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纪忻然只是多看了日历几眼,阎御丞就猜出她幼稚的担心和失望,全都是因为无法参加两天后的运动会。
而就为了这点,他竟想弥补她的缺憾。
「阎御丞同学,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优异了,我们班能得到年级总冠军都是你的功劳。」
运动会的各项比赛结果一一揭晓之后,一支爱慕阎御丞的女亲卫队围绕着他,赞叹声四起。
「对啊,不但拿到剑道跟跆拳道冠军,就连个人田径项目也拿了四面冠军奖牌,要不是你没有报名一千公尺的比赛,搞不好五项个人比赛冠军都由你包办了呢。」另一个女生接口说着,眼睛里不时放送着心形的明显爱恋。
「只是运气好罢了。」
阎御丞维持着一贯校园贵公子的优雅形象,淡淡地回答,一面收拾背包,顺手将金光闪闪的六面奖牌丢进袋子里。
「阎同学实在太谦虚了。」话一说完,眼尖的女同学立刻注意到他正在进行的动作。「咦,阎同学,你要走啦?」
话声才落,惊呼声四起。
「你、你不参加待会的落幕活动吗?」女同学失望地代表众人发问。
会后的落幕活动,向来是关城中学运动会的高潮,根据传统,得了奖牌的同学可以藉这机会将奖牌送给心上人。
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今天高中部的所有女生,一整天都在讨论着这位阎大帅哥手上的奖牌将情归何处,没想到他竟决定挥挥衣袖,不留下半面奖牌。
「不了,我还有事,明天见。」
他明白她们在期待什么,不过他的奖牌已有所归属了,只能让她们失望了。
阎御丞十分绅士地笑了笑,帅气地将背包甩上肩头,礼貌地向众家少女道别。
***
烦、烦、烦、烦死了!
纪忻然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拼着阎御丞丢给她解闷的一千片拼图,心里烦躁不堪。
一想起今天是期待已久的运动会,却被迫要窝在家里养伤她就很气闷,而且已经两天没活动,窝久了,开始浑身不舒服。
她一手撑着下颚,手指夹着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拼图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耳边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阎回来了吗?一抹愉快期待的光彩闪过漂亮的黑眸。
「大小姐。」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而后林管家探了头进来。「有个叫邢烈的男生找妳。」
「邢烈?」他来干么?纪忻然愣了愣,有些惊讶,半晌才回答。「请林伯让他进来吧。」
「进来这里吗?」林管家的表情有点古怪。
「是啊。麻烦您。」
她丢开拼图,露出漂亮的笑容。虽然不是什么值得欢迎的人物,不过有人来让她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不一会儿,邢烈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门口。
「有事吗?」纪忻然甩过长长的马尾,漂亮的黑眸淡淡扫过他。
邢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半晌,才阴沉开口,「妳受伤了?被揍了吗?」
「干你屁事。」她爆出秽言,神情不悦。
虽然阎御丞讲话也常这么刺来刺去的,不过那是他的特权,这种话从别人口中听来,让她毫无理由的戒备起来。
「今天我来,是有话要跟妳讲清楚。」邢烈不以为意,自动自发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看样子还是连累妳了。」
「不要这么说,这是我自找的。」纪忻然虽然口吻不佳,却说得坦率,她早已将当日的事情抛诸脑后。
邢烈被她洒脱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枉费他还特地想来跟她解释,当天之所以改口,是怕她一旦扯出私奔的原因和不让他接任帮主之位有关,会替她带来危险,却没想到她居然毫不放在心上,这种连男人都少有的大方气度,令他对她更加感兴趣了。
「不如当我的女人吧,怎么样?」他忽然开口,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极为认真。
这辈子他还没遇上这么合他胃口的女生。
「不怎么样,没兴趣。」纪忻然瞪了他一眼。「你才几岁就要找女人,未免也太早熟了吧?」
「哈。」一点也不早,他从十四岁开始就有床伴了。邢烈对她单纯又理直气壮的样子感到有趣。「妳可以去问问看妳那位保镖,找女人这种事,跟岁数没有绝对的关系。」
「下流。」纪忻然毫不迟疑地送他两个字。
「妳不用急着回答我,先考虑考虑再说。」他站起身,深沉地看着她。「邢天盟的帮主令我已经接下了,当我的女人,我不会亏待妳。」
「很抱歉,没什么好考虑的,我这辈子最恨黑道。」她不客气地表明立场。「门在那边,不送,再见!」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我会让妳不得不考虑的。」邢烈别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条斯理的离开。
「妈的,跩什么啊!」
纪忻然瞪着被关上的门板,低声咒骂着。半晌,才将注意力转回床上四散在框板边的拼图,继续埋头苦拼。
「不是那里,错了啦。」
熟悉的嗓音突地自她身后扬起,吓了她一跳,一转头,才发觉阎御丞不知何时已经来了。
「才四点半,运动会提早结束吗?」她看看墙上的时钟,困惑地问。「会后不是还有什么落幕活动?」
「是啊。」抓过她手上的拼图,轻松地将它坎进缺口,他随意答腔,一面漫不经心地发问。「刚我在门口看到邢烈,他找妳干么?」
「嘿嘿,叫我当他的女人。」纪忻然神情放松不少,像在讲笑话似的阐述刚才的经过,浑然不觉一旁的阎御丞脸色微微一变。「很白痴吧?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妳答应他了吗?」静默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显得有些紧绷。
「当然没有啊!谁会答应那种白痴事啊!」她很受不了的看了他一眼,兴致勃勃地将话题转回到运动会上。
「喂,不要转移话题。你怎么没参加落幕活动?你那群亲卫队不是一直在等你爱的奖牌吗?」
「嗯。」阎御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真奇怪,他居然为了这个笨蛋没答应邢烈提出的要求,感到松了一口气。听到有人要接手这个麻烦,他不是该兴高采烈吗?
「喂,你心情不好吗?」见他出现罕见的恍神状态,她伸手推推他。「该不会一面奖牌都没拿到吧?」
锐利深邃的黑眸胶着于那张仰视着他的清丽容颜,阎御丞似乎想找出最近自己思绪越来越奇怪的原因。
自从邢烈出现后,他第一次开始紧张这个单细胞生物的想法,不管是她对他或是对邢烈的想法,都让他很在意。
而以他的经验看来,这不是个好预兆。
他早已下定决心,高中三年一过完,他就要申请一所离她最远的大学,脱离她和纪家的一切,去过属于他的人生,绝不能在那之前对她有任何留恋。
「喂!你没事吧?」他干么魂不守舍的。「没拿到奖牌我也不会笑你,不用不开心啦。」
阎御丞看着她拙劣的安慰手法,嘴角慢慢舒展出浅笑。
「没得奖牌的是妳吧!」没管她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他径自从背包里抓出六面金色奖牌,扔给她。
「六面?你赢了六面!」他居然趁她不在,追平了她的纪录!而且更奇怪的是──「你怎么都没送人?」
「不想。」真是个白痴。他白她一眼,不想跟她胡扯浪费生命,起身准备回家。
「喂喂!阎御丞,你的奖牌忘了拿啦!」她还是没弄清楚他的用意,在他后面乱叫。
「妳是猪啊!到底有没有脑袋……」
已经走到门边的阎御丞极低的咕哝一声,才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说出跟「送」最相近的一句话。
「放妳那啦!帮我保管一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