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他换好运动服、布鞋,拿了球拍往壁球室走去。
走到一半,发现壁球室外头有许多男性同胞眼睛发直地朝同一个方向看,他跟着看去,看见了在壁球室里用力挥拍的岳晴。
又是她?
美女就是美女,同样这么引人注目,只是,她有需要每次挥拍都这么“杀”吗?
上次好像也是这样,打球又凶又猛,有烦心事?靠打球发泄?
卢骏凯走到岳晴所在的那间壁球室外头,伸手敲了敲玻璃门。
他刻意过来打招呼,有个男伴在身旁多少可以帮忙隔绝一些色迷迷的眼光,他下意识地不希望她被其他男人欣赏,无法遏止心中突升想保护她的感觉,所以自告奋勇来当护花使者。
壁球室里岳晴全神贯注地在挥拍,没听见敲门声。
卢骏凯于是迳自开了门,姿态潇洒地斜倚在玻璃门边,双手交叉于胸前,以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喊她。
“岳小姐。”喊完,摆出自认最有魅力的笑容等她回头。
岳晴今天在公司又受了叔叔的气,下了班只能靠打球来宣泄心里的不快,此刻她双手握紧球拍,正准备对着反弹回来的壁球猛力击出一拍时,无预期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她惊跳了一下,猛回头,看到他时很错愕。
“是你?!”
怎么又是他,也太巧了吧!
而更巧的是,因为太讶异的关系,她握在手里的球拍一偏,球拍是击中了球没错,但是球的方向严重偏离,竟笔直地朝卢骏凯的方向飞去。
紧接着——
“砰!”壁球不偏不倚地击中卢骏凯的右眼。
“唔!”原本帅帅站着的卢骏凯连招呼都来不及打,闷哼一声就捂着右眼蹲下来。
“啊——”
岳晴尖叫一声,火速丢下球拍飞冲过去关心他的情形。
她蹲跪在卢骏凯旁边,拧眉担忧、急切地问:“卢先生,你没事吧?你的眼睛要不要紧?”
球是她击出的,力道有多猛她自己清楚,那球打在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嫌痛了,更何况是打在眼睛这么脆弱的地方!
真是的!他什么时候不好冒出来,偏偏挑她打球发泄压力的时候冒出来,上次也是挑她弯腰捡球的时候蹲下绑鞋带,怎么每次出现的时机都那么差?
右眼传来的胀痛感让卢骏凯痛到龇牙咧嘴、头晕眼花,但是在美女面前,爱面子的他硬逞强说没事。
“我、我没事,只是……有点痛,等一下就好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放下捂着右眼的手,明明痛到太阳穴都隐隐抽搐了,还力持镇定。
卢骏凯一放下手,岳晴马上瞪大了眼捂嘴诧呼,她看见他的右眼圈红肿一片,这……怎么会只有一点痛而已?怎么看都像是痛毙了。
“天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她惊慌地说:“你等等,我马上去跟柜台要冰块帮你冰敷。”
说完,立即推开门跑向柜台,要了干净的毛巾和冰块后,急忙忙小跑步回来。
她回到卢骏凯身边,把冰块包进毛巾里拧成一球,让他冰敷眼睛。
“先冰敷着,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岳晴又自责又担心,眼睛是灵魂之窗,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器官,要是毁了,她难辞其咎。
“不!”一听见她要叫救护车,卢骏凯连忙制止,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痛是很痛,但是眼睛的视线焦距都很清楚。
要他为了这点小伤搭救护车去医院太丢脸了,尤其要是医生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他死也不可能说是为了跟美女搭讪反而被美女的球K到,那实在有损他的男子气概。
“不用,”卢骏凯拉住她正要拿手机拨叫救护车的手。“我没事,不痛,冰敷就好了,真的!”
岳晴放下手机,不认同地拧眉。“你确定?不用去检查一下眼睛是否受损之类的,医药费我可以出。”
“我确定!”卢骏凯手扶着包有冰块的毛巾,用力点头。
“那……好吧。”既然当事人都说不要去医院了,她也不好勉强。
她跪坐在他身边,纤手拿开他眼睛上的冰毛巾,仔细端详他的右眼,几分钟前红肿的眼眶现在开始出现深紫色的痕迹了。
虽然被球K到的人不是她,但她看了那严重瘀青的眼眶都忍不住缩肩,感觉一阵疼。
“你转一转眼珠子,我确认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事。”
为了让她不那么内疚,卢骏凯很用力地把眼球转了一圈,可是这么做其实很痛,他忍不住表情扭曲。
岳晴看了看,眼睛还很灵活嘛!没流血、也没外伤,除了瘀青,以及明明很痛又要装不痛的可笑滑稽表情,再搭配上帅得有型的五官……
“噗嗤!”她突然笑出声来,好不协调的搭配喔!
“你笑什么?”他怀疑地睨她,该不会是在笑他吧?
“没……我没……”岳晴抑止不住笑意,瞧他顶着瘀青的眼眶一脸正经地追问,她愈看愈觉得好笑,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愈笑愈停不下来。
“嗯哼!想必我的样子很可笑?”他挑眉问她,但语气却不是生气的,他原本想维持英雄形象硬说不痛,想不到却反而换来她灿烂的笑靥。
他突然不怎么介意被她取笑,因为她笑起来很美!
绑着马尾的长发因为笑得身体颤动的关系,一摇一摆地在她脑后晃着,晃来了属于她身上的甜甜发香,晃得他移不开目光,霎时心口像是被什么撞进来一样,一阵抽紧。
她应该要常常笑的,可是这三次相遇,她总是绷着脸,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烦躁,一副随时要上战场的模样。
“我、我不是在笑……笑你……”怕有损他的男性尊严,她边忍笑边否认。
“没关系……你就笑吧!”结果是卢骏凯自己也被她的笑感染了,忍不住跟着她笑,这一笑,扯动了脸部肌肉,提醒他眼眶的瘀青有多痛。
“撕……”他边笑边痛得嘶叫。
他又笑又唉痛的模样再度逗笑了岳晴,她索性哈哈大笑,说道——“好吧!不去医院可以,可是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你得让我请你吃饭。”
半小时后,卢骏凯和岳晴来到健身中心对街的一家日式烧烤屋吃宵夜。
卢骏凯非常乐意与美女共餐,但是他不愿让她破费请客,偏偏岳晴很坚持,理由是——
你还是让我请客吧!原因一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误会你是色狼,所以要跟你赔罪;原因二是你在大卖场帮我逮到偷拍之狼,所以我要跟你道谢;原因三是你瘀青的眼睛是被我挥出的球击中的,所以我一定要请客向你道歉。
卢骏凯从善如流不与她争,但是心里觉得这个女人的责任心好重,他其实没在计较这几件事,但是如果让她请客可以使她觉得尽到责任、宽了心,那么他愿意偶尔让女人付钱。
健身中心对面的这间烧烤屋岳晴来过一、两次,东西很对她的胃口,所以她推荐这里。
卢骏凯换回了一身黑色西装,而岳晴则是换回了一身黑色窄腰的套装,两个人的外型一看就知道是精明干练的社会菁英,但是却窝在与他们穿着格格不入的烧烤屋里吃宵夜。
他们点了满桌的烧烤,有烤牛肉串、烤虾子、烤花枝丸、烤鱿鱼、烤扇贝,还有锅烧乌龙面……
卢骏凯点了啤酒来配烧烤,岳晴不喜欢啤酒的涩味,她点的是冻柠茶。
“这个肉串烤得真好,一点都不会干涩,你吃吃看。”她边吃边推荐,过一会儿又介绍老板拿手的锅烧乌龙面给他。“再吃吃这个,锅烧乌龙面的汤头很浓郁,不知道是用什么食材熬的,超棒,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卢骏凯很捧场,她推荐的食物都照单全收吃进肚子里,边吃边满意地看她的表情,她眉宇之间的烦躁已经散去,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尤其是当她抬起眼与他对上时,更是笑得开心。
他知道她是在笑他眼眶瘀青很滑稽,他没关系,她愿意笑就好,因为她的笑颜煞是迷人,让他的眼神挪不开,贪看着她的笑容。
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呢?从创业开公司以来,他拚命地争夺、扩张事业版图,很少把注意力放在事业以外的事物上。
可是岳晴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从第一次看见她奋力挥拍打球,第二次在大卖场遇见,还有今晚也是,真是奇妙,她的存在就是能轻易掠夺他的视线。
“你自己也多吃点。”他把串烧挪到她面前。“吃饱喝足,心情自然就会好。”
岳晴正含着吸管喝冻柠茶,听见他这么说,敏感地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稍早之前她确实是心情不好,但是现在她的注意力被他转移,心情已经不烦了。
卢骏凯也不掩饰,直言:“你的脸色看起来那么杀,跟球有仇似的,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很难不看出来你很郁卒。”
幸好她心情不好时会摆臭脸,一副闲人勿近的冷漠疏离模样,要不,以她这样的极品姿色,一个人在壁球室里打球,怕会引来一大堆无聊男子搭讪。
“方便告诉我你在郁卒什么吗?”他表情认真地问。
他没有探听她隐私的意思,纯粹只是想鼓励她说出来,有些挫折或烦心的事一旦说出来,虽然不见得能解决,但是很奇妙的,压力指数自动会调降不少。
方便吗?岳晴不确定。
她是身价数亿的鞋业千金,但对于这样的身分她向来低调,因为从小父亲就告诫她不能随便张扬家世,以免引来歹徒绑票勒索,加上她自己也不爱受到老师或同学的格外关爱,所以她从不主动告知外人她的背景。
在国外求学时,她甚至跟很多留学生一样去餐厅打工,试着靠自己的力量独力生活,因为她不喜欢旁人给她贴上标签,标签的内容是一一靠家产、靠老爸的千金小姐。
既然以前连同学都不说了,现在也没必要跟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说这些,再说她也已经被父亲训练得不会轻易对人吐苦水了。
“只是工作上有点不顺利。”她涩笑,轻描淡写地 带过。
没想到卢骏凯一听却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想帮她。
“工作上的事?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想解决方法。”
他一副“你遇对人了”的表情,如果是其他事他可能没办法帮忙,但是他有丰富的创业经验,业务抢单的能力更不是盖的,工作上的事他很拿手,可以给她好建议。
“你?”岳晴疑惑地看着他。
她不认为他们家族企业的斗争一个外人可以帮得上忙,不过,因为他曾经帮过她,又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再加上她真的很心烦,于是还是简略地说了——
“在公司里,我是几个月前才来的空降部队,负责带领一个team,底下的男员工不服气,凑巧前阵子一张订单被竞争的同业抢走了,所以我就变成那些男员工言语攻击的目标,他们认定是女人当主管能力不足,才会导致订单流失……”
看见岳晴丧气地说着工作上的挫折,卢骏凯为她抱不平。
“哪有这种事?有魄力、做事能力一流的女人多的是,希拉蕊、德国总理都是范例。”
岳晴听见他的比拟,轻笑出声。“我没那么厉害,别拿我跟那些大人物比。”
她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会是大男人主义的拥护者呢!想不到他还满重视两性平等的。
“厉不厉害可以靠数字来证明,既然你的工作跟业务有关,那么业绩数字便是证明你有能力担任主管的最佳利器,这次损失了一张订单就当成是个教训,下次你可以抢下订单打一场漂亮的胜仗,让底下的男员工心服口服。”
“是这样没错,但没那么简单……”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啊!但是她毕竟有学历没经历,又才刚上任,很多事还没完全上手,公司里叔叔的人马又都故意不帮她,她要击败竞争对手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