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
他是抱著她睡的,不知道何时,他的手忽然空虚,床的另一边是冷的,他猛然惊醒!
在黑暗里他打开灯,马上向房间的角落寻找,整个房间没有了她的踪影!
他的心猛地一击,一张脸随即刷白,立刻拉开门冲出——
他往前一仰,稳住身体!视线落在下面一团白色的身影,他差点踢到她,她坐在地上,抱著膝盖蜷缩在门口……看见她在,他一口紧张的气息绶线平稳下来,整颗揪紧的心才放松。
「梓,为什麽坐在这里?」他时下来,看见她的脸上还是泪,心口一阵悸恸。他伸手摸她,她整个身子都是冰的。
「……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奶奶………为什麽是我活著?」她的口气淡淡的,带著疑惑,对自己的生命存疑,却狠狠打击了他!
「你在说什麽?!」李昊猛然抓起她。
朱梓桂一怔,眨了眨眼,泪水滑落,飘离的眼光拾回焦距,对望一张铁青的脸色,缓缓一层湿雾又朦胧她的眼,「昊,是你……」
他紧紧的咬牙,全身的肌肉因为过度紧绷而疼痛,她竟然——
他一把将她抱起。
「不,昊,你别接近我……昊?」
「你真的太教我生气!为什麽你不肯相信自己,怜悯自己,反而相信那些只会推卸责任,迷信的笨蛋?」他把她放进床里,高大的身躯向她压下。
「昊……你做什麽?」她无法动弹,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令她心慌的举动。
他怜惜地望著她,同时眼底里出现一份决心,「你的温柔,你的善良只要我懂就可以……梓,结婚吧。」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我是不祥的,我不能害你——」
他吻住她的唇,无法再听她丧失理智的话语!
「呜……昊……」他是认真的!他真的要……她摇头挣扎,他的唇落在她泪湿的脸颊,「昊!不要,不可以……」
他深情而坚决的眼光凝望她的仓皇与恐慌,他淡淡一笑,轻轻抚摸她的脸,「你终於有点血色了。」
「昊……」她疑惑不确定地望著他。
他的手指轻揉她眼角下的丹桂,「梓,你肯相信我吗,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可能伤害他的人是她!
他凝望她忧伤的眼神,看穿她的想法,「为什麽要深信那些话?就因为那些人是你的亲戚?」
他俊逸而认真的脸庞贴近她眼前,她缓缓垂下眼睫,「……我很害怕,如果我的父母,我的奶奶真的是受我的出生而连累,如果我真的是使整个家族没落的主因,那也许……不知道哪一天……我也可能使你和伯父,还有沨……不,事实上我已经连累到你,连累到伯父——」
他的手指按住她的唇,「你没有任何一点错,不许说这些话。」他放开手,俯身轻触她的唇,「梓,我们的生命是系在一起的,你难过,我会比你更痛苦,你哭,我的心也跟著碎,这些你应该知道的。」
朱梓桂一怔,忽然热泪盈眶,他们的心早已彼此相属,所以她拚命顾著不想使他受到伤害,她却忘了顾虑他的心情………
「昊……」她葱白纤细的手指小心地抚摸他额际的青肿,湿热的目光望著他,她还是很犹豫很彷徨……她到底该怎麽做……
他握住她的手,温热的唇贴近她玉白的颈项,在她细致的肌肤上留下一连串细碎的吻,不让她再有多想的机会,他解开她衣服上的钮扣……
「可是昊……」她轻微的抗议全被他的吻给淹没。
「……我忘了。」他忽然抬起脸,微恼地望著她通红的脸儿,她的衣服已经被他脱下,只剩下粉色内衣,她雪白的胸脯迷人地呈现,他著迷地微眯著眼,有一瞬间中断了思维,差点又忘了「他忘了」的那件事。
随著他的眼光转变,她才羞窘地发现她竟给褪去了衣服不自知,顿时将手遮胸。
他微微一笑,抓起她的手吻,同时瞥一眼床头上的闹钟。
「昊!」她羞得无地自容的模样迷煞了他。
「生日快乐,梓。虽然已经过了三个多钟头,没有为你庆祝你的十八岁生日,不过我会补偿你……」他凝望她嘎哑地说,然後不停止吻她,逐渐点燃她身子的火热……
她忘了,她十八岁的生日……
梓,结婚吧,我会一辈子照顾你,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与快乐。
梓,嫁给我吧,什麽都别想了,嫁给我吧!
……好。
好。她答应,是两个多月以後的事,他多麽不容易才稍微抚平她心里的伤口,重拾她的信心,让她点了头。
却……
……
十年来,他过的是什麽样的日子?自我放逐,自甘堕落,他都忘了他是什麽时候认识大块的……
李昊微眯著眼,深沉的目光掠过身边一群围绕的女孩,瞅向门口那尊瘦小的「雕像」。
直觉地,大块的目光接上他,以为他有事吩咐,立刻走过来。
这里是某栋大厦顶楼,楼下有李昊的酒店,这层是特别室,又是像以往,音乐、灯光,女人,美酒,一个迷人的夜晚。
大块的眼光排斥一群女孩子,直接注视李昊,「老板?」
李昊忽然牵起嘴角,迷人的笑容教一群女孩望呆了,口水险些流下一地。
「你站得不累吗?一起坐。」声音低沉慵懒,语调轻轻淡淡,气势却是不容忽视。
李昊的目光才扫向对面,坐在李沨身边的女孩马上起身让位。
大块眉头微皱,板著一张脸走过去坐下来。
李沨扬著嘴角笑望他,职业式的企业家笑容,藏起了锐利的目光,端出热腾腾的满脸和善与亲切,伸出热情的一双手握住大块。这一副皮相下,精准的脑袋正在计算付出的笑容该得到的回收,心机下那副算盘打得可响,三、两下就列出一张相等的报酬加利息来待著。
大块莫名地脸上起了燥热,直望著李沨俊俏的脸上那抹热络的笑意,不自觉跟著嘴角抖动两下……只是记得与这个老板的弟弟只有数面之缘吧?怎麽他笑得好像两人是生死相许的至交,几世纪不见一样?
这对兄弟真的很奇怪,一个笑起来一点温度也没有,一不小心让他加深笑容,周围就会冻死一整片的人;一个笑起来亲切得让人心里异样的暖和,巴不得以身相许了……
大块一怔,脑袋里那个念头抖落了他浑身疙瘩,急忙甩掉李沨的手,往旁边挪坐去。去!活了二十六个年头,他敢对天发誓他可从来就没有「那方面」的倾向!
哎呀呀,「笑」过头了!李沨修整一下笑容,嘴角稍微拉回一点点,刚好挂在礼貌与亲切之间。
「大块,你跟我大哥认识几年了?」
大块顺势望向李昊,眼前老板正左揽著美人,右手一杯葡萄美酒,那一脸好像正在倾听美人呢喃的专注神情,也只有跟在李昊身边多年的他才知道,李昊根本什麽也没听进去,那微眯的深邃迷离的眼光代表著他正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大块深深地叹气,这口气是为李昊而叹。
「九年又三个月。」他记得可清楚。
「哦?那这麽说你们是在美国认识的?」李沨马上端出一脸的意外和感兴趣,心底可一步步在算计、在接近他要的报酬。
大块点点头,听出李沨话里有浓厚的兴致,多少看在他是李昊弟弟的份上,主动的继续说道:「我的命是老板救的,所以我跟著他。」也只是简短的两句。
「听起来挺震撼,其中有惊险?」李昊那快很准的一拳,李沨可是「终身难忘」,对自己的弟弟下手都可以这麽重,不难想像他打起架来的不要命,真可惜他没机会看到啊。
连这个他也感兴趣?大块疑惑地望他一眼,他以为只有女人才喜欢挖八卦。
看他挺想听的表情,大块总觉得不太好扫兴,「也没有什麽惊险,只是有帮派老大雇杀手想做掉我,老板正好经过,插个手而已。」
李沨一怔,嘴角的笑容保持得可好,不著痕迹地往旁边挪坐一点。他是看大块对他大哥耿直又忠心,想把大块挖到自己身边来,不过他也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一个被黑道老大怨恨到这种程度的人,他看是少惹为妙。真是,白白浪费他的笑容、时间和口水。
不过也不能翻脸像翻书啦,对一个被黑道老大怨恨到这种程度的人,随便聊一聊好了。
「找杀手打架啊,他了不起。」李沨随便睇一眼那个埋在女人堆里的大哥。
大块疑惑地望他一眼,这个人真的跟李昊是亲兄弟?
「老板从来不跟人打架。」大块说,忽然想起什麽,又转口,「是有那麽一次,大概一个多月前,老板为了朱小姐扭断一个人的手,不过也只有那麽一次,再多就没看过了。」
「不打架他怎麽救你?」那双眼完全是兴趣缺缺的。
「打架我自己来就行。对方拿枪的。」
「枪?我不知这我大哥也有枪。」关他什麽事。
「不,老板没有。」
「那他怎麽救?」明天还得开会,他看还是早点回去。
「我不是说过了,老板只是插个手而已。」这个老板的弟弟,怎麽反应这麽慢?
「没打架,又没枪……我明白了,他是拿钱摆平?」怎样都好啦,他就不会一次说完吗,快点结束啦。
「不是,就是插个手而已。」要说几次啊。
「插手,也有方法吧?」李沨只觉得胸中一股火气直提上来,这个直脑袋!要他问几次啊!要不是看在他这麽被黑道老大「特别照顾」,他还懒得理他哩。
「方法?只是把手指插进枪管需要什麽方法?只需要胆量而已。」看起来这个老板的弟弟不怎麽聪明。
李沨瞪起眼,一下子整个精神都来了,不可思议地望向他那个自顾自享乐的大哥,「他不要命了?」
大块有同感地点头,「我也是这麽想。初以为他是个疯子,他笑著把手插进枪管,连杀手都错愕,我以为他死定了,一瞬间枪却在他手上了,他抵著那名杀手的眉心,把人吓得一张脸反白,他却还是在笑……笑得很冷酷,我以为他会把人杀了,他却没有,反而把枪还给人。」
「他真的不要命了?」李沨再一次瞪眼,这一次紧紧皱起眉头。那可不是英雄的行为,根本是在找死!
「他是不要命……不知道,也许老板有慧眼识人,那个人现在是老板的朋友。」大块没说的是,那名杀手是女的,後来看在老板的份上帮他制造假死,他从此隐姓埋名,跟在老板身边。
李沨深深睇视李昊,他沉醉在女人香里,那副颓靡的样子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有慧眼独具。
「……我看他不是不怕死,根本是不想活。」他可笑不出来了,如果他大哥是用这种态度在过活,那真是一点都不好玩了。
大块忽然望住李沨,声音偏低,「你知道?」
「我可不想知道。」李沨冷哼,他是最不爱管闲事的。啧,白出来一趟,赶紧闪人——
他一站起来,就被大块给拉住。
「不好意思,大块,我想起我还有事,改天再陪你聊。」李沨扯起嘴角,怎麽说他也被黑道老大「特别照顾」过。
大块抓紧他,为方便谈话,拉著他起身走出阳台,在看得到李昊,又不至於让人听到谈话的地方。
「大块,我真的有急事……」
「老板是你的大哥,你就这麽不顾他死活?」大块冷起眼瞪住他,也只有身高比李沨矮了一截,那股气势可吓人,为了李昊,他是可以拚命的。
李沨倒不是怕他,他是怕麻烦。
「说什麽死活呢,我大哥好端端在那儿嘛,我真的该走了。」他迷人的一笑,手轻轻一拨,整个人恢复一身轻。
大块一怔,讶异地望著空的两手,再望向李沨……这个人果然是老板的弟弟,原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一丝佩服的光芒注入他的眼底。
更决心死缠到底,挡住企图开溜的李沨,「你大哥真的是不要命的,如果我不是跟在他身边,他早就死於非命了。」
李沨隐隐扯著眉头,笑著靠近他,左右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说,我大哥有你保护很安全不是?我是很安心把我大哥交给你的。」怎麽找不到空隙钻?
大块一咬牙,「我再怎麽有能力也保护不了一个不要命的人!你也应该能够明白了,你大哥并不是救我,他只是想藉别人的手结束他的命罢了!我跟在他身边这些年来,他一直就在这麽做!你做弟弟的能够见死不救?!」
能——反正人又还没死,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再来评估救与不救,哪一方获利多还不迟嘛。
李沨可把他的不耐烦掩饰得好好的,笑著安慰他,「大块,也许我大哥只是喜欢刺激,你又何必想得太悲观。」浪费时间,无利可图之下,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要不是看在这个人受黑道老大特别照顾过。
大块瞪住他,「你不想知道你大哥这麽做的原因?」
不想。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这麽说大块是知道原因?不,他可不想问。
「我说大块,我是真的有急事——」
「我知道老板的心里只有朱小姐一个人,他把朱小姐的命看得比他自己重要!」他知道,是因为只有提到朱梓桂,李昊才有反应,仿佛生命才有光彩,其他时候他看起来就只比游魂多那麽一点呼吸。
李沨望著他,这个人可真死心眼,「感情这种事,外人是无法插手的。」
「你不是外人,你是他弟弟。」眼神略带责怪。
你这个外人,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李沨耐心地咧著嘴,黑道老大「关照」过。
「那麽你说,我能为那个不要命的大哥做什麽?」
大块缓缓皱起眉头,「我不知道。」
李沨扬起特别迷人的微笑,「那等你想到了再来告诉我好了,我一定鞠躬尽瘁。」他会慢慢等,再等他个九年三个月,这颗脑袋要能想出来,也不会用死盯著他大哥九年三个月这麽笨的方法了。
他乘机闪过他身旁,大块迅速的後退挡他,「我在想,老板跟朱小姐之间也许发生过什麽事,如果能够找出来,也许有办法。」
猪脑袋也想得到,还用说。「你说得对,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大块张开手臂,「不许走。我不能离开老板身边,调查这件事情只能交给你。」就连李昊放他「自由」那一个月,他也都守在暗地保护他。
他就是吃饱闲闲没事干,也情愿撑著等死。他哪有可能为了这个黑道老大「爱护」过的人违反他的做人原则,别开玩笑了!
「……大块,你当初到底是怎麽被追杀的?」
这个人怎麽这麽八卦?大块睨著李沨,口气轻淡,「我砍了那老大该死的狗儿子,大的被我砍死了,小的大概也半死不活。」
李沨的喉咙在抖,笑容始终不变,「为什麽?」
大块对他皱起眉头,「我最讨厌狐假虎威,不听话的更该死!」
李沨扬起一个大大的迷人的笑容,「大块兄,你放心好了,我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马上著手调查他和梓桂之间发生过什麽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大块兄?!猛地吓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块全身不自然,「嗯,那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那我先走了,麻烦你告诉我大哥一声。」情愿得罪那个黑道老大,他也不想得罪这个杀人疯子!一辈子没这麽倒楣,做了赔本生意,只好让他再瞧瞧里面有没有油水可捞了。
大块望著李沨离开,脸莫名的红。这对兄弟笑起来果真都很恐怖!
比起那个变态老大,这对兄弟丝毫不逊色……真是的,害他又想起这件不愉快的事。
都是那两只该死的狗,他竟然要为了那两只嚣张的猎犬隐姓埋名,亡命天涯!把人命看得比狗还不值钱,那个狗痴变态老大!
§ § §
进入冬天了,今年的冬季还不太冷,只早晚感觉到冷意,也许还不到寒冷的时候吧。
那天以後,已经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曾见到李昊……这样也好,她一直很後悔那天她的失控,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不过既然对他而言,他们的感情早在十年前已经结束,她绝对不愿让他知道她这十年来的等候……
岁月无情,她能说什麽?
朱梓桂开著她的银色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来,她拚命甩掉恼人的思绪,总是在每一次独处的时候,她一再一再的想起他,一次次的命令自己再也不许去想,只是一次次的挣扎和懊恼。
今天宋思恩只上半天课,她来接他……她就是一辈子也偿不清丹伶他们夫妻给予她的帮助。
宋柏庆在娶董丹伶的时候已经知道她无法生育,夫妻本来决定一辈子只守著彼此,没能有孩子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朱梓桂十八岁那年怀孕了,她在李昊出国一个月以後才发现自己有身孕。
未婚而怀孕,李家在社会上也是有地位的,李传鸿收养的女孩竟和他的长子做出这种事,李昊又在这个时候出国念书,消息若是传出去,可能变成李昊不负责任,朱梓桂也不想李昊因为孩子回来跟她结婚,而影响前途,何况他还是负气出国……她原本打算离开李家自己养孩子,但李传鸿知道了,因为是他不赞成他们这麽年轻就结婚,他要李昊出国念书,而她也同意了,跟著劝李昊,李传鸿认为对她有责任,不许她搬出去。
後来她以度假的名义在南部住了好一阵子,直到把孩子生下来,在李传鸿的要求下,孩子就以养子的身分交给宋柏庆夫妇扶养。
朱梓桂很感激他们夫妻,她在怀孕那一段时间里,是董丹伶照顾她,她也是在认识他们夫妻以後,直到孩子即将出生前,才同意李传鸿的要求。
要把她和李昊的孩子交给别人扶养,对她是一件相当痛苦的决定,是因为他们夫妻一开始就对她说不会对孩子隐瞒出生,甚至提出三人共同扶养,只是让孩子多一对父母,她并不会失去她的孩子,她考虑许久以後才同意。
他们夫妻对她太好,甚至孩子的名字都是由她取的,他们不仅照顾她的孩子,连同她也都一并照顾,莫大的恩惠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她早已经不介意她的孩子跟著别人姓宋,就因为他们是宋柏庆和董丹伶,就因为他们是这麽好的夫妻。
……如果李昊知道呢?如果他知道宋思恩的存在,他会怪她吗?怪她的隐瞒,怪她擅自把孩子给了人,怪她剥夺了他参与孩子成长过程的权益……是以前的他,就一定会怪她,会气得想扭断她的脖子,如今……也许只是徒增他困扰。
反正,他不知道,对大家都好。
她缓缓抬起眼,看见学生已经开始放学了,她也真是的,居然又发呆了!她一眼就看见宋思恩走出来,往她这个方向才走了几步,忽然有个人挡住他,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周斯恩,他想干什麽?
她对李昊说,她会考虑嫁给这个人,但那只是一时的气话,她不会去利用一个人的爱情,也不想在负气和绝望之下嫁给任何人。
朱梓桂立刻下车走过去。
「思恩!」她一喊,连周斯恩都跟著回头……她忘了,他也叫「斯恩」。脸色微红,她匆匆点个头,「周先生。」
「妈咪。」宋思恩看见她,马上扑进她的怀里。他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已经是九岁男生,一旁还有一大堆的同学跟师长在看著,他撒娇的对象也只有他亲爱的妈咪而已。
朱梓桂弯个身,接受儿子脸颊的吻,嘴角带著微笑,帮忙拿过书包。昨天宋柏庆夫妻出国旅游了,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有十天的时间都由她来照顾宋思恩和书店。
「好久不见。」周斯恩深深地望著她微笑,话气里特别强调。
朱梓桂直起身子,还没有机会开口。
「你是谁?」小小的个子以护卫的姿态保护在朱梓桂身前,微眯的眼光里充满戒备。太多太多的男人想接近他的漂亮妈咪,他妈妈说,保护妈咪是他的责任。
朱梓桂望著儿子,嘴角一扬,「思恩,他是妈咪认识的人。你先到车上等妈咪。」
「我要在妈咪身边。」小手坚持地拉著朱梓桂的手。
「……好吧。这位是周叔叔。」她望一眼周斯恩,他都已经调查过,那就不用她介绍了吧。
「……周叔叔。」这一声是给他妈咪做面子,礼貌而已。
周斯恩望著小男孩那双眼……很像,像极了那个男人……,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李昊在瞪他呢。他微微一笑。
「小思恩,我们同名呢。」他伸出手,轻易地将小小的身子抱起。
「你——你做什麽?放我下来!」他是妈咪的护卫,太丢脸了!
「别这样,你把他放下来吧。」不知道他要干什麽?朱梓桂忧虑地望他一眼,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她却觉得他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他一脸的微笑,目光沉稳,搜寻著小男孩的脸孔,又望朱梓桂,「你们母子长得真像。」除了那双眼睛。
「关你什麽事?」宋思恩凶恶地瞪住他,「放我下来!」
无视於他的挣扎,周斯恩只顾凝望眼前一张绝丽容颜,她透白的脸儿正微微泛红,嫣红的唇色鲜润迷人。
朱梓桂瞥见人来人往的视线有意无意总往这里睇上几眼,极是尴尬,微恼地望著周斯恩,「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微笑,态度始终沉著,「你一直避著我不肯接电话,我只好来找你。」一个月,他自认为给了她够长的时间考虑了,「我想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荣幸和你们一起午餐?」
「厚脸皮!」
儿子还被他抱在手上,她能说不吗?
「……好吧。」
「我不要!妈咪!」
「小思恩,你想不想跟你妈咪一起生活呢?」
「不关你的事!」就算他想,也不用让这个人知道。
「是吗?只要你妈咪同意,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哦。」他冲著小男孩笑,笑容里充满甜美的诱惑。
那张酷似朱梓桂的小脸一怔,望向她,「妈咪?」是说真的吗?他真的可能实现这个愿望?
「我……」她望著小男孩闪烁期待的眼神,险些不顾一切坠入诱惑的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