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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颜浪娘子 第2章(2)

  湛刚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粗声怒问:“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

  “我……我到别的地方去……”他冷漠的态度,令她全身僵硬,连声音都不争气地微颤着。

  “向爹娘告状,说我对你有多不好是吗?”湛刚瞥了她一眼,锐利的黑眸冷得教人无法直视。“哪都不准去,乖乖躺回床上!”

  顿时寝房内沉默无声,就在湛刚以为楚寒洢会不堪受辱地哭出来时,她委屈地瘪唇喃道:“可是……就只有一张床嘛!”

  该死!这可恶的女人反将他一军。

  湛刚瞅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竟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她,笑容总是甜甜的,喜怒哀乐全清楚写在脸上。

  一种诡异的矛盾感觉在湛刚胸口回荡。“我说了,我会留在偏厅睡。”

  “让人发现了怎么办?”楚寒洢蹙起眉,模样甚是烦恼。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发现。”他压低嗓音,对她的顾虑不予理会。

  “好吧!不过……没喝合卺酒,至少你要帮洢儿解发吧!”

  在许嫁后,她的发一直用缨束着,娘交代过,成婚这天一定得让新郎亲自从她头发上解下来。听娘说,结合这意味着他们此世“结发”在一起,永不分离。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讨厌她,他还是得为她解发。

  “是习俗?”他下颚紧绷,根本无法反驳,因为她所说的,的确是一个新郎该做的事。此刻的他有种自掘坟墓的挫败感。

  楚寒洢怎会感觉不到他的怒意,为了自己的未来,只得抛却自怨自艾的心态,佯装无辜。“咱们不洞房没关系,但该遵守的习俗至少得做个几样……”

  她的语气让他感到莫名的心虚。因为江允婵,他原本打算彻底冰封住自己的情感,但……依现况来看,他似乎无法做到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完全漠视。

  “好。”他应允她的请求,轻轻解开她发上的缨丝绳。

  披散的发滑落,楚寒洢宛若上等黑绸的发垂在肩上,荡起一波黑浪,美得教人无法逼视。

  同时,一股沁人肺腑的清香随之充斥在鼻息间,他不由自主眷恋在那波带着柔软香味的黑浪当中。

  正当他恍神之际,一道透着戏谑的嗓音钻进门缝。“大哥,你睡了没?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外头的话甫落,窸窣的低笑便在门口盘旋着。

  湛刚闻言,疾如电驰地揽抱住楚寒洢低咒道:“该死!昭凌这浑小子!”

  “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楚寒洢惊呼出声,两手不自觉地圈在夫婿结实的腰身上。

  “把衣服脱了。”湛刚粗声命令着。

  “啊?”她眨了眨眸,完全搞不清此时的状况。

  “许是我的义弟看穿我装醉,准备闹洞房!”

  原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却没想到所有的事在今夜全脱了序。

  属于他的温热气息轻拂着她额上的发,她仰望着那张令她心儿怦怦乱跳的俊脸,粉嫩的颊已抑不住地漫着嫣红。“他们……会怎么闹?”

  “不知道,让他们瞧见咱们衣衫不整,就够阻止一切了。”他低语,那双黑眸里有着压抑的怒气。

  楚寒洢轻咬着唇,只得硬着头皮在他的视线下脱去凤冠霞帔,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白布衫裙。

  “接……接下来呢?”她心口一热,瑕白小脸漫着羞红,却不经意捕捉到湛刚落在她左颊疤上的厌恶神情。

  湛刚稍稍回过神,发现楚寒洢微绷的神情,连忙掩下脸上明显的情绪。

  虽然楚寒洢与一般新娘一样上了胭脂水粉,但依然藏不住润滑白净的好肤质。

  如果不是她脸上的疤,那冰肌雪肤在细致五官的衬托下,该有着倾倒众生的魅力吧!

  湛刚的目光定在她弯翘的长睫之上,感觉到她如春风般柔软的气息,轻轻拂上他的脸庞;他的心微微骚动着,目光往下移向她粉色柔软的双唇之上,他不自觉的伸指摩挲着她柔软水嫩的唇瓣。

  那年,发生意外后,楚家便因为楚老爷往南发展的事业举家迁至他方,而他多年来只要执笔画画,眼前总会不经意掠过墨渍染污画纸的画面……

  这几年来,他心里不免牵挂着,早些年她脸上的疤带给她什么样的影响?

  感觉到他带着薄茧的指游走在她的脸上,带来酥麻的触感,楚寒洢又羞又窘,不争气的脑袋瓜已呈现一片空白。

  “刚哥哥……”她红唇微启,雪颜芙颊缓缓泛出羞涩的红潮。

  她的轻唤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湛刚霍地回神,感觉冷意由头顶灌注,窜入四肢百骸。

  他收紧拳,薄唇冷冷地紧抿成直直一线。

  为何为她恍神?为何为她失控?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还是谢谢你,依约娶了我……”他阴鸷的神情让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此时她只能用笑容带过她心中的酸涩。

  楚寒洢坦白的话语如此一针见血,湛刚眯起黑眸。“言下之意是怪我吗?”湛刚浓眉微挑,迟疑了半晌,冷厉的眸光落在她泛着淡愁的脸上。

  楚寒洢浅浅一笑,连忙摇头。“没有。”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连锦被也没掀,便直接背对着她躺下没再说话。

  气氛再次陷入沉窒,湛刚冷淡的态度让楚寒洢有点心酸。

  难不成未来也要这样“相敬如冰”地过下去吗?

  楚寒洢颦起眉,不许自己如此丧气。既然湛刚打一开始便说了重话,她也庆幸终于厘清湛刚对她的态度,让她可以好好思索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强迫自己吸气、吐气了好几回,直到吐出胸口郁抑的情绪,她才鼓起勇气,柔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刚哥哥,你可以睡过去一点吗?”

  想来可笑,两人竟为了怕被闹洞房而同床共枕。

  现下他的身形太高大,几乎要将整个床铺占满,深怕与他靠得太近,楚寒洢身子一移……口袋里塞得鼓鼓的东西,便直接落在喜红的鸳鸯锦被上。

  湛刚的思绪再一次被转移,蹙眉开口道:“你身上的‘行头’可真不少!”

  她红着脸,抿了抿唇解释。“里头装有铅、红糖、五谷和猪心……全都是新娘子必备的……”这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她知道这代表着夫妻有缘、永结同心……等吉祥的含义。

  她是如此期待与她的刚哥哥见面,因此长辈们准备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敢马虎,乖乖地硬是把这些东西塞进口袋里。

  “算了,先睡吧!其它的事明日再说。”湛刚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这一夜折腾已让他身心俱疲。

  在两人情绪皆已松懈之际,一抹足以穿耳的厚嗓响起。

  “大哥——”

  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楚寒洢尚未看清来人的模样,直觉躲在湛刚身后,不打算见任何人。

  湛刚蹙起斜飞的浓眉,不敢相信阎昭凌这臭小子真如此不知好歹。“真闹下去,瞧瞧明日谁要尝拳头!”他压抑着情绪,慢条斯理地开口。

  此时案桌上的龙凤喜烛燃尽,屋内透进将亮的迷蒙天光。

  接收到义兄凌厉的眼神,阎昭凌耸了耸肩,难得安分地为两人放下床边垂帘,然后鞠躬哈腰道:“好,不闹、不闹,大哥同大嫂好好休息啊!”

  瞬间,寝房内恢复原有的沉静。

  楚寒洢则为眼前的状况傻眼。是湛刚颇具威严又或者是他的义弟太过单纯?他仅一句话便将来人给打发走了。

  “睡觉!”湛刚蓦地开口,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待他一掀开鸳鸯锦被后,他再一次愣在原地。

  床榻上散落着不知名的豆子,红色、绿色、褐色,大的小的布满了喜床。

  “这又是什么!”额角跃着隐忍的青筋,他努力克制着即将溃堤的怒意。

  “哦!那是莲子、红豆、绿豆、红枣。”楚寒洢悄悄打量他紧绷的神情,利落地将满床的豆子收入床边的小锦袋里。

  “又是老祖宗的规矩?”他沉吟好半晌,语气僵冷地不露半点情绪的问:“这该是最后一项了吧?”

  楚寒洢点了点头、又晃了晃头,懊恼挣扎了好一会才说:“嗯!咱们先睡觉、睡觉。”

  谁都知道最后一项习俗是“圆房”,但现下这状况,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身子一缩,她直接面壁往床角偎去。

  湛刚瞧着她的动作,松了好大一口气,好半刻,才在她身旁躺下。

  感觉到他真真实实的躺在身旁,楚寒洢背对着她的刚哥哥,思绪却不曾停歇。

  他们不似一般的新婚夫妻,是恩爱地相拥而眠,反而背对着背,为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作结。

  未嫁前,她为自己如何除去脸上的疤而烦恼;嫁人后,却为了如何博得丈夫的爱而烦恼。

  唉!努了努唇,楚寒洢为自己烦不完的烦恼暗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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