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简梦涵一急,喊出了雷默平的英文名字。
“雷默平!”
“啊——”顿时全场响起一片惊惶的尖叫声。
雷默平飞快地用左手捂住了脸,用眼睛不着痕迹地梭巡着球场中,直到他看见心急如焚地向他跑来沉默和狄伦,才闭上眼睛,低喊了一声:“痛——”
二个女孩同时由座位上惊跳而起。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韩秋水喉头一紧,心蓦然地跟着绞痛了起来;明明受伤的是他,为什么她也感到心口上有疼痛翻搅的感觉席卷而来?为什么
“秋水!”简梦涵力持镇定的声调厘清她的思绪,“快替我去看看他怎么了。”
“我可是——”她怔愣住了。
学姐为何会叫她去呢?应该是她自己去看才对呀!那可是她的男朋友耶!
“快去,秋水!拜托!”简梦涵焦急地又低喊了一声,目光并没有离开过场中,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她本来就不是个擅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再加上自己也很挂心雷默平的伤,不知道镜片有没有刮伤或刺到他的眼睛,韩秋水不疑有他,没有多想地立刻就由纪录席位一起身,直接踩踏过桌子就跳了出来,往场中跑去。
而简梦涵则在韩秋水离去后,坐回原位,机警地用手中的相机四处梭巡着,想找到罪魁祸首的所在位置;她知道由于雷默平“身分特殊”,时常与人结怨,会遭到这种暗算并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次想取他性命的人是谁呢?
或是……简梦涵脸色一凛,会是“那个人”吗
“雷默平!你满脸都是血耶!眼睛没事吧?”沉默由篮球队学弟手上抓过毛巾来就要替他拭去血迹。
但雷默平的视线却落在那个迎面向他跑来的身影,他推开了沉默手上的毛巾,竟一反常态地生起气来,对着韩秋水大骂:“你来干什么”
他鲜少、几乎是不曾生气的。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吼,韩秋水收住了脚步,原本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心,瞬时如被人丢进北极海中似地冰冻到底;不明白从何而来的难过擒住了她,一向不轻易掉泪的她眼中竟聚集了水珠,但她尽力不使它们掉下来,只是旋身就想离去。他真的那么讨厌她吗?她该死地感到好难受。
但雷默平并没有容她说走就走,站起身来直走向她,在众目睽睽下,就摊在她身上,虚软无力地发声,微弱的口吻揪疼了她为他牵动的心:“带我回家……”
她不由自主地因着他的话语而张开了双手,抓住他的衣服,迎他进入她的怀抱中。虽然心中有些气愤,但却有着更多错愕和不舍地说着:“你刚刚明明……”
但他的血已经透过他的指间,渗进她的衣服内,她感到温热的血液滑过她敏感的肌肤引起她一阵颤栗,使她无法说出话来。
“雷默平!要不要去保健室上药?”裁判、队员们全跑了过来,着急地看着血流如注的他:“还是我们帮你叫救护车”
“你们别担心,继续比赛,我没事的。”他从容地由韩秋水的颈窝中抬起头来,仍用左手捂住脸,平稳的语调一反方才的虚弱,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死性不改。
韩秋水一想到他那副孱弱的语气可能是装出来的,还白白地给他吃了豆腐,就生气的直想推开他,无奈他却硬是赖住她那软玉温香的女性身体,把不算娇小的她给遮掩起来;全场女性一阵尖叫。
“你这小子,连受伤也这么风流,该不会死到临头也是如此吧?”狄伦笑着挖苦他,知道韩秋水是简梦涵在学校里最要好的学妹,这种危险又有趣的三角关系怎能令他不感兴趣地想拭目以待呢?
“学长!”沉默可不想让小花学长再说些不吉利的话了。“默平!我送你回去吧!”他转向雷默平。
“不必!”他拒绝得斩钉截铁,按住沉默的肩膀,低声道:“你替我看好你学姐就好了。”
霎时,韩秋水才明白雷默平是希望简梦涵来看他,而不是和他毫无瓜葛的她。分不清是什么情感涌了上来,她竟然鼻头一阵酸涩……呵……好苦!
“发什么愣快走啊!”雷默平出声,挟着她离开了篮球场;临去前,他感到一道充满杀意的视线,笔直、精准地朝他射来,唇边不由得泛起一抹冷笑。心想“游戏”要开始了吗?
他把韩秋水往身前推进了一点,企图利用自己有利的身高把她给掩盖住。
“干什么啦?自己不会走吗?”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真是狗咬吕洞宾,竟然当众泼她一头冷水,现在还敢理直气壮地让她扛出体育馆,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可恶!韩秋水怒气未消地想离开他的怀抱,“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回家。”
“小秋——”冷不防地,雷默平低唤了一声,垂下一直抚着脸的左手,环上了她的腰。
“干什……啊!”韩秋水还没走成,就看见他血流如注的左手滑过她眼前,罩上了她的腰际,沾了血的手掌益发灼烫,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全因那股烧灼而紧绷、滚烫。“别将你的血擦在我衣服上!”
她有点语无伦次、慌乱地低喊,实际上,她想说的应该是:你的手别乱摸,害我被电得一阵心悸、无法思考。
“面对一个受伤的人,你忍心让他自己回家,而不去照顾他吗?”这家伙变本加厉,放肆地用手摩挲她那只有薄薄衣料遮蔽住的腰身,可怜兮兮地说着。
“别乱动啦!”她觉得全身快着火了!于是赶快推了推他,不容许那灼热的火苗烧进她的心扉。
“陪人家回家啦!”雷默平竟然大剌剌地撒起娇来,他就是喜欢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因为她拿他莫可奈何的样子很可爱。
“君子动口、小人才动手——”糟!她又在自掘坟墓了!韩秋水赶忙以双手捂住嘴。不过,他现在受伤,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吧!
“喔!我一向很君子呀!”步入车棚时,他突然捂住脸蹲下身去。“哇!血流进眼睛里了……好难受……”
“咦?真的吗?”韩秋水转回身来,紧张地走回他身边:“要不要紧?”
“血流进我眼睛里了……”他用很痛苦的抖音说着,状似非常难受。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韩秋水一急起来,脾气也上来了;她焦急地左顾右盼,期望可以找到能够帮助他的东西。现在可不是和他吵嘴的时候,要是他的眼睛真的怎么样的话,那她就罪过了。
“这里有毛巾,去弄湿就行了。”他早知道这小妮子没有带手帕出门的习惯,有先见之明地拿走了沉默手上的毛巾,呵!果然派上用场了。
“那你怎么不早——”不!不行!对方是伤患,不能和他吵架!要忍耐,忍耐!韩秋水硬生生地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咒骂吞回肚子里去,急忙跑向附近的洗手台。
君子动口不动手是吧那他只要当君子又当小人,是不是就可以动手又动口了他俊美的唇形扬起一抹贼贼的笑意,可惜被算计的当事人完全没有发觉,只是非常认命地替他拭去脸上的血迹。
哇!他的睫毛纤细又修长,看上去有点洋娃娃的味道,鼻梁又挺又直,简直就像是雕刻出来似的完美,唇形也优美得性感……他闭起眼来的模样竟让她看得有些呆愣。原来他不戴墨镜时,竟俊美得如此……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想把他锁起来,永远据为己有。
“咦?好多了耶!”有着完美五官的脸渐渐睁开了那双已然成谜的眼眸,天真无邪地笑着,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谢谢了,小秋!”
天!太不可思议了!
韩秋水一时之间忘了要呼吸,只能怔愣地望着那双美得令人无法置信的双眸,如晶莹的琥珀色宝石,在太阳光下闪耀着蛊惑人的光芒,她完全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只能在心中反覆赞叹着,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简直美得令人不敢相信这是真人所拥有的!套一句话说:此眼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她不经意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自己略嫌干涩的唇。
“别舔唇!”没想到申吟的人却是雷默平!
言 她不明所以的回过神,双唇随即被他以唇重重地攫住了——
情 她完全错愕地僵在当场,眼中映着的只有那双清澈明亮又慑人心魄的琥珀色眸子,以及唇上那辗转吸吮的温柔。怎么回事呢?她为什么会感到全身发软无力若不是雷默平的手臂支撑着她,她可能早就瘫软在地了。
小 她不自觉地轻启双唇,他的舌头立即像是迷路的孩子找到家一般,毫不犹豫地探入,拨动她的口与她纠缠,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确的说法是,她不明白他吻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 对外国人而言,亲吻根本不算是什么,有时只是打招呼,有时只是礼貌的问候。但她可不是洋人,而且她非常重视自己的吻,她总认为嘴唇与身子应该是留给自己未来的丈夫的。而且在她遇见自己未来伴侣前,她已经注定该爱那个会与她相伴一生的人,且为他保留她的最初以及唯一;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独 但现在自己的初吻竟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该怎么办呢?很快乐地把它忘掉,假装不曾发生过,然后再和别人重来一次吗?
家“啪!”直到口中尝到血的腥味,她才急切地推开他,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的额旁滴下了血滴,流进她的口中,她已经吞入腹中了,这样的交融,算不算是另类的“结合”可惜,承受这种煎熬的,永远只有她!
“啪!”再赏了他一巴掌后,韩秋水甩甩手,若无其事地说着:“终于舒服多了,现在你是要送医急救呢?还是回家上药?不过,我看你现在很好嘛!”
天知道她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与精神才能浇熄心中涌起的热浪,装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稳?
“你下手可真重,我还是病人呢!”他伸手抹去流至唇边的血,轻笑道。并不意外她会赏他两巴掌,实际上,他认为两巴掌换来一个吻,还挺划算的。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他握紧了左手,血仍不断地滴在地上。
“还有力气调戏良家妇女,我看是不要紧了。”她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不料,他却重重吻了一下她的掌心,一股电流立刻由掌心直窜入她心底。
“别把我踹下车去。”他斜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着。
她咬牙切齿地瞪了嘻皮笑脸的他一眼,但他的酒窝和眼眸实在是太迷人了,她有些招架不住地说:“我尽量!”
雷默平轻笑了一下,动作迅速地由地上拾起小石子,往草丛中用力一扔——
“你干什么?快点上车啦!”即使是很担心他的伤,韩秋水仍是努力装作漠不关心,彷佛唯有如此做,她才能平息方才在她体内的那股骚动。
自从她见到他那天起,她就知道有着天使嗓音的他,和她是没有交集、二个世界的人,一如一个是天使,一个是凡人,她和他永远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就把那个吻当作回忆,永远地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吧!谁教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来了,我的小秋秋!”雷默平意味深长地看了草丛一眼,坐在后座。
“别叫我小秋秋!我又不是狗!”
“我本来就没把你当成狗,秋秋音近啾啾,真是令人听了就想吻你。”
躲在草丛中的人,发现相机镜头破了,让她原本想拍下他的眼睛却无法如愿;就像她只能拍到他们接吻的“最差角度”,这雷默平永远早人一步洞悉对方的意图,连接吻时也脑袋清醒。真不是个泛泛之辈!
只是镜头破了,底片可还在呀!她这回一定要让简梦涵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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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电话来得那么急,我还以为你的手断掉了呢!”
宇野万里被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给征召到这栋位于阳明山附近的山区别墅来,进行他伟大的“济世救人”工作,而对象正是他表哥的爱徒。
“电话不是我打的。”刻意支开韩秋水,就是知道这个整人大王二代会消遣他,雷默平满不在意地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懒洋洋的笑。
“如果是你打的,一定已经很严重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安然躺在床上。”宇野万里的话接得也很顺,出其不意地拍了雷默平的伤处一下;他的座右铭一直是“玩人为快乐之本”。
“我还是伤患耶!”雷默平早知道他会来这一手,快速地把手缩回,管他是不是包扎好了。
“我是内科医生,不负责外伤的。让你随传随到已经很够意思了,阁下你还有哪里不满呀!”宇野万里掏出大瓶酒精,准备让他一次痛个够。
“你别公报私仇,谁教我只认识你这个医术还算高明的医生。”雷默平看着他手上的酒精干瞪眼;那种玩意儿一次浇下来是很不得了的,这家伙一定是想报仇。
“那你人缘可真差!”他果然一次全往伤处倒去,血随着酒精滴了一地。
雷默平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淡淡地看了地上的“血酒”一眼:“你别欺负她好不好?拖地也挺累人的耶!”
“我欺负她你心疼呀?”宇野万里奸诈地笑着,这个雷默平被他这样整,连大气也不吭一声,实在是不可爱。但是没关系,“搔人痒处为快乐之本”,他就是一定要见到他变脸。“反正地板也不是你要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