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竞方的眼神不敢稍离脸色沉得瞧不出喜怒哀乐的主人,心里抗拒着想伸手将古贞贞的脖子扭断的冲动。
还有什么?!“绝版货呀!”阿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健忘了?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的跟监、追踪,然后爬墙进来不就是为了能让他能亲眼瞧瞧什么叫做酷哥吗?
她那天回去努力的将差一点惨遭狼吻的事讲给阿方跟小晚听,小晚脸上那气愤填膺的神情让她感到挺受用的,而阿方的脸上却挂着一副差点没让她吐血的表情——“哈、哈,笑死人了,我才不相信有人喜欢吃排骨鸭”的怀疑与不信,然后,可恶的他,还大言不惭的表示,一、他不相信她差一点惨遭狼吻;二、他也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酷哥”。
要不是实在是被他轻鄙又讥嘲的嘴脸给气疯了,她古贞贞才不会做出这种丢脸的勾当,不但千方百计的打采一个男人的消息,而且还像只跟屁虫似的,摸进了人家家里来。
别说她的历代祖先知道后会将她千刀万剁,光是她老爹跟哥哥兵团那两关,尤其是想到阿律哥那铁定气爆的脸,她全身的皮就开始觉得痒了。
若让家里那一大群嗡嗡嗡的虎头蜂知道了她对个男人产生兴趣,那还得了,在这个敏感的逼嫁时刻,这种消息一走漏,可怜的她铁定会被绑成个粽子似,然后就等着丢人现眼的廉价大抛售了。
老爹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丢给第一个出价的人,管他是阿猫还是阿狗。
“什么绝版货?”柯竞方仅一句话而已,而人之间的代沟明显的露了出来。
什么跟什么?她都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了,阿方还听不出来。
“就是我先前说的啊!”焦急的猛朝着柯竞方眨眼,古贞贞急切的眼部动作让又密又长的眼睫毛都快眨秃了。
在这个危难的当口,柯竞方实在挪不太出心思去追索“绝版货”一词的用意。
“呃,对不起……”憋着大气,柯竞方呐呐的在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藉口。
看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不怎么好骗,而且似乎也不怎么好说话,瞧他杵在那儿,就像个拿着一把大弯刀的死神般,好半天连话儿也迸不出半句,该不会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把他们大卸八块吧?!
头皮一麻,柯竞方憋在胸口的气更不敢吐出来了,僵窒的脑子快速的想着,该怎么才能安安全全的全身而退;而蠢跩妹呢,他决定就将她推到刀口下算了,反正这种离不开麻烦的女人,世界上少一个是一个,相信爱爱妹妹若知道详情,也一定不会怪他的不仁不义。
“出去。”
“呃……”柯竞方浑沌的脑子里还没接收到赫连锋的网开一面,他还在试图挤出一句最完美的场面话。
“出去。”赫连锋有些怀疑自己怎么还能开口重复这两个字。
他从小就没培养出什么耐心,方才能杵着那么几分钟,瞧着他们你推我回的耍着把戏,已属奇迹。
若依他去年甚至于之前的性子,他会二话不说的拎着他们的须子,然后将他们往墙的另一头一扔就了事。
不好,他该不会是愈老愈善良了吧?!
危机意识迟钝了好几拍的古贞贞,终于也察觉到场面的不对劲了,瞟着冰块男人那张冷冰冰的脸孔,她的眼角慌张的向柯竞方扫瞄着,脑袋瓜也努力的寻找着能让而人安全脱身的说辞。
我的老天爷,这……该怎么说呢?
对不起,因为看见这里的花儿开得那么漂亮,一时控制不住……才翻过这面“高”墙过来赏花?!
喔,老天,这种蠢到极点的谎话有谁会接受,连她自己都不会上当。
这个庭院除了那两扇镂空镀银的铜制大门,及位于大门右方的三个宽敞成ㄇ形车库较占空间外,车库前种了两排植物,高大的木棉花及小种的侏儒椰子树,间或有几株不高但却开得很耀眼的龙吐珠,它们并排营造出一条小小的“康庄大道”,直通向里头那栋两层楼的未红砖屋,大门的左方则是零零落落的植了几丛黄脆色的细致小龙竹。
然后隔着大大小小洒满一地鹅卵石的步行道上是……
嗯!古贞贞不自觉地雏起了鼻头。哪来这么多的玫瑰花啊,红的、白的、嫩粉红彩、黄的、紫的……大朵的、小朵的,有香味的、没香味的,大概所有的玫瑰花种都被他们给栽到院子里来了。
所有盛开或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正迎风摇摆着,五颜六彩的花海没有想像中的错乱景致,反而有股意外的调和。
但是,这些漂亮的鲜嫩玫瑰诱惑不了她,因为所有的花儿里,古贞贞最讨厌的就是玫瑰了。
不像小晚,丘小晚那女人可爱死了各种各类的玫瑰花,玫瑰花就像是她的命一样。
要古贞贞味着良心,说她闯进来是为了欣赏这一大片看了就教她头晕眼花的玫瑰花?喔,不,这种谎话她说不出口,也做不到。
沉默的气氛让人难忍,两张终于同样泛着尴尬的年轻脸庞忽白忽红的四目对视,满心祈盼着对方能及时想出一个聪明的谎话让彼此脱身。
“这真的是……”呐呐的,古贞贞鸡婆的先沉不住气,但是咕哝了几个字后,话又卡在齿缝里。
讨厌啦,总不能坦白的对他说,她是因为瞧见了他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怪胎异类,而她一向是本着奇景共欣赏的大方性子,所以才会硬拖着柯竞方来送死的。
“出去。”又是让古贞贞如雷贯耳觉得熟悉的两字箴言。
“对不起?”虽然才见到他那么珍贵的一面,比起跩妹的两吹少了那么一次,而蠢跩妹或许有些习惯了他的惜字如金,但柯竞方可不。
应该是他听错了,没有人会用这么冷酷无情却又暗痖略沉的嗓子,对闯入自己家的小贼说话。
照理来说,他应该不是气愤的拿扫帚或是竹棒将他们赶出去,就是已经拨电话,请尽忠职守的警察伯伯将他们给逮回警察局去训示一番,但是,他两项常理都没采用,只是像片天似的将身体竖立在他们前面,然后平板着声音,向他们重复着“出去”这两个字。
不但柯竞方觉得诧异,连赫连锋自己也是意外得紧。
他一定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心里头纳闷的思索着自己反常的行为,赫连锋的脸部表情仍是文风不动的僵着。
“出去。”见他们还愣在地上,赫连锋不假思索的又脱口说了一次。
话一说出口,他随即在心里直翻着白眼,而且一股陌生到极点的白沫也开始在胄里冒滚着。
老天,这两个字他重复了几次,看来自己明天一定得去看个医生了,而且是挂脑神经科。
出去?!
这次两个人都将赫连锋的话给听得一清二楚了,就这么简单,他只要他们出去,而且不追究他们私闯民宅?
盘踞在柯竞方胸腔的气缓缓的释放出来,僵绷的脸总算出现了些许的柔软度。太好了,老天爷总算是头一道拿他们当坏人呀祸害什么的,愿意让他们长命百岁的继续糟蹋着自己年轻的日子。
但古贞贞的心只松懈半秒,旋即又吊了起来。
不是她太多疑或怎样,实在是眼前的男人看来不像会是那种有副善良天性的人,而且,从头到尾,他老大摆给她跟阿方瞧的那张冷脸,压根就是一副懒得跟他们再耗下去的鬼样子。
她可没呆成那样,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他不屑的声音、口气、表情、神色……总之,他身上每一寸大大小小的细胞都将他的不耐表露无遗。
这个冰块当他们是什么低等爬虫类不成?
“喂,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性子一下全拗了起来,古贞贞先前对他所产生的好奇与兴味全都在这一刻消逸无踪。
虽然总觉得他这人怪里怪气了些,但起码还人模人样的,谁教他们是不经邀请就闯入人家家里,怎么说也是自己先理亏在先,可他也别开口闭口就是在赶他们走呀,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入门就是客,他不但不迎客、待客,反而还粗鲁的送客,他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做礼貌?
难怪他会闯红灯,对于一个完全没有半点热血沸腾迹象的男人而言,的确是需要大量的外界刺激来使血液循环。
听进古贞贞暗藏……哦,不,她简直就是直截了当的在说着挑衅的话,柯竞方不由得倏地倒抽了口气。完了,跩妹道蠢蛋八成忘了她是理亏的一方了。
不动声色的微挡在她身边,柯竞方背着手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着她缝上嘴巴,别再另生枝节,这会儿他们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跩妹,我们走吧!”老天爷保佑,希望他不必用暴力硬扛着牛脾气窜起来的小瓜呆离开这里。
“为什么。”古贞贞的性子愈拗愈倔,“他叫我们出去,我们就得乖乖出去,我们干么要那么听他的话。”
听听……这是什么话。跩妹这个气死人的大白痴果然忘记了自己身处的险境。
全身再度又绷了起来的柯竞方来不及提醒她任何话,赫连锋就轻哼一声,然那张严峻的冷脸仍是平板得无波无浪。
“两分钟。”
“两分钟做什么?”气归气,古贞贞还是抢着开口问了,她总得搞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连送副眼白给她的时间也不肯浪费。“滚出去。”话一说完,赫连锋动作干脆俐落地一旋身,一双长腿撑着那副狂妄的身子走回屋子里。
孰可忍,孰不可忍,怒气顿起的古贞贞猛地一扬声,“喂,你别太过分了,惹火了我……”输人不输阵,起码也得骂上几句来消气。
赫连锋壮硕的身体停了下来。
“如何?”他半侧过身,表情渗进了一丝的兴味。
如何……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古贞贞眨着怒气渐消的眼睑。“我……你……你如果太过分,我会给你好看!”该死,都怪自己平常不练练狠话,这一时之间,教她如何能得体的说出一些吓唬人的大话呢。
瞧着她色厉内荏的勇敢模样,喉咙里的口水却上上下下的泄着她的密,赫连锋有点想发笑。
有点,但不是很想,不错,这女人似乎还有些胆识,虽然来得快,去得更快。
保持着脸部的平板表情盯着她逐渐散去勇气的脸,赫连锋点了点头。
“我等着。”他又重拾起回屋的脚步了。
“好酷。”望着敌人锐势不灭的在他们眼前撤退,柯竞方不由自主地脱口说,但腰际马上被突袭而至的暴力给强了一下,“哎哟,你干什么撞人?”
“有什么酷的。”古贞贞从鼻孔里喷出来的话,又气又怒又酸味十足。
奇怪的看着她脸上复杂的表情,柯竞方有些不敢荀同的挤了挤眉眼,“奇怪,不是你自己说他是酷毙了的冰块男人吗?”这会儿被冰块给冻着了就发毛。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她没好气的抢白着说,“我也说过他是绝版货。”恨恨的再添了一句:“坏男人的绝版货。”
“是吗?”完蛋了,这男人惹出跩妹的拗执性子了。柯竞方心里偷笑着,看来做事喜欢直线思考的古贞贞预备要开战了,而且目标物已然定好了。
“我决定了。”毫不理会柯竞方脸上那抹讨人厌的窃笑,古贞贞双手握得死紧,声音里喷着火。
什么答案都还没有获得,柯竞方就已经迅速又赞同的点点头,“决定什么。”
哈、哈,明天开始,日子铁定不会再无聊了。
“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爱耍酷,我就看他能酷到什么时候。”一决定好反击的方法,古贞贞的脸上又出现笑容。
只是,她难看且带青的脸色让柯竞方很忍耐、很用力的才控制住自己眉眼间的窃笑,不让它们自寻死路的扩大。
“什么方法?”他问。
难不成跩妹还能比人家酷?比人家冷?别人或许可以,但她?总是热情得像小阳光般的古贞贞?!
再八辈子也不可能!!
一鼓作气的将肺部给充足了空气,然后再将它们一口气吐出来,古贞贞斩钉截铁的作着宣告,“我要去学武术。”
柯竞方一屁股跌回草地上,无法置信的仰视着她。
这就是她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哈哈,真是会笑掉人家的大门牙,让自学生时代开始,体育成绩就一直吞鸭蛋的跩妹去练筋骨?!看来那男人轻蔑的态度真的惹火她了。
“学武术?”虽然柯竞方很惊讶,但是他可没安半点试图打退她想法的居心。
“对。”
“那……”他问得小心翼翼的,“跩妹,你打算学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她预备学武术有关?
“看那绝版货教什么,我就算什么。”古贞贞扬起了固执的小下巴。
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那个破道场外头,隔了几天又在同一个地方逮着他,以他的架式与态度看来,他绝对不可能是个小小的武术学员而已。而且,他那张随时都冷冰冰的嘴脸不冻伤人就该偷笑了,有哪个烧坏了脑子的人会冒生命的危险去教他。
他一定是在那个道馆里教课,而不是在里头学习,古贞贞很笃定的推尊着,她甚至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她的推理一定准!
“什么意思?”他教什么,她学什么。真没想到跩妹的野心那么大。
古贞贞得意的冷笑一声,“我要用他会的功夫打败他。”
用他会的功夫打败他?
见古贞贞一脸好诡的泄出笑容,而且是愈笑愈现得意,似乎已经能瞧见对方惨败在她的脚、子底下俯首称臣的画面……柯竞方终于抑不住的笑出声来了。
凭那家伙走路的劲道,他敢断定,那家伙并非虚有其表的草包一个,说不定他只要随随便便的踢跩妹一脚,她就可以免费环游世界一周了,这么明显的事她竟然都瞧不出来,还敢作着那么荒谬至极的白日梦?!
但是古贞贞压根就没瞧见柯竞方投向她的那两道悲怜的眼神,她也没听进他的长吁短叹,颇具骨感的脸庞上浮起的笑容愈来愈灿烂,似乎已经在享受着美梦成具的快乐成果了……
唉!晶亮的视线紧盯着前一秒钟才机灵的瞄到的监视器,柯竞方有些出神的想着,不知道两分钟过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