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两人太过可怕,还是外界的传闻根本就是空穴来风?
“又跑了三个。”好笑的望着一见到他们就开溜的山贼,柳云昭扳着纤指细数。“连这三个已经是第二十个了。”
又骑越—座无人的岗哨,席湛然快意地低吻她扬在风中的发,忍不住唇边扬起一抹笑。“还不都是被你身上的毒给吓跑的。”
“全是你害的!”柳云昭没好气的埋怨,“都是你害我成为人人惧怕的怪物。”
“若有可能,我宁愿你一辈子成为人人碰不得的怪物。”尤其是男人,他绝对禁止。
“姓湛的,你……”没听明白他话里霸道的情意,柳云昭还以为他诅咒自己一辈子成为怪物。
“你曲解我的活了。”席湛然浅浅一笑,将她拢入怀中,“我希望你这辈子只能让我碰!”
他霸道的低语柔柔的送进她耳里,像是誓言又像是诉情,激荡得柳云昭心花朵朵开,连眉眼间也是浓得化不开的甜蜜。一种除了亲人之外的珍爱呵护,她头—回在身后的男人怀中彻底的感觉到。
柔柔的依偎在他胸怀里,她感觉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喔!
“姓湛的,你好霸道喔!”娇羞无限,她亲昵的把玩着他垂落前襟的发。
“为了你,我情愿背负这个恶名。”席湛然很满足的承担下来,“还有,都告诉过你我不姓湛了。”既然已敞开心来爱她,那他应该不能再对她有所保留。
“那你姓什么?”柳云昭顿感不解,这才记起自己根本还没摸清这个爱她、她也爱的人的底。
“我姓席,今年方过二十五,本是长安人氏,祖业以航运起家,后来——”他坦然以告。
“等等!”听到他的姓而感到惊讶的柳云昭立即打断他的话,“你说你姓席?”怎么这么巧!她那个远在洛阳的未婚夫也正是这个姓。
“是啊!这个姓有问题吗?”
“是没问题,只是……我也认识一个姓席的。”莫非她跟这个席姓特别有缘?
“是谁?是男人吗?”—想到她有其他相熟的男人,而且还和他同姓,他不禁打翻丁好几缸的醋。
听他突然间酣意横生的质问,柳云昭不禁好笑的轻抿着唇。“当然是男人。”她决定试试他对自己的在意有多少。
“是哪个男人?”很不满意她敷衍回答的席湛然,猛地拉住缰绳、停下了马,轻抬起她绽笑如花的脸庞,充满妒意的进一步急问。
很满意自己试探出来的结果,柳云昭心情非常好的说到:“是一个我只听过、却未有机会见过面的……远亲。”说远亲也不为过,她觉得以日前来说,这样的解释最为恰当。
“既是远亲,那最好永远邢不要碰面。”席湛然的心情这才略微转好的勾起一笑。像是宣示主权般吻住她婿红的唇。
“霸道!”柳云昭轻嗔一句,又让席湛然吻住了。
纠缠的吻未了,远处—阵阵兵刃交接的声音传来,落入席湛然耳里。分散心神,席湛然紧缠在柳云昭唇上的吻由深至浅,开始变得温不经心。发觉他愈吻愈不专心的柳云昭,蓦然撒开身,眨着情欲未退的水眸,不明所以的瞧向他凝望着远处转为复杂的双瞳。
“湛然?”柳云昭伸出手,急急的在他似乎失神的眼前晃了晃。
将她晃个不停的手抓下,贴向自己的心房,席湛然神色依旧定在前方的某一处。
“矮丛后有两个人在缠斗,一人势渐强,一人势渐弱。”他贴靠在她耳边解说着自己突然分心的缘由。
“真的吗?在哪里?”柳云昭好奇的四处梭巡,却什么也没瞧见。
“我带你去瞧瞧。”飞快的策马,席湛然领着她一同朝远处的矮丛行去。
穿过矮丛跃下马,席湛然拉着她,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棵大树后。
* * *
一名蒙面男子抡刀,白衣少女使剑,男的使劲急攻,女的费力格挡。几招下来,那少女渐渐招架不住,一声惊呼后,手一松,剑掉落在地。
—声狂傲的冷笑逸出那男子的口,他毫不留情的将手里的刀朝那少女—扬。躲在树后观看的柳云昭一声惊呼还来不及脱口而出,就让席湛然给伸掌捂住。
他双眸冷沉的凝视着,心中早做了准备救人的打算。
那少女机灵的侧身闪过,虽然死里逃生,不过散在空中的长发却闪避不了的被急砍的大刀削下一绺。如绸般的发丝飘散在清冷的空中,纷纷坠落在那少女通身索白的衣衫上,和微颇不稳的脚旁。
狂傲的朗朗低笑,那男子冷酷的将急着嗜血的刀架上她粉白的颈项,空着的另一只手掌则朝她身旁一抓,接下几绺被刀砍落的乌发。
“是准派你来取我的命?”轻咬着血色尽失的菱唇,曲霓裳不愿自己死徘不明不白。
阴残的一笑,那男子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
“去问阎王吧!”话落,手中的刀即朝她颈干斩落。
诡异的是,认命闭上眼的曲霓裳并没有感到躯体被斩离的痛苦,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陡然一轻,贴近一个温暖的胸怀。她惊愕的睁开眼,一张泛着似笑非笑的俊容映入她眼瞳内;而他则拦腰抱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转向男子身侧,夺下他的刀架在他的颈项上。
“为什么要杀她?”清冷的语调由席湛然的唇里清晰的吐出。
那男子极度惊吓的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透竟然会让这突然闯出的人主导了最终结果。
见他似是吓傻了,席湛然的表情由冷转笑,温柔的望向愣在他怀里、有着一张清艳花颜的曲霓裳。
“姑娘,要怎么处置他?”她是很美,但怎么也及不过他的云昭。
凝望着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轻偎在他怀中的曲霓裳瞧得发愣,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微红着俏颜转开脸。
“我和他无冤无仇,就放了他吧!”虽说他杀她在先,但他也该是个领命办事的无辜者。
“好。”移开架在男子颈上的刀,席湛然反手一掷,将刀震成数段,朝男子冷声命令:“我会记得你这张脸,别再让我遇上了。”
由鬼门关口捡回一条命,那男子知晓自己遇上了对手,吓得连头也不回的奔离这片密林。目送着男子没命似的逃跑,曲霓裳可悲的替他轻叹后,一抬眼,一只悬挂于席湛然胸前的金印,醒目的映入她的眼帘。
“你和他冤仇皆无,他何故要杀你?”她这等天姿绝容,那男子竟然色散不动的只想取她性命。
席湛然偷觑了在原地似是无动于衷的柳云昭一眼,心头登时失落。他这般大胆的搂住软玉温香,她竟不动气?
“我也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罗刹岗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轻摇着螓首,曲霓裳也想不透这其中缘由。
可能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在罗刹岗里不小心得罪了某些人而不自知,这才引来杀机;又或许他是已故爹爹的仇家。
对曲霓裳的话有些听而不闻,席湛然心思恍惚的就这么抱着她发起呆来。
远远的,早瞧得瞪大眼的柳云昭,炉火中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因迫不得已救人而抱住那女子,她可以容忍的谅解;但这一抱就没完没了、难舍难弃,她怎么都难以忍气。
更何况,他们两人还有一句没一句的相互细声低语,这可恶的席湛然早忘了有她的存在吗?重重的踱着步来到他们两人还抱着不放的面前,忍不住满腹酷劲涌上的柳云昭,委屈的将粉拳握得好紧。
“姓席的,你还要抱多久?”咬着牙,柳云昭瞪向他的一双水眸中充斥着不满。
席湛然在等了好半天后终究等到她醋劲大发,不过他却故作很不痛快的放开了勾不起他兴趣的曲霓裳。
是她太有度量了,还是她根本就对他不是很在乎?要不怎会他怀抱着这个美若天仙的俏佳人大半天,她这才姗姗来迟的发难。
他在她心中到底占有多少分量?有他爱她的深吗?
“你在生气?”他抬起她似是动气的脸庞殷切期盼,一双深如黑潭的眼眸紧紧锁住她的表情变化。
拍开他抱过其他女人又来碰她的手,柳云昭发狠的瞪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吼道:“要不我像是在笑吗?”
太可恶了!是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还是这男人根本就被美包给迷死了?
“太好了、太好了!”蓦然将她拥在怀里重重一吻,席湛然一颗险些失落的心终于找了回来。
会动气表示她在乎他,而且瞧她气得浑身颤抖的样子,至少证明她对自己的在意不少于他。
什么太好了?被他搂在怀里又亲又疼得莫名其妙,柳云昭积在肚中的妒气反倒消了大半,对他突然反复的亲呢态度顿感茫然。挣脱他很不情愿停止的吻,柳云昭在他还想乘机继续之际伸手捂在他的唇上。
“湛然,你这是做什么?”柳云昭指了指一旁的曲霓裳,“抱完了她,又来吻我,你这是在作补偿吗?”还是他想来个左拥右抱?
意外的被点到名,看得既脸红又认真的曲霓裳,十分无辜的愣愣一笑。
“不是补偿,是赏赐。”经她一提,席湛然这才想到在场还有一个外人。
“赏赐?”
笼疼的点了下她的俏鼻,席湛然满心欢喜的抚着她细滑如缎的发丝。“我抱着其他女人在怀,你会动气、不满,不就表示你对我也很在意。”
总算听明白他话中之意,柳云昭俏颜倏地一红,人比花娇。
眼见这对情人恍若无人般深缠互望,感动不已的曲霓裳在席湛然又想将柳云昭吻庄时,很不识趣的出声打扰:
“两位,容我打个岔。”她很不好意思的弯唇浅笑。
很不甘愿的侧首,席湛然还是风度十足的回以一笑。“有事吗?”
‘你们来这里该不会只是为了谈情说爱吧!”这里可是恶名昭彰的罗刹岗,他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不是。”松开环紧住柳云昭的手臂,席湛然合适自若的改揽上她的肩头。
瞧他们难分难舍的模样,曲霓裳打从心底羡慕。突然间,她想起自己还未向救她一命的席湛然道谢。
“小女子曲霓裳,在此先谢过恩公的救命之恩。”她盈盈—揖,绝美的脸上漾起温婉浅笑。
曲霓裳的甜美,仍让柳云昭没来由的感到威胁,她醋意又起的紧勾着席湛然的腰不放,无言的朝她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举手之劳。”席湛然不想居功的将话题快速转开。
“我们有事想上罗刹岗一趟,不知姑娘是否方便替我们指个路?”他猜想着,她若不是山赋窝里的仆婢,便是某个当家的女眷。
“你们上岗有事吗?”曲霓裳对他们的身份及来意颇为好奇。
鲜少有外人敢赤手空拳、人刺刺的闯入罗刹岗,就连两年前皇帝钦点的百征将军也攻不上山,更何况他还带着一名没有武功底子的女人同行,一路闯关守卫的岗哨,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我要向你们大当家的要回一样东西。”他举目朝她一望。
“什么东西?”她愈来愈好奇了。
“齐老爷的一对龙风金钚。”
* * *
曲霓裳领着他们走出一片片山林,穿过一条条铺着碎石的小径,终于在一栋豪华的宅邸前停住。
守在宅前的两名山贼在见到曲霓裳后本欲上前,但目光在瞟向她身后的席湛然和柳云昭后,瞬间吓得面无血色。
“闪开!”冷冷一喝,没留意他们骤变的脸色的曲霓裳,一掌拍开挡在门口的山贼后,冷傲的扬首走了进去。
见拦不住人,且被席湛然似笑非笑的眼瞳盯得心里直发毛的山贼,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头也不回、连滚带爬的紧急冲进宅里报讯。
“我身上这毒真的那么可怕吗?”柳云昭很不以为然的问着心情不错、边走边欣赏宅内景致的席湛然;想不到这风声这么快就传遍了整座山岗。
“要不怎么会取个生不如死的药名?”席湛然可得意了,很以研发这绝世毒药的二哥为荣。
两人牵着手一边走一边说,直到曲霓裳领他们走进一处大堂后,这才中止了两人的交淡。
一名右眼罩着眼罩的年轻男子早候着他们的到来,他颇有深意的盯着为首的曲霓裳一眼后,又将锐利的眸光投向一脸笑意的席湛然,和略感不安的柳云昭。
“大当家!”一声朗朗的恭迎,在曲霓裳在主位坐定后,由众山城口中喊出。
“你们先退下,在堂外候着。”她高声一喝,山贼们全退出大堂,只留下还盯着柳云昭不放的独眼男子。
席湛然不悦的将柳云昭藏在身后不让他看,回瞟了他—跟后,将讶然的目光移向也不过只有十八、九岁的曲霓裳身上。
“曲姑娘,你是罗刹岗的大当家?”太不可思议了!众山贼的头头竟是一名妙龄女子。
似是不太服气的轻哼,独眼男子冷酷孤傲的俊容有着隐隐的不屑。对他这目中无人的反应,曲霓裳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她还是冷静的保持风度。
“席大哥,在你眼前的是罗刹岗的二当家,靳傲。”
原本口中的恩公在席湛然硬是不居功之下给改了。
原来是居于下位的二当家,怪不得他会一脸的不满。席湛然顿时了悟,客套的朝他微微颔首。可惜早忍了一把火气的靳傲毫不理睬,他反手一掌重击在一旁的小桌上,冷冷的瞧着被吓了一跳的曲霓裳。
“为什么带他们进岗?他们在山下不知用了什么邪法毒害一群弟兄,包括三当家在内,个个皆生不如死。”
靳傲怒视着躲在席湛然身后的柳云昭,眼睛不经意一瞄,瞧见了席湛然悬在身上极为醒目的金印。
顿时靳傲眯细了眼,一双手置在身侧隐隐的紧握成拳。
“我不是有心的。”柳云昭有些害怕的紧攀着席湛然的手臂,朝而色较为和善的曲霓裳开口解释。
“那不是邪法,只是一种七日后台自动复元的毒。”
席湛然无惧的回视靳傲眼底那莫名的杀人目光。
他不过是毒了他几名手下,他何必以如此想杀人般的目光回视他?靳傲嘴角勾起一抹残笑,在准备有所行动时,曲霓裳连忙起身,脚步一转,将自己隔在他们的视线之间。
“三当家的事我早听弟兄们说了。”她悄悄的朝席湛然眨了眨眼。
原本指扣毒针,蓄势待发的靳傲,在曲霓裳若有意似无意的破坏他的计谋后,忿忿的将毒针再度收回手心里。
她救了他。席湛然反应灵敏的瞧出端倪,朝她扬唇—笑,深表感激。不知方才避过了一场凶险的柳云昭,在看到他们两人眉来眼去时,又很不开心的打翻好不容易才封口的醋坛子。
“那你还带他们进来?”靳傲将杀人的目光转向曲霓裳,“是你太过天真罗,还是太过愚蠢?”
对于他的奚落,曲霓裳充耳不闻,因为此时她更在意他们的安危。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他们这回硬闯上来,只是想要回—样东西。”
“什么东西?”靳傲很不以为然的轻嗤,“是整座岗上上下下的项上人头?”
“你愿给我还不愿拿罗!”席湛然不屑的插话,旁若无人的拉着梆云昭在花雕椅坐下,自动斟了一杯热茶,哄着柳云昭喝下,让她舒缓情绪。
“靳傲,你误会了,席大哥只是想要回一对龙凤金钚。”曲霓裳表情骤转,勾起低浅的一笑,款款风情的走向正专心品茶的席湛然。“不过那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
“那在哪里?”放下还未喝完的茶,席湛然拾眼望见她带有深意的灿亮眼眸。
“在我房里。”带点暗示,曲霓裳柔媚的朝他眨了眨眼。“席大哥,方不方便陪霓裳走一趟?”瞧在旁人眼里,她的眸光充满了对席湛然的爱慕。
靳傲冷眼旁观一切,表情孤傲阴冷的不置一词。
这个女人在勾引湛然吗?柳云昭很不能谅解的理起秀眉,防卫性的瞪视着眼前这位很有杀伤力的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在耍什么诡计?静看着曲霓裳娇美勾魂的俏脸半晌,席湛然接收到她的暗示后,蓦地站起身。
“方便。”席湛然回答得爽快。
他对她的笑容,看在柳云昭眼里,则充满了某种程度的暧昧。
又来了,他和她这般暖昧的眉来眼去,该不会又是想试她对他的在乎吧?他老是这样玩不烦吗?
“湛然,你……”扯了扯他的衣袖,柳云昭急着想拉回他僵定在曲霓裳身上的视线。
没让柳云昭有开口的机会,曲霓裳朝身后的婢女扬了扬手。“你们先带云昭姑娘去客房暂歇,绝对不可怠慢。”
“我不——”
她的活还未说完,便被席湛然勾起她的脸庞给打断了。
“听话的在客房里等我.一步也不准离开。”他耳提面命的交代着。
他必须配合正在努力演戏的曲霓裳,也大约明了曲霓裳想骗的人是静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靳傲。
“可是我……”不想听话的柳云昭还想抗议,却让领命的三名婢女给又哄又劝的带离大堂。
目送着她离去,席湛然这才转身对上靳傲那双愈来愈深沉的眼眸。
“二当家,失陪了。”表情自若的朝他—笑,席湛然立即尾随曲霓裳转出大堂,留下忿忿不满的靳傲在身后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