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本皇子的问题辩解?」如此就默认。
「无论是世人眼中的性别,还是三皇子眼中的性别,有何差?因为三皇子是办不到也得不到!」
「为何?」朱毓握紧掌中手腕,犀利的瞳子盯上对方。
「因为你要的梦叫苏、少、初,可不巧,这个人有个劣根性,他最喜欢阻挠别人美梦成真!」苏少初扬眉,从容的微笑不变,不疾不徐的调子不变,却可感觉到那话中的坚定挑衅。
「天下任何事,本皇子都能让它成真,哪怕它是一个梦。」朱毓抚上苏少初被握住的手掌,这指掌可说得上是修长,掌心温厚,要说是女子的柔荑,又少了份纤细,感觉得出是练武者的掌。
「那少初只能无奈的接下这个挑战!」苏少初哀声一叹,随又再重重一叹,「很感谢三皇子如此钟爱少初之手,如果可以了,还请三皇子放手,除非三皇子希望少初卸下一臂!」大家都有双手,别独独这么厚爱他吧!
「这倒是个好提议。」朱毓非但不放手,甚至改为戏玩似的来回抚着,不理对方那深蹙起的眉,只是回应道:「本皇子就希望留你苏少初身上一样东西相伴,胜过一幅图。」
「这玩笑少初可经不起,手臂卸下来,这一臂也等于死物一样,放久了,嗯哼……可是会腐烂发臭的。」
「如果说本皇子不开玩笑呢!」
唰、唰、唰——立于亭边的皇城侍卫,在主子话落后,各个全抽刀亮出!
朱毓将掌中的手移近唇边,蓄意亲吻苏少初那每一根修长的指。「本皇子自有药物保存这条手臂的完整。」
「三皇子果然喜好出众,当真是人非常人、心非常态呀!」苏少初表面说得不动愠色,内心则暗啐它千百遍:这个彻底异类的淫魔鬼皇子!
「或者,爱弟想用另一件事来取代?」
主子这句话又让一旁的皇城侍卫全将刀收入鞘。
朱毓向来迷人的贵雅俊颜,绽出更动人的粲笑,把放在唇边的掌,改搁在脸颊边,又抚又贴面的把玩,就是不放手。
「愿听三皇子高见。」呵呵,微笑是最好的不动声色法,就算杀意已在体内流窜呐喊,也不能显露于神态中,否则一个不好,踹桌翻脸,事情可大了。
「爱弟知道近来紫飞双月连续为祸吧!」
「整个帝都很少有人不知吧!」说真的,对方若再一直拍着他的掌心猛亲不放,他怕自己装不下去了!
「唉!你也知道,本皇子向来疼惜我的明朝小弟,这案子交给他我虽放心,却怕他有什么闪失,若能有文武双才的苏四少出马协助,相信一定能很快将紫飞双月逮捕归案。」
「这么大的寄望,少初承受不起呀!」
「爱弟谦虚了,谁都知道你的机伶巧智是太子最为倚赖的心腹之一,能得我皇兄如此看重,爱弟之才定当过人无愧。」
「三皇子过赞了,这件事嘛……」
「莫非爱弟最后决定还是卸一臂下来,太好了,本皇子也希望如此。」
唰、唰、唰!亭边的皇城侍卫亮晃晃的长刀马上再出鞘!
「这件事就依三皇子所言,少初会好好协助明朝兄弟,逮捕紫飞双月。」
「唉!」朱毓终于一派可惜的放开手了。「为着帝都百姓,为着不让紫飞双月再四处杀人为乐,本皇子只好失去一个能收藏爱弟单臂相伴的机会了。」
真为自己无比崇高的情操扼腕一叹,亭边的侍卫也在主子挥手下,收刀入鞘,退开数步。
「就怕逮了紫飞双月,真正的杀人凶手可在逍遥。」忍住想拿酒洗手的冲动,苏少初佯装要再举杯一敬,随又想这杯小酒盏方才被淫魔鬼皇子拿去喝过。
「这爱弟大可放心,真正的杀人凶手早就已经落网了。是个数月前官府破获的土匪寨,当时被土匪头子跑了,对方到三烟花柳地买醉时,遇上逮他的几名官员,双方就这么打起来,死了三名官府中人才逮到!」
三个?!谣言死了七个官府中人!
「想来会变成紫飞双月杀的,还徒增好几名受害者,该是经过三皇子一番『深思熟虑』的运行了!」能够操控帝都内的谣言与每一件案子,当真是眼前这位掌管皇城安危又深受皇帝与太子宠信的皇子了。
「耶!少初爱弟该知道,本皇子天生最不爱滥用职权,除非对方招惹我;更不会用权势压人,除非是个找死的,向来我自诏宽大为怀,有着包融一条发丝细线的胸襟,生性除了荒唐奢靡、醉生梦死之外,性喜低调不炫耀,想来,也真是没什么不良嗜好了。」
朱毓拨拨十根指中,有八根指戴了各类宝石金戒,掠掠耳上与发同长的红珠石,月光照亮他一身名艳无双的华服贵气,和一张尊傲无比的绝俗面庞,当真是不可一世的俊艳、美绝、霸气!
「呃,请问要如何介定这人是招惹还是找死,制定的标准是……」
「看本皇子高兴。」这还用问吗?朱毓以指掠抚肩上的飘缎之发。「这紫飞双月盗贡品,又横行帝都多时,还敢当着本皇子的面出手夺奇珠,如此不知死活的招惹本皇子,留世上何用呢?
「就赃他紫飞双月几条罪又如何?过一个月再没落网,怕他会再多条奸淫罪;再抓不到人,只怕烧、杀、掳、掠都教他一人干尽!」
「多赃几条罪,对逮人有帮助吗?」若捉不到人,罪名灌到死,这人也不会自己跑出来呀!
「不能,但这能让本皇子心情愉快。」
「是是,三皇子果然不爱滥用职权与权势,气度宽宏、胸襟广大,少初望尘莫及,相当莫及呀!」苏少初非常能理解的连连颔首。
「本皇子心胸收放自如,生性不爱与人结怨,也不喜欢记仇,就算发生了,也几乎眨眼中不计前仇旧恨了。」
「是——吗?」苏少初难得在悠调外拉出长音。
「眨眼后,那人就自求多福,本皇子说了,眨眼中不计前仇旧恨。」只见苏少初在他说完后,顿滑了半边身子。「少初爱弟,怎么了?」
「唉!三皇子那寸发细丝的胸襟气度,真是『大』得让少初有不胜酒力之感。」苏少初坐直了身,环胸稳身、定定心神,呵呵笑道。
收放自如的心胸!意思是:阴晴不定的性格吧!
「爱弟不要紧吧?手伸出来,让本皇子以内劲替你缓缓体内的酒意。」朱毓关怀的手掌马上伸出要碰上眼前的人。
「不碍事、不碍事。」几乎是反射的,苏少初立即背手闪退着身,不让对方再碰上,也不再伸手挡来人,深恐双臂再有方才的沦陷。
「爱弟这么明显的推拒,真是令人伤心哪!」朱毓发出长长的感叹。「本皇子心一伤,感情、理智就难控制了,到时,爱弟莫要再怪本皇子以天家之威压人呀!」
「天家之威,少初岂敢冒犯,只是少初牙刁,啃不了太硬、吃不下太软,任人软硬如何兼施,少初不想咽的,就绝咽不下去!」
朱毓闻言,振声笑出,宏亮的嗓音如以亭心散化出,撩荡周遭湖面,随即桌上,朱毓手边的小酒盏破碎!
「爱弟之美,真是无一不让人心痒呀!你的容颜、你的个性、你的性别,还有这口伶牙利嘴,看在本皇子眼中,当真是醉人也迷人,值得共饮一杯,同醉月下。」
「三皇子何不直言,今晚究竟意欲为何才愿放了少初?」这个鬼皇子,今晚根本是下马威来的,绝不会只有协助陆明朝逮紫飞双月这么简单。
「本皇子既没拿刀架你,也没困住你,爱弟想走随时可走,怎么会说放呢!」
「贵府大总管晏平飞与随侍在皇子身旁的封言,并未随我至蝶枫园,可见我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制住三玄剑,只要我没达成皇子满意的月夜宴饮,只怕见到的不会是完整的三玄剑吧!」
朱毓击着掌,又叹又笑地道:「爱弟果然聪慧心细呀!只是你应该马上就知道,为何没半途折返救人呢!」
「在封言手中救三个人?少初自忖力薄,还没如此自信;再不然就是在帝都街上把事闹大,对象还是三皇府的人马与皇城侍卫,这可怎么得了!」苏少初摇头自嘲。
「这事闹到最后,还是会落在掌管帝都安危的三皇子你手上,到时事情的大小,就看不滥权、不仗势的三皇子您,开出什么条件了,既然如此,今晚这场月夜酒宴,少初还是乖乖赴会好。」
「唉!如此绝代美才,你真是让本皇子不晓得该得之或毁之的烦恼之人呀!」朱毓伸手握住苏少初的下颚;对方这次倒是不闪也不避,唯有那双空灵双瞳更见淡漠。
「既然在爱弟心中,本皇子始终是个阴险与嗜玩人性之人,只好贯彻到底,留不下主人的一臂,就看看独臂的三玄剑,以后怎么保护主子,也是一乐!」
「三皇子当真只是要少初一臂吗?」托颚的指开始摩挲上苏少初的唇瓣。「我以为要的该是苏少初这个人能在你拿捏之中吧!」
「爱弟这回可说偏了,本皇子确实要你苏少初这个人,与其说拿捏控制你,不如说,我想得到、囚禁你这个人,爱弟就像鸣兰古琴一样,难得、难求,欲得琴中幽兰,唯有空谷环绝。」拇指抚着那薄柔的唇瓣,朱毓端着着迷的神态,细细打量映在眼中的悠然美颜。
「将你关在一个空谷崖地,那是一个隔绝人烟的密园,有个这么独特的人当禁脔,到时看是卸一臂,或者断你苏少初双脚,都看本皇子高兴了,完美中的残缺最是吸引人,尤其一个飘扬的谪仙之人,削去那份好整以暇的悠然,染上尘俗的惊恐,一定更美才是!」
「听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又不敢恭维的想像呀!」异态之心性,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无论身躯或意志,在每天饱受玩弄下,本皇子还真想看看被挫掉锐气、磨掉心志的苏少初,是怎生模样!」
悚人的宣言换得苏少初敛眸一笑,叹为观止般的推开颚下的手。
「三皇子果然拥有毁人不倦的喜好,只是,三皇子还是没说,让少初离开蝶枫园的条件为何?」
「本皇子刚刚就说了,爱弟之美,值得共饮一杯同醉月下。」朱毓拿起桌上仅剩的一杯酒盏。
「共饮一杯?」
「你苏少初的唇,是本皇子最想要的饮酒杯。」
苏少初眉眼不眨的直视朱毓。条件已很清楚,要他苏少初饮酒相喂。
「只要你苏少初能让本皇子一醉。」
「少初记得三皇子是海量,从来不知何为醉。」如今一杯酒就能令他朱毓醉?
「爱弟,与其为酒而醉,本皇子更爱心醉。」
「心醉!三皇子好雅意,对少初而言,哪怕千杯酒也醉不来置身局外的心。」端起斟满酒的酒盏,苏少初一饮而下。
「有时候不是你想醉就会醉,也或许本皇子至今遇不上一个能让我想醉的人,但你苏少初,光看就让人想一掬其中醉人芳醇(唇)。」
托起那昂然的下颚,朱毓俯身覆上苏少初的唇,四唇缠贴,紧密的无一遗漏,温热的气息,探启那微抿的双唇,唇内的酒液被缓缓汲吮而去,苏少初始终凝垂双眸,看不出神情。
当唇内之酒一尽,仅一瞬,光影掠眼,桌上酒瓶不见,苏少初身影已不在位上。
「少初!」朱毓唤,却拉之不及,便见那飘雅的淡黄身形翻身跃下亭台!
拔尘逸雅的修长,遥立湖面小岩上,湖水倒映灯火浮漾月影,水光叠映湖中轻灵,当真如水上之仙。
「少初爱弟,真是完全不给人可趁之机!」朱毓舔润唇上犹带酒味的余韵,与意犹末尽的酣然。
「三皇子,共饮『一杯酒』少初已办到,回敬的酒,就不再劳你尊口,少初以此瓶回敬你这一口。」
湖面上的苏少初扬声道,拿起酒瓶,朝亭阁中人一敬后,高举酒壶,仰口接下倾注出的银色酒液。
「这场月夜宴饮,少初领教了,可惜,人生才是一场醉,天地更是逍遥处,三皇子你的禁脔,少初消受不起,只能劝三皇子你,筑梦求踏实,勿作白日梦。」
当一道气劲凌空飞来时,朱毓接住那被掷回的酒壶,稳稳的在他手中,不洒半滴。
「感谢招待,浅薄之交,不用相送,告辞。」
灯火月影交错中,翩然的身形已跃身踏波,横掠湖面,遁入虚空月色中,仅余湖面涟漪荡漾。
「唉!少初爱弟,本皇子忘了告诉你,我更想看的是剥了你伪装的表相,在你身上划下一道裂痕的伤口,再被本皇子以唇一口一口灌醉的苏少初,赤裸裸的身躯与血染的醉态,一定更教人喜爱才是。」
朱毓连饮几口手中酒壶,想着方才以唇接来的酒味。
「美梦易醒吗?!」噬芒绽出,牵起唇边森狠的冷笑。「本皇子不想醒的梦,又有谁胆敢叫我醒,少初爱弟,究竟是谁在梦中犹不知险恶将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