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连忙移开视线,极力的控制情绪。或许是因为喝酒太猛,也或许是因为突然吹起的寒风,她竟察觉自己的眼中有泪。
「将军,你怎么了?」段颂宇没错过她的深幽眸中闪耀着异样的水光。
木显榕急忙敛下眼,她从不软弱也不应该软弱,尤其是在他面前。
「没有,」她脚步有些不稳的站起身,「只是突然有些不适,请容属下先行告退。」
「等等!」段颂宇跟着起身,「我也累了,一起走。」他的大手一把攫住她的手臂。
「王子,属下要回府。」木显榕无奈的提醒,「怎么一起?」
「可是你醉了。」
「无妨,派人找来属下的侍女便成。」才不过一下子的光景,木显榕的目光已开始涣散,脑袋也晕眩起来。
她或许真的无法骑马回府了。她迅速交代一旁的士兵回府中叫人来接她,但是脚步却明显的不稳。
「跟我还见外什么。」段颂宇坚持的站在她身旁,温柔拥她入怀,「你可是我最忠心的臣子,别说送你回去,就算是让你留宿在我的寝宫,与我共枕而眠也无妨。」
听到这话,木显榕发胀的脑袋更是轰了一声,脸上红潮已分不清是酒气或是羞意所致,发现自己与他太过接近,她试图拉开距离,「谢王子,但是——」
「走吧,你连路都走不稳。」他坚持不放手,「不过几杯酒罢了,看来你的酒量太差。」
她怨怼的瞄了他一眼。那烈酒就连勇士可能都咽不下三口,但是她却狠狠的喝下一大碗,他竟然还说她酒量差!
「我现在没精神同你说!」她的口气略显不逊的回嘴。
看到她酡红的面颊、不稳的脚步,段颂宇索性伸出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她一大跳。
「嘘,」段颂宇鼻间尽是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及醉人酒气,勾引得他心旌摇曳,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沙哑,「别挣扎,大家都以为你醉了,我只是送你回去而已,若你动个不停,他们反而会觉得奇怪。」
他的话令她无法反击,只能静静待在他怀里,脸因为酒,也因为靠着他的胸膛而像是着了火似的热烫。
段颂宇神色自若的抱着她,登上通往宫殿的阶梯。
「我要回去!」一离开他人的听力范围,木显榕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称了,立刻挣扎起来。「我要你立刻放我下来!」
「在这里睡一夜,不至于委屈你吧?」
「是委屈了王子!」她动得更厉害。
「不委屈,我可是求之不得呢。」他暧昧的回道,手微用力,发现她虽然醉了,但撒起泼来还挺有力量的。「你别乱动,真的要掉下去了!」
「与其跟你睡在一起,我情愿掉下去!」
说这话实在太伤人了吧!段颂宇瞪着她,最后没辙的在通往寝宫的回廊上将挣扎不停的她放开。
双脚一着地,木显榕立刻转身想走。
但是段颂宇却比她的动作更快,一把将她拉住,用力一扯,让她撞进他怀里。
震惊于他胆大妄为的举止,她抬头怒视着他。
「我实在应该因为你对待我的态度而好好教训你一顿。」他低声说,看着她的目光却有着无比诡异的热切。
这个姿势使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呼吸间,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吐息,喉咙和心皆是一紧。
她的心跳得飞快,知道有事情不对劲,但偏偏现在脑子一片混沌,只能傻傻看着他伸出手摸她的脸,想躲开,但是双脚却无法移动分毫。
「你在害怕吗?」
木显榕无法言语。她是害怕,他突如其来的靠近令她心悸,不过她认定这是因为酒力发效的缘故。
但他呢?难道他今晚也喝了许多酒,否则看着她的眼神为何那么狂热
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这些年来,她都以男装示人,自认自己的伪装相当完美,可若是如此,罕伯泽现在的举动又代表什么?
突然一个念头突如其来的压上她的心头,可她却打心里不想相信这个孩子气的男人喜好非比寻常,因为这样的结果,可能会导致天大的灾祸。
「立刻放开我!」她沉下脸。
「若我不放,」他猛然将她拉入怀中,「你能奈我何?」
心因两人的紧贴而疯狂的跳动着,不论木显榕怎么努力深呼吸,就是定不下来。
空出一只手,段颂宇拉下她头上的软帽,解开她的头发。
她激动的扬起手,但是他很快阻止了她的动作,「你曾经打过我一次,我不打算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她的眼中闪过惊惶,双唇微启,不由自主的打颤,在月光照射下,她披散一头柔顺的黑发,楚楚动人的样子,绝对能激起男人的独占欲。
他的唇蓦地覆住她的,封住她欲出口的不逊话语,强迫她仰起头。他感觉到她倒抽了口气,但是他没有打算要放开她,而是将手伸向她的后背,将她更压向自己,霸道的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
「天啊!」当他结束这短暂的吻,木显榕立刻惊呼出声,心跳得飞快,怒火也熊熊在体内燃起,「你怎么敢」
他的笑容是立即的,「这世上没什么是我不敢的。」
当他的手再度贴上她的背时,她下意识的想躲开。
白克力拿着主子遗留在营火旁的佩剑,原本想要拿到寝殿放下便走,没料到人还没走到,就撞见眼前这一幕,一口气被吓得梗在喉间。
就算他再怎么没脑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子跟木将军……他头皮发麻,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又看见木将军不留情的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瞬间穿过了他的思绪。
他惊得瞪大了眼,退了一步,试图掩藏自己高壮的身躯。
第二次——脸上热辣的感觉令段颂宇有半刻失神,没料到自己竟会被同一个人掴两次耳光。
他该生气的,但是想到那唇的性感温度还留在他唇上,他就实在很难对她发怒。
「该死!」木显榕因怒气翻涌,连带着体内的酒力也加速运作,只觉得天旋地转,但仍强撑着骂道:「赏你一巴掌算便宜你了,我该狠狠的鞭打你一顿。」
「好啊。」他带着浅笑,「我可以准备鞭子给你。」
「你——」她气愤的瞪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咬牙道:「王子,你该明白你得留下子嗣。」
段颂宇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子嗣」
「没错!王子可以喜欢男人,但是男人并不能为王子留下子嗣!」
「等一下,你现在的意思是,我有断袖之癖,你怕我们之间发展出不正常的关系吗?」
他话讲得坦白,让木显榕的脸微红了一下,但她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在我的年代,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都可以,甚至结婚也可以是合法的,所以我并不介意男男恋或是女女恋。」
她听不太明白这话,「什么你的年代?什么男男女女?」
「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他很快耸了耸肩,「总之,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我只知道,我要你,要定了。」
这番宣言更是让白克力吓得将剑给掉在地上。
听到声音,段颂宇立刻转身,严厉的视线直视着他。
「王子……」白克力被这么一瞪,只差没有腿软的跪下去。
跟在王子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发现原来王子有这种特殊喜好,而对象还是木将军……就算木将军长得美过女人,但终究还是个男人啊!
「该死!」木显榕一张俊俏的脸一片惨白。这下子什么威信全都没了!她用力一推,要罕伯泽放手。
但段颂宇压根不如她的愿,拉着她的手,「放心吧,我处理。」
「你能怎么处理」木显榕低斥,「你毁了一切!」
「我可不认为。」拉着她,他们一起面对白克力,段颂宇魄力十足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他困难的吞了口口水,「属下看到王子跟木将军——」
「我的第一勇士,」段颂宇打断他的话,沉声又问了一次。「你——看到了什么?」
「属下就是看到——」看到主子的神情,白克力蓦然顿悟,「王子是要属下说什么都没看到吗?」
这个没有脑子的大块头!段颂宇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你可以以斟酌一番再回答。」
那还用说吗?白克力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属下什么都没看到!」他会说服自己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很好,记住你的话。」他相信白克力的忠心,他绝对不会将这件事给说出去。
白克力只能苦着一张脸。早知道就别急着把佩剑送回来,这样也不会撞见这么令人想入非非的一幕。要他承认两个他最敬重的男人竟然是一对,这个震撼实在也太大了一点。
「这样可以了吗?」段颂宇低头看向木显青。
她双手紧握,气得咬牙切齿。「这就是你处理态度的方式」
「难道你不相信他的忠心吗?」
木显榕不由得语塞,只能趁着他不注意,用力一推,藉此发泄怒气。「今夜就当属下和王子都喝多了。」
「你或许喝多了,」他专注的看着她,「但是我却再清醒不过。」
木显榕欲离去的脚步一顿,「罕伯泽,别逼我!」
看到她严肃的神情,段颂宇不禁沉默。狗急会跳墙这个道理他很明白,他想得到她,从没想过要逼走她。
「我说过我会给你机会,」好半晌他才重新开口,「你到底是男是女,自己绝对比我更清楚。」
木显榕一震,看着他阴郁的神情,心中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他知道了!他知道多少?猜到多少
想起了木家十余口人可能因为她的身份暴露而丧命,她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段颂宇缓缓走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
几乎是反射性的,她惊恐的反手拉回自己的手,但脚步一个不稳,竟整个人从阶梯上摔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段颂宇根本无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跌下楼,心脏差点停止。
看她落到楼梯底端,他才倏地回神,急奔到她身旁,脸色苍白的单膝跪在她身旁。
「不劳……王子费心。」强忍着痛,她推开他伸来的手,只觉一阵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上滑落。「属下的奴婢——」
「该死!你到底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她脸上的鲜红看来怵目惊心,段颂宇又气又惊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小——」正好要来接人的阿依远远目睹主子坠楼,立刻冲了过来,待看清罕伯泽后,不禁一楞,「王子?」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段颂宇瞪着四周的人,「还不找医生!」
「医生?!」
「大夫、药师还是郎中——随便!」他看向白克力,「立刻找个能处理她伤的人过来!」话落,他立刻抱着怀中人往寝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