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方打开,便见梧桐神色不善的倚在门外瞪她。
"梧桐?"他怎会来找她?由他的表情可看出他绝非单纯前来看她,而是有事正惹恼了他。
是她吗?冯清秋不由得猜想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他如此不快。
"他有没有来找你?”范梧桐越过她进入屋内,便觉里头的空气凝滞难闻,是项子骥停留过的痕迹!他可以明确的感受出来,倘若项子骥没来,屋内的空气定会是清新舒服的,他完全分辨得出讨人厌的气息。
“有。"跟随在他身后带上门,没有任何隐瞒。虽然他是因项子骥而不得下踏入她的屋内,但她的内心仍是下可自制的涌现一股喜悦。
"他说了什么?”范梧桐双手插进口袋冷然地转身问她。该死!他居然晚来一步,竟然让项子骥接近了她可恶!他气恼的在心底低咒着。
“他……说了你对项氏的计划。"她轻轻低喃。
“然后呢?我不以为他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他希望我能劝你打消这个计划。"她接着道。
“呵!他以为你是我的谁?能轻易让我打消念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不层的由鼻于发出冶哼。心底则是为项子骥狡诈的计谋着实感到不悦,不愧是老狐狸的宝贝儿子,竟然想出由清秋这边下手的方法,不过项子骥太小看他了,他是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既然他对项氏的计划已策划多年,必定是不可能会因某些小小的因素而改变初衷,恐怕项子骥是走错方向了。
"我……我也是这么告诉他的。"是啊!梧桐说的没错,她岂能轻易使他改变计划,在梧桐心底,她什么都算下上。
"他还有说些什么吗?”范梧桐再继续追问,想得知项子骥所有对她说过的话。
"没有了。"她缓缓摇头,不敢告诉他有关项子骥说他爱她的事,那是项子骥想用来说服她帮他的谎言,绝非事实,她街有自知之明。
"你又骗我了!"他精准的看出她在说谎!她为了什么而说谎?难道是为了项子骥?!不!他不准她为项子骥而对他撒谎可恨的项子骥!因为清秋为项子骥撒谎,使他对项子骥的怨恨更加深厚了。
"我……”本想说没有,但她又不想再次欺骗他,唯有选择沉默。
"想说你没有骗我吗?你当我是傻子?光是你那双逃避我的双眼,即可看出你在为他说谎,到底他对你说了什么话,值得你为他对我说谎?"他执意要追究到底,非问个水落石出下可。
她不想说!她怕说出来后,会遭他狠狠地嘲笑,笑她的下自量力,可他偏直逼她回答,她该怎么做?
说或不说?登时,她的心陷入两难。
"你好!说谎说上了瘾。"见她不说,范梧桐忿忿的点着头。在赶她离开他的公寓后,他的脾气愈来愈差,原来一派斯文的模样也不复再见。
"我不是!我不是!"她用力摇头。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会愿意对他说谎的。
"你不是吗?"他哼了哼,压根不相信她。"骗子!"随即,他口气里透着鄙夷。
一声骗子将她彻底逼退到死巷中,她难过得全身颤抖。她不是骗子!她下想当骗子!她不要!她不要承受他鄙夷的目光和口吻!尽管他不爱她了,她也不要他那样对她!不要她的心一声声的呐喊着,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她,猛然抬首看着他道:"项子骥说你深爱着我。
她一字一字说道,双眸不曾离开过他的脸庞,她要看他的表情,不管是鄙夷还是轻蔑,她全认了。
竟出乎她意料之外,梧桐的表情并非是鄙夷——他先是不自在的胀红了脸,尔后粗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她不晓得该如何解读他的表情,该说他是气忿项于骥胡乱造谣呢?抑或是被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会吗?真的会是那样吗?她的心涌现出小小希望的光芒,期望答案是后者。
"梧桐,他说的对吗?你还爱着我是吗?"她轻轻的问出心里的疑问,乞求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项子骥在胡说八道你也信?你未免太好骗了!难怪还让他进屋里来,我猜他见到你的第一句话是说我还爱着你,于是你就傻呼呼的让他进屋。"他坚决否认。甚至恶劣的将她的行为解读为一个花痴女,被项子骥耍得团团转。
该死的项子骥!他爱不爱清秋不关项子骥的事,他凑什么热闹来着?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吗?很好!既然如此,他便成全项子骥,让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再感到无聊,相反的,会恨下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可供使用。
“是啊!我的确是好骗。"她苦涩的嘲笑自己。由他的表情她已知晓,就算他是爱着她的,也会死不承认,缘分已尽,她何必再苦苦强求。
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再追问下去的结果,受伤的人始终是她!她……放弃了。
"如果你不想再当傻子的话,就别再和项子骥见面。"其实,他想说的是严禁她再和项子骥见面,可是那样的话他说不出口,唯有故做潇洒让她自己选择。
“不会了,我不会了。"傻子当久了也是件可悲的事。她累了!不想再和项家和他有所牵扯,事情该是结束的时候了,以前是她一直不愿放开手,才会纠纠缠缠牵扯下断,现在只要她肯放手,便会感到轻松无比了。
所以她要放手,真正放弃这段感情。这回是真的,她不会再做自我欺骗的事。
范梧桐察觉到她表情有异:心底涌现出层层的不安,但他试着强压下,不让那股不安强占他的心,破坏他的思考能力。
"那样最好。"他用力甩甩头,甩去不安的因子,冷漠道。
"梧桐,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年岁已大,请你不要将事情做绝好吗?"她不想他将来后悔,是以冒着会惹他勃然大怒的危险劝他。
"你以为你是谁?真信了项子骥说的话吗?还是你根本没将我的话听进耳里?”果然范梧桐气恼了,全身似冒火的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活活掐死。
她曾经是与他最亲密的人,她该明白他的苦、他的恨!既然如此,她怎敢要他收手?她怎能?
"我们不能算是朋友吗?"情人做不成,他们总相识多年,莫非连朋友二字都称不上?
"朋友?我不需要你来当朋友。听到没?!我不需要。还有,记得,我说过我们不是朋友,从来就不是。"鬼才愿意当她的朋友。
"那……以一个过路人的身分呢?"是了!她怎会忘了他曾说过的话,事到如今,她有何办法?只好将自己当成是陌生人。
"够了!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他赫然命她住嘴。他受够了她为项镜平求情的低姿态,都是项子骥的错,若非项子骥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她定不会同情项镜平,跟着要求他收手。
好个项子骥,肯定是怕他弄垮了项氏,使他丢了总裁的宝座,才会前来求助于她。既然如此,他更是要让项子骥无法称心如意,总裁的宝座他是不会让项子骥坐上。
"梧桐……"是怕!是骇!惊恐他会说出更伤她的话来,她竟然没胆再劝他。顿时,她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可悲。
"好好的当你的小学教师,懂吗?"他已豁出去了。实在是太生气,因为项子骥找上她,因为她为项镜平说项,一连串的原因结合在一块儿,将他的复仇之火推上顶点,倘若他再不回敬项镜平对他的"好",恐怕就说不过去了。
范梧桐的嘴角凝起一抹阴狠的笑容,带有决断。
不定了决心,也确定她不会再干扰他的决策后,他扬着笑容转身离开。
"等等!梧桐。"冯清秋忽然唤住他。
他定住身,没有回头。
"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好好保护你自己。"虽说要了断这段情缘,但她仍是关心他的,不忍见他再受到伤害。
"你在说什么?!会受到伤害的人会是项家人可不是我。"她的关心让他心生暖意。不过对于她的论点,他是持相反意见,他是来复仇的人,岂会受伤?她未免想太多了。
"不!我不想见你在伤害他们的同时,也伤到你自己。"那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景。
真让项镜平垮台。梧桐的心就会好过吗?她不以为然。以梧桐的个性,定是快乐不了多久,内心便会开始自责,甚至是后悔。她只希望,他能给大家留点后路,别赶尽杀绝,将自己的未来也赔了进去。
"嗤!"他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觉得是她太杞人忧天了。
背着她摆摆手,没说再见是表示不会再与她见面,他潇洒地离开了她,挟带着大量怒火,准备一股脑全倾泄给项氏父子。
冯清秋忧心仲仲看着他离去,神色黯然的半垂着眼睑,她仍没有劝服他。唉!早知下可能劝得了他,不是吗?为何还要感到难过?
就这么结束了吧!就这么结束了吧她的双腿于瞬间失了力量,跪坐在地上,凄迷的眼瞳一瞬不瞬的凝望着最后看见他身影的地方。
他的离去为盛夏带来绝冷的空气。
在项子骥回到项氏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范梧桐即被众多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身,结束他在项氏的实权。
项子骥的归来犹如让项镜平吃下定心丸,就算将范梧桐踢出项氏亦可高枕无忧,项镜平毫不留情面立刻要范梧桐打包走路。
离开项氏于范梧桐无所谓,反正他早将计划策划好,就待像骨牌效应般快速推动,而与他亲近的杜牧谦受到连坐法,跟着被革职。事实上离开项氏于他或杜牧谦皆无影响,他早在进入项氏时,便有离开的准备,所以他趁着还待在项氏时,广布人脉、打好公关、做了多项投资,现在就算是没工作也饿不死他,端看他愿不愿意再下商场与人厮杀开疆辟土罢了。
最难过的人算是范美瑶,亏得她千算万算仍算不过老狐狸。在项子骥回国后,没了利用价值的她,连进项氏都没有办法,只能兀自气得捶胸顿足,痛咒项镜平没良心。
所幸先前项镜平买给她住的别墅是登记在她名下,使得她在儿子失势后,还有房子可住,否则她一定会气得脑中风。只是到外头走动已丰采不再,没有人肯再好好的招呼她。至于先前为儿子所说的那门亲事,在确定梧桐被赶出项氏后,张家避她有如蛇蝎,压根不承认有过这么回事。
她命苦啊!老天爷是注定下让她有好日子过,总在她最意气风发时,又收回属于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