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紫苑,最为醒目的是两旁种植了高大的乌榕盆栽,再进入即可看到种植为数不少的桑树、檀树,还有在两株檀树下搭设的一座吊床。
吊床是由坚固的绳索制成,内里铺了上好的绸缎和毛毯,还置放着一颗软枕,舒适得让人一看就想躺上去。
紫苑里分成左右两处独栋阁院,左边的阁院是向隆锦居住的,右边的阁院则是早在多年前就被朱玄武厚着脸皮占了去。
左右两栋阁院藉由一道短廊相连,只要开启其中一扇蝴蝶窗即可看到另一栋阁院里的情景。
一大早,文汉和金菊即上向云庄寻找他们的主子。他们踏入紫苑即被赵崇请到左边的阁院里。
“二少,你找我们来是有何要事吗?”
金菊瞧着坐在圆椅上,一面沏茶,一面示意两人坐下的向隆锦。
瞧他此刻神情严肃,莫非昨晚小王爷与他们分开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否则为何小王爷昨晚突然决定夜宿紫苑?愈想愈是不安。
“昨晚玄武在女娲庙里遭六名蒙面黑衣人刺杀,中了暗器,暗器里虽然含毒,但好在宋大夫能解毒,现在已经没事了。”向隆锦在两人面前各放上一杯茶,不疾不徐地淡道。
“什么!”金菊惊叫,瞧着身旁同样脸色大变的文汉,两人皆是一脸自责,不该丢下小王爷离开的。
“二少,可有捉到那六名黑衣人?”文汉急问。
“没有。当我赶到时只见着那六名黑衣人逃脱的身影,事后经赵崇追查,却查不出那六名黑衣人的下落。”
“小王爷醒了吗?我去看看他。”金菊一脸担忧,急着就要往外冲。
“坐下。”向隆锦语气虽平淡,但话中隐含的威严令金菊不敢不从,连忙再坐下。
“二少,还有事吗?”
金菊忐忑不安地与身旁的文汉交换一记眼神,瞧向隆锦此刻严肃的脸庞,令人望而生畏。真佩服小王爷在面对这张不苟言笑的面容时,还能不怕死地缠在他身旁。
“你们两人是玄武最为亲近的人,可知他近日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不惧他小王爷的身分欲将他除去。”既然玄武那小子不肯说,那他只好问这两人了。
“这……”金菊一脸为难,托腮想了许久。“该不会是上个月为了飘香楼的仙儿,与一名外地来的商贾结下梁子而惹起的吧?”话一说完,看向身旁的文汉,似是在询问他。
“还是前几日多管闲事阻止怡红院的老鸨逼良为娼那件事,所以才会想给小王爷一点教训。”文汉想了下,目光同样看向金菊。
“怎么都和女人有关?这小王爷的风流债挺多的嘛。”
赵崇站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依他看来,这小王爷根本就是男女老少通杀,就连二少对他也是特别的关心,他不盯紧一点可不行,就怕二少一时糊涂,那他的小命可就难保了,夫人绝对会宰了他的。
闻言,向隆锦浓眉紧皱,莫非真是他多虑了?
“玄武还在睡,你们去看他吧。”
“多谢二少昨夜的搭救。”文汉拱手道谢,和金菊并肩离开。
“二少,你会不会对小王爷太过关心了?再怎么说他是个小王爷,身旁又有文汉和金菊保护,顶多是惹些风流债而已,不会真有什么仇家想杀他的。”赵崇就怕二少花太多心思在小王爷身上。
是吗?不知为何,回想起昨夜,他总觉得有丝不对劲。那六名黑衣人逃走的速度十分快,看得出来个个是高手,加上暗器有毒,还有慈安堂的宋大夫……
“二哥,听说玄武那小子昨夜又赖在你这里了啊?”
房门外传来向隆宇的声音,下一刻,房门被推开,走入一抹颀长俊逸的身形。
“三少。”赵崇恭敬地喊人。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向隆锦瞧着一踏入他房内,随即东张西望找人的小弟。“玄武昨晚受了伤,还在房里休息。”
“发生什么事了吗?”向隆宇一听,脸色愀变,在二哥面前坐下。
“玄武昨夜在女娲庙里遭六名黑衣人刺杀,受了点伤,那六名黑衣人还查不出来历。”向隆锦淡道。
“玄武他怎么说?可知是何人想杀他?”向隆宇担心地再问。
朱玄武虽贵为小王爷,但自小就常来向云庄走动,跟庄里上下打成一片,向家三兄弟更是把他当成自家兄弟看待。
“三少,小王爷自己也不知道。方才二少问了文汉和金菊,怀疑是小王爷在外头惹下的风流债。”赵崇替自家主子回答,话里无一点同情。
“这小子,我就说他迟早会出事,都怪二哥你太宠他了。”
向隆宇忍不住指责。就连对他这个亲弟,二哥也没有像对玄武那样纵容。
不仅紫苑分出一半给他,就连那小子贪懒,要求做一个吊床,让他可以随时躺下,享受凉风拂面的快意,二哥也命人照做。这紫苑根本就是那小子的另一处院落。
“好了,我会再和他谈谈。”向隆锦横了他一眼,表示这话题到此为止,别再多说了。
“二哥,玄武从小就喜欢缠着你,一点也不怕你严肃的面容,只能说这小子聪明,没想到你竟然是最疼他的人。若不是小时候曾和他一起沐浴过,我还真会以为这小子是个姑娘家,因为喜欢二哥才老是和你形影不离。”
向隆宇对朱玄武愈大愈俊俏的模样,还有二哥对他的疼宠,有时在一旁看了总觉得有丝不对劲,他严重怀疑玄武这小子有龙阳癖。
“我还在想为什么耳朵会痒,果然是隆宇你这小子在背后说我坏话。”
朱玄武双臂环胸,瘦长身形斜倚在门边,双眼睨视着向隆宇。
“我说的是事实。倒是你这小子是惹了什么风流债,才会遭人刺杀。”
向隆宇反唇相讥。两人自小一见面就吵个没完,谁也不愿让谁。
“惹风流债总比某人被姑娘家一碰即全身发红、发痒得好。”朱玄武嘴角扯起一抹冷讽。
“是啊!就怕你这个小王爷,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向隆宇不甘示弱地回嘴。
“放心,小王我福大命大,绝对会活得比你更长久。”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你一言我一句,谁也不愿让一句,活像两个孩子似的吵个没完。
向隆锦早已见怪不怪了,倏地起身,懒得搭理两人,就让这两人吵个够吧。
“隆锦,你要去哪?”朱玄武瞧见向隆锦主仆一前一后跨出门槛,连忙唤人。
“要叫向二哥。明明年纪比我小,怎么可以叫我二哥的名字,没大没小。”
向隆宇每听到一次,就忍不住纠正一次。
“我就喜欢这么叫,怎么样?隆锦都没意见了,你这小子在旁边吵什么!”
朱玄武不爽这小子是一天不跟他吵很痛苦吗?
“什么小子!我比你大四岁,要叫一声三哥。”向隆宇气得站起来,以免坐着吵,气势输人。
“三哥?要小王我唤你一声三哥,你慢慢等吧。”朱玄武嗤之以鼻,一脸不屑。
“哈!你刚才已经叫我两次三哥了。”向隆宇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是耳朵有问题吗?”
文汉和金菊在一旁看了,不禁摇头,决定尾随在向隆锦身后,让这两人吵个过瘾。
走在前头的向隆锦浓眉微皱,听着身后依然吵闹的声音。既然这两人肚子不饿,就不用理会他们了。
赏味厅。
向老爷和向夫人看着最后走进来用膳的向隆宇和朱玄武,淡瞥了两人一眼,对朱玄武一早出现在饭厅里似乎习以为常。
“怎么不见向大哥人呢?”朱玄武在向隆锦身旁落坐,双眼扫了众人一眼,没见着向隆南的身影,好奇地问。
“大少他有事出门一趟,估计不会太快回来。”
回话的是长相清秀可人的段柔,坐在向夫人和向隆宇中间的位子,虽非向家人,但在向云庄里却有着特别的地位。
“玄武,你该不会是昨晚又夜宿在紫苑里了吧?”向夫人低头用膳,眉眼未抬,淡问。
“是的,纪姨。”朱玄武清俊的脸上扬起一抹笑靥。
“玄武,王爷人还是待在静芦里吗?”
向老爷抬眼,问着像是自己第四个儿子的朱玄武。这孩子几乎每天都来家中用膳或不时小住,家中奴仆也没人当他是外人。
“是的,向伯父。”朱玄武笑容微敛。
向老爷和向夫人彼此互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有抹担忧。向隆锦注意到爹娘神色有异,心中不免起疑。
“爹、娘,怎么了吗?”
“没什么,大家快用膳吧。”向夫人似是有所隐瞒,无意多说。
向隆锦瞥了爹娘一眼,再瞧向身旁低头用膳的人,若有所思地沉默用膳。
“玄武,用完早膳,随我到兰苑来一趟。”向夫人抬眸对着朱玄武说。
“好的,纪姨。”朱玄武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