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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公子 第七章

  梦寒推开封震的书房大门,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封震抬头看了梦寒一眼,看着她有些垂头丧气,不由笑道:“不是在花园里赏花吗?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还说呢!”梦寒挑了张椅子坐下来,“走没有几步路,就遇到了个讨厌鬼,什么兴致都没了!”

  “讨厌鬼?让我猜猜,娘子该不会遇到封戎了吧!”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梦寒的脚无意识的晃了晃,看着封震拿着笔,不由问道:“震哥,你在做什么?”

  封震拿起笔,轻挥了挥,“练字!”

  梦寒闻言,好奇的站起身,走到封震的书案前,看着案上的字,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这字是你写的?”

  封震点点头,“如何?写得可好。”

  梦寒摇摇头。

  封震见状,挑了挑眉,“娘子摇头,可代表为夫的写得不好?”

  “也不是写得不好,只不过这字写得让我看都看不懂!”梦寒指了指摊在书案的纸,“狂乱!你写的字太狂乱。”

  封震闻言,不由轻笑出声,“寒儿不喜欢我写的草书,但我独独钟情草书,草书是各种书体中最自由不羁的一体,而我喜欢它的自由不羁。”他说完,还不忘用笔杆后端轻点了她的鼻尖一下。

  “不要闹我!”梦寒把封震的笔给轻推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自己移到书案上颇有骤雨狂风之势的字,看久了,也觉得挺有美感的,她露出一个微笑,拉着他的衣襟,主动的亲吻着他的唇,久久才道:“好一个自由不羁,不过——你最好给我死心,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不准你再出外‘自由不羁’,听懂了没啊?震哥。”

  “就算老天肯把胆子借给我,我也不敢。”封震无奈的说道,没想到一个字都能起梦寒对他的警告。

  “我也写几个字给相公瞧瞧如何?”梦寒突然兴致一来,也想当场挥毫。

  “你?!行吗?”封震有点怀疑的问道。

  “不要瞧不起我。”梦寒有些不悦的说道,“不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从小到大我爹爹可是找了数位师傅教授我琴、棋、书、画,虽不敢说精通,但可也是上得了抬面,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流之辈。”

  封震轻拍了拍梦寒有些不悦的脸庞,“你也不能怪我吃惊,而是跟你成亲这么些时日以来,可也没听过你弹过半首曲、陪我下过一盘棋、写过一个字、画过一幅画,所以琴棋书画……”

  “原来你把我看得那么低!”梦寒皱起眉头,感到有些许受到侮辱,她当下一个决定,“你待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语毕,她便跟了出去。

  封震疑惑的看着她,未几,梦寒回来了,不过抱了只比她个子还要高的木盒。

  封震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上的木盒。

  “下次要拿这么重的物品,找下人做就成了,何必自己动手。”

  “找下人太麻烦了,我自己动手还快些。”梦寒看着封震把木盒给放定在书案前方的圆桌上。

  她打开木盒,取出放置在里头的筝,她的手轻抚而过十二根弦(古时筝十二根,现代筝改为十六根弦),立刻传来清亮的乐声。

  封震露出一个笑容,了解梦寒的用意,“娘子是想改变为夫以往的错误观念,所以想让我见识你所下过功夫的琴、棋、书、画?”

  梦寒点点头,表示他说对了。

  她挑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来,得意的看了封震一眼;封震微微一笑,作了个手势,请她开始。

  梦寒挑了一首她一向最得意的一首曲子——云裳羽衣曲。

  虽说现在只有一把筝,所以不能将这首曲目的热闹表现出来,但她依然有自信可以弹得很好,毕竟练了十数年,她有这分把握。

  她修长的十指,轻划过琴弦,一室融入琴声中。

  “我弹得如何?”一曲奏毕,梦寒沉静了一会儿,才露出—脸得意的笑容,看着立在她身旁的封震问道。

  “弹得好!”封震点点头,“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梦寒得意的笑容缓缓的隐去,没想到封震后头竟然还加了个但书。

  “这云裳羽衣曲部分采的是印度佛教音乐,乃是唐代河西节度使杨敬忠所作之宫庭燕乐,你弹得似乎太……”封震想了一会儿,“似乎太不自得其乐了,听起来倒有些像是朝廷雅乐似的(注一),太严肃,这是不对的,你应当将自己融入自己的琴音之中,我想教导你的师傅,可能也是位严肃之人吧!他没有教你把个人情感溶于曲目之中,这是项大败笔。”

  “这——”梦寒站起身,对于封震的批评感到不平,但却也不知该用何种话语反驳。

  毕竟练了这么久的琴,也真的只想着要好好的弹好它,从来没想到要将什么个人情感给深于其中。

  “好——琴这关,不通过,那我们来对弈吧!”她头一甩,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封震叹了口气,环着梦寒的肩膀,“寒儿,我只是说出我的观感罢了!并不是说你弹得不好。”

  “弹得好也罢!弹得不好也罢!总这我一定要有项令你觉得心服口服。”语毕,她拉开封震的手,开始东翻西找找棋盘和棋子。

  “寒儿你就别忙了。”封震制止梦寒的举动,“若想与我对弈,等到你的棋艺胜过老丈人吧!”

  “我爹!”梦寒停下自己的动作,“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同爹对弈,从没胜过他,为什么我要胜过他,才能跟你对弈?难不成你怕了我不成!”她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封震摇摇头,“我不怕同你对弈,而是……老丈人与我对弈,除非我故意败给他,否则……”封震话声隐去,其他的要她自己去想。

  “我们何必了为此事,而伤了咱们夫妻的和气呢?”封震说到最后感到些许的无奈。

  梦寒盯着他,考虑了一会儿,知道他的棋艺超群,要不然当初在宣家时,她爹也不会三天两头的抓着封震陪他下棋。

  她不发一言的绕过封震,坐在桌案后,提起方才封震用过的笔,自若的在纸上写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八个字。

  “这下你总没话说了吧!”梦寒收笔,侧着身子看着已经走到她身旁,并在打量着好字的封震说道。

  “写得不错,”封震点点头,“但是……”

  “还但是!”梦寒克制不住的大叫出声。

  梦寒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自找麻烦,明明没什么事,却硬要展现自己琴、棋、书、画的能力,这下可好,四个有三个被批评得一无是处,剩下的一个,她看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最好跟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梦寒早把理智给抛在脑后了,带着泼妇骂街的无理取闹,瞪着封震说道。

  封震没把梦寒的怒气当成一回事,他伸出手,作势要搂住她,却被她侧身给躲掉。

  “不准你碰我!”梦寒斥道,“快说,我字为什么写得不好?”

  “我没有说你的字写得不好。”封震连忙澄清,“只是你的字虽有王羲之的秀雅,但就少了股圆润的气韵,但这并不代表你的字写得不好。”

  梦寒双手握拳,重新拿起笔。

  “娘子,你……”

  “你不要开口说话。”梦寒连头都不抬,“你走远一点,我画画的时候,讨厌有人在我身旁。”

  封震闻言,连忙退了几步,在这个时候,还是少惹娘子为妙,他可是很会看脸色做事的。

  “娘子,打算画些什么给我欣赏?”封震有一搭没一搭的间道,试图缓和梦寒的怒气。

  “欣赏不敢。”梦寒近似咬牙切的说道:“我打算画张你的像。”

  “我的像?!”封震感到吃惊。

  “没错!”梦寒抬起头,看着他,“我想画你,所以你摆个你认为最满意的姿势吧!”

  “这……”

  封震有些为难的双手高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打出娘胎,还没有人帮他画过画像呢!他根本就不知道摆怎么样的姿势。

  “这个姿势好。”梦寒突然开口,指着封震双手高举的姿势,“你现在不准动了。”

  “娘子,这姿势并不好看吧!”封震可不认为自己目前的姿势有何美感可言,于是把双手放下。

  “不准把手放下。”封震才一动,梦寒立刻凶巴巴的瞪了封震一眼,“我要刚刚那个姿势,把手举好!”

  封震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再一次把手高举,实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老实。

  古有明鉴,进谏言的忠臣都是早死的,偏偏他读过圣贤书,还是没有学到这个教训。

  一个时辰过去——

  “娘子!你画完了没有?”封震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他虽是练武之久,但是站了那么久,一动也不动,还是挺难过的。

  “快好了,你有点耐性嘛!”梦寒的手不停的动作着,“你不也希望我能画出你的神韵来?所以站个一、两个时辰是值得的。”

  封震又在心中暗叹了口气,他真是希望,站这一、两个时辰是值得的,不然今天他爹交下来的帐目,他连三分之一都还未看完,而明天就得交还给帐房,他今晚注定得挑灯夜战了。

  早知道,他就不会贪图天色还早,提笔练字了,而这也代表着,他不会惹出如此多的是非了。

  “寒儿!”又过了一阵子,封震又忍不住开口。

  梦寒瞄了他一眼,终于大发慈悲之心,“我知道你不耐烦,你可以动了,我画完了。”

  封震闻言,如获大赦,立刻把手放下,随意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身躯,然后才走向梦寒,想看看在她眼中的自己是何等俊俏的模样。

  他才一走近,梦寒就立刻站了起身,与封震走着相反方向,绕过书案,缓缓的走向大门。

  “琴、棋、书三样我一向引以为傲的才能,竟然都被你批评得一无是处,所以我也不在乎最后一项能得到你的赞美。”她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说道,“你现在就好好欣赏、欣赏我为你所画的画像吧!好好看看在我眼中的你,到底是何种模样,不过,我们先把话说在前头,你毋需告诉我,你看过我画后的感觉,因为,我再也不想听到出自于你口中的任何批评了,虽说忠言势必会深觉逆耳,但是我不知道它会令我如此的难受,所以从今尔后,我的耳杂只挑好听话听,其他的,我一概不听!”

  没想到梦寒比他想像的还要小心眼,封震看着梦寒的背影,无奈的心想,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摊在桌上的图像,不过他的双眼随即震惊的大睁。

  “娘子,留步。”封震拿起画像,快步挡在梦寒的面前,阻止她离去,“这是——”

  “你的画像。”梦寒把头一扬,接下他的话。

  “可是这明明是——”

  “王八!”梦寒又接口。

  “可是你又说——”

  “这是你的画像。”她又接口,两人俨然在问答。

  “所以……”封震这次自动闭嘴,让梦寒开口。

  梦寒盯着他,又指了指画,“你等于王八!”

  封震闻言,一愣。

  “我把你的神韵画出来了,对不对?我很行吧!”梦寒突出惊人之言,不过她并没有留下来等封震的回答,径自趁着他的发愣的时候,就绕过他,飘然的走出他的书房,心中对封震的错愕感到得意异常。

  “我等于王八!”封震玩味着这句话,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就为了……他数了一下纸上的王八,共有十只之多,就为了这十只王八,令他像个傻瓜似的站了近两个时辰。

  他相信梦寒绝不可能花近两个时辰才画好这十只王八,她肯定早就画好,只不过因为要给他个教训,所以让他呆站了许久。

  “女人的气度就是小,听不得批评。”最后封震叹了一声,无奈的得到了这个结论。

  所以以后还是挑好听话说吧!封震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看着画中的十只王八心想。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梦寒的王八倒画得挺好的,不过这可不代表他承认自己像是王八,他小心翼翼的把梦寒的画给摊在桌上,让风将墨给风干,自己则坐回书案后,收拾起心情,开始办正事。

  注一:周代十分重视礼乐,于是创造了用于郊庙坦白会中的“雅乐”。此时的雅乐已完成了十二律的体系,七声音阶也开始应用,不过大体而言,直至春秋战国封建解体之前,音乐只限于“示朝祭祀”中使用。

  “燕乐”则是指应用于宴会的音乐,与朝廷雅乐不同。声音、舞蹈、百剧皆包括在“燕乐”的范围之内,不过依然以歌舞立乐的曲子为主要部分,而之中的霓裳羽衣曲,则是玄宗时代,由当时的河西节度使杨敬忠所作之著名燕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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