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替你拿早餐来了。”
达克听到杰生和凯尔的声音后睁开眼睛,他花了几秒清醒,这才抬起趴在手臂上的头。他拿起眼镜戴上,直觉地瞄一眼手表。
快七点了。
“我一定是在跑搜索程序时睡着了。”达克揉揉下巴,心不在焉地注意到新窜出来的胡渣。他最后一次看时间是清晨三点。
昨晚他确实得知一件事。不论他在冰雕方面成就如何,唐威龙绝对是电脑科班玩家。
威龙采用了一种特殊的操作系统,而且将他的资料全锁在一套非常复杂的密码内。
不消多久达克就发现,要进入威龙的档案可不容易。他运用了最新的通行指令搜索程序做初步试探,但他并不指望它行得通。他果然猜对了。唐威龙根本没用真正的字或词做通行指令。而虽然达克的指令搜索程序非常精良,他明白那仍破解不了一个被电脑专家刻意搞乱的通行指令。
昨晚半夜过后,达克采取了另一套破解程序。
凯尔将一碗麦片粥放在桌上。“我们已经放过牛奶和糖了。”
“汤匙在这里。”杰生递一枝给达克。
“谢谢。”达克接下汤匙,开始吃那碗已经泡烂又太甜的麦片粥。
凯尔绕过桌角,瞄一眼置于威龙电脑上方的监视幕。“你的特殊陷阱搜索程序有没有效?”
“是啊!你找到进入他的档案的方法了没有?”杰生热心地问。
“我不知道。”达克冷静地咀嚼麦片。“我睡着时陷阱搜索程序还在跑。”
“嘿,你们看,萤幕上有东西了。”凯尔说。
杰生挤了过来。“让我看。”
达克看向监视幕,看到萤幕上闪动的符号,他停止了咀嚼,体内一阵舒爽。
“可逮到你了!”达克喃喃自语。
杰生看看他。“你进去了?”
“进去了。”
凯尔咧嘴一笑。“这玩意儿比维恩的宝藏还棒。”
达克放下麦片粥,开始在键盘上工作。“我们来看看能找到什么。”
“我打赌梦娜和其它的戴家人知道唐威龙的电脑有超级保全系统时,他们一定很兴奋。”凯尔说。
“嗯,”杰生说。“那意味他或许在做什么真正神秘的事。”
“或许只是意味他喜欢隐私。“达克平静地说。
* * *
“梦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何依安自梦娜办公室门口发问。“像是台风刚来过。”
梦娜放下她填了一个早上的保险表格。“你一定听说过星期五早上,我的一个员工被人杀了。”
“嗯,那里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依安跌坐进椅子。“确定你都没事了。老天,没想到那个凶手把东西翻得一团乱。”
“警方认为他是在找保险箱或值钱的东西。”梦娜疲倦地说。自从谋杀案发生后,她已把事情经过讲了不下十二次。她的邻居及附近店家都想听听这光辉的故事。
“这么说你那可怜的冰雕师运气不好,撞见那个歹徒,因此自己差一点变成了冰棍,嗯?还有,听说你被锁在冰柜里?”
“嗯。”
依安瞄她一眼,眼神紧张。“你真的看到那个人。”
“我是看到了,但我不能描述。他在脸上套了一条尼龙裤袜。依安,你来有何贵干?眼前我有点忙。”
“什么?哦,我拨了电话给东尼,但是没人接,因此我过来问你有没有听见石达克说什么?”
“我想,扮演剧院的守护天使目前并不在达克的优先名单上。”
“小梦,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你和达克走得近,能不能帮我说几句好话?我有预感他会听你的。”
梦娜叹口气,向后靠着椅背。“依安,你死了心好不好?达克对戏剧没有兴趣。”
“可恶!达克像我们一样需要做这种事。”
梦娜扬起眉毛。“哦?”
“想想着那样对他的公司形象多有帮助。这是使他以艺术赞助者成名的最快方式。”
“或许你不该告诉他,你的目标是制作一出能撕裂观众五脏六腑的戏,”梦娜说。“我想那种说法对他具反效果。”
“是啦,或许那就是我做错的地方。他的秘书说她接到指示不替我安排会面时间。”依安跳起来,开始踱步。“或许我需要重写一份企划。”
“好主意。这样好了,你去重写企划书,我则继续整理这里。幸好那凶手没动电脑。”梦娜转动座椅,打开了那台机器。
“或许姓唐的在他开始翻动前打断了他。”依安揣测。
“有可能。”梦娜按出本周行事历的指令,一面打个抖。“我甚至不愿想到这里发生的事。”
“对了,你知不知道东尼在哪儿?我们约好一起吃午餐的,我们要讨论‘融化’的可能人选。”
“东尼在洛杉矶。”
依安猝然停止踱步。“洛杉矶?他去那里做什么?”
“他接到那出肥皂剧的人来的电话。”
依安怒气横生。“可恶!我以为他已经学到好莱坞的教训了。他知道那出肥皂剧在冬天非死不可。‘融化’又面临危机。”
“你是说它可能完全溶化?”
“很好笑。”依安露出受伤的表情。
“抱歉。”梦娜看到电脑萤幕上出现一条陌生的文句时,后头一皱。“奇怪。”
“怎么了?”
“我的电脑问我是不是要恢复某些失掉的档案。”
依安歪着头看向萤幕。“那句话是在你工作到一半突然停电,或是操作者误触开关,没有照顺序跳出程序时会出现。”
“它是什么意思?”
依安耸耸肩。“就是字面意思。那意味你所录的最后一个档案是保管在一个非常特殊的紧急档,你得用一些特别指令才能把它叫出来。”
“但是,我没有——”梦娜没说完,攸地住口。不知为什么,她不想告诉他她非常确定她没有在无意中关掉一个程序。最后一次用电脑时也没有停电。
“没有什么?”依安斜瞄她。
她清清喉咙。“我不知道你这么懂电脑。”
“这年头谁不懂?我用电脑保存赞助人的档案及订户名单,并处理‘聚光灯’的财务。东尼帮我设定的程序。”
“对呵,我忘了。”
“他对电脑真有一手,不是吗?”
“嗯。”梦娜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哦,我最好继续收拾我的办公室了。抱歉。”
“我懂得暗示。”依安在门口暂停。“呃,小梦?”
“什么事?”
“若是把达克恭维成一个有远见的艺术赞助人,你想他会不会有反应?你知道时,企业家喜欢有远见的形象。”
“嗯,我不知道达克对于成为有远见的艺术赞助人会有什么反应。”梦娜鼓励地笑笑。“你何不试试看?”
依安精神一振地拍拍门。“我会。如果你接到东尼的消息,告诉他快点滚回来。好莱坞的人全是没有才华的伪君子,我们是剧院人。”说完,他就走了。
“我会告诉他。”梦娜自言自语。她等到依安已不见踪影,这才重新审视她的电脑。
她盯着那句有关失掉档案的萤幕好一会儿。除了她,唯一用过她的电脑的人是东尼。威龙死前不久曾使用她的电脑的可能性令她的胃揪紧。
终于,她鼓起勇气指示电脑恢复失掉的档案。结果什么都没显示。
梦娜呻吟一声,伸手去拿操作手册。她最讨厌看操作手册,她从来没把它看懂过。
电话铃响了,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她拿起话筒。“‘正点’。我是梦娜。”
“嘿,小妹,是我,东尼。”
梦娜当下僵住。“你在哪儿?”
“洛杉矶。贝丝伯母没收到我的留言吗?”
“有,但是我们有点担心。你听说唐威龙死了吗?”
“死了?你是指谋杀?”东尼的口气像是不可置信。
“刚好被我撞上,东尼。那时凶手仍在,他还射了我两枪。”
“老天爷!”东尼惊呆了。“你还好吧?没受伤?”
“没有,我设法躲进冰柜并且关上了门。那凶手却用一个架子挡在门上,而……东尼,我被困在里面。”
“该死!困在冰柜里?”
“嗯。”
“你……没问题?”
“如你所料,我几乎要发疯,一直想到罗乔治的车厢。更糟糕的是,威龙的尸体也在里面。”
“见鬼了!”东尼又骂。梦娜可以感觉出他的沮丧与愤怒。“你确定你没事?”
“我没事,东尼。还记得石达克送我的迷你电脑吗?我用它和他联络,他把我救出来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他救了你?”
“嗯。现在办公室一团糟,但是下星期一应该可以恢复营业。东尼,你在那做什么?”
“没事。”东尼的声音厌烦地一沉。“这就是我打电话的原因。那出肥皂剧还被冰着,没有演出计划,而这里没人等着见我。”
“我不懂。若是没有演出计划,他们为什么替你付机票?”
“我若知道就好了。这里也没人知道机票是谁买的。老实说,这件事很古怪。”
“或许只是业务疏失。”
“你是说有人要他的秘书寄张机票给另外一个演员,却误寄给了我?”东尼叹口气。“以我的运气,这种事还真可能发生。”
“现在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我要回家。”东尼顿了一顿。“只是有一个小问题,小妹。”
“什么问题?”
“我没钱买回程机票,而我的信用卡亦暂时失效了。你能不能替我买张机票?我会尽快还你。”
梦娜呻吟。“搭巴士好了。”
“巴士。”东尼仿佛遭受奇耻大辱。“一路坐回西雅图?你不会那么对待我吧?”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梦娜的指尖在操作手册上轻敲。“你飞去洛杉矶前有没有动我的电脑?”
“没有。怎么了?”
“我的电脑说它曾在运行中断电而某些档案被保存在紧急档里,但是我叫不出它们。”
“小事一桩。你仔细听好,我一步一步地教你。”
几分钟后,梦娜叫出了失踪的档案。她凝神一瞧,眉头皱了起来。
“是什么档案?”东尼问。
“一堆不知所云的符号。”
“可能是某人偷用你的电脑打他私人的东西,但还没正式存档就被人打断了。我敢打赌是凯尔和达生,他们好喜欢玩电脑。”
“说的也是。”
“关于机票……”
“好吧,好吧,去搭飞机。但是你会欠我在‘正点’免费工作一年。”
“没问题。”东尼顿了一下。“你和大老粗之间进行得怎么样?”
“再那样叫他,你就得搭巴士回来。”
“我懂了。”
* * *
梦娜跳上吉普车。绑好安全带。“谢谢你载我一程,伯斯。”
“没问题。”伯斯发动引擎,将他那辆四轮传动的黑色吉普车退出“正点”后面的巷道。“反正我正要接杰生和凯尔。今天下午有彩排。”
“我接到东尼的消息了。”
“哦?”伯斯看她一眼,镜面太阳眼镜上光线飞舞。“那通好莱坞的电话有结果了?”
“没有。”梦娜皱皱鼻子。“他要我替他买机票回来。”
“可恶!你知道吗?或许达克说得有点道理,你让东尼占了太多的便宜。”
“我没法拒绝,他是我哥哥。”
“而他救过你的命,我知道。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你已长大了,而我不认为他有。”
梦娜视而不见地凝视充塞在第一街各式商店的观光客。“我一直希望,总有一天他追寻的梦想能够实现。”
“不大可能。他是姓戴,但不容否认的,他不是家族中的最佳男演员。”
“正如我不是家族中的最佳女演员。”
他们经过西雅图艺术博物馆。梦娜阴郁地看着那尊名为打铁人的巨大金属雕塑的手臂机械化地起落。这尊站在博物馆前的雕像注定一辈子劳役的命运。打铁人虽可能生锈,它却永远不得休息。这座雕塑令梦娜想到东尼——无意义地劳动。
“可惜东尼执意要演戏,”伯斯沉思。“其实他对电脑相当在行。”
“我知道。”
“若是依安和东尼能将‘融化’制作成功就好了。”
“不可能。至少若是他们指望达克的支持时不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谈到东尼都用希望的口吻?”
“有。”
梦娜沉默下来,一路就此无言地到达达克的堡垒。
伯斯将车驶上车道,梦娜伸手至后座拿她准备的野餐篮。
“再次谢谢了,伯斯。”她说,一面跳下吉普车。
“不客气。”
梦娜走上台阶,正要敲门时,凯尔打开了前门。
“梦娜,如果你是来看达克的,他正在忙。昨天一整晚都在弄唐威龙的电脑,只有今天早上出了书房一次,洗澡换衣服。”
梦娜脸色一亮。“他找到有意思的东西了?”
“还不知道。不过他已经切进唐威龙的系统,现在正在搜寻隐藏的档案。”
“听起来满有希望的。”梦娜举起野餐篮。“我替他带了午餐来。”
“好棒。杰生和我替他做了早餐,但我们没时间做午餐。”凯尔回头望一眼。“杰生,快。伯斯来了。”
“我来了。”杰生冲出屋角。“嗨,梦娜。”他通过她奔下台阶。“拜拜。”
“再见。”凯尔跟着杰生走了。
梦娜朝上了吉普车的两兄弟挥挥手,直到车道已空,她才进屋并且关上门。
岑寂无声的玄关很容易让人产生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手提着野餐篮,梦娜沿着楼梯慢慢上楼。达克书房的门是开着的,阴暗的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脑萤幕。
达克坐在萤幕前,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双手在胸前交迭。他有力的五官映着冰冷的光线显得怪异而孤寂,仿佛某个宇宙飞船船长正在沉思浩瀚的太空奥秘。一个没有家的人,注定在银河星系间永远流浪。
“哈罗。”她轻声呼唤。
“嗨。”达克不经意地瞟她一眼,注意力显然仍在电脑萤幕上。“你怎么来了?”
“我带了午餐来。”梦娜微微一笑。“我是你的餐饮承包商,记得吗?”
“午餐?”达克似乎没回过神。
“你知道的。通常在一天正餐中所吃的食物。”
“是了,午餐。”他搞下眼镜,揉揉鼻梁。“我都忘了。凯尔和杰生走了没?”
“走了几分钟。”梦娜往室内深入。她看一眼萤幕。“找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达克重新戴上眼镜,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萤幕。“事实上,没有得近乎空洞。”
“我不懂。”
“唐威龙非常懂电脑,他的档案被保护得滴水不漏。非常复杂的系统。我是透过陷阱门才进去的。”
“什么是陷阱门?”
“任何作业系统都无法完全保全,总会有一些疏失或漏洞。藉着运气、耐性及对电脑的了解,一个意志坚定的外人总能通过保全系统。”
“而你的意志坚定?”梦娜将野餐篮放在桌上。
“我非常坚定。唐威龙的档案里藏了什么东西,我决意要找出来。”
他坚决的声调令梦娜看向他。达克的眸子在清凉的萤幕绿光映照下,像绿翡翠般闪闪发亮。她领悟,他已经百分之百地投入了。
其它时候她曾着过他这种专注的表情,只有在他和她做爱时。
“如果档案是藏起来的,你怎么发现有这些档案的?”梦娜问。
“我要电脑告诉我,它的硬盘的容量用掉了多少,它呈述的数目和计算机显性档案所占容量不符。那表示唐威龙藏了一些秘密档案。我正在用‘阿肯’找出来。”
“你可不可以边吃边等‘阿肯’的工作结果?”
“当然可以。”但是他没看野餐篮,他的注意力又回到萤幕上。
梦娜自顾自地将她准备的三明治拿出来,外加一些樱桃、乳酪,全摆在餐盘上。
她将餐盘搁在达克面前。他拿起三明治,没瞧一眼就咬了下去。
她斜倚着桌角,慢条斯理地吃另一个三明治。
“东尼来电话了。”咽下一口后,她说。
达克攸地掉开萤幕上的视线,转而瞪着她。“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梦娜不喜欢达克眼中的侵略味道。“他说那出肥皂剧没了,说是好莱坞的人没一个记得曾叫他去。现在他要回来了。”
“他说他不知道是谁付了他的机票钱?”
“嗯。”梦娜吃完三明治。“好古怪。”
“的确,”达克轻声说。“非常古怪。”
“要不要来一块巧克力脆片饼干?”梦娜自野餐篮中拿了出来。
“谢谢。”达克接下,两口就吃得清洁溜溜。
梦娜离开桌角。“我去清洗,再煮点咖啡。”
“好。”达克的注意力重回电脑上。
梦娜收拾好野餐篮,放至角落,接着下楼去煮咖啡了。
几分钟之后她踅回,两手各端着一杯咖啡。只见达克正伸展双臂,肩背上的肌肉在绉兮兮的白衬衫下波动,衬衫下摆因而溜出了裤腰。她看得神魂颠倒。
“咖啡来了。”她低声说。
达克放下手臂,慢慢地转身面对她。他们四目相接。他的眼光仍然专注,但是注目的对象已突然间由电脑转向她。
梦娜屏住了呼吸。咖啡将会洒得一地。
她勉强移动身体,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放下咖啡杯。“进行得如何?”
“还没有任何发现。”达克绕过书桌站到她面前,他摘下眼镜放在桌上。“我需要休息一下。”
“达克?”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肩,拉她入怀。“你呢?”
梦娜展臂搂住他的颈项,微微一笑。“我想我也需要。”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达克的嘴对她罩下。
梦娜霎时卷进了暴风圈,她纳闷自己可有习惯达克做爱的冲击的一天。而她很清楚,就算她会习惯,她也绝不会厌倦。
她感觉到他的手滑下她的背脊,让她贴得更紧。达克呻吟一声,依依不舍地抽开嘴。接着他已吻上她的喉,解开她的衬衫,拉开她的牛仔裤。
他单膝跪下,将她的牛仔裤拉至脚踝,继而托起她的脚。她的内裤随着牛仔裤一并被脱掉。
书房在达克抱着梦娜站起来时倏地一转。他将她安置在桌上,玻璃桌面冰凉地贴着她的臀。达克握住她的双膝,分开她的腿,他站到她的腿间,她揪住了他的头发。
一室岑寂中,他的拉链声显得急促响亮。梦娜闭上眼,享受他亲密的抚触。
他倒抽一口气,被她握住了。
“把你的脚缠住我的腰。”达克对她低喃。
梦娜遵令行事。这个姿势使她更对他敞开。他轻巧地抚摸,一根手指探了进去。
梦娜轻呼出声。
他贴近她。“我需要这个。”他的声音破碎继续,仿佛发自灵魂深处。“我需要你。”
这是他所说过最接近他爱她的一句话,梦娜想,对一个像达克这种男人而言,这句话也就够了。
“我爱你,达克,”梦娜在他肩头低喃。“我爱你。”
达克一个抖动仿佛遭到枪击。他失制不了地冲入她体内,身躯痉挛,粗嗄的吼声像是发自愤怒抑或是胜利。梦娜无法分辨。
梦娜揪住他坚硬的肩膀,不知道他是否听到她的爱的告白。但是她无暇揣测,早已迷失在感官的漩涡中。天旋地转之际只有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指引。
达克缓缓平静下来,他刻意拖长步调。置身在梦娜体内,仿佛是她的一部分,那种喜悦美好得不容仓促离开。
她的话在他耳边回荡。我爱你。
达克睁开眼,视线落至她身后的萤光幕。花了一秒他才领悟萤幕上出现了字句。
他抓起眼镜戴上。
机密档案名称:保险。
另一股满足感涮过心田,几乎和刚才那一次同样醉人。
“阿肯”发挥功效了。有些日子绝对比其它时间来得美好。
“逮到了!”达克说。
“但它是什么意思?”梦娜问。
她自他肩后向前看,倾斜的身躯令达克讶异她怎么没倒进他怀里。不过她若真的倒进来他也不会在意,他的身体仍沉浸在激情过后的余韵中。
他感觉通体舒畅,就像快要破解一道巨大而复杂的图型时。
梦娜已套上了长裤,扣好了衬衫,但是她的身体仍洋溢着湿濡的性爱幽香。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嘴唇仍因他的热吻而肿胀。他们做爱时那条无形的锁链仍稳稳地系着他们俩。
达克强迫自已注意萤幕。“‘保险’是那个失踪档案的名称。看它所占的位置数目正好是其它档案的余数。”
“或许这只是他用来贮存个人保险资料的档案。”梦娜说。
“或许。但是我怀疑里面的内容会和寻常人的保单相同。你看过他的房东太太和他住的地方,找不认为唐威龙是那种会买很多保险的人。”
“那他为什么把这份机密档案定名为‘保险’?”
“看了才知道。”达克指示检视档案内容。
萤幕停了几秒,接着一条短文在电子邮件的地址后面出现。
订单完成。后半部付款需于五日内收到。收款后交货。
梦娜眉头一皱。“短文上面那行文字是电子邮件的地址,不是吗?”
“的确是电子邮件的地址。匿名信箱。”
“什么是匿名信箱?”
“就是在电脑邮件中希望匿名者使用的服务系统。”
“发文者和收文者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分?”她瞟一眼他的脸。“唐威龙为什么要发信给他不认识的人?”
“人想匿名的原因有千百种,”达克静静地说。“我们再往下看。”
他按下一键,另一段电文出现了。它的前面也是一个匿名的电子邮件地址。
芯片价格一千元。月初交货。
下一通则是唐威龙收到的而不是发出去的。
听说你能提供最新热线产品。请报价。
“我想我开始看出端倪了。”达克说。
“威龙究竟在搞什么鬼?”
“显然他是在做电脑软体的仆兵。只要买主出得起价钱,任何东西他都提供。他透过匿名信箱做生意。”
梦娜的手指戳进达克的肩膀。“你是说他在买主指明下窃取软体、芯片等等的电脑产品?”
“或许。”
“这一行的待遇一定不好,瞧他住的地方。”
“别想错了,”达克说。“唐威龙或许在什么地方藏了一大笔钱。”
“如果这一行收入好,他为什么还找我要工作?”
“你猜?”达克说。
“天啊!”梦娜恍然大悟。“他利用我。”
“看来是。”
“你一定是他的目标,”她的声音愤怒地提高。“而他利用我来接近你。”
“或许有人雇用他偷‘阿肯’。幸运的话,或许我可以从这个档案找出有关那笔交易的电文。”
“那个可恶的混蛋!”梦娜的眼睛半眯。“我还真喜欢他的哩。他表现得很可靠,是我有过唯一可靠的雇员。”
“别在意,梦娜。”
“你不懂。我是那么地信任他。”
“有名的戴氏直觉不过尔尔。”达克咕哝。
“哈!这说明了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我对威龙从来没有任何直觉,我只是有点喜欢他,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安静的好好先生。”
“事后人都是这么说的。或许下一次你会对信任人采取更谨慎的态度。”
“拜托。”梦娜双手抱胸,横他一眼。“现在不是听你教训的时候。”
“基于我是唐威龙设定的目标这个事实,我深切希望你已学到了教训。”
梦娜扬起双手。“别再神气了。你得承认这种状况实在罕见。”
达克耸耸肩不再说话。依他看,事实胜于雄辩。他不奇怪梦娜不肯理性地面对他的陈述,她姓戴。
梦娜脸色一亮。“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什么?”他机灵地问。他看得懂她的表情,它使他忐忑不安。
“这代表你完成了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
“你替我做的事。嘿,你甚至还多做了一些。你不仅找出另一个东尼之外的可能嫌犯,甚至几乎就可证明那天晚上试图窃取‘阿肯’的人是威龙。”
这一点达克无法反驳。“现在的问题是,威龙为什么会被杀?又是谁杀的?”
“你为什么会认为他的死和他的雇仆生意有关?”梦娜诧异地问。“或许警方是对的,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方。”
“我不大相信巧合,”达克说。“你有充足的理由一大早去公司,但是我们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唐威龙会去。”
“你不认为他只是弄错了出勤时间?”梦娜的眼睛睁大。“等一下,我的电脑。”
达克摇摇头。“相信我,唐威龙那种人不会对你的电脑或那些商用程序有兴趣,他自己的硬软体比你的电脑复杂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梦娜迅速纠正。“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早上我打开电脑后,它出现了一段文字,通知我前次使用中曾经断电。电脑问我是否要将失掉的档案复原,我照办了。”
“那么?”
“据我所知,我使用时从来没有中途断电。我正在为失掉的档案不知所措时,东尼正好来电。是他协助我将档案复原的。他猜测有人动了我的电脑并且未经适当程序就关机。”
“有可能。”
“但若是威龙在用我的电脑而那窃贼半途闯了进来?”梦娜的眼睛兴奋地发亮。
“那个档案是什么时候存放的?”
她眉头一皱。“我不知道,我没注意时间。”
达克看着她。“是份什么样的档案?”
梦娜咬住下唇。“垃圾,一连串无意义的字母和符号。”
“你把它消掉了”
梦娜摇摇头。“仍在我的电脑里。”
“我想,”达克站起来。“我最好看看你找到的那份档案。”
梦娜朝萤幕指指。“威龙的保险档案怎么办?”
“它需要花时间,我以后再弄。”达克关掉电脑。“我们去你公司,我想看看那些垃圾档案,还要查明它的存放时间。”
梦娜严肃地看他。“这件事是一团乱,嗯?”
“嗯。”应该说复杂才是,达克想,而且危险。
* * *
达克在先锋广场找到一个停车位,下车后跟着梦娜走进“正点”的后巷。
他的心思仍集中在唐威龙的问题上。走进“正点”宽大的厨房,他过了几秒才察觉在现场清理的人,除了那些熟悉的脸庞,尚有两个陌生人。
他几乎撞上猝然停步的梦娜。
茱妮自厨房深处向她挥手。“梦娜,看看谁来了?”
“妈,爸。”梦娜开心地笑着,伸展双臂冲向前。“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达克站在门槛注视这幕家人重聚。茱妮、贝丝、奥古围绕着梦娜和她父母。每个人同时开始说话,兴奋的声音在梦娜四周此起彼落。
再一次,达克有种不属于那个模式的感觉。他和梦娜之间的联系似乎消失了。
达克运用多年的技巧压制住内心的孤寂,强迫自己打量梦娜的母条和她继父。
戴蕾雅是个妩媚的女人,她穿着一件带有印地安风味的及踝长裙,腰上则系着一条饰有土耳其石的银质腰带。
蕾雅比一般戴家人矮些,大约和梦娜同高。开始转灰的红发在脑后绾成一个优雅的髻,和梦娜同色的眼眸正兴趣十足地盯着达克。
班迪则个子高挑,发色灰白,刚硬的五官随着年龄增长稍稍开始软化。锐利的视线仿佛旧世界的退休贵族。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磁性,达克不禁怀疑他是否暗地里在身上装了一台伴唱机。
“哟,”班迪嘟囔。“原来你就是偷走我宝贝女儿的心的人。”他注视着达克。
“爸,真是的!”梦娜脸红了。
班迪不理她的抗议,他优雅地挥挥手。“敝人戴班迪。”
达克看一眼那只做戏的手,他走上前握住。“我是石达克。”
“这位是我妻子,蕾雅。”班迪高贵地指指梦娜的母亲。
蕾雅朝他妩媚地笑笑。“听说每个人都直呼你的名字。”
“没错。戴太太,你好。”达克礼貌地点头。“我不知道你们夫妇要来。”
“我们也不知道。”
梦娜脱离母亲的拥抱。“怎么了,爸?戏被停掉了?”
班迪伤感地摇摇头。“三天前没有任何通知就突然停摆。”
“怎么一回事?”梦娜问。
“显然‘仙人掌剧院’原先就濒临破产,”蕾雅解释。“可是没人告诉演员团这个事实。三天前警长去查封了一切,等待法院裁定。”
“太可怕了。”梦娜说。
达克瞄她一眼。她的声音没有透露真正的热度或讶异。他猜想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剧场悲剧。
“见怪不怪,”班迪说得颇富哲理。“蕾雅和我和其它团员开车回西雅图的。整整走了三天。一小时前进城后就直接来这里,你可以想象我们得知发生的事时有多震惊。”
“太可怕了,”奥古咕哝,“实在太可怕了。”
“我们都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贝丝告诉班迪。“想想看,可怜的梦娜竟然和一具尸体困在冰柜里。”
“你差一点就没命了,”蕾雅惊惧地呼道。“你真的没事了,亲爱的?”
“我很好,妈。达克给我的这个迷你电脑使我能发出电文。你知道的,电子邮件。总之,我发了电文给达克,告诉他我被困在冰柜里。他赶来救出了我。”
奥古眯起眼睛。“这使我想起东尼救她——”
“别再说了,亲爱的。”贝丝轻声阻止。
蕾雅转向达克。“达克,我们一直很想见你,梦娜很少爱——”
“妈。”梦娜的脸转成绯红,她斜睨达克一眼。“老天!大家别说过头了。”
“蕾雅是对的,”班迪不怀好意地说。“该是我仔细瞧瞧你考虑结婚对象的时候了。”
“爸,达克和我只是在约会。”梦娜的口气绝望。“我们绝对没有结婚计划。”
“我从贝丝那儿听到的可不—样。”蕾雅轻声说。
“呃,贝丝伯母想错了。”梦娜说。
贝丝显得有点讶异。“是吗?”
茱妮翻翻白眼。“得了,梦娜,我们都知道你和达克已经定了。”
“是吗?”班迪一脸严肃。
“我们都还不确定,”梦娜大声说。“达克和我之间是私事,而我会很感激你们不要置身其间。”
“且慢。”班迪浓密的眉毛困扰地蹙拢。他先瞧梦娜,继而转向达克。“我们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原来的说法是你们俩已经很认真了。”
“呃,你们误会了。”梦娜对达克粲然一笑。“我们是朋友,生意上的伙伴,偶尔约个会。是不是啊,达克?”
达克正为透心的痛苦惊得说不出话。那天下午稍早,梦娜偎在他怀里的低喃已悄悄地沉浸在他心底。而他一直当它是寒冬取暖的热煤般珍惜着。
我爱你。
现在他明白,或许她毕竟是言不由衷。
我爱你。
那三个字只是一个热情的女人在激情时刻所说的呓语。
我爱你。
他像是站在混乱的漩涡,晕然、困惑、抵挡不了扑面的寒风。
“随你怎么说都对。”达克礼貌地说。
* * *
“咻!刚才好险。”梦娜急急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斜倚着玻璃板。“我真的很抱歉,我的家人制造的尴尬场面。”
“甭提了。”
“他们有时会兴奋过度,这是家族特色。”
“我说过,甭提了。”达克看着她绕到办公桌后面。他又指望什么?梦娜是戴家人,她或许会和他这种人约会,但仅此而已。
“别再说甭提了。”她横他一眼。“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害你尴尬。”
“尴尬什么?”
她不解地瞧他一眼。“你知道的。那些有关我们是认真的胡说。”
达克注视着电脑萤幕。“我以为我们是认真的。”
“我们当然是认真的。”
“哦?”这种对话一向会搅乱他,达克想,但是他仍为她的话产生一丝希望。
梦娜靠着椅背,一手指着他。“达克,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说。他将视线转回向她,紧张地等她回答。
“你把任何事都照字面解释。”梦娜咧嘴一笑。“例如说,你仔细看看自己。”
“我不能,”他打量四周墙上的照片和纸条。“这里没镜子。”
“喏,你又来了。听懂我的意思了吗?你太刻板。现今的世界很少有人照字面说话。”
达克眉头一皱。“我注意到了。”
“你必须找出字面底下的意思。就拿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是混乱理论的一个问题去想好了。”
“是复杂,不是混乱。而沟通学不是我的专长。”
她一掌拍在桌上。“你又来了。只因为我用了一个你认为不正确的说词,你就打断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探讨。那就是思虑太过精确,它妨碍了人与人之间真正的沟通。”
他讶异地看她。“我以为那样会让沟通容易一些。”
“相信我,它不能。”梦娜的指头敲着座椅扶手。“再回到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混乱理论的问题之间的相似处——”
“我不是笑你,梦娜,但是你对第二个主题完全不懂。”
“那是你的想法。我想说的是,你应该在字面下寻求模式——它真正的意思。”
“人应该直言他们的真意。”
“或许应该,实则不然。”她不服气地看他。“有时候是心想但做不到。”
“绝对做得到。”达克告诉自己在这件事他可是立场坚定,他可以用完全理性的逻辑加以辩证。事实极为明显。“沟通不良,明显反映思虑不周延。”
“人类大部分时候是如此。但是人有情绪化的时候,一旦脾气拿起来了,思虑就会不周延起来。”
无疑这就是两小时前她告诉他她爱他的原因,达克阴郁地想。激情一时间搅乱了她的思绪。
“我告诉父母我们是生意伙伴并且偶尔约会,是因为我了解他们。如果我暗示说你我的交往比朋友更深,如果他们相信我们是认真的,他们会认为我们就要结婚了。”
“结婚。”两个字似乎梗在他喉头。
“正是。”梦娜旋转座椅面对电脑。她突然忙着拨动键盘起来。“戴家人非常浪漫,对他们来说,认真意味着承诺,而那代表婚姻。”
“哦。”达克注视萤幕活了过来。
“别担心,我想我已设法拉开了他们的念头。”梦娜丢给他高深莫测的一眼。“戴家人对某些事有些守旧。家庭对他们很重要,多年来他们一直相信只有家人才能互相扶持。”
“我懂。”
“我知道你对婚姻的看法。别担心,我会确定任何人不得再提出这个问题。”
“你对婚姻又是什么看法?”达克刻意用若无其事的声调问。
“呃,我是戴家人。”她道歉地笑笑。“总有一天……”她耸耸肩,没有把话说完。
“我懂了。”
“不过,总有一天是很久以后,不是吗?”梦娜调皮地笑笑。“而目前,我想我们之间拥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关系,嗯?”
“嗯,非常特别。”他希望他知道她真正是在说什么。
他依稀觉得自己错过了这段话的某些意思,仿佛梦娜的话上加了暗码。他看得出这其中有种模式,但他却找不到解码器。
“这就是了。”梦娜打量眼前的萤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自失掉档案复原出来的东西,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符号字母。东尼说得对,可能是小孩的涂鸦。你看如何?”
“我们先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存档的。”达克暗自庆幸抓到这个改变话题的借口。他俯向键盘,一手敲出指令。
涂鸦存入电脑的时间出现在萤幕。八时十五分。
梦娜瞪着萤幕。“大约威龙被杀的时间。”
达克估量那段涂鸦。“问题是,是谁打的?威龙或是凶手?”
“而他们为什么要打在我的电脑里?”
“好问题。”达克打量那串字母一会儿。其中一定有种模式,他可以感觉得出来。“我想它们不仅是涂鸦。”
“这话什么意思?”
“它可能是经过保密处理的字句。”
梦娜的眼睛睁大。“你是指密码?”
“嗯。”
“但是要加密码必须有特殊程序才行,我的电脑没有呀!”
“那很简单。任何人都能用磁盘将密码程序转录到你的电脑,待档案完成后再抽掉密码程序。”
“但那意味有人刻意留下这段文字给我看。”梦娜摇摇头。“我不懂。他怎么能确定我看得到。”
“任何人都不难猜到你会在打开电脑后检查是什么档案不见了。”
“大概吧!但是他怎么会认为我看得懂一段密码电文?”
达克考虑半晌。“或许这段文字不是留给你的?”
“这台电脑只有我用。”
“是吗?”
“当然。”梦娜指望地看着他。“你能解码吗?”
他希望他能轻易地解读她。“或许能。但是首先我需要拿出我的独门解码器。”
* * *
半小时后,梦娜捧着两大杯咖啡转进“狂野情趣”。
她站在一旁,等待一个身穿套装的女人拿着她所买的羽毛内衣、激情小说、新奇保险套在柜台结账。女人出去时,对她微微一笑。梦娜点头回礼。
“我得多叫一些有羽毛的东西,”蔻丹在店门关上后说。“任何带羽毛的东西都大卖特卖。”
“我懂你的意思。我们那一行就少不了天鹅。喏,喝杯咖啡吧!”
“提神醒脑的咖啡因,正是我需要的。我忙了一个下午,这是第一个空档,而我又不能走,店里只有我一个人。”
“亨利呢?”梦娜将蔻丹的咖啡放在柜台上。“他不是要帮你看店吗?”
“依安打电话要他去‘聚光灯’和某些有钱大老板会面。”
“嗯。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了依安终于放弃说服达克做他的赞助人?”
“依安从不放弃,这个你很清楚的。他永远不会厌倦追求“聚光灯”的财务稳定。”蔻丹拿掉杯盖喝了一口。“你那里如何?”
“爸妈回西雅图来了,‘仙人掌剧院’于这个星期初关闭。财务问题。”
蔻丹扮个鬼脸。“还有什么新鲜事?他们见过达克了吗?”
“不久以前。好糗!老爸立刻扮演起关怀的父亲的角色。我敢发誓,若非我阻止他,他真的会质问达克他的动机纯不纯正。”
蔻丹的眉毛扬起。“你是怎么阻止他的?”
“我表明达克和我只是偶尔约个会。”
“偶尔?”蔻丹被咖啡呛到。“我可不那么想。你都和他上床了,你想你能瞒住班迪多久?家里每个人都知道。”
“是吗?”梦娜恼怒起来。“我想知道每个人是怎么知道我的私事的。达克从来不曾在我家过夜,而我也不曾在他家过夜。是什么让每个人认为我们睡在一起?”
蔻丹咧齿一笑。“天啊!我也不知道。就算戴家直觉吧!”
梦娜呻吟。“蔻丹,我该怎么办?一旦爸爸知道我爱达克,他会像老式家族传统一样聒噪不休。我知道他一定会。”
“那就让他聒噪好了。他擅长演那个角色。”
“他会指望达克娶我,否则就脱离我的生命,永远不准再进我家一步。他会要达克立刻做出决定。”
“那就让达克做决定。”
“不成,”梦娜说。“眼前我不敢对他施压。达克还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这个我可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