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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归来 第五章 世子爷求亲(2)

  徐府的大姑娘定给了镇北侯世子!

  这个消息着实在权贵圈里炸出了一阵波涛,许多人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泛舟游湖时萧琪玉的言行,有心人差不多已在心中勾勒出事件的脉络来。

  徐大姑娘这是被镇北侯母女算计了啊!把人家好好一个清白的姑娘,就这么聘给了她们家那个随伤后阴鸷狠戾、喜怒无常、暴虐成性的世子,这是要毁人一生啊!

  倒是徐府的老夫人会答应这门亲事也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徐老夫人据说挺疼爱她这个大孙女的……不过,有心人联想到前不久徐文义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居然破格入了太学院,心捏便有点儿恍然了。

  孙女毕竟是不如孙子重要啊。

  这种事太过稀松平常,大家如此一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你看看你,做什么就偏要答应这么一门亲。”背了锅的徐老夫人看着在眼前啃肘子的孙女,恨铁不成钢地说。

  双手抓着猪肘,吃得满嘴油的徐宁安毫不在意地笑笑,继续攻略自己手里的美食。

  还真别说,这“八珍楼”的酱肘子确实很不错,软烂而不油腻,满口喷香。

  看孙女不为所动的模样,徐老夫人越加气恼,“吃吃吃,就知道吃,再这么吃下去你都要变成猪脑子了。”

  “祖母,您今天的火气似乎特别大啊。”

  徐老夫人用力拍了下身边的引枕,眼一瞪,道:“你也不听听外面都传些什么话,为了徐明超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我至于把你卖了吗?又不是为了明宇。”

  徐宁安立时逮到了语病,一脸委屈地指责道:“看,您还是有这种想法的嘛。”

  徐老夫人深呼吸,觉得早晚被这不孝的孙女气出病来。

  陪着祖母用过午膳,顺便用了话让祖母活络了血脉的徐宁安被自家祖母给赶离了安禧堂。

  她倒没急着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溜溜达达地往花园消食去了,然后,她碰到了同样到花园散步的徐宁慧。

  徐宁慧一见大姊就忍不住笑,指着她道:“不用猜我都知道大姊是被祖母赶出来的。”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还用猜啊。”徐宁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

  徐宁慧就拿帕子掩着嘴笑,“近来外面风言风语的,祖母心里不大痛快。”

  徐宁安往二妹身边一坐,一副“有什么大不了”的态度,一只胳膊撑在凉亭的石桌上,闲闲地道:“外人说就说吧,反正也少不了咱们一块肉。再说了,明超能进太学院确实是镇北侯夫人出的力,咱也不能抹了人家的功劳不是。”

  本来大家还不会多想,镇北侯夫人这一多事,大家想不多想都不行。

  因为自家闺女痴恋卫国公府世子的嫡次子,便对可能嫁入卫国公府的女子多方算计,萧琪玉百分之百是没机会嫁进卫国公府了。

  论扯后腿的功力,镇北侯夫人确实是个实力不凡的。

  至于这里面又有多少是某些人的有心操作,那就不是徐宁安要考虑的了,反正那不是属于她的恩怨。

  “那倒也是。”这是事实,徐宁慧也否认不了。

  “你今天怎么不在屋里绣嫁衣了?”徐宁安有点好奇。

  在她之前,徐宁慧已经定了亲事,毕竟都是大龄姑娘了,再者之前徐宁善也差一点成了亲,也就不管妹妹抢先姊姊出嫁的问题,连婚期都定了。

  当然,徐宁安自己也不介意这种枝微末节的小事。

  徐宁慧就白了她一眼,“你这个不绣嫁衣的,没资格嘲笑我偷懒。”

  徐宁安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道:“真要穿我自己绣的上轿,我觉得徐府丢不起这人。”

  徐宁慧:“……”她深以为然。

  亭外的秋菊在风中微微打着颤,徐宁慧突然叹了口气。

  “这怎么又伤春悲秋起来了?”

  徐宁慧没理会大姊的调侃,说道:“我出嫁的日子天气很热的,想想就难受。说到这里,她羡慕嫉妒恨地看了堂姊一眼,“大姊多好啊,出嫁的时候秋高气爽的。”

  徐宁安不怎么有诚意地安慰道:“这也没办法不是,谁叫合八字找出来的黄道吉日就赶上天热的时候了呢。”

  至于她的婚期……一时半会儿她怕是离不了徐府呢,说好的让他多等几年就不会让他少等一天,她是那么好算计的?

  再说了,某人不是还打算趁机守个孝扮个孝子什么的,慢慢来,反正大家都不急。

  婚事择期什么的,徐宁慧也知道自己没置喙的余地,但就心情不好,想再另挑个凉爽的季节吧,男方不干。

  如今,婚事已经有了着落,反而是徐宁善这个妹妹的婚事为难了起来,还在继续相看中。

  其实,她们都知道不是没有合适的,只是三婶那人心里另有一把小算盘,挑挑拣拣的让人唏嘘。

  两姊妹在凉亭里闲聊,偶尔互相打个趣,然后就遇到了领着丫鬟来花园散心的三妹妹。

  六目相对,气氛不算融洽。

  徐宁善如今的气质越来越阴霾,另外两个人并不是很想搭理她,任谁整天一副“你们全都欠我”的表情,也不会讨人喜欢的。

  看到她们坐在凉亭里,徐宁善也没避开,径直也进了凉亭坐下。

  这个时候的石桌上已经摆了茶点,三个人坐在一起也不怕干坐无聊,可以喝茶吃点心打发时间。

  “姑娘,萧世子给您送了一筐澄湖的大闸蟹过来。”

  厨房上的一个婆子到花园来回话,红秀过去问清楚了,又到亭子里回了自家姑娘。

  徐宁慧满眼戏谑的去看大姊,徐宁安倒是神色自如地道:“他既然送来了,便留下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红秀低头一笑,出去嘱咐婆子。

  徐宁善在一旁怪声怪气地道:“这才定亲多久,萧世子就三天两头往咱们府里送东西,大姊真是个有福气的。”

  “嗯,还行。”徐宁安坦然受之。

  徐宁善扯了下嘴角,道:“说起来萧世子倒也是一表人才,可惜那场意外坏了腿,否则也等不到大姊入京捡了这便宜去。”

  徐宁慧眉头一蹙,心生不喜,便要说话。

  徐宁安却已经开口道:“世上的事,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离京数年,想必江志城也不至于跟姜表妹生出私情来。”来呀,互相伤害啊,怕了算她没种。

  见妹妹脸色青白交加,徐宁慧心里叹气,何必呢,明知道大姊的嘴向来不饶人,还敢上门挑衅。

  徐宁安轻笑一声,捏了枚枣子咬了一口,云淡风轻地道:“三妹,你心情不好呢,我们都能理解,但迁怒就犯不上,我们并没有对不起你。你明知道是谁对不起你,却只敢怨恨不相干的人,胆小不胆小?”有本事正面杠上,姊还敬佩你有脾气。

  徐宁善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徐宁慧担心地看了一眼,徐宁安却是无动于衷。

  她趴在石桌上哭了一会儿,慢慢坐直了身体哽咽地道:“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婚姻之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宁安不以为然地道:“祖母还健在呢,你若真有心反抗,一个孝字压下来,他们也要掂量据量。”现成的大腿不知道抱,自怨自艾个什么鬼。

  徐宁善惨然一笑,其他两人见状均心中一咯噔,有不好的预感。

  “我娘已经跟人换过庚帖了。”

  “是哪家?”徐宁慧脱口问出。

  徐宁善红着眼道:“肃宁伯世子。”

  徐宁安和徐宁慧不约而同倒抽口凉气,满目震惊。

  三妹是三婶的亲闺女吧,这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

  镇北侯世子如今名声虽然不好,但毕竟事出有因,以前也算是旁人眼中的金龟婿,但这位肃宁伯世子,那可真就是斗鸡走狗,眠花宿柳,举凡纨裤会做的事他没一件落下的,纨绔不屑做的他偶尔也要做一做。

  最为人所话病的便是,这位主儿他荤素不忌,男女通吃,青楼楚馆,男风倌馆,处处都有他留下的传说,这位从坏的方面来说,那也是名满京华啊。

  事情有点儿严重,徐宁安都怕祖母知道后一下厥过去。

  祖母本来就因为与镇北侯府的亲事带来的传言心气不顺,再听到三妹这门“好亲事”,估计得炸。

  徐宁慧咬咬唇,起身,“我去找我娘。”

  徐宁安伸手拄腮,感觉心累得慌。

  她跟萧某人的亲事虽说有勉强的成分,但她至少知道日子过得下去,说不定还过得挺好,然而三婶给三妹定的这门亲,那可真是苦瓜掉进了黄莲水——苦到了家。

  名声什么的都不说,光这位肃宁伯世子院子里那一排排跟萝卜似的通房姨娘就让人头大如斗,她甚至都怀疑那位世子某些功能还成不成,别到时候连个子嗣都留不下才是悲剧呢。

  就凭三妹这个性——徐宁安心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难啊……

  徐府的主子们很快便被叫到了徐老夫人的安禧堂,事情到底是不能瞒下,也根本瞒不下去,早晚都要暴露出来,今天不过是提前被揭发而已。

  两个儿媳,三个孙女,就连在家里跟着西席念书的徐明胜都被叫了过来,其他三人,一个在书院,一个在太学院,还有一个在衙门,一时没有回来。

  看着他们,徐老夫人一手抚胸,一手发抖地挨个儿点过去,脸色特别不好看。

  最后,徐宁安被祖母特别关注狠瞪了一眼,她一脸的迷茫。

  徐老夫人其实被气得胸口发疼,想直接厥过去算了,但平素常被大孙女气,久而久之的,抗压能力太强,没晕,但她难受。

  “老三家的,你能耐了啊……”徐老夫人抚胸,手抖着拍在罗汉床上。

  徐宁安站位离得近,直接过去帮祖母顺气,“事已至此,还是想法子解决问题吧。”

  徐老夫人恼道:“怎么解决?善丫头已经被退过一次亲了,这次要是再退,那她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徐宁安实话实话道:“那也比推她进火坑强啊,肃宁伯府的世子就是个无底深坑啊,三妹的性子要是跟我一样,那日子勉强还能过得,可她小白花一朵,哪里禁得住那些摧折。”

  徐三夫人抬头瞪过去,声音也带着恼意,“安姐儿你这是存了什么心?你祖母方才都说过了,善姐儿不能再被退亲了!”

  徐老夫人怒道:“你给我闭嘴,善姐儿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门糟心的亲事,难道不是你这个当娘的给她定下来的?”

  徐宁安一手轻抚祖母的背,一手接过来大丫鬟递过来的温差,递到祖母手边,“您喝口水润润嗓子,别急。”

  徐老夫人接过杯子喝了两口,稍稍顺了顺气,逼问道:“说吧,你们两口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卖女儿?徐家纵然不比往昔,但也不至落魄到如此境地吧。”

  徐三夫人的目光有些怨毒地看向徐宁安,道:“母亲何必如此说,若不是安丫头一回京便要求分家,我们老爷又何至于失了圣心,平白被降了两级,京官半级都是坎啊。”

  徐老夫人忍不住冷笑,“竟然还怪到安丫头头上来了。”

  徐三夫人理直气壮道:“原就是安姐儿的不是,我们好心好意打算将胜哥儿过继给长房,也算是让大伯他们有个承继香火的,偏生安姐儿不肯领情不说,还闹得举家失和。”

  徐老夫人听她说完,直接将拿在手里的杯盏朝三媳妇掷了过去,勃然大怒道:“你这个没皮没脸的东西,还好意思旧事重提。”

  徐三夫人见婆母动了真火瞬间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一个字。

  “之前的勇毅伯江家,若不是安丫头替你们出头周旋,善丫头就得吃大亏,最后虽然退了亲,但名声到底是无碍的。你们不念旧好倒也罢了,却还将自己的过错都归结至别人身上,你们就是这么做长辈的吗?”

  徐宁善猛地抬头去看大姊,眼中满是震惊;徐宁慧倒没太过吃惊,她是听母亲分析过其中道理的。

  不料,这个时候徐宁安却插口替自己辩解道:“祖母高看我了,我也是为了自己的亲事着想,若是三妹的名声坏了,我们徐家的女儿没谁能避过去。”

  徐三夫人心中暗自附和,可不就是这样。

  徐老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孙女儿一眼,“你要是真担心自己的亲事也不会拖到现在随便就将自己许给了一个不良于行,名声又不好的,你巴不得嫁不出去好当个老姑娘来气死我呢。”

  徐宁安没趣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祖母这明显是迁怒啊,再说她不是没当成老姑娘吗?不就是怕真把她老人家给气出个好歹来,所以对于亲事虽然不积极,但也没拒绝啊。

  时机到了,她不就订亲了,这怎么还翻她旧帐。

  徐宁安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但她再委屈,现在也得顺着祖母来,不敢惹她老人家动真火,年纪大了,气大伤身,所以她只能做出一副“祖母说得都对,我错了”的姿态。

  徐老夫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道:“我以为安丫头的亲事就已经够差了,却没想到你们夫妻两个还给我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你们是生怕别人看不够咱们家的笑话是不是?”

  “媳妇不敢。”

  “到底是为什么结这门亲?随便到街上打听打听也知道这不是能嫁的人家,你们究竟是图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这样作践自己的亲生女儿?”徐老夫人痛心疾首。

  徐宁善也忍不住在一旁无声落泪,是呀,为什么要这样作践她?

  徐三夫人避而不答理由,只梗着脖子小声道:“庚帖已经换过了,若是退亲,不单善姐儿以后不好找婆家,咱们还跟肃宁伯府结了仇。”

  徐宁安若有所思,替祖母抚背的动作却没停。

  当今天子圣明,但再圣明的君王也有自己的偏爱,当今圣上对三皇子过于喜爱,导致太子的位置显得有些尴不尬的。

  军中有军中的派系,朝上诸公也有自己的站队。

  肃宁伯世子不堪,但肃宁伯手上却是有兵权的,伯府的二姑娘在宫里还当着婕妤,膝下也有一个九皇子。九皇子不过两岁稚龄,委实还没资格参与到争储的事情里,但是宋婕妤在宫里却是要站队的不知不觉间徐宁安表情沉了下来,三叔敢掺和皇储之争,他是嫌命长吗?

  这个时候,她就无比庆幸徐家已经分家。

  镇北侯的立场天然便是太子党,萧世子跟太子乃是嫡亲的姨表亲,太子党也算是正统。

  有了她和萧世子的联姻,三叔却又将三妹定给了肃宁伯世子,他这是找死呢!

  皇帝春秋正盛,最忌讳的便是皇子争位,尤其是三叔这样无脑站队的,首轮就得被滅,就像战场上的排头兵,永远是最先直面死亡的。

  徐宁安觉得她家三叔真的已经救不回来了,祖父,父亲和二叔明明都挺聪明能干的,怎么偏偏到了三叙这里就落差这么大?

  智力不足不要紧,智力不足乱蹦跶才要命。

  她都已经是要嫁出去的人了,还管什么闲事啊。

  徐老夫人还在想原因,徐宁安却已经在心里得出了结论,并深深自厌中。

  有时候,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有些事看得太清,所以,她其实挺愿意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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