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起身,看了墨锐一眼,黎月就见到那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黑豹竟然像只忠犬乖乖的起身跟在他身后。
“等等!”
李律转过身来看著已经抖个不停的她,“快回去吧!你已冷得发颤了。”
“等等,那只黑豹是你养的吗?你说它不会伤人?”
“是。”他莞尔一笑。
还笑?她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知道我差点被它给吓死吗?”
“当然。”
就这样?她大眼一瞪,“你这什么态度?你以为你养的是小狗、小猫吗?你是它的主人,至少要顾好它,而不是让它乱跑吓人--”
“它没有乱跑,它在看顾我捡的石头,”他弯下腰拾起一颗被她拿来乱丢的石头,“拜你之赐,这些原本都有价值的石头,这会都没什么用了。”
“看顾你捡的石头”她难以置信的瞪著玩起抛接石头的男人。他以为她几岁?可以这么唬弄她?“你是小孩吗?这么幼稚。”
他浓眉一挑,挑衅反问:“那你是男的?”
她心虚的瞪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那你又为什么问我?一看不就知道了?”他答得直接。
“你!”她气得语塞。
“对救命恩人,你的态度实在欠佳,小鬼。”
“谁是小鬼,而且,如果不是你养的豹攻击我,我会滚下去,还需要你来救……哈-- 哈-- 哈啾!哈啾!”她忍不住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保重啊!”李律笑笑的丢下这句话,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再看了墨锐一眼。
黑豹似懂主人的意思,突然往她靠过去。
黎月吓了一跳,想也没想的就往后一退,“啊呀--”尖叫一声,接著又是“扑通”一声,她竟然又摔下溪去,但这次她很快的伸手攀住岸边。
她想爬上岸,只是这水流挺急的,偏偏她双手又没力,而那个臭男人竟然还一直往前走,只留下那只黑豹跟她面对面!
她吞咽了口口水,看著似乎想上前咬她一口的黑豹,“你-- 你快来啊!”她不得不出声向它的主人求救。
“求我!”李律边说,脚步可未停,她害他一天的辛苦都作废了,不让她吃点苦头怎么行!
她一愣,“求你?”
李律停下脚步,转身看著拚命攀著岸边石头的她,“当然,因为你的态度欠佳,我不认为自己需要救你第二次。”
“你--”她咬牙瞪他,“还不是你的豹害的?”
“不要误会它,它只是听命行事。”他一向敢作敢当。
“你!”她气炸了,而且,水愈来愈冰,她下半身就要麻掉了,手也快没力了,“求你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吼道。
“啧啧啧,老实说,你爹娘是不是都没有在教你的?怎么这么不懂得礼貌?”
“你到底要怎样?”
他抚著下颚,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看著粉脸气得红咚咚的她,“刚刚你昏迷过去时,我为了救你,就压压你的胸,还有封住你的唇吐吐气--”他故意停顿下来,看著她瞠目结舌的瞪住他,“对,就这样,我知道你是个女的。”
她狠狠的倒抽了口凉气,“你你你--”他竟然碰了她!
他指指自己的脸颊,再示意墨锐靠近一点,也指指它的脸,“任选一个亲一下,我就拉你上来。”
她难以置信的瞪著他,“你在开玩笑?”
他起身,看了墨锐一眼,它便明白的就跟著主人往前走去,不过,它比它的主人有良心,还不时的回头看著她。
可恶!“我亲!我亲!”她声嘶力竭的大吼。
李律一派泰然的又走了回来,墨锐也跟著他再次走到小美人的面前。
趁火打劫!她恶狠狠的瞪著他,闭上眼睛就凑上前亲了墨锐,比起它的主人,这只黑豹还比较有人性。
李律挑眉看著竟然舍他就黑豹的美人儿,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胆识过人!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墨锐一下,但胆颤心惊的她眼眶已含泪。
瞧见她泪眼婆娑的,他守信的将她一把拉起,“该说什么?”
死瞪著他,她什么也没有说,突然就往石阶跑,头也不回的狂奔。
李律耸个肩,“没礼貌的小鬼,你千万别学她。”他瞥了墨锐一眼,往另一边走去。
“在哪儿呢?”黎月气喘吁吁的拚命往上跑,总算找到那在绿草旁的半干动物粪便,她再找了块较扁的木头,将那动物粪物铲到木头上后,她拿著它走到陡坡前,就见到那一人一豹在另一边的斜坡下方,她小心翼翼的又走到另一边。
哼,那么大的男人捡石头?还养只黑豹来看管他所捡的石头?这种事说出去谁会信啊?根本是故意放豹吓人,好劫财劫色吧!
想了想后,她又去捡了堆石头和干木头,而在看到他和黑豹就在她脚下方时,她把木头上那坨好东西用力的往他头上甩去,但他后面像是长了眼睛,手飞快的举起,一把抓住--
李律以为是什么暗器,可这一抓感觉就不对,而且还有不好的气味,连墨锐都赶紧闪到一旁,他难以置信的看著手上那坨鬼东西,连忙甩掉。
头顶上立即传来“噗哧”一声,他猛地一抬头,却见他救了两次的小鬼朝他做了个大鬼脸。
可恶!他火冒三丈的要飞身上去教训她,没想到一颗、两颗、三颗……一大堆石头还有干木头突地倾倒而下。
“快捡石头吧!大坏蛋!”
上方传来黎月的刺耳笑声,而在他闪到一旁,让那些鬼东西落下后,他看著踱步到他身边的墨锐,咬牙切齿的怒道。“下一次,如果再让我碰到那小鬼,你可别阻止我,我会把她丢到溪里去喂鱼!”
他浓眉一紧。不会吧?这种臭小鬼碰到一次就够了,他还想再一次?又不是疯了。
“真是的,今天碰到她,真是倒楣透顶!”他气闷的走到溪流旁洗去那一手脏污,随即一人一豹沿著溪流往上走,回到他隐居的山中木屋。
小小的惩罚了那个臭家伙的黎月是拚了命的逃跑,就怕那一人一豹追上来找她算帐,不过,好在,这么久没动静,看来是不会追来了。
她气喘吁吁的再回头看一眼这片山林美景,再吞咽口气,走回到马车旁时,却发现小喜已经靠在座位睡著了。
这个天兵!她刚刚经历几次的生死大关,这丫头竟在睡大头觉!
“小喜?小喜?”黎月连喊了好几声,这才见小喜突地从睡梦中惊醒。
小喜挺直腰杆,忙揉揉眼睛,“小姐?要回去了?咦?”她眼睛倏地瞪大,惊慌的碰触主子一身的湿衣裳,“你怎么全身湿啊?我去拿毛毯。”
“不用了,快走!”
她迳自窝进马车里,拿起放在一旁的毛毯包住自己,脑中一想到那张黝黑的俊脸在看到那一坨屎时的表情,她就忍俊不住的捧腹大笑,不过,一想到自己被他侵犯了,她脸色一变,眼内冒火。不行,那样的好山好水,怎么可以留一个差劲的采花贼在那里。
于是一回到长安城,她便要小喜先到衙门去报案,说在近郊有劫匪出没,要地方官去逮人,这才回到福亲王府。
不过,可真怪了,过去那些守株待兔的公子哥不到天黑是不走人的,怎么今天全撤了?
“郡主,你可回来了,王爷在等你呢!”老总管一看到她包著毛毯下马车,白眉又是一皱,“怎么回事?”
“嘘!”她忙将手指压在唇上。
“你在干什么?”
福亲王的声音突地从她身后响起,她只得尴尬的转身,欠身一福,“爹。”
沉稳内敛的福亲王一见女儿这一身男儿装扮又是一脸狼狈,他又气又无奈的指著她,“你这怎么回事?扮成男装又包著毛毯的,你--”
“爹啊,我先去洗澡换个衣服,你再念我啦。”她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我不小心跌到溪里去了,不过,没受伤,你别担心。”
他脸色丕变,忙催促,“去去去!”
她忙欠身,小喜连看都不敢看王爷一眼,急急搀扶著主子往她房间走去,不过主仆俩才走几步,就听见福亲王的声音再度响起--
“黎月,爹还是让你先知道,你的婚事已定。”
她脚步急煞,差点没有跌个狗吃屎,好在小喜在身旁,急著拉住她,但她一站稳,就又回身,跑到爹身边,“爹,你说已定是把我许配给谁了?”
他点头,“皇上作主,把你指给十三皇子,说你们两人的八字简直是天作之合。”
福亲王有点头疼。虽然十三皇子文武兼备朝中无人不知,可就在两年前,皇上要立东宫太子时,因几名皇子暗斗、嫔妃间也有角力,皇宫内是搞得乌烟瘴气,十三皇子甚至为此离宫出走,听说是找个碧绿美胜的山林隐居起来,不想再介入宫廷争斗。
而这件事只有几名王爷知道,至于其他不明内情的人,全都以为十三皇子只是到某武林名门下拜师学艺。
所以,皇上指婚,其实也是存有私心的,黎月有旺夫命格,十三皇子一旦取了她,要想再过著独善其身的隐居生活,怎么可能!
身为父亲的福亲王也实在担心女儿因此卷入宫廷争斗之中,偏偏皇命难违!
“十三皇子?那小姐不成了皇子妃了吗?”小喜傻愣愣的瞪著主子。
黎月粉脸一红。对这号人物,她可不陌生呢!
福亲王咽下到口的叹息,“好了,快去把自己弄干净,免得著凉了。”
“是,爹。”
半晌后,黎月就在小喜的伺候下,泡在暖呼呼的桧木浴桶里。
听说十三皇子是个文武全才,相貌高俊挺拔,两年前征战北方叛族时,直捣敌营,一举攻坚成功,连敌军的主帅都不得不赞叹他过人的胆略与谋略。
这么棒的男人将是她的丈夫,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蓦地,一张古铜色俊脸突地浮现脑海,她脸色倏地一变,连忙用双手拍打自己的头,“忘掉!忘掉!”
“小姐,你在干么?会痛的。”小喜连忙拉住她的手。
但她还是拚命嚷著、打著,“忘掉!忘掉!讨厌的家伙,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