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八千里的路程,不可能专程来吃武大郎的饼,顺便带回家当披萨吧?
想到这则笑话,她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金发棕眸的男子斥喝,瞪着倪学宝。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她下意识的回答。咦?他说的是意大利语,所以是罗马人?
“阿宝,你会说他们的语言?”朱红大惊失色,连掌领商队的赵大柱都只会一些简单的对话,有时还得比手画脚,阿宝却神色自若?
“一点点而已。”倪学宝头皮发麻。糟糕!她居然以意大利语回答。
“那你赶快问他,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等会儿她会去厨房领一块豆腐,把自己撞死。怎么这么蠢?
“请问你来我们这种小地方,有什么事?”
“我要找赵大柱,他说要跟我们谈乳香的买卖,我们这次还带了苏合香和火洗布。”
倪学宝蹙着眉。太诡异了!赵大柱昨晚才抵达这里,不是吗?怎么他们这么快就到?她发现旁边有一名黑发、肤色黝黑的男子,他的眼神闪烁。
“没有赵大柱这个人耶!请问先生贵姓?我帮你问问。”
“骗人!昨晚我们明明看见他走进来。”
“库迪!”红发男子大声斥喝。
金发男子似乎也发现自己的鲁莽,往后退一步,不再开口。
“阿宝,你跟他们说什么?”
“没什么,他们说要找人。”倪学宝笑容可掬。原来不起眼的红发男子是他们的头头,她假装不知情。
“我们在这间客栈歇一宿,如果再找不到赵先生,这批货就由其它人接手卖了,千里迢迢来到这儿,不能空手回去。”红发男子索性站出身,“这位小哥,麻烦你转告掌柜,如果能一起帮我们找到买家就更好了。牙钱部分,我们可以商量。”
牙钱是佣金吧!
“当然没有问题。”倪学宝担任翻译,告诉朱红,他们要住一宿,至于其余的话,并没有多说。
看样子,这淌浑水,她是镗定了!唉!
桂树迎风飘香,小桥、流水绵延无尽处,坐在红色琉璃瓦凉亭里的男子一身雪白衣裳,状似清闲,偶尔随着琵琶、些篌乐声拍打着膝盖。这种江南美景却出现在关口,可以想见主人的财力雄厚。
“你说他知道乳香这件事?”男子回头,看着赵大柱。
赵大柱屏息。相柳主子又没有束发,黑发披在肩头,如雪般的肌肤犹胜女子,薄唇殷红如血,狭长的凤眼带着丝丝水媚,这分明是男生女相。不管看几次,他都会心颤,不是因为惊艳,而是恐惧。水媚的眼底是阴狡,他很清楚其中的狠辣,尤其相柳这名字还有另一个含意啊!
“是的,小的有提醒老朱注意。”
“如果可疑,就想办法让他消失。关口这种恶劣环境,消失一、两个人是很自然的。”相柳轻柔的说,仿佛在谈论天气。
“小的知道,但他知道乳香的事,有可能不只有他……”
“啰嗦!死人不会说话的。”
赵大柱语塞,不知道要不要接口。
“你说他长得怎样?”
“肌肤黝黑,骨瘦如柴、如果不是他说的话让小的听见,小的根本没注意到他。不过他的双眼清明水透,感觉……”
“清明水透的眼睛?看样子,他有双好眼睛。”相柳饶富兴味的说。
普天之下,除了婴孩,成人有不掺杂一丝算计和谋略的双眼,那岂不是痴愚?
“黑蛛,把他带来,我想见见他。”
“是。”一身黑衣的黑蛛应声,面无表情的离开。
“爷,这趟大秦的交易……”
“以绢马贸易来看,他的价格大有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近期一定会来这儿……或许他已经到了也说不定。”
“爷,这话怎么说?”
“大秦近来国势不稳,商人大多开始东迁交易,导致互市的价格呈现混乱的状况,很多人藉机中饱私囊,我猜,他们打算价高者得。”相柳把玩着象骨制的绢扇,露出嗜血的笑容。
有趣!这种游戏是他的最爱。
“爷,那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好戏才刚要上演!苏合香和乳香的保存方式不同,我们这里天气干燥,苏合香必须放入铁罐,再注入清水,以维护其质量,乳香则相反,而且曝晒过度会造成提炼质量不佳。”
“原来如此。”赵大柱钦佩主子的远见,但同时也惧怕他的残忍,几乎整个关中地带,无人不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同情那孩子,他的眼睛真的是他赵大柱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只可惜……唉!
倪学宝发誓,时光能倒流的话,她对学柔提出的金钱资助这件事,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否决。
“大哥,你别再往前,否则我就要大叫啰!”
浑身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这种人分明就是电视剧中常出现的杀手,她从威吓一直到贿赂,这位大哥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死盯着她的程度媲美凶禽猛兽盯着食物,害她差点想以满汉全席引诱他。
“你可以让我说那么多废话,我是否能假设你不想要取我的小命?”
咦?他真的停下脚步,所以被她蒙对了?
倪学宝再接再厉,“这样好了,助人为快乐之本,你有麻烦,我很乐意帮忙,不过我现在还有其它的事,事有先后,你可以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吗?”
黑衣人往前跨一步,她往后退三步。“行!我明白,你就是要我马上跟你走。那我总可以留张纸条,请对方自行想办法吧!”
黑衣人没有动作。
她冲到桌子旁,拿起笔,心想,如果写她被抓,太明显,搞不好这黑家伙会把纸条撕了……有了!
“我写好了,走吧!”
黑衣人果然上前,看她画了一个圆,中间有黑点,面露不解。
“我们没读几本书,自然不识大字,画这个图,表示人安好。”
黑衣人似乎相信了,没有说什么。
倪学宝只能暗地祈求,掌柜猜得出她的意图,不过至少可以确定,这黑家伙不会对她不利。
只是,到底是谁要找她帮忙?莫非是那群老外引来的?
当两人来到屋外时,她对上喷气的四蹄动物,马上往后跑,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向右一扭,痛得差点哭爹喊娘。
“我……我不会骑马,你们这种人不是会轻功之类,就飞檐走壁啊!我死都不要上去。”跪坐在地上,她打定主意,绝对不要起来。她最讨厌马!两年前在蒙古拍广告,她被马甩下来,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动弹不得,从此以后,她对四蹄的动物非常反感。
黑衣人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用麻绳捆得紧紧的。
“我已经说了,如果你敢押我上马,我一定会踢死你,不然就踢死马。”
黑衣人睨着她。
倪学宝连忙回瞪,表示自己不是开玩笑的。
他转身上马,却留了一段麻绳在地上。
这情景很熟悉……他不会这么残忍吧?她怎么可能跑得过马?摆明了就是要把她放在地上拖行。
“等一下,我决定了,我骑马,但是先声明,我的骑术不好,如果你让我摔下马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定每天晚上叫你起来上茅房。”
如果真的让他拖着走,她还有命吗?就算有命,这张花容月貌岂不是残破不堪?回二十一世纪之后,她还要靠脸吃饭耶!
踩上马蹬,马儿开始躁动,倪学宝双腿发抖。
老天爷啊!千万要保佑我平安的回去。呜……可爱小宝贝,你别动来动去嘛!
抖着唇,她好不容易在马背上坐好。
黑衣人扯动缰绳,马儿立刻向前奔驰
“啊!好可怕啊!”倪学宝放声尖叫!他下意识的挥动手刀,劈中她的颈子,她当下瘫软,总算恢复安静。
只是人晕了,唉!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