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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恶名在外 第六章 舒家人心思满天飞(1)

  邱嬷嬷与一菊、二兰等陪嫁的数名下人终于回到京城,几人先去见了明芸秀。

  问了她们几句话后,明芸秀领着她们去见父亲,让她们将为何没能发觉她被调包的原由,仔细说了一遍。

  邱嬷嬷几人跪着,由一菊代替众人说道:「……离开那庄园后,奴婢们是真的没察觉小姐竟被人调换了,奴婢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见到那姜姑娘,怎么看都是小姐,直到进了秦家,拜完堂成亲的翌日,再看见她时,才惊觉她竟不是小姐。」

  明熹德反复询问细节,最后不得不相信她们几人约莫真是中了邪,才会将姜玉樱当成了自家主子。

  而后因为邱嬷嬷说的一席话,明熹德决心取消与秦家的婚约。

  「那秦公子在得知娶错了人后,说既然他都同姜姑娘洞房了,万没有不认她的道理,并说若是小姐还没与张家少爷拜堂的话,他倒是愿意将小姐接回去,让小姐与那位姜站娘都以正妻的身分,不分大小共事一夫。若是小姐已与张家少爷拜了堂,那也只好让小姐留在张家,当张家的媳妇了。」

  明熹德听见邱嬷嬷所说,愤怒的重拍桌案,「我明家的女儿岂能容他秦家如此作贱!我这就修书一封,去秦家取消这门亲事。」女儿才是与秦家有婚约之人,当初三媒六聘可是一样不少,而今秦家竟要委屈女儿与另一女子同为正妻,他如何能忍?

  他信才刚写完,都还没差人送出去,秦家的人就到了。

  他一见到秦家人,也不多说,沉着一张脸直接表示要退亲。

  秦家来人是秦书恩的二叔,他约莫四旬左右,身量瘦削,面容儒雅,闻言也没强求,只是叹了口气,解释道,「明大人,这事实在是阴错阳差,才让书恩娶错了新娘,说来你们明家陪嫁的下人也都没发觉不对劲,实在恕不得我们秦家,但事已至此,明大人不愿再与我们秦家结亲,这桩婚事也只能作罢,幸好明姑娘平安回来了,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明熹德知道这事怪不得秦家,但秦家最后所做出的安排却是要委屈他女儿。女儿在这事上丝毫没有过错,不该承受这种对待,因此他不愿再与秦家人多说什么,退了亲后,很快便送客。

  而后,明熹德叫来儿子,询问他一件事,「舒长贞要求娶你妹妹,你觉得咱们该把你妹妹嫁给他吗?」秦家的婚事没了,他得再为女儿议门亲事,但卫国公府的糟心事委实太多,他实在不想将女儿嫁进舒家。可那日舒长贞所提的事,让他无法不顾虑女儿的名节,才找来儿子商量。

  明侑远思忖道:「我那日探过芸秀的意思,她回京的这一路上蒙舒长贞多方照顾,妹妹似乎并不反对嫁给他。」

  明熹德面色一沉,「但这舒长贞为人心狠手辣,卫国公府那家子又实在荒唐,让芸秀嫁到舒家去,我怎么能放得下心?」

  他与妻子自成婚起就十分恩爱,对妻子为他生的这双儿女也很疼爱,虽然他常被大女儿离经叛道的话给气得吹胡子瞪眼,可他心中最疼的其实还是这个女儿,对大女儿的婚事,他可是三挑四拣才帮她选定了秦书恩,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反倒让女儿平白受了委屈。

  「我瞧那日舒长贞求娶芸秀时,似乎对芸秀有几分真心实意,芸秀彷佛也想嫁给他。」说到这,明侑远语气一转,「不过爹,要是您真不放心,咱们也别管什么名节不名节的事,直接拒了这亲事吧,咱们再留意留意,给芸秀安排别的亲事。」

  「你在胡说什么,咱们怎能不顾你妹妹的名节,这传出去,你让你妹妹怎么做人?」明熹德驳斥道。

  明侑远悄悄翻了个白眼,索性说道:「爹,摆在咱们跟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呢,是把芸秀嫁给舒长贞,一条呢,就是逼芸秀出家,保全她的名节。」

  「这事错不在芸秀,怎能逼她出家?」明熹德皱眉道。他向来是非分明,倘若这事错在自家女儿他绝不会护短,但女儿分明无错,他又岂能如此逼迫。

  明侑远两手一摊,「那就只能让她嫁给舒长贞了。」

  「你说什么?」卫国公舒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些年来一直不肯成亲的儿子,竟然说要娶妻,怎么不叫他诧异?

  舒长贞站在父亲的书斋里,把话重说了遍,「我要娶明熹德明大人家的千金为妻。」

  舒晟方才讶异之下,没听清楚,此时听清他要求娶的是何人,简直不敢置信,「你说你要迎娶明大人的女儿为妻?」

  「没错。」

  提到明家,舒晟首先想到的是近日来闹得满城皆知的明秦张姜四家的婚事,而后他想到明熹德除了那个许给秦家的女儿,另外两个女儿似乎都是庶岀。

  他之所以会记得这种事,是因为明家人口简单,明熹德只有一妻一妾,元配妻子为他生下一子一女就撒手去了,那小妾也只为他生了两个女儿。

  「你想娶他的哪个庶女?」舒晟冷漠的问道。

  对这个儿子,他自小就不亲近,甚至透着一股子厌恶,一切只因他那张有几分肖似他舅舅的脸。

  每当看见舒长贞那张脸,就让他不由得想起当年姚是岑的夺爱之恨。

  世人都以为他偏宠继室李氏,但他当初真正倾慕之人,是当时的太傅之女尚迎枫,他央着母亲派人前去尚家求娶,哪知姚家也派了人前去求亲。

  当时尚太傅把这桩婚事的决定权交给了女儿,由她自个儿来选择自己想嫁的夫婿,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尚迎枫竟然选了姚是岑。

  他满心的恋慕,就这般被她给辜负。

  他没娶成尚迎枫,他爹竟作主替他求娶了姚是岑的妹妹为妻。

  他与姚是岑有夺爱之恨,又岂会看上他妹妹,两人成亲后,他只在洞房那夜因酒醉与她圆了房,之后再也没碰过她。

  哪里知道,就那一次,竟让她怀孕生下了舒长贞。

  姚氏在生下儿子后,一直郁郁寡欢,没几年就撒手去了。他不愿让舒长贞日后承袭卫国公府的爵位,索性将李氏扶正,让庶长子成了嫡长子,想让长子继承卫国公府。

  没想到姚是岑从中作梗,让皇上驳回了他请封长子的要求,可他也不想让姚是岑如愿,因此这些年来就是不请封次子为世子。

  他怨恨姚是岑,因而也不喜这个次子,任由李氏与两个儿子折腾他,纵使他们屡次想置次子于死地,他也不在乎,横竖他还有两个儿子,不缺这一个。

  「不是明大人的庶女,是他的嫡女芸秀姑娘。」舒长贞冷眼望着父亲,漠然说道,他早已不再是昔年那个对父亲充满孺慕之情的傻蛋。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父亲对他没有丝毫父子之情,他如今也不再拿他当父亲看待,他们一个父不父,一个子不子,正所谓父不贤子不孝。

  若非还有舅舅在,在他娘死后,他怕是根在无法在卫国公府长大。

  父亲不愿请封他为世子,以为他稀罕这卫国公府,呵,他会亲手毁了这里,让父亲和他那两个儿子、李氏无片瓦遮身,最后只能乞讨为生。

  杀人不算什么,让仇人苟延残喘,活得像狗似的没半点尊严,才是最残忍的。

  「你想求娶明大人的嫡女?」舒晟轻蔑的嘲弄道:「撇开明家与秦家的婚事不提,明大人会肯将女儿嫁给你?你回去吧!」他说得毫不留情。

  对父亲的嘲弄,舒长贞丝毫不在意,欢快的先告诉他一个消息,「秦家前两日派人亲自到明家谢罪,明、秦两家取消了婚约,因此明家与秦家的婚约已不算数。」他接着说第二件事,「在与秦家解除婚约后,明大人已答应将芸秀姑娘嫁给我为妻。」

  他那天在明家所说的话,明熹德显然放进了心里,因此日前秦家的人上门时,明熹德才会一口回绝秦家有意再迎娶之事,进而答应了他的求亲。

  瞧见父亲一脸震惊意外的表情,他恶意一笑,接着再说:「倘若咱们国公府出不起给我筹办婚事的银子也不打紧,先前我舅母说了,若是我没钱娶妻,她和舅舅会出面替我把这事给办了。」

  「你这逆子!」听见儿子竟抬出舅舅和舅母来威胁他,舒晟咒骂了声,「用不着你舅舅他们出面替你办婚事,你既是卫国公府的人,自然是由咱们府里来操办你的婚事。」

  「我这不是担心万一婚事办得太草率,让人看笑话可就不好了,那天也许我舅母也会同舅舅一块过来喝我的喜酒呢。」几年前他便已查知父亲为何如此冷漠的对待他们母子。既然知道父亲的软肋,他岂会不用,只要有机会,时不时就搬出舅母来激他。

  舒晟咬牙切齿道:「丢不了你的脸,这桩婚事我会交给总管帮你办得风风光光!」要不是碍于次子的舅舅是虎威大将军,他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儿子。

  李氏没想到舒长贞竟然能求娶到明熹德的嫡女为妻,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先前为他求娶的都是京城里那些名声不佳的闺女,这么做自然是故意的,为的正是激怒他,另外一方面,他背后有个当大将军的舅舅做靠山,已让他们不得不忌惮三分,若是再让他迎娶名门淑女为妻,岂不是平白给他助力。

  哪里想到他竟然有本事让明熹德答应将嫡女下嫁给他。

  明熹德是御史大夫,为人耿直清廉,官声极好,又颇受皇上看重,娶了他女儿,对舒长贞无疑是一大臂助。

  她委实不愿这桩婚事能成,有意唆使人暗中破坏,谁想念头才这么一起,都还没差人去做,姚是岑便亲自登门撂下话——

  「盼了好久才终于盼到长贞成亲,本将军可是很期待喝这杯喜酒,若是有谁敢让我喝不成,我就让谁不好过。」

  姚是岑这话把李氏给气得暴跳如雷,她听说了这事之后,没胆子再唆使人破坏这事,因为这京城谁都知道,姚是岑幼时便是当今皇上的伴读,后来在沙场上屡建奇功,最后被册封为本朝地位最崇高的虎威大将军。

  即使手握兵权,仍深受圣宠,因此她不敢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只好心不甘情不原的替舒长贞筹办婚事。

  她满心不悦的坐在桌前,看着总管送来的那份聘礼清单。

  舒长钰从外头走进来,一进来便嚷道:「娘,咱们真要眼睁睁看着舒长贞娶明大人的女儿吗?」

  李氏没好脸色的看向儿子,叮咛道:「你爹都交代了,谁也不许坏了这桩婚事,你也少给我动歪脑筋。明家不过就是区区一个三品的御史大夫,也算不得什么,你大嫂出自承平侯府,你岳父是禁军指挥使,她们的身分都只比明家高,不比明家差,你怕什么。」

  多亏两个媳妇是在国公府名声变差以前娶进门的,否则依现下国公府的名声,哪里还能给两个儿子定下这么好的婚事。

  「呿,谁怕那明家了,只不过娘您忘了,明熹德那老匹夫曾参过咱们卫国公府,说咱们父不慈、母不贤、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皇上因此降旨,把咱们给骂了一顿。」

  「你不提这事,我倒真给忘了。」自打七、八年前舒长贞在归雁湖溺水之事传出去后,国公府的名声便一日比一日差,这几年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什么黑水脏水都往国公府泼,弄得国公府的名声臭不可闻,还因此被那些言官参过好几次。

  次数多了,让她都差点忘了,明熹德可是头一个参他们卫国公府的人。

  舒长钰搓着手,一脸佞笑,「等那老头的女儿嫁进来,哼哼,咱们可得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他与舒长贞同年,因过度耽溺于酒色之中,身躯肥胖面容臃肿,看起来似是已三十来岁。

  「说的也是,父债女还,咱们可不能轻易饶过她,这事我心里已有数了,倒是你啊,管管好你那媳妇,让她别成日拿那些小妾通房撒气,昨儿个又把一个通房丫头给打得差点没气,先前你那两个小妾,因为怀有身孕被她灌了药丢了命,再闹出人命来可不好,这会儿外头多少人盯着咱们家呢,就等着捉咱们家的错处,再让她闹出事来,说不定又有言官要参咱们了。」

  提起妻子,舒长钰埋怨的骂道:「杜虹这妒妇还不是娘给我娶进门的,她不仅长得丑,还成日里净跟我跟那些小妾争风吃醋,我稍微宠了哪个,她就非得闹上一闹不可,上回甚至连我都打了,若非她爹是禁军指挥使,我早休了这泼妇。」

  「看在他爹的分上,你就算再不喜欢她,也得把人好好哄哄。」警告了声后,李氏接着问:「上回你岳父不是说要替你在禁军里谋个差事,有消息了没?」

  「还没消息。」舒长钰压根不想讨什么差事来做,敷衍的朝母亲摆摆手,说完便走了。

  他舔着嘴唇,心忖舒长贞要娶妻了,那么古听雨那边说不定会有机会下手。

  这些年来舒长贞把古听雨给包了下来,不让她接客,但越是不让她见人,越是弄得他心痒难耐,非见着不可。

  可偏偏舒长贞派了几个人护着那婊子,让他没一次能见着她。

  哼,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见见那婊子,尝尝她的味道不可。

  李氏还在想着儿子适才提醒她的事,琢磨着等明芸秀嫁进来后,要怎么折腾她。

  不提明芸秀是明熹德的女儿,光是舒长贞亲自求娶之人,她就不会让明芸秀好过。她暂时动不了舒长贞,但还动不了明芸秀吗?等明芸秀嫁进府里就只能任由她搓圆弄扁,任她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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