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一家家摆设得琳琅满目的橱窗,满意地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上面映着一个身形窈窕,那黑亮披肩的长发和明媚的黑眼相映成辉,一袭粉蓝色的套装更衬出上班族女郎独立果决的气质。
“季小姐虽然还很年轻,不过,就你的学历和打工的经历来看,加上今天的表现,值得让我冒险一试。”看来沉稳持重的贸易公司总经理微笑地说着。“明天可以开始吗?试用期是三个月。”
“是的,我明天就可以开始。”她当时高兴得差点当场就从座位上跳起来。
“很好!”总经理对她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明天早上九点以前来我办公室报到,记住!我不喜欢迟到。”
“是!总经理。”她欢喜得连忙对总经理打恭作揖地退出总经理室。
是!总经理。望着橱窗上倒影出神的她,不觉对着倒影打恭作揖起来。
店员看到她笑眯眯直点头的动作,不禁好奇地向她走来,指着橱窗里所展示的新衣。“小姐,要看看这件连身套装吗?是本季最新流行的款式呢!”
“噢?”季白雪愣了愣,溜眼看到玻璃窗上的自己一副痴呆模样,赶紧尴尬地摇手,信口胡诌。“不,谢谢!这套我已经有了。”
“那么还有别的……”
“真的不用了。”
在店员就要运用起三寸不烂之舌的说服功夫时,季白雪立刻很没风度地转身就跑,知道只要再待上几秒钟,容易心动的自己所剩无几的存款就不保了。她跑过几家店面,对着酥人心胸的暖阳吁了一口气,今天不该是面对苦恼的日子。
瞥见街头店面反光玻璃中的自己,她忍不住对自己绽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她,季白雪,今年二十二岁,是新出炉的大学毕业生,其实,若不是这身装扮,她看来只有二十岁。今天是她的幸运日,第一次应征工作就被录用,她对玻璃中的人鼓励地颔首,加油!总经理助理。要把握这个顺得不能再顺的机运。
她兴高采烈地踏上捷运站,看着捷运电车缓缓进站,上车的人少得可怜,车厢内也空无一人。棒极了!这下子,她季白雪可要准备好好享用她的“专车”了,这一天简直是为她而设的嘛!
车子摇摇晃晃地动了,渐渐驶离车站,靠窗而坐的季白雪忙着俯瞰脚下慢慢往后移动的街景,没有注意到,就在电车的门徐徐阖起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飞也似地及时窜进这节车厢。
他无声无息地靠着车厢的另一边,神色紧张地探看脚下穿梭不停的车辆,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半晌,就在扩音器传出即将到站的预告时,那人转身望向仍在欢天喜地俯视着街景的季白雪,眼瞳有了决定似地一闪。
车身仍摇着、晃着,那人猝不及防地欺身上前,猛力抓起她的双臂,硬生生将她自座位提起。在季白雪讶异地要开口说话前,那人已俯下头重重吻住她的双唇,那滑溜的舌尖机灵地撬开她错愕的牙关。
“唔?!”一时间,她头昏眼花,像有什么东西滚进肚子似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放开她。扩音器再度发出了到站的通知,季白雪只感到脑袋瓜轰隆隆地响着,充斥于整节车厢平板的语音完全进不了她的耳朵。
等定睛一看,季白雪不由得吓了一跳,眼前竟站着一个头发凌乱,满脸胡须、身形高大的男子,那亚麻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显得有点金黄,靛蓝色的瞳孔闪着十分不安定的光泽,令人联想到世界名著里那个在孤岛上漂流十多年的鲁宾逊。
是个洋人?怔呆的季白雪猛然想起眼前的人在几秒钟前对她猝不及防的无礼举动,胸中一把无名火就立刻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哼!这个毛茸茸的外国色狼。她立即抡起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那人的脸上挥了过去。那人似乎不防她会出全身之力挥出这一拳,马上应声而倒,在电车进站的时候,仍昏眩得直甩头。
“可恶的家伙!”季白雪顿时怒发冲冠,气得直跳脚,拳头仍紧紧握着,只要这人轻举妄动,她就会毫不客气地再补他一拳。“色鬼!那可是我宝贵的初吻耶。你竟然……”
但是那人显然听不懂她的话,只懵懵地盯视着她几秒钟后,在电车门缓缓打开之时,便迅捷地自地弹跳而起,飞快地奔出车厢,一如他无声无息地窜入车内般。
站内等车的人迫不及待地拥入车厢内,季白雪微喘着气,把整个身子抛回座位,车内在瞬间变得有些嘈杂,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往窗外望去,随着车身的晃动,一切又如她初初跨进这节车厢一样,仿佛没有刚刚那个鲁宾逊似的外国人,而刚才的“夺吻”事件,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是一家装璜典雅的咖啡屋,浪漫的音乐在空气中轻柔地飘扬着,季白雪正心满意足地倚在贺志函——她青梅竹马的童伴,也是她梦想多年的白马王子,宽阔的怀抱中。
“志函。”她的声音甜得像掺了蜜一样。“我好幸福喔!就让我这样靠着你直到永远吧。”
“小雪。”贺志函温柔多情地轻轻扳过她的双肩,低沉的嗓音如春风般吹过。“我不能爱你,因为你把你的初吻给了色狼,而且还是外国色狼。”
“不!志函。”对她而言,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再见!”贺志函站起身,走了出去。
“志函——”
她不由得追了出去,却被一个人迎面抱住。她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堆枯草似的毛发。
那人张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是那个外园色狼,鲁宾逊哪。哈哈哈!哈哈哈!”
“滚……滚开!”
她心急地要挣扎大叫,却出不了声音,眼见这个洋鬼子色狼将她越抱越紧,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拼命想喊出声,声音却出不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座办?
“哇!”
等季白雪惊吓得自床上坐了起来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张着嘴怪叫不停。
“小雪、小雪!”母亲的声音随着叩门声响起。“你怎么了?”
“啊?”她喘着气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没……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别叫得这么大声,怪吓人的。”听到她高声的回答,母亲的语气安心不少。“快点起床,早饭已经好了。”
季白雪犹自喘着气,回想适才的梦境,贺志函,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长得浓眉大眼,玉树临风,是自己心仪多年的对象。
我不能爱你,因为你把你的初吻给了色狼,而且还是外国色狼。
她猛地记起贺志函在梦里所说的话,不禁心惊得起了满身疙瘩。啊!幸亏是梦。她暗松了一口气,乍然发现自己浑身是透湿睡衣的汗水,得先洗个澡了。
“小雪、小雪!”母亲的叫喊又猝然在门外响起。“动作快点,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上班?她懵懵呆了呆,才惊醒似地想起,啊!对了。今天开始上班。想着想着,她不经意地看了下闹钟。
“哇——”
她又忍不住大叫起来,真要迟到了。闹钟怎么没响?季白雪顺手抄起闹钟一看,闹铃被按掉了,这一定又是自己在闹钟大响的当儿迷糊地顺手关掉的。这……怎么办?她急急跳下床,匆匆翻找着上班要穿的服装。
屋外艳阳初起,晨风清凉。
季白雪,二十二岁,大学应届毕业生,这是她正式踏入社会的第一天。
八点五十五分,快来不及了。穿着端雅套装的季白雪,踩着高跟鞋,朝着就在眼前的公司,没命地狂奔着。早上才匆匆洗去的汗水,现在又重新出现在她薄施脂粉的俏脸上。
汗水沿着发鬓滴流而下,她忍不住抬手挥汗,放下手才发现新穿上的长袖米色套装上有了她挥汗的明显证据,右手衣袖沾着脂粉的汗渍,令她内心急得大喊糟糕,但是没时间懊悔了。
记住!我不喜欢迟到。
总经理的话犹言在耳,现在的她只恨自己的腿没有八尺长,可以一跨就跨进公司大门,对了!从大楼的后门进去比较快。
八点五十八分,距公司后门只有一公尺的季白雪看着腕上的手表,忍不住露出胜利的微笑,这是她昨天为了熟悉环境,在公司附近转了一回所发现的,现在只要再半分钟她就可以打卡,然后就不会……
蓦地,有个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一把拉住,在她弄清怎么回事以前,已置身在这大楼旁的小巷里了。
啊!她第一眼所见便是那亚麻色的头发和胡须,是捷运电车里的鲁宾逊,那个外国色狼!季白雪本能地要大叫起来。
“嘘——”那人及时捂住她张开的嘴。“别嚷、别嚷!”
那是带着一种腔调的英语,季白雪才这么想,心念又忽地一转,这家伙显然不是美国人,也不是英国人。但见他穷凶极恶又戴墨镜的神秘样,搞不好是意大利的黑手党,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骇得直点头,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听懂了。
那个男子谨慎地松开她的口,低声地说:“昨天放到你嘴里的东西,是特制胶囊,在二十四小时之后会让你反胃吐出来,现在已经快二十四小时了,所以请你在这里等一等。”
他说得极清楚而客气,只是所吐出的英语带着浓厚的腔调,季白雪听得迷迷糊糊,一脸的懵懵,但她听懂了最后一句,他要她在这里等一等。
季白雪心想,开玩笑!这可是她工作的第一天,怎么可以为一个外国流氓蹉跎这重要的一分一秒。
“哈、哈!色……色狼先生。”她强压住慌张,挤出一脸笑容和不知所云的破碎英语。“你……你……英语……真差,我……只听……标准英语……失陪了。”
她胡乱说着,便伸脚用力往他陉骨踢去,那人冷不防地哀叫一声,蹲了下去;当下,季白雪转身就跑,这一路跑到电梯,用不到她十秒钟,但是很不幸,她的公司位于这栋大楼的顶层。
哼!那个黄毛鬼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威胁她,知耻一点嘛!英语说得那么差,让人一句也听不懂。还说得那么正经八百,羞不羞啊?根本不懂得闭嘴的美德嘛,还害她上班第一天就迟到。
季白雪焦急地望着楼层灯号一个一个缓缓往上亮,心中咬牙切齿恨恨地骂着,完全忘记其实是自己的英语程度差,所以才听不懂的事实。
她迟到了!迟到了三分钟。季白雪坐在办公室里想着还好没有迟到太久的时候,总经理已抬出与昨天有天壤之别的脸色冷冰冰地对着她了。
“我不想听你迟到的理由。”总经理在她开口前抬起右手说话了。“要是下次再迟到,就别再来了。”
“是!总经理。”这时候,她才知道事态严重,赶紧连连敬礼。
“好了!”总经理缓和了口气,指指桌上一叠厚厚的卷宗。“这些拿出去整理一下吧。下午一点以前要整理好,两点开会以前要好好摆在会议室的桌上,不懂的地方问邱秘书。”
“是!”蓦地一股突如其来的欲呕感骤往季白雪的喉头冲,令她立时脸色苍白,强抑制了喉头的恶心感,难过得弯下腰。
“好了!快去工作吧。”总经理显然把她骤然弯腰的动作当成行大礼,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将注意力转到桌上待办的文件。
“唔!”季白雪强忍着这莫名其妙的呕吐感,连忙一把将卷宗揣在怀里,弯着腰匆匆退出总经理室。
总经理抬眼望了下那弯腰退出的门外身影,无可奈何地笑笑。“年轻人就是爱作怪。”
在总经理室门外的季白雪并不是这样就没事了。她强掩住就要冲出口的呕吐感,弯着直不起来的腰,赶紧将怀里的卷宗放到昨天就见过的邱秘书的桌上。
“咦?噢!”邱秘书不解地看了她一下,随即明白地道:“对了,找你的位置是吗?暂时就在我后面这个桌子吧!等你……”
见季白雪对她直摇手,邱秘书又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重重点头,急忙说:“你脸色好苍白呀!要找化妆间吗?在门口右转就可以……”
不等她把话说完,季白雪已用跑百米的速度冲出公司,往化妆间跑去,没时间细想,早餐才吃了一个苹果,为什么会想吐成这样?
好不容易她跪在抽水马桶旁,做好了要呕吐的准备,结果干呕了半天,呕得口干舌燥,却没有半点东西出来,正感气馁之际,一阵呕吐感又冲上心头。
“呕——”
她连忙弯腰,面向马桶,却什么也没有,倒是喉咙像梗到什么似地害她咳了半天,终于有个凉凉滑滑的东西跃上舌尖,她连忙吐到手掌心,仔细一看,竟是一颗红白胶囊。
季白雪一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努力思索了半天,竟想不起自己最近是几时得了感冒,吃了康得六百?
忙碌了一天下来,当季白雪走出这栋办公大楼时,已完全忘记早上莫名其妙的风波,心中只想着直到今天的工作接近尾声时,才摸清楚原来她这个职位的全名是“总经理秘书的助理”,不过,无所谓,她豁达地告诉自己,反正工作都差不多。
不过,她站在拥挤的公车里,低头叹了口气,心情上,多少还是有点郁卒。
就在季白雪心不在焉地望着车窗外一一掠过的街景时,身边突然冒出一记男性低沉的声音。
“小姐!请问那个胶……”这回是外国腔极浓,语调极生硬的国语。
不用回头,季白雪立即想到了早上那个色狼,背脊起了一阵凉意,暗叫:老天,这个黄毛色鬼怎么盯她盯得这么紧?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救命啊!色狼。”没让那外国男子说完,季白雪就扯起喉咙大嚷起来。
车内的乘客立刻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更想知道色狼的真面目。
“死色狼、臭洋鬼子、别碰我!”季白雪煞有介事地大喊。
大家不禁将愤怒的眼光投向那个满头满脸黄发黄须,高大的外国男子身上,只见他一脸问号地看着季白雪,似乎完全不懂季白雪在喊叫什么。
“小……小姐……”那个外形凌乱,不修边幅的外国男子径自朝季白雪伸出巨大的手掌。
季白雪逼真地尖叫起来,其实她自恃车上人多,根本没担心会再度被眼前这个“进口色狼”吃豆腐,只是想起上回不明不白地被这个洋混蛋夺去初吻,她就气愤难忍,此刻,她要借着其他乘客慷慨激昂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心,好好报报那回的夺吻之仇。
“哼!这个老外色胆包天,吃豆腐吃到台湾来了。”有人见义勇为了。
“瞧他一副满身是毛的丑样子,真让人打心底发毛。难怪会对女孩子毛手毛脚的。”有女性打着哆嗦替季白雪出气。
“这种人还能让他搭车吗?”有人更愤愤不平地喊了出来。
“赶他下车!”附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司机先生,停车!把这个色鬼老外赶下车去。”
“停车!赶走这个洋鬼子色狼。”
这声声忿忿的呐喊像怒潮般在车内汹涌着,公车司机也义愤填膺地立刻停车,那个满脸须发、不见轮廓的外国男子被怨声载道的乘客们愤恨地推拥到车门口,而后被人一脚踢下车。
“滚出去!老子不屑收你的臭钱。”司机伸张正义地补了一句。
车内乘客仍热烈谈论适才洋鬼色狼的余声未息,但车内的每个人都记不起受害者的面孔。然而,谈论的声音仍余波未尽似地,随着公车的晃动,乘客们兴致勃勃的谈兴似乎更浓了。
季白雪见车子再度往前移动时,除了松一口气外,还甜孜孜地回味着报复的快意,这下子可摆脱了这个不知从何而降的麻烦了吧!
邱秘书的和蔼可亲让季白雪工作的第二天很顺利,也让季白雪对前一天工作上的小小“郁卒”销声匿迹了。一天的工作下来,等着下班的季白雪一打完卡,便踏着轻松愉快的脚步走出办公大楼。
然而,就在走向公车站牌之际,她冷不防地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在她本能开口叫出声以前,一只巨掌已重重盖住她下半部的脸。
“嗯——嗯——”被擒抱住的季白雪,只能无助地发出闷闷的喉音。
对方将她抱得很紧,在被路上的其他人发现以前,她已被人往暗巷拖去,季白雪内心慌透了,心想这下子可真的完了!
“别嚷、别嚷!”那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季白雪听到那带着腔调的英语,心马上就沉下去,怎么这个外国色狼还这么阴魂不散?
“听我说!”这回,他说得十分缓慢。“你有没有吐出一个胶囊?我必须把这个胶囊要回去,不然你会有麻烦。”
季白雪突然猛打他捂着她嘴的手,脸也飞快地胀红起来。
“啊!对不起。”他见自己的手差点闷住了她,立即收回手。“我希望你能听懂我的话。”他又很清楚缓慢地重申旧话。
猛喘了几口气后,呼吸总算顺畅了,她不意瞥见巷口有人经过,本能又扯开喉咙要大喊。
那人一急,又赶紧伸手要掩住她大张出声的嘴。
这回季白雪有了准备,看准了他急急伸过来的大手,她狠狠地在他手上猛咬一口。趁那人大叫一声之际,季白雪早已逃之夭夭。
等那人追出巷口时,正好见季白雪所跳上的公车扬长而去。
真是的!那个外国色狼究竟想干什么?
准备入寝的季白雪不由得从前一天所穿的衣装口袋里拿出那颗令自己呕吐的红白胶囊,坐在床上研究着。
夜已经很晚了,家家户户都在沉睡中,但在季白雪家的附近,有着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三三两两地来回徘徊着。
第三天的工作顺利得让季白雪很快就进入状况。
看着渐渐西落的夕阳,季白雪愉悦地踏出办公大楼,嘴里哼着轻快的曲调,并没有注意到一辆黄色的计程车悄然停在她的身旁。
忽见那计程车门在面前无缘无故地打开,季白雪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这年头生意当真这么难做吗?没招手,计程车司机也要这样抢载路边客,真是的!她不由得弯下腰,往车内探头,要拒绝那计程车司机的一番好意。
“对不起,司机先生,我并没……”
季白雪的话还没说完,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形,就被人倏地一把拉进车内,车子也顺利地驶进忙碌的车道上。
“这是怎么回……吓?!”她反射性地大声问,但见身旁的乘客竟是那个洋鬼色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老天!她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被这个毛毛鬼死缠不放。
“小……小姐。”对方这次用华语说得十分努力,也十分蹩脚,显然是从“如何说中国话”之类的语文书上现学现卖的。“请不要害怕,我是想请你帮忙。”“我不能帮忙,离我远一点!”季白雪毫不留情地回答。
那人茫然地眨眨眼,完全听不懂的表情,只听他继续说:“请你把东西还给我。”他说着,便用食指和拇指比了比。“胶囊。”
季白雪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又把视线调到司机身上。“你这个同伙的人怎么不翻译一下?这家伙的中文真是一流的差劲。”
“我……我不是同伙的!”司机半秃的头似乎不敢转过来,声音也是带着呜呜的颤抖。“我……我是被逼的……”
“别多问,快回答问题。”
随着那雷鸣似的声音,自前座回头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洋面孔,季白雪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她这时才发现前座原来有个这样可怕的彪形大汉。老天!她内心颤栗地想,她季白雪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会无端碰上这样的横祸?
坐在她身旁的外国男子,立时开口对那人说了一串她和司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季白雪才稍稍安心地看着前面的大汉面色稍霁地转过头去。
“小姐,我没有恶意。”季白雪怀疑地扬着眉直盯那对靛蓝的瞳孔,听着身旁这个须发凌乱的外国男子说下去。“那个胶囊,重要,对我。”
这回,季白雪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到了昨晚那颗自己研看良久的奇怪胶囊,他就是要那颗胶囊吧!
“噢,那个啊!”
季白雪原想把带在口袋中的胶囊拿出来,但一想到在前天的梦里,她的白马王子抛弃她,就因为眼前这个家伙莫名其妙抢走她的初吻之故,一时又气上心头,为了一颗来历不明的胶囊,她损失惨重耶!
“我嘛……”
她的视线从那对期盼的蓝瞳上移到窗外,瞥见同样在等红灯的隔壁车道上,也是一辆空的计程车,灵机一动,又转回去看身旁的外国人,手却偷偷放在门把上,横线的绿灯已经转成黄灯了,对!就在这一刻。
“我不告诉你。”
季白雪抛下这一句话的当儿,已开门跳出车外,等车内的人回过神来,她已乘着隔壁的计程车扬长而去,留下后面眼见着绿灯亮了,却被挡道的车辆所发出的不满地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