祸。
这下,不用姑姑开口,在出院这天,他自动乖乖地将她领回家。
“我……”她正要再开口解释,可又想到他不信她所说的,解释再多也没用,何况她答应过灶神爷爷不说出这个秘密,否则她就不能嫁给现代的啸天哥。
看了他一眼,她羞怯地挪开身子。之前她受伤失忆,将他当至亲满心依赖他,他的拥抱令她感到安心,是以她并末和他保持距离,但现在她已恢复记忆,虽知现代人较开放,但她观念保守,认为男女授受不亲,就连啸天哥她也都保持距离,她不能和他太亲近……
偷偷看他一眼,他和啸天哥样貌相似,但外型大相径庭,啸天哥粗壮魁梧,他俊俏英挺,但在她看来他和啸天哥是不同的两个人,相同的是两人皆待她极好。
“是坐到什么东西了吗?”她突然将身子挪开,以为椅子上有东西,他定睛细看,“没东西。”
他挪动身体靠近她,手自然地放上她肩想安抚她,未料,她像被电到似地弹起身,这莫名其妙的动作,令他满头问号。“怎么了?”
“夏、夏天哥……”她低首,白净脸颊飘上两朵红云,“我……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
他狐疑的看她一眼。她该不会真的恢复记忆,使诈要他点头答应娶她?倘若她还生病着,他当然有义务照顾她,如不然,他、他……他在犹豫个什么,当然是不娶!可对上她的羞怯神情、无辜眼神,为何会心软不舍?
“说来听听。”他淡淡的说。
“可以带我去有灶的那间屋子吗?”她想啸天哥,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她跑来现代,那黄家的亲事怎么办?黄家人会为难他吗?那个取代她的景心幽和他相处得如何?该不会代替她出嫁了?!
步纤云内心有好多好多的疑问、担忧还有歉意,她不该冲动点头答应和心幽小姐对换,灶神爷爷说得没错,现代是一个衣食无虑的时代,而古代,尤其是清寒的虎家,物资很贫乏,别说“乌龟下蛋”,连想吃一盘蛋炒饭都是奢侈。
也许心幽小姐也同她一样,是一时冲动才点头答应互换,可她来此在衣食方面算是享受,而心幽小姐在日常生活方面却是代她去受罪。
假使心幽小姐后悔了想回来,若她没去灶前,灶神爷爷就找不到她,心幽小姐想回就回不来了。
而对于留在这世界,面对陌生的一切,即使有夏天哥在,恢复记忆的她反倒更不安,因为她更深刻认知到自己不属于这里。
他晚她一眼,凉凉的道:“不是说你恢复记忆了?那间屋子是我的,厨房是你的,你爱去就去,不必请示我。”她早私自认定他老家厨房那口灶是奶奶给她的“传家之宝”,她三不五时就会跑去生火,让那口灶“生生不息”。
“我……”眉心蹙起,她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夏竞天看着她,心中叹口气,平日他说一句景心幽会顶三句,现在她一句也顶不回,可见她其实没恢复记忆。
他想,或许她是怕大伙儿担心,才会说自己已恢复记忆,唉,这样的她更加令人怜惜。不过她有记起他老家那口大灶,可见她已慢慢回想起一些事,大概很快就会复原了吧。
她还生病着,他不忍再捉弄她。“好,我答应带你去,但是得再过两天,瞧你脸色还这么苍白,我怕你出门会昏倒。”
他爱怜地想抚摸她的脸,她却退了开来。他怔了下,满心困惑之际,她呐呐的说:“夏天哥,我、我先进一房休息去了。”
“噢,好。”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脸不明所以的目送她进房。
“天生保全”特勤部办公室内,副组长夏竞天在其位子上静坐超过一个钟头,跌破了特勤部所有组员的眼镜。
“天哥,要喝茶吗?”组员许大炮特地从他办公桌旁来回走了两趟,见他仍在发呆,忍不住出声随口问道。
特勤部内上自组长下至组员各个身材高大魁梧,唯独副组长身材高佻归高佻,可和他们这些大只佬相比,是瘦如纸片,他身材虽不及大伙儿,却没人敢看轻他,不只因为他是董事长的独生子、是日后天生保全的接班人,令人刮目相看的原因是,他的身手在组长之上!
身材高大魁梧固然有其优势,但精瘦的副组长身手俐落,一对一要扳倒他们这些陆战队退伍的组员,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这等好身手,当超级贴身保镖最适合不过,不过这位公子爷显然和董事长不对盘,董事长要他往东他偏往西,要他往西,他又觉得南边比较好;总之他来了一年,VIP任务一次也没出过,专挑保护小猫小狗的小任务,每天早上上班打卡后,先去速食店吃早餐兼把妹,下午进公司“巡视”后,又溜得不见人影,董事长气归气,但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他愿意进公司打卡,跷班一事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话说回来,副组长看似吊儿郎当,其实对他们很情义相挺,谁有事得请假他立刻自动支援,让他们这些组员铭感五内。
现在看到这么反常的他,自然是要多问几句。
“是用大灶煮的水吗?”夏竞天喃喃自语。
“啥?大照?”
见到黑影笼罩住他的办公桌,回神后的夏竞天睨了站在桌前的人一眼,撇撇嘴说:“许大炮,你一脸呆相站在我办公桌前干么,是不是觊觎我的美色?跟你讲多少次,我爱的是前凸后翘妸娜多姿的美女,不是你这种大只佬!”
“哈!没想到天哥爱的跟我爱的是一样……”
夏竞天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握手,“恭喜,恭喜,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遇到漂亮的美眉,不要忘了call我。”
许大炮一脸苦样,“天哥你遇到漂亮美眉的机率比我高出一千倍,应接不暇,你记得call我才是。”
扯出个笑容,甩开许大炮的手,无心哈啦的夏竞天又坐回位子上。
许大炮所言不假,他只要步出公司大门在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绕一圈,回来时手心绝对有超过三组漂亮美眉留给他的电话号码,那还是他刻意过滤后的,未过滤的话恐怕整只手臂都是电话号码,常买乐透的另一个组员萧大军,还会来他手臂寻找签号灵感呢。
他一整天不愁遇不到漂亮美眉,他的感情生活也因此过得多彩多姿,可是一个星期前景心幽从医院回来后,他的心情就莫名的闷起来。
为啥事?竟然是为了她不给他摸,连他靠近她,她都仿佛把他当色鬼,退得远远的,他的魅力何时失效了?
可这样不是很好?以前她要是摸他,靠他太近,他也会自动闪开,不让她碰他……唉,打从她失忆后,一切都奇怪起来了。
莫非真的是风水轮流转,以前她猛追他,他不理,现在换他想亲近她,她却猛逃让他闷到极点,这现世报也来得太快了!
“对了,天哥,刚才你说的‘大照’是什么?”
“大灶?”他愣了下,才恍然大悟,方才他一直在想她要求他带她去老家看大灶的事,难不成竟脱口说出?
吼,他真是快被景心幽搞疯。
不,是步纤云,她坚持自己叫步纤云。
不过,大灶……
“许大炮,现在几点了?”他弹起身,焦急问道。
“三点。我四点要出勤,天哥,要不要去隔壁咖啡店喝个下午茶”
“你自己慢慢喝!”抓起车钥匙,夏竞天急急忙忙地离开。他答应心幽,不,纤云,下午三点要回家接她,载她去老家看大灶的!
“走得这么急?肯定约会去了,也不介绍漂亮美眉给我,搞得自己这么忙,何必呢!”目送他离去,未婚单身的许大炮埋怨的嘀咕着。
坐在简陋的夏家老屋客厅里,夏竞天深深佩服自己今天超有耐心,他不但在办公室静坐超过一个钟头,来到此也待了两个钟头。平日,他可是一分钟也待不住。
老家对他而言,充满快乐和悲伤,但对景心幽来说,这里有她童年最快乐的回忆,当初他老爸要把这块地卖掉,他持反对票,除了想和老爸作对,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想补偿景心幽,她对他好,对他死心塌地他都知道,但他无法对她许下诺言,唯一能做的是替她保住这间老屋、厨房,保留奶奶生前留给她的“传家宝”。
也保留她童年的快乐回忆。
他以为她是来此寻找记忆的,但她一来就请他回避,自己蹲在灶口喃喃自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遇到难过的事就蹲在灶口哭其实也是她以前常做的事,可她为什么不想快乐的童年往事,偏偏要想被他拒婚后跑来灶口哭诉的不美好回忆?
而他,又为何时不时地去偷窥,每看一回,心口就揪痛一下?
以前,他一定会大刺刺地走到她面前大声笑她,可现在,他于心不忍,不忍笑她,不忍见她泪眼汪汪的伤心样。
他叫了一个外送披萨,可东西放在客厅的桌上半个钟头,动都没动,她哭得像泪人儿,他哪有心情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