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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把新欢忆旧爱 第九章

  “你在做什么?”

  麦倩妤买菜回来,就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多了个大皮箱,欧汉文正从皮箱中拿出牙刷、毛巾之类的日用品,茶几上则摆满一叠叠的衣物。

  “爸爸要来陪我们耶。”麦筱竹就站在他旁边帮忙传递物品,忙得不亦乐乎。

  “谁让你这么做的!”麦倩妤放上菜篮,双手叉在腰际,凶巴巴地指着欧汉文。

  “清昀还没回来,我必须保护你们的安全,万一……”

  “我们母女俩安全得很。”有你在才不安全。麦倩妤在心里补上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楚帆为何无故失踪?清昀又怎会连一通电话都不拨回来呢?这是很不寻常的现象,你能保证下一刻不会出什么差错吗?”

  欧汉文的话断阻了麦倩妤的气焰,他的疑虑正是她所仿徨不安的事。

  “我不坐妨碍你的。”

  才怪!麦倩妤暗自咕哝。她实在想不透欧汉文近来是哪里秀逗,堂堂一家大企业的负责人竟然搁着大把钞票不赚,却跑来她家大摇大摆地占地盘。

  不过,多一个男人在家,有事好商量。冲着这一点,她也只好暂时退一步。

  麦倩妤单手拎起菜篮走进厨房。

  “哇!冰箱怎么塞满了冰袋?”麦倩妤如见鬼魅般地冲出厨房。不用欧汉文知招,她知道那些冰袋就是他放的。

  “哦,”欧汉文似乎习惯了这种大呼小叫的反应,耸个肩,一派稀松平常的态度。

  “借放一下。”

  “我的菜要摆哪?”

  “这个嘛……放我肚子好了。”讲到吃,欧汉文就有反应了。

  昨夜,面对麦倩妤“添油加醋”、“精心调配”的饭菜,他吞了满口的口水,还是无法将食物咽下。空着肚子熬了一晚,今早又忙着把东西搬来,他的胃早饿得慌了。

  “想得美呀!”麦倩妤昨晚不惜牺牲自己的优秀厨艺,目的就是想让他知离而退,未料这个人不仅脑袋秀逗,连味觉都出了毛病。“你休想要我再煮饭给你吃。”

  “我再也不敢吃你煮的东西。不是我爱说你,当年,你的一流厨艺名满学生会,我就是被你的手艺……”欧汉文不知不觉地泄了心中的情意。是的,早在她一手包办整桌的山珍海味时,他就被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孩折服了。他其至还能将当年桌上的菜名一一背出来,只是他再提当年的痴狂,恐怕麦倩奸又要发飙了。

  “怎样?”麦倩妤追问。人总是有虚荣心,特别是唯一称得上是专长的才艺。

  “总之,你的厨艺退步了。”

  “对啊!妈咪煮的东西愈来愈难吃,昨晚的菜好恐怖哦,爸爸都吐出来了。”一旁的麦筱竹替欧汉文摇旗呐喊,摆明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麦倩妤非常激动,不是因为欧汉文批证她的厨艺,而是筱竹的态度。她居然在吃醋,吃自己女儿的醋。

  她嫉妒筱竹可以和他轻松自在地同在一阵线,而她在那一吻之后便一直处于防卫状态,时时提防着他。

  “算你行!以后,厨房的事就交给你,不然,别住下来。”麦倩妤泰半是赌气的威胁着。

  “没问题。”下厨还难不倒他。从小到大,家里有柳妈这个高手在,他多少学了一些手艺。“你把东西放着,待会我再处理。”

  “好棒哦!我的爸爸会煮饭耶,太帅了。”麦筱竹难声雷动地拍手叫好。

  麦倩妤突然发现筱竹不再叫“欧爸爸”,而是“爸爸”。她知道“爸爸”这两个字在筱竹心中的意义。看女儿叫得如此顺口,她竟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样的亲密是理所当然。

  “等会儿爸爸再炖一锅红烧肉请筱竹吃。”欧汉文弯下腰,在麦筱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又响又夸张的吻,惹得她哈哈大笑。

  “爸爸好坏哦!快把我的额头啃光了。”

  麦倩妤就愣在一旁目睹这个画面。

  她想哭,因为这幅温馨动人的画面不曾出现在筱竹的生命里。

  她想笑,因为筱竹是如此的快乐。

  她更想骂人,欧汉文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将她摒除在这个画面之外。

  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激荡着她的矛盾立场。她不知自己该走向他们,或者是做自己的事。

  天啊!她不想让陆家扬这个负心汉扰乱生活,到头来,搞得她心神不定的人却是欧汉文,这个她一直待这如“姊妹”的男人。

  突地,电话铃声震醒了麦倩妤的澎湃迷思。

  “干妈!一定是干妈打来的。”麦筱竹第一个跑到电话机旁。“喂——喂……没有……不知道……”她的脸上由一片欣喜转为迷惑。

  “谁打来的?”麦倩妤走到话机旁,拍拍筱竹的背,示意换她接听。

  麦筱竹把话筒交给她,对方却已挂断电话。

  “找谁呢?”欧汉文将麦筱竹一把抱起,亲昵地问道。

  “找死掉的爸爸?”两个大人真正胡涂了。

  “电话里面的人问我‘陆家扬在不在这里’,爸爸死了嘛!我就跟那个人说‘没有’。”

  欧汉文只差没脑中风!筱竹居然认陆家扬当父亲。

  他翻着白眼,死命地盯住麦倩妤,她欠他一个解释。

  麦倩妤没注意到欧汉文的死鱼眼。她不解的是,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对方又怎会主为陆家扬在此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欧汉文绝不允许自己的亲生骨肉叫他人爸爸。

  “我怎么知道!”麦倩妤怎么想就是凑不出个所以然来。

  显然地,两个人默契不足、沟通不良。

  “跟我来。”欧汉文习惯果断的步调,他大手一抓,紧紧拉住麦倩妤的细腕,硬拖着她到卧房。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谁让你进来的。”麦倩妤看见欧汉文将房门反锁,心中的一簇怒火迅速燎原。

  “把手拿开。”

  “爸爸——”门外的麦筱竹被欧汉文突然来的举动吓坏了,她拍打房门,大声叫道:“不要打妈咪。”

  房里的两个人一听,立刻意会到孩子的恐惧。欧汉文马上开门,另一手依旧紧抓住麦倩妤的手腕。

  “筱竹不要怕,爸爸有话问妈咪。”他笑眯咪地低头对筱竹说话,回头又看了麦倩妤一眼。

  奸诈!麦倩妤暗咒着欧汉文的面罗刹。

  “乖,筱竹先到客厅坐着。等一下就好哦。”为了不让女儿害怕,她只好捺住脾气陪身边狡猾的狐狸嘻嘻哈哈。“你从一数到十,我们马上出来。”

  欧汉文加强手上的力道,仿佛是抗议麦倩妤的预留后路。

  “好,我开始数,一……”

  欧汉文立即关上门。“你很贼!”

  “普通啦,跟你比还差那么一截。”

  “筱竹认为陆家扬是她的父亲。”

  “她无意听见,我骗她陆家扬已经死了。”

  “愚蠢!”老掉牙的谎言了,这个女人竞然还派上用场,他实在败给好了。

  “你管我!”

  “我当然要管。筱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非管不可。”

  “她才叫你几天爸爸而已,你居然翘起尾巴,想一手掌控我们的生活。”最令她吃不消的是欧汉文那股霸气。“你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欧汉文摇着头笑道:“你说呢?”

  咦!这张脸怎么变得这么诡异? “我怎么知道你哪里出了毛病!”麦倩妤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知道我哪里出了毛病!”欧汉文把她的手贴靠在自己的胸口。

  “脑袋!”麦倩奸啐了一句。“你神智不清。”

  “的确!我确实神智不清,因为我被你迷得一团乱,你说,我是不是该……”

  “闭嘴。”麦倩妤发现欧汉文不太对劲,立刻口出恶言。“你不只是脑袋有问题,嘴巴也没刷干净。”

  “听好!”欧汉文多想狠狠地给她一吻,让她体验埋藏在他躯壳下的那团火焰,可是,重要的事尚未解决。“出去跟筱竹说,陆家扬不是她的爸爸,我才是。”

  “那岂不是‘认贼做父’吗?”

  当欧汉文要开口向麦倩妤解释七年前的那夜露水鸳鸯情时,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震了整栋屋子,半秒后,又一声巨响。

  “趴下。”欧汉文用身体护住麦倩妤,两卧倒在地板上,掩耳护着头部。

  “筱竹——她在外面……”麦倩奸惊叫着:“筱竹——”

  “不要动。”欧汉文把她推滚到床底下,自己再爬起来,踢开房门。门一门,呛鼻而来的是满屋浓烟。

  “失火了,赶快出来。”说完,他消失在麦倩妤的视线里。

  麦倩妤奋力爬起,踉跄地冲出门后,迎面的黑烟呛得她两眼辛辣,呼吸困难。平日的求生常识在这危急的刹那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她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找到筱竹!

  一道猛烈的烧焦味道穿透她的鼻腔,接着一片黑幕向她袭来。在她失去意识前,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际,当她靠近一片温暖的胸膛时,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  ※  ※

  “小鱼儿……”

  麦倩妤听见有人在呼喊,只有陆家扬会这么叫她,这是她和他之间的昵称。

  “张开眼睛,你听得见我的呼唤是不是?我的小鱼儿……”

  他怎会一直缠着我?我的筱竹呢?她在哪里?

  麦倩妤的神智渐渐苏醒,她听得见飘浮在她周遭的动静。不知挣扎了多久,她逃脱出一片黑寂的世界,张开眼急欲寻找女儿的身影。

  “小鱼儿……哇!你终于醒了。”

  麦倩妤奋力地看清声音的来源,说话的人出乎她的臆测之外。

  “欧米!”麦倩妤仿佛又回到七年前宿醉清醒的时刻,双眼一张,在她面前的人就只有一个欧汉文。“怎么是你?”

  刚才唤她的陆家扬呢?是她听错了吗?

  “不要动。你的身体状况很差,需要休养一阵子。”

  “筱竹呢?她有没有受伤?”

  “别激动!”欧汉文温柔地将她的肩膀定住。“筱竹没事,她已经醒了,清昀正在陪着她。”

  “清昀回来了?”在她的感觉里,杨清昀好像离家许久了。

  “她和楚帆一起回来。”欧汉文忙着替她调整枕头的高度。

  “楚帆也回来了?”麦倩妤有些恍惚。怎么一场火之后,失踪的人都回笼了?

  “嗯。你再睡一会儿,等你休息够了,我再把事情告诉你。”欧汉文拨掉几根粘贴在她颊侧的发丝。

  “陆家扬呢?”她想亲口告诉他,情已逝,忘了她的昵称吧。

  “你……”欧汉文的脸上浮现一抹阴霾。“你想见他?”土想知道的是,她还惦念他吗?

  麦倩奸点头不语。

  “他还在警局吧!我会把他找来。”欧汉文说得好勉强。

  奇怪!刚才明明听见他的呼唤啊。麦倩妤迷迷糊糊地咕哝着,沉重的睡意不停地袭向她。

  ※  ※  ※

  若要窥探欧汉文的财力,瞄一眼这间病房的摆设。

  麦倩妤的心底就大致有个谱。

  与其说是头等病房,不如说是高级的金套房。除了整间房的纯白和医院的色系相同之外,精致的装潢和万全的设备反倒像是度假的好地方。

  而欧汉文对她用心,也体贴人微地没得挑剔。她想见的人都到齐了,包括陆家扬。

  杨清昀挽着楚帆站在病床侧,麦筱竹蹭在欧汉文的背上不肯下来。陆家扬则靠在门口,正和两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保全人员低声交谈。

  麦倩妤半躺在床上啜着杨清昀送来的热鸡汤。据杨清昀说,这汤是欧汉文亲自炖的,而她和筱竹这两天暂时住在欧汉文的家里,因为她们租的那层楼泰半陷于焦黑。

  “房东怎么说?”麦倩妤想到赔偿的事就头痛。她的日子本来就难撑,若再背负一笔巨额的赔偿金,她真是走投无路了。

  “这不关你的事。”欧汉文马上接口。“他已经答应要善后了。”他反身指着门旁的陆家扬。

  “这关他什么事?”麦倩妤放下碗。

  “都是他的错,扫把星!”杨清昀抢在这时先发飙。“楚帆的失踪、陌生人的跟监,还有这场无妄的大火,都是这个衰尾道人招来的。”

  “讲清楚点好吗?”楚帆和陆家扬是不相干的人,他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又为何会引发一场莫名的大火呢?麦倩妤毫无头绪。

  “我来解释。”陆家扬不知何时已经挪位到麦倩妤的面前。

  欧汉文见状,立刻背着麦筱竹往门口移动。明显地,他刻意避开让筱竹靠近陆家扬的机会。

  “楚帆是我的叔叔,他是伟帆实业的股东之一,‘伟’字是我父亲陆伟栋,‘帆’则取自他的名字。”

  陆家扬从头说起。

  “楚帆和你不同姓氏。”麦倩妤提出疑点。

  “我的祖父生前拥有三妻两妾。我的父亲是大房之子,叔叔则是小妾的独子。据我父亲描述,当年祖父猝死,来不及分配财产,庞大的企业组织面临了群龙无首的窘境。那时有人提议瓜分企业,各自独立部门,一场家族斗争于焉产生。我的父亲是长子,名正言顺的拿到大部分的产权,或许是人性的弱点吧!他取得大权后,马上把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赶出门。那时候我只有三岁,叔叔十五岁,因为叔叔非常疼爱我,父亲才留了一小部分的股权给叔叔,并把家族企业改名为‘伟帆实业’。”

  楚帆接着说:“我和母亲从此改性过活,我们从未想过要拿回伟帆实业的股权,耍阴谋得到的东西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

  楚帆的话令陆家扬一脸臊红。

  “我和母亲是这么想,同父异母的手足们却不见得如此。半个多月前,二妈和三妈还有她们的女儿找上我。在他们眼里,我和大哥是同一阵线,因为我拥有一小部分股权。他们心存恨意,先将我囚禁,一关就是十几天,直到警方找上门。”

  “那票人报复的计划里包括我。他们派人跟踪我,因此连累了大家。”陆家扬低下头道。

  “他们为何要伤及无辜?”麦倩妤痛苦地问道。

  “其实,那天我正在你们的住处附近徘徊,我是想请你替我在维妮面前澄清一些事。”陆家扬刻意模糊重点。

  “他们想置你于死地?”

  “嗯,我是企业的负责人,又是独子,只要我一消失,马上会有一堆亲戚可以排队领遗产。”

  “幸好,”杨清昀插话。“楚妈妈反应快,报了警,追查出楚帆被囚禁的地方,及时救他脱困,但是,却没来得及阻止对方抛出汽油弹。”

  “爆炸声一响,我正在公寓的楼梯间犹豫不决,还未爬上你们住的三楼。他们大概是以为我人在三楼,才会丢出汽油弹。”陆家扬说到危险处,脸上的表情犹惊栗不定。“幸好,没闹人命。” 

  “是你救我逃出火场?”麦倩妤不确定那片温暖的胸膛是不是久违的怀抱。

  “我一听到爆炸声,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出公寓的大门,当时,我并不知道爆炸的地点是在你们住的三楼。

  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去救你。”

  “别说得那么好听。”扬清昀早看陆家扬不顺眼。

  这个男人不但糟蹋了好友的青春,还拖累了楚帆,差点害她变成尚未过门的未亡人。现在,他居然还有脸在此说风凉话。

  “爸爸先抱我出来,再去找妈眯。”在门口的麦筱竹突然开口。她和欧汉文虽然站在门口,却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是爸爸救我们的啦!”

  麦倩妤看不见欧汉文的表情,因为他别过脸去。

  “危机一场,总算化解了。”楚帆心忖麦倩妤和欧汉文可能需要独处的机会。“我得带着准媳妇回家。小子,一起来吧。”

  楚帆拉着陆家扬,杨清昀从欧汉文的背上抱下麦筱竹,一起离去。不一会儿,只剩欧汉文和麦倩妤两个人在偌大的空间里,面面相觑。

  “谢谢你。”麦倩妤突然发觉四周静得可怕。

  “小事一桩。”欧汉文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抓着一头浓密的头发,十足十的腼腆。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感谢你,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都是你的包袱。”

  “不是包袱。在我的眼里,你和筱竹都是我的珍宝。”欧汉文赶忙表白。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他绝不放弃大好时机。“你永远是我的小鱼儿。”

  “什么!”麦倩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刚才是你的声音吗?”

  “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你,就是我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昵称?是陆家扬告诉你的?”麦倩妤有点恼怒。

  “这个……这么说吧,‘小鱼儿’是我先帮你取的,只有我们那票人知道。后来,他追上你,小鱼儿这个名号便成了他的专利。”

  “天啊!”麦倩妤有股被愚弄的感觉。她天真地以为这个昵称是陆家扬对她的独特示爱方式,没想到,它竟是如此廉价的专利品。

  那么,那晚整夜在她耳畔唤着“小鱼儿”的人……

  “你说……筱竹是你的女儿……”麦倩妤浑身发抖,她怕自己随时会晕过去。

  “那个酒醉的深夜,我赏了你一巴掌后,走在细雪漫飞的无人待道上,整个人冻得很。我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可是,我的脚完全不听指挥。不知不觉地,我又走回你的住处。我听见你的哭声,细细弱弱的,在那样寂静的夜里,是多么令人心疼呵。我站在你的房门外许久,心里不断地挣扎着,我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你,但是那又怎样呢?你爱的人是Joe呀!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个不正常的同性恋者。”

  “够了。”麦倩妤的头快裂开来。

  “事情还没结束。在我彷徨不定的时候,你打开门,一把抱住我,边哭闹边挑逗我,我们在激烈的拉扯中失去理智。是我啊!跟你上床的人是我,不是陆家扬那家伙,是我在你耳际不停地唤着你的小名。我才是筱竹的亲生父亲!”欧汉文抓住麦倩妤抱着头的手,她用力一甩,挥开了他的手。

  “你……趁人之危……假好意……不负责……”堆砌在麦倩妤心中多年的委屈瞬间倾巢西出。“你比陆家扬更可恶!”

  “我没有推卸责任的念头。事情发生后,我躺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的熟睡脸庞直到清晨,我担心你的名节受损,我知道你很重视这个,所以才不得不先离开。”

  “你让我误会陆家扬。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宽恕与仇恨交战的挣扎之中,甚至,我还在无意间让维妮误会他。你知道你这一隐瞎害了多少人吗?”麦倩妤气呼呼地指责他。

  “并非我蓄意隐瞒呀!等我再去你的住处找你时,你的室友说你走了,之前,你的老情人也失踪了,我能怎么想呢?每个人都认为你和他一起离开纽约,我还能说什么?!”欧汉文的表情非常恐怖,发青的扭曲着。

  “你走了之后,换我变成酒鬼,不仅豪饮狂欢,还流连在温柔乡里颓废度日。维妮看不过去,便把我义父找来,在他的鼓舞下,我用工作来忘却痛苦,进入一家大型企业担任开发专员。日子在繁忙的业务中流逝,但是,你的身影却不曾自我心中褪去。我无力在你身旁照顾你,只能默默地祝福你和你爱的人。”

  “我爱人?哈哈哈——”麦倩妤一阵苦笑。老天爷,你可真会捉弄人啊!“我和陆家扬相恋,沉淀在回忆里的画面却仅是那一夜的缠绵,你说,我到底爱谁呢?”

  这个问题难解,欧汉文一时间答不出来。

  “你知道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当我们再次重逢时,你竟然还让我误以为你有断袖之癖。”麦倩妤开始翻旧帐,她要一条一条地讨回公道。

  “是你先入为主地认定旧印象。我记得自己跟你解释好多次,是你不相信。”这点欧汉文有十足的把握回应。

  “就算我笨好了,你也不该猜不出筱竹和你的关联吧!”

  “我们失去七年的交集,我一直认为你早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再碰面时,见你有了小孩,我第一个念头想到这孩子是Joe的,随后,我才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否定这个答案。但是,你在这七年间的事我一无所知,我以为你又碰到一个不理想的对象。”

  “你以为我这么随便呀!”麦倩妤有些无的放矢的怒意。

  “好,算我的错,行了吧!”

  “还有,你既然知道筱竹有可能是你的小孩,为何还瞒着我呢?难不成你想来个血液鉴定?”麦倩妤记得欧汉文几天前问过她的血型,还有筱竹的。

  “我非常确定筱竹的身分,毋需鉴定。我担心的是你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另一方面,当时我的情绪比较激动,我怕两个人在浮躁的气氛中会把事情搞砸,所以才暂时瞒着你。谁知道,第二天就发生事情了。”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真相呀?”麦倩妤依然气结。“是不是要等到我们没有你活不下去的时候,你才会告诉筱竹,原来一向疼爱她的欧爸爸就是她那个死掉的爸爸?”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欧汉文是百口莫辩。

  “你想用虚假的恩情弥补失责的亏欠,你以为渐渐掌控我们的生活后,便能冠冕堂皇地掩盖掉过去的错误……”

  “听着!”欧汉文又一次抓紧麦倩妤的手。这次,他没给她甩开的机会。“我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没?早在吃完你那桌丰盛的菜后,我的心里就有你一个人而已。”

  麦倩妤傻呼呼地呆愣着,她听进了他的话,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嫁给我!让筱竹有一个完整的家。”

  让筱竹有一个完整的家!

  麦倩妤只觉头顶一声雷响。他要娶她,因为筱竹,他要的是筱竹!

  “只要你点头,等你完全康复之后,我们马上可以进礼堂。”

  “你说嫁我就嫁啊!出去!你滚!我不会嫁给你,我不要受你摆布。”

  麦倩妤抽出背后的枕头,双手一甩,正中欧汉文的脸。他捡起落地的枕头,坐在床沿。

  “别生气。”他最在乎的还是她的身体状况。

  “谁跟你生气。”麦倩妤哼了口气,翻个白眼。

  “你走啦!我累了。”说完,她马上躺下来佯装睡觉。

  “睡觉不用枕头会不舒服。”欧汉文体贴的把手上拎的枕头放在床边,迳自离去。

  麦倩妤听见门关起来的声音,双眼便张了开来。她转头看着枕头,心中反添惆怅。

  接连的一波波冲击令她大感吃不消,面对欧汉文的求婚,她只有“逃”这个念头。然而,剽悍地拒绝他之后,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解脱。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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