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躺卧在床榻上,因为寒冷而难以入睡。她仍旧居住在自个儿的宅院里,没有如仆人们所愿的,搬到铁鹰的房里与他同眠。到底说来,她还是个姑娘家,就算是注定要成为他的妻子,就算是老早已经被他给吃了,她还是必须维持一些颜面。
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夜里愈来愈冷了,他每每陪着她到深夜,替她暖暖身子;当他离开后,她独自面对整夜的寒冷,有好几次几乎要开口求他留下来。
铁鹰虽然有时候十分霸道专制,但是在许多方面,仍是顺着她的性子行事。他只是很卑鄙地在睡前给她一个会让她双腿虚软的热吻,诱惑得她几乎想撕下他的衣衫,恳求他要了她。
她要费尽自制,才能忍住被他勾起渴望,匆促地把他推出门外,然后把发烫的脸与身子埋进柔软的床榻里,拼命要自己冷静,别再去回想两人欢爱时的种种。
今晚的情形也是如此,他抱着她坐在桌边,纵然没有褪去她的外衣,双手却滑入她的衣衫里,灵巧地卸去她的兜儿,揉握着少女的敏感丰盈,以粗糙的指尖摩掌着粉色的蓓蕾。她被迫跨坐在他的身上,难耐地咬着唇,黑发被他解下,散乱在两人之间。
他始终不肯再进一步,似乎在等待着她柔软的恳求。而她偏偏又不肯认输。直到他逗弄得有些过火,几乎要把她惹哭了,他才停止那些甜蜜的折磨,拍拍她纤细的肩膀,将颤抖的她放入温暖的棉被里。
野火在棉被里咬紧了唇,看着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之后转身离去。她举起握紧了的拳头。焦躁地咬着自己,制止那股把他也拉进棉被里的冲动。
然而,这个夜晚似乎不同于以往,她迷迷糊糊地睡去,却睡得十分不安稳。朦胧之间,像是回到了好多年前,那个血腥而可怕的一夜,她听到慌乱的喊叫声,以及火焰燃烧着木材时所发出的声响……
在梦里,那个蒙着脸的男人持着沾血的钢刀接近她,然后二哥奋力地抱住那个男人,对她声嘶力竭地喊叫道:“逃,野火,快逃!”
蒙面的男人目光一沉,举起刀子就贯穿了二哥的胸膛。他的脸上有着被烙铁烫伤的丑陋伤痕,而背后则是满园的火焰,到处都躺着她亲人的尸首——
“啊!”野火惊骇地醒来,双手猛力地挥动,想要挥开那些可怕的梦魔。她紧抱着棉被在颤抖着,不明白怎么又会想起那一晚的种种。
梦境好真实,她仿佛还能够听见人们的尖叫声,感觉到火焰的温度。她愣愣地瞪着映在棉被上的火光,额上的冷汗又开始漫流,她缓缓抬起头来,恐惧地看见窗棂上有着火焰的痕迹,宅院之外的仆人全都惊慌地喊叫着,铁家在夜里因为四起的火焰而纷乱。
“怎么回事?”她匆忙下了床,本能地就想冲出去找寻铁鹰。她的心被揪得好痛,那些火焰让她的心好慌乱。多年前的那场火,夺去了她最重要的亲人,而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他,难道今夜的火也会残酷地将他夺走?
她打开热烫的木门,看见庭院里已经被火焰包围,浓烟呛得她不断咳嗽。她捂住口鼻,挣扎地往前走了几步,而浓烟熏得她眼泪直流,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几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手中握住沉重的钢刀。他们趁着夜里,在铁家内外放了火,趁着乱闯了进来。
“这里有个女人。”
“杀了。”冰冷而毫不留情的口吻,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野火只听见这样的对话。她连忙退开几步,但是手臂上已经挨了一刀,剧烈的疼痛在她手臂上爆开,鲜血涌了出来,她紧按住伤口,在看见男人们持刀围住她时,心头一阵冰冷。
莫非她再也不能见到他吗?多年前那场火没烧死她,今夜这场火是来索她命的?
钢刀映着火光,无情地劈下,她惊叫一声,眼看已经避不开,但是在最危急的一瞬,一个纤细的身影扑倒了她,替她挡去了那一刀。但是对方刀势大得惊人,分明要置她于死地,两个女人同时都跌了出去。
“冰儿!”野火惊慌地喊着,扶起浑身是血的冰儿,她的手上也有着鲜血,因为恐惧而冰冷。温热的血流淌在地上,已经分不清是属于谁的了。
冰儿喘息着,勉强还是以身子护住野火。“野火姑娘,小心……”她断断续续地说,背上的刀伤像是有火在烧,疼得她双眼发黑。
“又来了个女娃儿,一起送你们上西天,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持刀的黑衣人冷笑几声,挥动着手中的刀子,凶狠地就要砍下来。
野火抱紧了冰儿,紧紧闭上眼睛,几乎能够感觉到死神凉凉的呼吸。她在心中默念着铁鹰的名字,对于死亡的恐惧,其实比不上永远见不到他的遗憾。
只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只听见激烈的惨叫声,几下刀剑碰撞的声响。
她迅速地睁开眼,看见一个男人背着火光站立。
“铁鹰——”她冲动地想扑上前去,却在一瞬间看清对方的面孔。
是沈豫,那个她先前在亭子里遇见的男人。她冲出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软弱地跪坐在地上,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惧。
“铁城主暂时无法赶过来。”沈豫说着,看见地上仍有活口,他一挑刀锋,锐利的刀刃一旋,转眼刺入黑衣人的胸膛,对方只哼了一哼,挣扎着低叫几声,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血腥的一幕让野火看得手脚冰冷,她抬起头来,明知道该感谢沈豫的救命之恩,但嘴巴里就是吐不出半个字。为什么会这样?沈豫杀了那些黑衣人,替她们解围了,而她心里的恐惧却有增无减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颤抖地问,勉强站起身来,只觉得满园的火不断逼近,而她却觉得寒冷。铁鹰在哪里?她好想见他,好想投入他的怀里,只有他能安抚她深切的恐惧。
“有人夜袭铁家,想要取日帝的性命。顾姑娘,这里不安全,请跟我到其他院落里去,铁城主在那里等着你。他为了保护日帝,力拼几个高手,身上受了很重的伤。”
沈豫慢慢说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视线始终盯着野火,亦步亦趋地跟着,像是看定了目标的野兽。
“铁鹰受伤了?他要不要紧?”野火脸色刷地转为惨白,她慌乱地看向沈豫,甚至不顾心中恐惧地拉紧沈豫的衣袖。一听到铁鹰受伤的消息,她完全忘记了手臂上的刀伤,急切的只想见到他。
他会不会有危险?他的伤严重到必须要让其他人来救她吗?
各种不祥的景象在她脑海里迅速转动,逼得她几乎想要尖叫。老天为什么还要折磨她,让她重复经历这种可怕的种种?她既恐惧又不安,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铁城主伤得很重,所以急着要见你。”沈豫放低声音说道,像是在哄着她,握住她的手就要往另一处宅院走去。
野火心中慌得没有主意,愣愣地就要跟着沈豫离开。但是冷不防衣袖一紧,她低头看见了冰儿。冰儿因为先前的严重刀伤,大量的鲜血染红衣服,连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我不能抛下她。”野火嚷着,弯下腰来就想要抱起冰儿,但是两人的体型相差不多,她的力气有限,加上先前受了刀伤,根本就抱不动冰儿。她抬起头看着沈豫,本想开口求援,却意外地看见对方一脸的厌恶。
这是她第一次在那张冰冷的脸上,看见较为人性的表情。只是,那个表情十分地可怕,充满了对人命的鄙夷与不屑。
野火皱起眉头,还想抱起冰儿。只是冰儿已经神志不清,昏乱地低喃着。“野火姑娘,快点逃……”低低的呻吟,在夜里听来却异常清晰。
她蓦地全身颤抖,像是许久许久之前,曾经听过相似的话语。那也是在恍如炼狱般的夜里,垂死的二哥声嘶力竭地对着她吼叫着,那模样一直烙印在她心里。她的命该是二哥换来的,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一幕。
“逃……野火……快逃……”
那时,满园都是火焰,满地都是尸首,二哥的血染了她的双手。她还记得,那个男人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充斥着残酷的杀意,以及对人命的鄙夷与不屑。
她永远记得那个画面,男人脸上有着丑陋的疤痕,背后有着燃烧的火焰——记忆重叠了,她惊骇地抬起头来,看进沈豫满是疯狂的眼睛里。她认得这双眼睛,就算是五官有些不同了,她还是能够认出来——是眼前这个人亲手杀了她的二哥!
野火突然的反应让沈豫微微一愣,他看着她的脸庞由惊慌转为骇然,一抹最冰冷的笑跃上他的嘴角。
“看来,你还是想起来了,是吧?”他握紧了手上的钢刀,慢慢地往前踏了几步。
“是你,我认得你。”野火喃喃低语着,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是她潜意识中已经认出了沈豫,所以先前看见他时,心中才会有着深深的恐惧。
“我真没想到,你还会活着,那一晚你就该死了。”
沈豫的手伸到颈部,拉扯着那里的皮肤,几下的撕扯后,一块精巧的面具被撕开,在火光之下,那张脸上有着丑陋的烫伤旧痕,蜿蜒在他的脸颊上,看来很吓人。
“记得吗?这可是你留给我的礼物,这些年来我从不曾忘记你那晚的‘盛情’。”
他扭曲的嘴角狞笑着。
“你当初在亭子里接近我,就是为了要试探我?”野火颤抖地问,勉强将冰儿推到身后去。冰儿已经替她挡了一刀,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在沈豫的刀下。
“没错,我没有料到你尚在人间,而且还替那昏君挡了刀剑。不过,今晚你们都必须死。”他往前踏了一步,表情充满了陶醉,期待着亲手解决这个胆敢烫伤他面容的女娃儿,已经太久太久了。
“铁鹰呢?他到底怎么了?”野火慌乱地问着,在最危急的时刻里,还是只能想到他的安危。她甚至不在乎,今晚是否真的会惨死,但是最起码,她必须确定他的安全。
人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会看清,自己是多么在意另一个人。
只是,她怎么能够甘心就这么被沈豫给杀了呢?多年前她躲过了一次;多年后的今日,她遇见了爱她疼她的铁鹰,她怎么能够在此时惨死?心里蓦地有着怒气与勇气慢慢升起,她的手在背后摸索到一把短刀,牢牢地握在手里。就算是真的要被杀了,她也要扯着沈豫到地府里,好为亲人们报仇雪恨。
沈豫冷笑一声,模样十分笃定。“他现在大概已经惨死在那个昏君身旁了,今晚的目的是要杀了皇甫觉,就算是皇甫觉武功再高,在几个高手的围攻下,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他们是预谋好的,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就准备灭了铁家,杀了皇甫觉,至于他,则是罔顾了命令,来到这里解决野火。
“铁鹰不会死的!”野火咬着牙说道,猛地衣襟被扯紧,转眼已经被沈豫抓在手上。她的双脚碰触不到地面,只能不断地挣扎着。
沈豫享受着她拼死挣扎的模样,尖锐的钢刀来到她的脸庞上,轻轻地描划着。只要一用力,就可以在她脸上留下可怕的痕迹。“我是该一刀杀了你,还是在你身上留下几百几千道刀痕,作为你先前伤我面容的报偿?”
他冷笑着。
“放下她!”一声剧烈的怒吼传遍染火的庭院,在火焰之中,铁鹰高大的身形赫然出现。他的长发散乱,身上到处是血迹,狂乱的眼神简直像是嗜血的野兽,沈豫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铁鹰竟然没死。他迅速地将野火挡在身前,作为防御的保命符。他实在没有料到,铁鹰能够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就算是铁鹰能战胜那些人,所需的时间也绝对不止如此。莫非铁鹰为了这个丫头,舍下了皇甫觉?
铁鹰锐利的眼眸紧盯着眼前的景况,不知沾了多少人血迹的双手在身侧紧握着。看见野火身上的血迹时,他几乎要失去理智,周身辐射的怒气以及火焰的包围,让他看来十分可怕,教所有人望之却步。
“放下她,我可以留你全尸。”他缓缓宣布,声调冷冷到极点,那双眼睛里的杀意,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你要留他全尸,我可不肯。”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披头散发的韩振夜小心地抱起冰儿,确定了她仍有气息时,眉头才稍微松开。他的手上仍有着铁链,模样十分危险,只有在此刻,才看得出他真的就是魔教的唯一传人。
“你们……”沈豫惊讶地看着韩振夜,没有想到魔教之子竟然会与铁鹰联手。他们精心计划好,趁着皇甫觉来到铁城时,夜袭铁家,光明正大地弑君篡位。怎么料得到,皇甫觉身边早就布好了陷阱,就连魔教之子韩振夜,都只是他们安排好的一招暗棋。
也难怪处决韩振夜的日期始终未能决定,铁鹰根本是在等他们先行动!
“你们这些被雇了来夜袭铁家的人,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人了。”铁鹰说着,视线没有离开野火。看着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他的心就愈是疼痛,必须要费尽自制,才没有冲上前把沈豫碎尸万段。
“不可能的,我们筹备了那么久,就只等着水到渠成……”沈豫眯起眼睛,不敢置信多年来幻想的美梦在一瞬之间全然瓦解。他已经忍耐了那么久的时间,甚至还长年戴着那块面具隐藏身份,为的就是当初被许诺的荣华富贵。
“你不会如愿的。”野火咬牙切齿他说着,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在沈豫没有防备的瞬间,她用尽所有力气,猛地将短刀戳刺入沈豫的胸口。
沈豫因畏惧痛而吼叫,抓起野火猛力地往地上掷去,想要将她活活摔死。
铁鹰顺手绕起韩振夜的铁链,跃起身轻而易举地接住惊叫的野火。接到她娇小的身子的瞬间,他的眼神转为极度的冰冷,嘴角甚至有着残酷的笑意。“杀了他。”
韩振夜点了点头,知道好友心中的意思。
铁链在半空中抖动,发出叮当的声响,霎时成为一张绵密的网,牢牢地将沈豫困在其中。两人同时扯住铁链,截断了最后一线生机。
“该死的婊子,我要杀了你!”沈豫怒吼着,如困兽般不停地挣扎,却受制于铁链,贲起的肌肉全陷进铁链里,勒出条条血痕。
“你伤不了她的,而为了她的兄长、父母,你必须以命来偿。”铁鹰冷冷地说道,一个旋身,铁链陡然一抖,随后毫不留情地顺势扯下。
铁链似狂鞭,又有着可怕的破坏力,只是一下扯动,沈豫的双臂转眼间皆尽扯裂。
他惨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鲜血从伤口泉涌而出,疼痛让他疯狂而目盲,他狂吼一声,猛地往野火冲了过去,在绝望之余仍旧想要置她于死地。
野火惊骇地喘着,却突然被一双强壮的臂膀拥祝她眼睁睁地看着铁鹰拥抱住她,然后掌心运劲,一声沉重的砰然巨响,满身鲜血的沈豫转眼间被击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进火焰最旺盛的一处。
“别看。”铁鹰紧紧抱住野火,将她的脸庞压在胸前,不让她看见眼前这残忍的一幕。她依靠在他胸口,激烈地颤抖着,努力想忘记沈豫死前那可怕的表情。
火焰狂乱地吞噬着沈豫,他的惨叫声回荡在深夜之中,火光只是稍微变得微弱,之后陡然剧烈地燃烧,焚烧着那个已经残破的男人。许久之后,火焰缓慢转弱,身上背负众多人命的杀手,已经烧成了灰烬。
“没问出幕后主使人。”韩振夜冷冷地看着沈豫焦黑的尸首说道,随后抱起冰儿端详着她的伤口,动作十分轻柔。
“不用问也该知道是谁,不过如今死无对证,只怕会被他推得一干二净。”铁鹰回答,拥抱着不断颤抖的野火,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他必须用尽全力拥抱她,才能确定她是完好的,并没有被死神夺去。在先前紧张万分的那一刻,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她。
“冰儿需要马上救治。”韩振夜严肃他说道,抱起昏迷不醒的冰儿,转过来看着铁鹰,模样没了先前的轻浮;在为心爱女子担心的时候,他看来万分坚定。
“你先离开吧!免得那些人折回来后,又将一切罪源归咎于你。”铁鹰点了点头。
示意韩振夜先行离去。
韩振夜点了点头,对着野火露出微笑。“嫂夫人,那么你这杯喜酒,就先替我留着了。”他紧抱着冰儿,足尖一点,纵身跃入火焰之中,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野火还在发愣,她的双手仍在发抖,要不是有铁鹰抱着,她大概已经软倒在地上了,在危机过去后,她才晓得恐惧,泪水不断地滑下脸庞,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呼吸着他的气息,这才能确定自己没有被沈豫拖入地狱。
“烈火儿。”他呼唤着她,捧起她的脸庞,仔细地看着她,摸索她身上的伤口,在看见她手臂上的刀伤时,他高大的身躯有些发抖。“老天啊!我几乎要失去你。”
他用力地拥抱着她。
“我没事的。”她保证似的对他微笑,那笑容却有些颤抖,泪水还是滚下脸庞,她突然有些慌乱地摸索着他的身体。“你不要紧吧?沈豫说你被高手们围攻,说你受了重伤,我好担心……”她不停地寻找着他身上的伤口。刚刚见到他时,他身上都是血迹,令她担心得几乎要昏厥。
“烈火儿,那不是我的血。”他吻着她,用激烈的吻让她忘却恐惧。
野火好不容易松弛下来,软倒在他的怀里,眼泪还是止不住,不停不停地流下来。
她原本很坚持的,但是只要一碰上关于他的事情,就会哭得像是个泪人儿。
“嘘,别哭了,别哭了。”他舔去她的泪水,有着喜悦也有着心疼。
“我好害怕。”她断断续续他说道,用力扯紧他的衣服,几乎想将自己揉入他的血肉里,生生世世都不跟他分开。
“害怕沈豫?”他拍抚着她。
“不,我害怕不能再见到你。”她虔诚地仰起头,望进他的黑眸里,知道若是不坦白告诉他心中的情意,或许之后她又会失去承认的勇气。“在以为会死去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你,我不要死,我不要离开你……”“烈火儿,就算是你想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他吻上她的额头、她轻颤的眼睫,知道倔强如她,若不是真的在乎,根本也不会松口承认。“记得吗?我说过了,一辈子都不放你走的。”他热烈地吻上她,占有她的红唇。
野火仰起头,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的热情之下。她人生中的仇恨,竟为她带来了这一生的挚爱,从那个被火焰包围的夜晚开始,她就走入了寻找他的旅程。她是该属于他的,永永远远!
火焰渐渐熄灭,恐惧已经过去,她的一生都将属于他的怀抱。天边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默默祝福着这对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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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一个身影始终沉默地看着。
皇甫觉踱步到他身边,轻松地摇着桐骨扇。“你是抱定主意隐身到最后?就算是自家妹子有了危险,也不肯出手相救?”他好奇地问。
顾炎的目光没有移动,停置在野火与铁鹰身上半晌,之后才转过头。“铁鹰会保护她的。”他的神情冷峻傲然,与平时的软弱模样大不相同。
“这倒也是。”皇甫觉赞同地点点头,有些惋惜地将扇子合上。“弄了这么大的排场,可惜了只抓尽一些小角色,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还逍遥法外。”他握紧了桐骨扇,轻敲着手腕。
“我总会解决他的。”顾炎笃定地说道。
“那么,你不打算把真相告诉野火?就准备让她这么一直误解下去,始终以为你是个软脚虾?”皇甫觉好奇地问,迈开惊人的轻功跟上顾炎。
“时机未到。”顾炎冷冷地回答,头也不回地往京城方向奔去,利落的身影在黑夜之中,犹如鬼魅般灵巧。
皇甫觉在原地停下脚步,嘴角有一抹奇异的笑容。
他自然是整件事情的策划者,当然也知道事实的真相,只是,看着得力的部下这么冷淡无情,他心里实在有些不痛快。瞧瞧那个铁鹰,沉稳如山,遇上了野火还不是全乱了!
“我倒是很好奇,你的‘时机’何时到来?我可是很想看看你乱了心的模样呢!”
他充满兴味的笑容逐渐扩大,那是一种令人胆寒的笑容。
只是,顾炎尚未察觉到,这一次的诡计,将是为他而精心筹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