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过视线看空无一物的桌面,没有花的影子,想来这就是她呆滞的原因。
又没送花。
楚谨言实在搞不清楚送花者的意图。接连送了几个礼拜的花,写了不下十张的卡片,就在她芳心窃喜、小鹿乱撞之际,他又突然消失不见,留下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再送花来?
这两个问题,严重困扰她的情绪。偏偏这个时候,魏汗青又冒出来打扰,她的脑筋几乎揪成一团。
她想起他的吻、他的抚摸……
啊,完了!她懊恼地用手遮住脸,以躲避他烦人的身影。
她居然投入敌人怀抱,既可耻又可怜,同时又没尊严。亏她还敢指责她的姊妹倒戈,结果她不但倒戈,连盾牌都一起送给对方,现在她是个手无寸铁的将士,怎么打仗?
「谨言,节目要开始了哦,赶快就定位。」节目制作助理探头进来催促她进棚录影,她只好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微笑回应。
「我马上去。」她收拾心思,逼自己专注於工作上,今天讨论的题目是「面对花心的男人该怎么办?」,现场call进了许多电话热烈参与讨论,每个人都发表了许多不同的意见,唯独不见那个老是找碴的男人。
该不会真的被老虎咬死了吧?
call in部队的队长落得如此下场,的确教人唏嘘。但更教人唏嘘的是,他们的收视率一直下滑。电视台经理甚至扬言要扣她的车马费,认为都是她不够尽力,对方才不再打电话进来。
神经病。
楚谨言真想如此大骂。
他不打电话进来又不是她的错,每个人对於任何一件事的喜好都有期限,这怎能怪她呢?
「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我们谢谢特别来宾……」
但闻萧茜茜尖锐的声音将节目带入了尾声,他们又度过没有「call in队长」的一天。
「啊,那个男人又没打电话进来,可见你的魅力渐渐消失了哦!楚老师。亏电视台经理前阵子还在我面前夸耀你,结果也是……啧啧啧。」说到落井下石,萧茜茜一向是不落人後的,楚谨言一点也不意外。
「牙齿没清乾净就赶紧去刷牙,别杵在这里惹人闲。」烦死了。楚谨言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就去後台。
「你神气个什么劲儿呀?」萧茜茜跟在她身後哇哇叫。「不过是个特别来宾,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小心我要制作人开除你——」
萧茜茜成串的威胁,在看见後台桌上摆著的盒子後隐然没去,换上一张好奇的脸。
「逼是什么?」萧茜茜问。
楚谨言的化妆台上摆著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面写著她的名字。
「不知道,不过依盒子的形状来看,我猜应该是花吧!」楚谨言表面假装不在意的回应萧茜茜,其实心里兴奋得半死,两眼直盯著粉红色的外盒。
总算他又送花,楚谨言高兴到几乎要跳起来,要不是碍於萧茜茜也在现场,她一定拿起花束狂亲,害她等了这么多天!
「你不打开看看吗?」萧茜茜又羡又妒的催促楚谨言。
这若换在平时,楚谨言是不会理会萧茜茜的,不过她今天太高兴,也就称她的意了。
奇怪,以往都是送鲜花,从来没有用过盒子装,今天怎么特地用盒子装起来?
她一方面纳闷,一方面急切地打开盒子,寻找盒子里面的粉红色卡片……
「啊!!」
随著楚谨言这声尖叫,长方形的盒子摔落到地上,腐烂的花瓣掉满地。
楚谨言双唇发白的看著躺在地面上的盒子,盒子已经摔坏,装在里面的花朵掉得满地都是,它们都是一些烂掉的残枝断叶,和刻意分解的花瓣,里面甚至还有虫。
「好恶心,这到底是谁干的,这么缺德?」一旁的萧茜茜用手捣住鼻子,皱眉躲避迎面扑来的臭味。
楚谨言弯下身体,用颤抖的手拿起埋在盒子中的卡片,勉强自己把它抽出来看。
恶婆娘,再敢胡说入道,迟早就会像这束花一样支离破碎。
神秘爱慕者
她差点被最後的署名击垮,做出这种事的人,竟然是她盼了好久的神秘爱慕者,这怎么可能?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听见有人在尖叫?」导播听见休息室有动静,也连忙跑进来关心一下状况,只见萧茜茜抢先发言。
「导播,有人送了一束烂掉的花给楚小姐,好恶心。」她一边说,一边看她一眼,不晓得是同情还是故意奚落,总之楚谨言没有理会她的心情。
「谨言,你不要紧吧?」导播十分关心楚谨言的生理状况,她的脸色看起来好差。
「我不要紧……我很好。」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可能是有人故意恶作剧,没关系,不要理他就好。」
「但是谨言——」
「我先回去了。」她僵笑著跟大家说再见。「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讨论,掰!」
而後,她冲出电视台,挥手招计程车回家。因为她的情绪太差,没办法开车,也不适合开车,只得靠计程车代步。
由於她家离电视台不远,十分钟後她已经在掏钱付车资。计程车司机看她翻了好几次钱包,都还无法顺利拿出钱来,主动关心。
「小姐,你不要紧吧?我看你的手一直在发抖,要不要去看医生?」计程车司机误以为她感冒了,自告奋勇要带她去挂急诊。
「不要紧,谢谢你。」她摇摇头,想办法把钱掏出来,交给计程车司机。
付完车资後她下车,掏出钥匙打开铁门,面对空无一人的小洋楼。小洋楼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一丝光线,显示出家里没有人在家。
蹒跚地朝大门走去,鱼贯地重复方才的动作——掏出钥匙,打开门,开电灯。
客厅里到处都是寂寞的影子,就连月光也在诉说著哀凄。她顿时觉得无依无靠,情绪如潮水般的溃堤,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她一直在说不要紧、她很好、不用担心她。其实天晓得,她根本很害怕,又没人可依靠,大家都把她当成打不倒的女巨人,却忽略了即使巨人也有感情,也需要人呵护。
楚谨言一直哭,身体一直抽搐,情绪一直无法稳定。现在的她根本不是什么女巨人,只是一个需要家人安慰的普通女子而已。偏偏这个时候她的家人统统不在,留她一个人独守这栋空洋楼,越加凸显她的寂寞。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起,她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
「叮当叮当!」
她害怕地看著门把,猜想是谁按她家的电铃,会不会是今天送花给她的那个「神秘爱慕者」?他要来杀她了吗?
「谨言,你在家吗?我是魏汗青。」
魏汗青按了半天的电铃,都不见有人开门,乾脆在门外大声喊楚谨言的名字。
楚谨言一颗悬著的心,在听见他的声音後完全放下,巍巍颤颤地走下沙发,前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魏汗青进入她家客厅後,一面转身关门,一面问。「我听见车子的声音,又看见你家的灯光,就知道你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在哭?」
即使她刻意把头偏向一边,仍被魏汗青发现她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她死也不肯把头转向他。「你来做什么?」
「我来归还你妹妹放在我家的东西。」一件T恤。「你为什么哭?」
「我没有哭。」她把手伸过去拿T恤。「谢谢你特地把东西拿来还我们,我会转告慎行——」
「看著我,谨言。」他没有把T恤交给楚谨言,反而是扣住她的手臂,把她拉面向他。
「我再问一次,发生了什么事?」这回,他的眼神非常认真,明白告诉她,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霎时她再也无法佯装坚强,整个人崩溃在他的怀中哭泣。
「我今天接到了一束好恐怖的花!」她想起来就害怕。「整束花支离破碎,里面并且还藏好几条虫,好恶心。」
「你接到了一束有虫的花?」他几乎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嗯,今天下节目後收到的。」她边哽咽边点头。「本来我也很高兴,怎么知道会……」
说著说著,她又开始发抖,魏汗青只得想办法安抚她。
「冷静下来,谨言。」他轻拍她的背,藉此镇定她的情绪。「你收到的花有没有署名?」
「有。」她又点头。「卡片上写著『神秘爱慕者』。」
「神秘爱慕者?」他愣住。神秘爱慕者;那不就是他吗?但是他并没有派人送花到电视台,也没有写卡片,这个假冒他身分的人究竟是谁?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像个呆子似的。
「没什么。」他回神。「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这个『神秘爱慕者』应该是很仰慕你,不应该会做这种事才对。」
「但我明明就接到他送来的花。」她反驳。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魏汗青叹气。「卡片上除了签名以外,还有写什么吗?」
「有。」她害怕的说:「他写著:『恶婆娘,再敢胡说八道,迟早就会像这东花一样支离破碎。』」
这听起来像恐吓,又像威胁,每一个用字都充满了警告。
魏汗青静下心来思考是谁假冒他名字,威胁楚谨言。他高大的身材和有力的拥抱多少安抚了楚谨言的心情,让她不再那么害怕。
「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听我诉说心事,谢谢。」惊吓过後,她决定做回原来的女巨人,於是忙著脱离他的拥抱。
魏汗青生气地看著她,两只手臂紧得像钳子,口气冷得像冰,开口就大骂。
「笨蛋!」他会被她气死。「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逞什么强?你就不怕那个送花的人躲在你的院子里面,乘机溜进屋子,还想赶我回去?!」
「但是、但是……我没有想那么多。」她只觉得突然变软弱很丢脸,却没想到安全问题。
「等你想到,就来不及了。」他冷冷地削她。「不要以为你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超人。平常装模作样或许可以,一旦真正遇到危险就行不通。」
这原本是很严厉的一句指控,然而这个时候楚谨言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或许她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太逞强了。
「你……你要留下来过夜吗?」她偷偷的自眼睑下看他的俊脸,脑中浮现的净是几天前与他调情的那一幕,不禁面红耳赤。
「你说呢?」他反问她。
「我……我……」她一时口吃,不知道该不该说好,魏汗青却误认她是紧张。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还不至於卑鄙到乘人之危。」他向她保证,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趁她最脆弱的时候下手。
她迟疑的点点头,表示她相信他,答应让他留下来当她的护卫。
当晚,他在她的房间打地铺,守候她一夜。而说也奇怪,这一晚却是她这些日子睡得最安稳的夜晚。因为她找到了巨人,帮她守住门口,抵挡怪兽的侵袭。
她突然觉得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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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阳光照进床铺,射痛了楚谨言的脸。
她弯曲手臂抵挡阳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昨天她忘了把窗帘拉上,这会儿阳光正催促她起床,不要再做懒惰虫。
她打直双臂,伸了一个懒腰,接著下床。要不是她的皮包里还摆著那张卡片,她会以为昨天的事情都是梦,她不过是作了一场梦罢了。
当然这场梦有奸有坏,她虽被人威胁,但幸好有巨人救她,帮她守候了一整晚。
对了!说到巨人……他在哪里,怎么不见踪影?
楚谨言一脸纳闷地四处寻找魏汗青,搜遍了二楼没看见人,又光著脚丫子下楼继续寻找他的身影,却发现他在厨房里面忙碌。
「你醒啦?」他正好快收尾。「你先在那边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原来我们的新好男人正在做馒头,搞得全身都是面粉,连脸都沾花了。
「没想到你还会做馒头,真厉害。」她拉了一张餐椅坐下,两手手肘靠在桌面撑住下巴,看他忙碌的英姿。
「没办法,谁教我是遵循中国文化的优良传人,当然要会。」他转过身对著她眨眨眼,又转过去收拾桌面。馒头都已做好,只剩下放进蒸笼蒸,一下子就好。
「你哪来的面粉和蒸笼?我家可没有这些。」她好奇地看他把蒸笼放在瓦斯炉上隔水加热,不一会儿,蒸笼便开始冒出水气,烟呼呼呼地往上冲,魏汗青这才满意的松手。
「你家当然没有这些东西。」他回过头来消遣她。「你家只有吐司和咖啡机,这些都是我趁著你睡觉的时候,从我家搬过来的。」只是她睡得跟死猪一样,没有察觉他的动静。
「哦。」她被训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床。」现在也不过早上九点,他却已经把馒头都做好了,可见他起得多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还是损她。「不过你不必担心,那段时间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还是有注意房子四周的状况,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心里明白自愿担起一个人的生命安全,这个担子有多重,多亏他了。
「我去煮咖啡。」为了掩饰内心的感动,她只好主动找事做,以免表情泄漏出痕迹。
「咖啡配馒头,还真对味。」他翻白眼。「算了,你去泡吧!不过记得不要煮得太浓,我不喜欢喝太浓的咖啡。」
「知道啦!」她做鬼脸。「你的咖啡加不加糖?」
「嗯,糖和奶精都要。」他点头。「记得糖要多放一点,如果能加鲜乳那更好,味道比较香,也比较不涩,听懂了吗?」
魏汗青唠唠叨叨念了一大堆规定,楚谨言这下算是开了眼界,哪有人这样喝咖啡的?又不是在泡巧克力牛奶!
她背著他摇摇头,亏他虎背熊腰,长得一副酷样,结果喝起咖啡来却这么娘娘腔。
鲜奶和一大堆糖?天,杀了她吧!从她喝咖啡以来,还没遇过这么没志气的喝法,真正的男人就该喝黑咖啡,怎么可以加牛奶?
「你笑什么?」即使她已经躲到角落偷笑了,还是被他捉到她在笑他,免不了板起脸孔,假装不高兴地问。
「我哪有笑?」她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我只是在想鲜奶不知道有没有过期,该不该再重买一瓶?」免得魏宝宝挨饿。
「楚谨言,我看你是皮痒欠揍了。」他作势要揍她。
「对不起,我认错。」她举高双手求饶。「我现在马上去煮咖啡,你赶快去蒸馒头,大家扯平,OK?」
「OK。」大人不计小人过,算了,就饶过她吧!
尽管魏汗青很想揍她屁股,但他手头实在还有太多事待做,没空理会她的调皮,暂时放过她一马。
咖啡很快就端上桌,外带一杯加热过的鲜奶以及一整罐糖。
「我还是比较喜欢喝豆浆。」攒紧眉头看著早餐杯中又浓又黑的液体,魏汗青抱怨道。
「不好意思,我家只有咖啡。」她吐舌算是赔礼,顺便在他的咖啡中加进一大匙糖及鲜奶。
「鲜奶加多一点。」他一旁指挥。「这样看起来比较像米浆。」
豆浆、米浆,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遵循传统呢!
「倒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扶正装满鲜奶的杯子。「这样子看起来就不像咖啡,像米浆,我想你一定觉得很满意。」
整个早餐杯中三分之二以上都是鲜奶,和黑咖啡和在一起变成咖啡牛奶,样子像米浆,味道还是咖啡牛奶的味道,但至少能让魏汗青满意。
「这还差不多。」他点头感谢她的努力,她差点笑起来。他那副执著的样子,好像一个不服输的小孩。
「馒头好像好了。」
正当她努力忍住笑意的时候,蒸笼突然有了动静。
「我去把馒头端过来,你赶快清理桌面。」
是,司令。
她对著他的背影吐舌头,拿起抹布快速把桌子擦一遍,等待香喷喷的馒头上桌。
「哇,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她盯著淡黄色的馒头流口水,数不清已经多久没吃过手工馒头,现在的馒头都是机器做的,一点都不好吃。
「尝尝看,不是我在自夸,我做的馒头可是一流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敬请品尝魏家特制馒头。
「好。」谢主隆恩。她伸手拿了一粒馒头,将它撕开,呼呼呼地对著馒头吹,样子也像小孩。
「真好吃耶!」她十分意外馒头的嚼劲儿,又Q又香,好吃毙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馒头,味道比『香榭丽榭』的吐司还好。」
「我以为你只喜欢吃吐司和面包,没想到也懂得品尝馒头。」他惊讶的挑眉。
「我也是中国人好不好?」她抗议。「我家虽然比较洋化,但偶尔也会吃吃烧饼油条,难道你出外跟人谈事情的时候,都不喝咖啡的吗?」
这倒是。
他们两家虽然生活习惯不同,但偶尔也会有交集,至少他也去过她说的那家面包店买过面包。
「昨天晚上,我姊姊和我妹妹都没有回来?」她端起咖啡就口,隔著杯沿看魏汗青,打听姊妹们的下落。
「都没有。」他也端起咖啡,和她一起边喝边嚼馒头,模样惬意极了。
「你猜她们会去哪里?」
「不知道,可能跟我哥和我弟在一起吧!」他耸肩。「反正我们的破坏计划已宣告失败,就别管那么多了。」还是多管管自己的事情比较妥当,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要沟通和告解的事情,没闲功夫管别人。
「但是如此一来,我们就没有理由坐在这里喝咖啡了。」莫忘了他们是敌对。
「谁说的?」他反驳。「我们现在不就在喝?」
是啊!谁说喝咖啡一定要有什么了不起的理由,只要开心就好。
环顾餐厅的四周,楚谨言第一次觉得如此自在。以往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产生一股想逃的冲动,生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给予对方任何暗示,因而无论她的外在举动看起来如何开放,内在永远封闭瑟缩,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他说得对,她是在逃避。逃避男人给她的枷锁,因为她热爱自由,也怕失去自由。可说也奇怪,在他身边她没有任何一丝想逃的感觉,反而觉得安全,这大概跟他昨晚的表现有关。
「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会做馒头的男人。」算是稀有动物。
「哦?」他放下咖啡看她一眼,十分感兴趣的问。「那你以前都是碰见什么样的男人?」
「嗯……」她偏头想。「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再不就是打扮入时的男人居多。」从来没有像他这么酷的。
「我懂了,也就是贵宾狗类型的男人。」他点头。
「对啊,你怎么知道——」
「男人是狗,是因为他们邋遢、守旧、不懂变化。」
在她倏然放大的瞳孔下,他一字不漏的把她新书的内容背出来。
「即使偶有装扮入时的男人,也像是贵宾狗。趾高气昂,只是为了让女人知道他们全身的毛皮多有价值,俗不可耐。」
他像是影印机,一再重复她书中的内容,她除了瞪大眼以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女人的眼里,血统纯正、气质高雅的纯种狗,永远比全身印满了$符号的混种狗来得强好几倍……告诉我,亲爱的,女人的心里真的这么想吗?」他突然停下来发问。「在女人的眼里,义大利男人是否真的比较值钱?没有钱买神灯的男人又该怎么办?你能不能为我解答这些疑惑?」
这些接二连三的问题,都出自同一本书的内容;她的新书。而这本书下个礼拜才会铺货,现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这本书,他如何能得知书中的内容?
「你、你怎么?!」怎么知道她书里都说些什么?
「镇静下来,亲爱的。」他教她要深呼吸。「我怎么知道书中的内容是吗?」
她狂点头。
「很简单,因为我是你出版社的老板。」他终於公布正确答案。
「你是我——」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她的老板?
「你最近不是换出版社?」
她气得咬牙切齿。
「我就是那家出版社的负责人。」他的嘴咧得好大,她胸口的怒火也涨得好满,这个不诚实的混帐!
难怪他知道她新书的内容,因为他是老板嘛,当然有权看她的稿子。而她居然没有注意负责人叫什么名字,糊里糊涂就把约签下去,现在可糗大了吧?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更令你生气的事。」既然要开诚布公,另一件事也不能再隐瞒。
「哪一件事?」她生气的瞪著他,不相信还能有比这更教人生气的事。
「男人;狗的好兄弟,想起来了吧?」他刻意压低声音,激起她的记忆。
她当场愣在原地,这个声音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听见了,是那个……上山找碴的男人。
「原来就是你!」她指著他大叫。「你没有被老虎咬死!」
「WHAT?」他摊开双手,不晓得她在说些什么,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老虎?
「算了,不跟你说了。」她气得推开椅子,跑到他的位置,硬是把他从餐椅上拉起来。
「你马上给我离开。」她再也不要看见他。
「你干嘛拉我?」他莫名其妙被推著走,嘴里还叼著馒头。「我早餐还没吃完。」
「你不会指望发生了这种事,还想要吃完早餐吧?」她两手抵住他的背拚命地推他,巴不得他被馒头噎死。
「为什么不行?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边走边抗议。
「因为我说不可以!」她发飙。「我的房子不招待骗子,更不招待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她要闭门思过兼疗伤。
「要不要打赌我可以改变你的心意?」尽管她使尽吃奶的力,依旧没办法将他推出大门,顶多只能推到门边。
「你快滚啦!」她俨然失去理智,脑中所能想到的,只有「她被骗了」四个字,哪有空打赌。
「你发歇斯底里了,亲爱的。」他依然文风不动。「让我来想办法帮你治疗。」
「谁要你想办法?你快滚……」楚谨言最後一个滚字,倏然没入一道炙人的热吻之中,不消说,这就是他改变她心意的方法——把她吻得天昏地暗。
「不要想我会投降!」即使她的自信心,已经因为这小小的外力而动摇,她依旧坚持不会改变想法。
「是吗?」他再接再厉。既然都夸下海口了,当然得做到才行,於是他只好手脚一起来,顺便拜托门板,把她禁锢在身体和门板之间。
这下可惨了,她本来应该推他出去的,这下反遭囚禁,她该怎么办?
「投降吧,宝贝,让我们共赴天堂。」他醇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呼出来的热气,像棉花糖一样香甜,三两下就把她黏在门板上。
「我才不要投降……」当然她的意志力一向很坚定,不幸她的身体总爱跟她唱反调。无论她嘴巴怎么倔强,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吻,身体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跟随他的爱抚与门板摩擦,弄到最後,他都不知道她是在跟谁调情了。是跟门板?还是他?
不过,他至少有拿到一样战利品,而且他打赌她一定会回头找他。
「你投不投降?」说他爱逗她也好,但他就是想看见她出现在他房里的样子,那给他无上的满足感。
「不、不投降!」回过神之後,她抿著嘴坚持道。她或许弄不清楚调情的对象,但她可不会轻易败阵。
「好,有志气。」他撤回攻势放开她,冷眼看她狼狈的样子。虽然他的情况没有此她好多少,同样衣衫不整,但至少他的衬衫还在,不像她扣子都被扒光,半露出香肩,而且他的下半身比她整齐,也不像她的裙子掀到大腿,差一点就春光外泄。
「不过,你一定会後悔,并且会回来找我。」他欣赏她的志气。但恐怕这份志气维持不了多久,他才是最後的胜利者。
「我才不会回头找你,神经病。」她朝他做鬼脸,开门请他出去。「我还巴不得永远不要再看见你,怎么可能……」
请走了魏汗青这尊瘟神後,她甩上门,对著空气自言自语。话说到一半,才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又匆忙的打开门,但外头已经没人。
她的内裤……那混帐竟偷走了她的内裤?!
她非去把它要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