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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爱绝招 第七章

  车子奔驰而去,窗外的景象不是通往回家的路,余亚桦疑惑极了。

  “我们要去哪里?”

  “阳明山。”

  “哦?”他们在山上有一间别墅,视野很棒,可是由于他工作忙碌,他们已经好多年没上山住了,平常就只有两位管家会定期过去打扫。司炜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到那里去?

  严司炜拍拍她的手,安抚着,“没什么,只是想带你们去散散心。”

  “喔!”

  车子驶进私人车道里,停在这楝具有古老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前面。

  严司炜微笑的抱起早已累瘫的澄澄,“这个小家伙,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他还小嘛!”

  他们将澄澄放在床上后就下楼了,严司炜从吧台拿了瓶红酒,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走到屋外的亭子里。

  “敬你!”严司炜举起酒杯。

  “谢谢!不过敬我什么?”

  “敬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忍耐,我真是个浑蛋!”

  余亚桦俏皮的皱皱鼻子,补上一句,“还是最可恶的浑蛋!”

  “哈哈哈!没错!”严司炜再倒一杯,“最可恶的浑蛋跟你赔罪!”

  她爽朗的喝下第二杯酒。这酒、这场景、这气氛,依稀又回到了他们当初热恋时的甜蜜。

  “还记得这栋别墅本来要叫作什么名字吗?”

  酒精释去她的警戒,余亚桦笑着说:“是书园,还是婷园?好拙的名字!”

  当初情意正浓的时候,严司炜曾提议要把这栋别墅以她的名字来命名,但是却被她一一否决掉了。因为这么诗情画意的一栋房子,怎么可以取了个“书园”、“婷园”般俗不可耐的名字?它会哭的!

  没办法!她的名字不适合嘛!这是书婷最后的结论。

  严司炜忐忑的心因为她的回答而得到救赎。

  书婷,果然是你回来了!

  看着痴痴望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的严司炜,余亚桦怀疑的问:“怎么啦?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严司炜急急的否认,他不能冒着再失去她的风险。这一次,他会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亲爱妻子。

  余亚桦见他神色有异,担心的问:“你又生气了吗?”

  那她可得躲远一点!虽然在她小小的发威后,这几天他不再对她冷嘲热讽。但是,万一他老毛病犯了,又以欺负她为乐该怎么办?

  她的怯色让严司炜心疼不已,“别这样,我不会再欺负你了!绝对不会!”

  “真的?”

  他的信用有这么差吗?

  “真的!”严司炜无奈的点头。

  “打勾勾,骗人的是小狗!”

  “啊?”她把他当成澄澄了吗?

  “不管!”余亚桦坚持地抓起严司炜厚实的手,小心的贴上自己的拇指,嘴里念念有辞,“打勾勾、不赖皮、赖皮是小狗!耶,完成了!别忘了唷,下回你再欺负我,我就说你是小狗,汪汪汪!”

  严司炜拉过余亚桦,拥着她。“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相信。”她爽快的回答。

  “为什么?”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她还愿意相信他?

  “当然 !”余亚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因为你说过爱我了嘛!”

  “看来你对我十分了解。”他好感动!

  “并不见得。有时候,我就觉得你像团迷雾,总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这一次,他不要再因为疏于沟通而造成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

  “嗯,最近公司还好吗?”余亚桦挑了个无害的问题。

  “慢慢上轨道了。刚接下我爸爸的位置时,有几位跟了我爸爸一辈子的老员工,以开国元老自居,对我的决定处处质疑,惹了不少麻烦,不过那都过去了。”严司炜轻描淡写的带过。

  “真是辛苦你了!”这些事他居然从来没有提过,是不想让她担心吧。

  “幸亏我身边有一票得力助手,忠心耿耿的何秘书帮了我不少忙。”

  “喔……”听到何凯莉的名字,余亚桦丧气的不想答腔。

  “你怎么了?不喜欢凯莉?”

  余亚桦只是头低低的摇着,不肯出声。

  严司炜亲吻着她的额头,轻笑着:“我承认凯莉能力很强,是我的左右手。但是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秘书,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余亚桦嫣红了脸,嘴硬的解释,“谁问你跟何凯莉的关系了?人家才没有在吃醋!”

  “是吗?那是我鸡婆 !”严司炜捧起她的脸,深情款款的允诺,“虽然在工作上,凯莉是不可或缺的助手,但是如果你不喜欢她,我随时可以辞退她,换一个男秘书。”

  “不用了,我相信你!而且我对她也没有成见。”

  心疼司炜独自奋斗的辛苦,为了顾全大局,余亚桦决定暂时不要揭发何凯莉的阴谋。

  他的心在她这里,那个女人再怎么处心积虑,都只是枉费心机罢了。

  依偎在严司炜温暖的怀里,静静的数着他的心跳,余亚桦满足的闭上眼睛。“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你的心愿就这么渺小?”

  “能和我爱的人相依到老,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用华厦美屋?”

  “只要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

  “不需要万贯家财?”

  “钱够用就好了!”

  严司炜怜爱的说:“我供得起你所有的愿望,不必这样刻薄自己。”

  严氏企业在经济上已然独占赘头,除了日月星辰,他能够送给亚桦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不,只要我们一家人都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财富权势毕竟留不住宝贵的性命。

  严司炜点点头,了解单纯的她从来就不稀罕锦衣玉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拼了命的想要宠她!

  许久的宁静之后,余亚桦忧心忡忡的问:“这样的快乐,会不会太短暂?”

  这般多情的丈夫,她已经失去多年了!此刻的浓情蜜意,总让人觉得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自己用这副占来的身体,尝尽这段时日的诸多辛酸,她真的已通过重重试验,再一次获得丈夫的疼惜了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那你以为我应该是怎样的个性?”

  “自然率真、自信爽朗!”这是十年前初识书婷时的感觉。他绝对不会再用那愚不可及的大男人主义,将她压榨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的传统女性!

  余亚桦讶异的说:“我们都过了做梦的年龄了,不是吗?”

  还记得他曾经说过:对结了婚的女人而言,生活是现实的。婚前的风花雪月,婚后净成柴米油盐。自然率真、自信爽朗只能存在于爱做梦的少女时光,结婚以后心智如果不能跟着成长,那么自然率真就是幼稚无知,爽朗自信等同三八顽固。

  经过日复一日的洗脑之后,她终于学会做个听话、乖巧的妻子,因为只有这样才是他要的!

  从司炜是她的助教开始,他的话无疑是道圣旨,她从来不曾质疑过。

  带着薄茧的手掌慢慢的抚上她细致的脸颊,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还无法转换过来。但是我要你从今以后活得自在,别再对自己那么苛刻,也别理会我从前说过的话!活着,就是要高高兴兴的,对吗?”

  余亚桦开心的笑了,“今天真是让我万分惊喜!为什么去了一趟庙里,就出现峰回路转的变化?”早知道有此神效,那么纵然有千般不愿,她也会催他上山去祭拜自己的。

  “因为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呀!”

  “什么秘密?”余亚桦惶恐的问,此刻方想起刚才毫不设防的对答。

  天哪,该不会是……

  瞬间惨白的脸写满了她的惧怕,严司炜想起母亲的叮咛,若无其事的拭去亚桦额上的冷汗。

  “没什么,是觉圆师父的开示,她说:逝者以矣,来者可追。自从你,嗯——书婷离开之后,我自怜自艾了这么久,也拖累了你和澄澄。是该结束无尽的自责,过崭新的生活了。”

  “是这样子吗?”好险!她还以为露出马脚,违背了老神仙的交代!今后她一定要特别小心,才不会被司炜看出什么不对劲!

  “今天的祭拜是草率了点,不然我们下次再去吧!”严司炜存心戏弄她的有口难言。

  “嗯——我想,书婷应该不会希望你常常专程过去……拜她。把她放在心上才最重要,对不对?”望着司炜嘴角扬起的谵意,余亚桦手足无措的解释。

  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恐惧,严司炜真挚的说:“没错,放在心里才是真的!”他搂着余亚桦,无限感激的说:“幸好你一直在我身边。”

  “对呀!”心情一开朗,余亚桦笑着奚落他,“是谁说外面有很多的好对象啊?或许我应该慢慢挑,说不定会挑到更好、更大的宝石!”

  “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严司炜攫住她的樱唇。

  他早该明白,只有书婷才会死心塌地的守候着他。

  他欠她的,怕是今生都还不了!

  *  *  *

  电话铃响,严司炜接了起来。“喂?”

  “大哥,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严浚炜的声音。

  “有事吗?”他们兄弟都不是热情的人,彼此之间少有联络,总是把对对方的关心放在心里。

  “你们的事情都解决了吗?”严浚炜关心的问。

  “嗯!”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美满喔!”严浚炜调侃。

  “小子,除了挖八卦,你都没有其他的事做了吗?”

  严浚炜哇哇大叫,“你怎么这么说!难不成媳妇才刚娶进门,就急把媒婆扔过墙啦!”

  严司炜翻翻白眼,“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这家伙,一扯就扯个没完。

  “说真的,大哥。我那天看到余亚桦也吓了一跳,她真的有些怪怪的。”严浚炜正经的说。

  严司炜忙问:“哪里怪怪的?”他这个弟弟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观察力敏锐得很。

  “照理说,我跟她才第一次碰面。可是,我却觉得跟她好像很熟,最重要的是,她的确很像书婷。”

  浚炜也发现了?终于有人可以一起商量这件事了,他不必再自己一个人憋着难受。

  “你会不会认为她就是书婷?”严司炜试探的问。

  “怎么可能!?”严浚炜惊讶的声音传来,“大哥,你疯啦!”

  “没有,我只是猜测。会不会就有这么微乎其微的可能,书婷因为舍不下我,所以用另一个样貌出现?”严司炜闷着声音回答。

  严浚炜冷静的分析。“大哥,不是我要泼你冷水。你仔细想想,在书婷过世的时候,余亚桦就已经成名很久了。换句话说,她们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这是无庸置疑的。我能够了解你怀念书婷的心,但是她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有死亡证明,还有骨灰坛可以证明裴书婷这个人确实死了!”

  他的话让严司炜坚定的心有些动摇,“但是——连你也认为亚桦酷似书婷,不是吗?”

  “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了!不可否认她的确蛮像书婷的,这也是你一开始会注意到她的原因,不是吗?”严浚炜停顿了一下,严肃的问,“你到底是爱她这个人,还是爱她像书婷的这个部分?”

  严司炜沉默了。

  在没有把亚桦跟书婷画上等号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爱亚桦,而这跟爱书婷的心是不抵触的。

  在善田寺里,他第一次认知到亚桦可能就是书婷的时候,心里有着如释重负的狂喜!

  那代表书婷对他的爱浓到生命都无法隔绝的地步!更代表他终究没有变心,因为亚桦就是他深爱的妻子。他对亚桦难以克制的眷恋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但,浚炜说的也有道理。

  他仔细的思索着足以证明亚桦身份的证据。除了母亲的开示之外,就只有昨天她说出别墅的名字这两件事而已,如果就这样认定亚桦就是书婷,确实有些牵强。

  他完全沉浸在书婷已经回来,他们终于团圆的狂喜之下。如果——亚桦真的不是书婷,那么,这一切的欣喜都将变得荒谬可笑。

  “喂喂喂!”另一端静默许久,严浚炜担心的直喊。

  “等我想清楚再跟你说。”严司炜挂掉电话,陷入苦思之中。

  余亚桦一下楼,看见的就是他眉头深锁的样子。

  “怎么啦?”她小心翼翼的问。

  严司炜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余亚桦静静的跟着。

  严司炜与余亚桦驱车来到关渡桥上,一路上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谁也没有说话。

  将车子停在当时书婷出事的地点,严司炜下了车,靠着桥边护栏燃起一支烟。

  既然所有的不土牛都从这里而起,那么就在这里弄清楚一切。

  余亚桦从后面抱住望着阖黑河水的严司炜,默默的等着他先开口。她直觉他很不对劲。

  “我一直在想,书婷从这里失足落下去的一刹那,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喊出我的名字。”香烟袅袅中,严司炜刚毅的侧面显得有些落寞。

  余亚桦轻轻的叹息,视线随之落在河面上,“我想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喊出来的一定是心中的最爱。”

  严司炜稍稍安慰,接着间出藏在心里的最大疑惑。

  “如果她的心里有我,怎么会贸然行事!?”他低沉的声音里,隐隐有几分哽咽。

  她只能靠着他的背,感受司炜心底深处的不安全感。

  余亚桦有着浓浓的歉意,却只能化作沉重的一句,“对不起!”

  她无法解释,特别是在用余亚桦这个身份的此刻。

  严司炜回身抓住余亚桦削瘦的肩膀,“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补偿我所承受的一切吗?事情发生之后,我一直认为书婷是为了报复!报复我的严厉指责、报复我把公事看得比她重要……所以她要以死来惩罚我!”这个想法让他痛苦了好久好久!

  “不是你的错!她从来就不曾怪过你,当然更没有存着要报复你的心!”余亚桦捂着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如此自责。

  “没有人刻意造成这个结果,一切都是命吧!”如果历史重演,人当然还是要救的,只是她会更注意安全措施,不会再冒冒失失的置自身于险地。

  听出她的无悔,严司炜难以置信的追问,“当时现场有警察、有救难队员、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看热闹的民众,有必要逞这个英雄吗?”

  他不能理解,有必要冲动的为了素昧平生的人,而赔上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吗?

  “两条人命,以一个人去抵,值得的!”余亚桦坦然迎向他的不赞同。“如果是你,看到那么可爱的娃娃就要被剥夺活着的机会,你也一定会不忍心的!”

  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失去理智的妈妈残忍的毁掉孩子生存的权利?

  “所以,她就可以置个人死生于度外,完全不在乎我们父子的感受?”

  该死的她!居然可以这么自在的谈论书婷的死亡,冷静的好像事不关己。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承受与爱侣死别的椎心之痛!

  严司炜眼底藏不住的伤痛,让余亚桦跟着红了眼眶。

  “失去了你们,她同样伤心欲绝、同样痛彻心扉、几度断肠。对你们,她同样有着割舍不下的深深牵挂……”当时揪心的回忆,让余亚桦悲泣的难以自己。

  她无意间的自白,令严司炜喜不自胜,他紧紧的将悲痛的余亚桦拥进怀里,狂喜的喊道:“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书婷,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不!你瞎了眼吗?我是余亚桦,不是裴书婷!”亚桦推开他,断然的否认。

  “书婷,你这是何苦呢?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不肯与我相认,还让我们彼此折磨了这么久?”

  余亚桦双臂环胸,态度强硬的坚持,“我、不、是、裴、书、婷!”

  她坚决的否认到底,让严司炜忍不住动气。

  “看着我为了你心神不宁,这样很好玩吗?不管你是不是书婷,我都是爱你的。但是请你老实告诉我,别再让我陷入亚桦跟书婷的迷思之中挣扎,让我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未来到底是跟谁过日子!”

  严司炜早已把觉圆法师的殷殷交代抛在脑后。经过浚炜的提醒,他对于亚桦的真实身份,不再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还魂毕竟是不可能的事。虽然种种迹象都证明她是书婷,但是毕竟她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万一、万一她真的不是书婷……

  看着他的迷惘,余亚桦仍铁了心不肯松口,“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是余亚桦,我不愿也‘不能’当裴书婷。不管你是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我都只能告诉你,爱上你,是我惟一的抉择。至于将来你打算怎么做,我不想过问!回去吧,夜深了。”

  严司炜拉住她欲转过的身子,企盼能得到确切的回答。

  余亚桦神色凄然的回头,“我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别忘了过去这段时间,你一直是跟‘余亚桦’在一起的。能够说的我都说了,除非你要再尝一次死别的痛苦,别让我再死一次,好吗?”

  她以为深爱着书婷的他,应该已经发觉她的身份了,因此才会有后来的亲爱缱绻。严司炜现在的疑惑,让她有着啼笑皆非的感伤。

  严司炜思忖之后,豁然想通。她的身份其实已经昭然若揭,如果不是有所顾虑,她又何苦死不承认?

  自己的苦苦相逼,岂不是硬生生的抹煞掉这些日子相处的种种?他的反反复复才真的伤人哪!

  “上车吧!我们回家!”

  两人都把这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搁在心里,不再谈论它。

  “你能够告诉我,那天,当我在办公室毫不留情的轰走书婷时,她恨我吗?”这个问题一直悬在心头,总算有机会问出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余亚桦的回答令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不过,都过去了。也许……”她故意拖长尾音,令他惴惴难安。

  清澈的美眸直盯着他,半晌才露出让人心醉的笑。

  “你还有机会弥补——不过可能得花上一辈子,你愿意吗?”

  疑惑多时的问题得到解答,严司炜幽邃的眼里溢满柔情,“不只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都甘愿臣服在你脚底,只求换你一笑。”

  余亚桦嫣然一笑,“肉麻!”

  她无法想象卓然不凡的丈夫匍匐在地上的模样。



  *  *  *

  将澄澄带到老师家,余亚桦跟张老师说:“谢谢老师!澄澄为了今晚的露营,从昨天就高兴的睡不着觉呢!”

  “我也很期待跟小朋友举办一次特别的露营。”年轻的张老师说。

  望着跟同学玩成一片的澄澄,余亚桦担心的问:“真的没关系吗?我的意思是,老师一个人要照顾五个孩子,会不会太辛苦了?”

  张老师露出甜美的笑容。“请您放心,还有我妹妹帮我。而且我们就在前院搭帐篷,不会有问题的。再说,这五个孩子平常都蛮乖的,所以我才放心邀请他们到我家来玩,请您尽管放心。”

  “真是太麻烦你了!”余亚桦唤来澄澄叮咛着,“要乖乖的听老师和阿姨的话,不可以捣蛋喔!要是有事再打电话回家。”不舍的拥抱澄澄之后,看着他毫不留恋,立刻冲去玩的样子。她无奈的叹口气,这孩子!

  揽着失落的亚桦,严司炜跟送他们到门口的张老师点头致意。“澄澄今晚就麻烦您多费心了,谢谢老师,再见!”

  车子一发动,严司炜就笑她,“怎么了?才一个晚上不在家,就舍不得那个小捣蛋啦!”

  “你还笑我!你自己还不是放心不下。”余亚桦吸吸鼻子。

  “孩子长大了,慢慢的就会开始有自己的社交活动。我们不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太多的呵护会阻碍他成长,偶尔也该放手让他学会飞。”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就是一下子还不能适应……”

  等红灯的空档,严司炜拍拍她交握在腿上的手,安慰着,“趁澄澄难得一天不在家,我们去吃个没人打扰的烛光晚餐吧!”

  “嗯!”余亚桦点头。

  严司炜将车子停到充满法国情调的餐厅前。

  香榭风情? 洋也常常带她到这里!余亚桦差点脱口而出。一想到司炜对他一向没有好感,她也就隐忍不提,省得破坏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和谐气氛。

  罗曼蒂克的氛围、精致的美食以及儒雅的司炜,余亚桦觉得好像回到从前……

  “亚桦?真巧!”在侍者带位的时候,程 洋眼尖的发现他们。

  “ 洋!”余亚桦的喜悦只维持了片刻,想起司炜在场,她尴尬的顿在原地。

  严司炜本人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明白亚桦的真实身份,况且他早就知道程 洋的同志身份。

  “程先生一个人?不介意跟我们同桌吧!”他大方的邀请。

  “谢谢!”

  程 洋跟余亚桦使了个眼色询问:雨过天晴了?她的粲然微笑说明了一切。

  他们三个人在和乐的气氛下谈天说地。摒除先前对程 洋的成见之后,严司炜发现程 洋的确是个具有绅士风度的君子。

  “亚桦,你怎么改用左手吃饭?”程 洋则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哇哇大叫,他们之前喝咖啡的时候,他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

  余亚桦吓了一跳,手里的叉子不小心掉到地上。

  她心中一惊,正当她不晓得该如何自圆其说时——严司炜黑眸里精光一敛,神色自若的帮她解围。

  “你不晓得左右脑需要均衡一下吗?”

  “哦?”程 洋狐疑的看着她,亚桦莫名的紧张总让人觉得不寻常,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情急之下,余亚桦随口问问题,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今天怎么会到这里?”

  “是那些法国人约我到这里签约。”一讲到这难得的机会,程 洋立刻就眉飞色舞了起来。

  “签约之后呢?你就真的要到法国了?”余亚桦急问。

  程 洋曾经说过,如果有机会前往法国深造,他决定出国去发展。而保罗也会跟他一起到法国,毕竟惟有在那个开放的社会,他们的感情才能得到祝福。

  程 洋不避讳的说:“嗯!后天的飞机,保罗也会跟我一起去。”反正严司炜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这么快?”余亚桦有些难舍。多亏他们这两个好朋友,陪她走过难熬的低潮。

  “中午才决定的,本来想要晚一点打电话告诉你。”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程 洋跟着伤感。“别这样嘛!大家以后还会再见面的,你难道不为我们感到高兴?”

  “你们要过得好好的喔!记得要常常跟我联络!”余亚桦含着泪祝福。

  程 洋开朗的笑,暧昧的眨眼,“没问题!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穿上我那套婚纱。”

  “好!”

  “我不准!”

  严司炜一想到那件婚纱就一肚子火,“你就不能设计‘传统’一点的婚纱给亚桦吗?”问了好久,今天终于能够当面质问他了。

  程 洋抿嘴轻笑,在接收到他射来凶狠的眼神之后,还不怕死的扇风点火。

  “严先生不喜欢那件婚纱吗?我个人倒觉得穿在亚桦身上挺完美的,它完全把她窈窕的身材展露无遗……”

  看到严司炜太阳穴旁的青筋隐隐浮现,程 洋瞄一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过去签约了,告辞!”

  在起身的时候,程 洋向余亚桦眨眨眼,小声的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他肯定是爱死你了!”

  “那家伙跟你说了些什么?”严司炜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祝福的话。”余亚桦心头甜滋滋的。

  “结婚的时候,不许你穿那件婚纱到处招摇。”

  没去注意他命令的口吻,余亚桦忐忑的问:“你的意思是——会有一场婚礼吗?”

  严司炜的俊脸难得的有点微红。“那还用说吗?”她现在的身份是余亚桦,当然得再结婚一次,才能够合法属于他。

  余亚桦内心激荡,却故作冷静地道,“我好像不记得曾经有人跟我求婚过。”

  严司炜倾过身,温柔的用他的吻诉说缠绵的爱意。

  *  *  *

  历经几个星期来没日没夜的辛苦赶工后,裴书哲抱着一大捆的图样跟笔记型电脑到严家求救。

  “亚桦,我的姑奶奶!你也该逍遥快活够了吧,快来帮帮忙,我真的不行了!”

  “嗄?”开什么玩笑!她是学企管的,对建筑根本一窍不通。

  “事务所里不是还有几位建筑师吗?叫他们做就好了,难道请他们来当雕像的啊!”

  “拜托!他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裴书哲拍拍手里的图纸,“这些大老板可是指明要‘留德’的建筑师亲自完稿,再说合约里都写得清清楚楚,不能违约的!”

  “那你修图就可以了,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不再接事务所的工作。”余亚桦作最后的挣扎。

  “你向来手快,只要你肯出马,一下子就搞定了。”裴书哲凑脸过来,“再说,你瞧!我的黑眼圈再维持下去,恐怕都要被送进动物园当熊猫了!”

  余亚桦噗哧一笑,“真的好难看。”

  “对呀!对呀!”裴书哲赶紧把图筒递过去。“十万火急,你就帮帮忙、做做好事吧!”

  “真的很急吗?”她有些心软。

  “当然!”裴书哲不由分说的迭出烫手山芋,“交给你 。”

  余亚桦拗不住,只好接了下来,“是你逼我的唷!”以前在家常看他画,不过就是随便看看,再略加修整。应该不会很难吧!

  “先完成程亿建设的室内配置图。”裴书哲高兴的交代。

  余亚桦皱起眉:“室内配置图?”

  “对呀!可以参考我带来的图样。”无事一身轻,裴书哲乐得蹲在一旁跟澄澄玩。

  “图样?”

  “在图筒里。”

  “喔!”余亚桦抽出图筒里的一叠工程图,一脸茫然的问:“哪一张?”

  “什么?”裴书哲愕然回头,确定她是真的不懂,不禁哇哇大叫,“亚桦!你失忆啦?怎么连室内图眼结构图都分不清楚?”

  “我……”很难解释。

  裴书哲却不肯放弃,追问着,“你是感冒了?发烧了?还是受到刺激了?”他霍然站起身,“不行,问题大了!我要带你去看医生。”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起余亚桦的手,就要冲出去。

  大哥什么时候变成老母鸡了?

  “我没有生病,一点病都没有!”余亚桦轻轻的抽回手,无奈的按按太阳穴。

  “怎么可能?你明明就忘了怎么画图!”

  严司炜正巧回来,看见了他们的争执。

  “亚桦没有生病!”

  “连你也这么说?可是……”裴书哲儒雅的脸上满是不解。

  “她没有事,我保证!”见他还想坚持,严司炜拍拍裴书哲的背,“亚桦只是忘记了关于建筑方面的事,其他的都没有忘记,不是吗?”

  在他灼烈的目光下,余亚桦心虚的点头,“对呀!我只是忘记了跟建筑有关的事情罢了。”

  裴书哲不解的问:“全都忘记了?”

  “全都忘记了。”拜托别再问了,她快招架不住了!

  似乎听见她无言的祈求,严司炜好心的解围,“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对不对?”

  余亚桦直点头,“对呀对呀!一定是这样没错!”

  “反正又不回去做建筑师了,不会画设计图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不对?”

  “对呀!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正你还记得我们就好了,对不对?”

  “对呀对呀!记得你们就好了嘛!”

  裴书哲愣愣的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回答。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变得那么好了?”他错过什么好戏了吗?

  余亚桦羞红了脸,低下头来。

  微笑的看着她的娇态,严司炜拿起桌上的图跟电脑交给裴书哲,搭着他的肩膀送他到门边。

  “晚安,大舅子。”

  “呃?”严司炜有多久没有喊他“大舅子”了?

  看着他的呆样,严司炜失笑的推推裴书哲,“亲爱的大舅子,你还不回去挑灯夜战,来得及吗?”

  对喔!“那我回去了,再见!”

  完蛋了!连亚桦都不能帮他了!

  呜呜呜!浪费了快一个晚上的时间,居然一张图都没完成,好惨哪!

  *  *  *

  送走了裴书哲以后,严司炜转过头来,揉揉澄澄的头,“澄澄今天乖不乖?!”

  “乖!”澄澄大大的咧开笑嘴,爸爸现在都像以前一样疼他耶!

  看着严司炜若无其事的样子,余亚桦忐忑不安的走到他面前。

  “嗯——我忘了怎么画图了。”他会不会趁这个机会追问她的身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她该怎么自圆其说?

  “我知道。”严司炜温柔的将余亚桦拥入怀里,轻嗅她的发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养得活你!”

  “嗄?”就这样?“你没有问题要问吗?”她不知不觉地说出心里的疑问。她以为他会逮住任何一个机会逼问她,毕竟,他又不知道老神仙的叮咛。

  “你希望我问什么?”

  “不!”想到要面对他犀利的诘问,余亚桦就头皮发麻!

  严司炜在她头顶笑开了,“我不在乎你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喔!”他理所当然的话让余亚桦不知如何应对。

  管他的!反正确定逃过一劫就对了!

  一旁的澄澄不甘心被冷落,直嚷着,“澄澄也要爸爸抱抱。”

  挣开严司炜甜蜜的拥抱,余亚桦低下身子捏捏澄澄的鼻子,“撒娇鬼,喝凉水。羞羞羞!”

  在澄澄跺着小肥腿的时候,余亚桦借机一溜烟的跑到楼上,逃避他热烈的目光。

  *  *  *

  整个晚上,就在自然愉悦的气氛下度过。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说说笑笑,连澄澄也感受到爸爸久违的父爱,开心的吵着不肯睡。直到睡眼惺忪,才让余亚桦哄着上床。

  就在她洗净一身的疲惫走出浴室时,赫然发现严司炜站在房里,炯炯有神的眸子直盯着她瞧。

  他眼底闪烁着显而易见的热情。

  严司炜捧起她低垂的头,细细的亲吻她的额头、双颊、鼻尖,最后轻啄了那诱人的唇瓣。

  “我要你,嗯?”

  余亚桦送上自己的吻作为回答,四唇相接,倏地迸出炙人的火花。在唇舌交缠中,两人忘情的碰触彼此每一寸的味蕾,引发出颤栗的感觉。

  余亚桦拉起他的手,走向床去,严司炜将她拉回。

  “不要在这里。”他拦腰抱起了她纤细的身,大步走回对面的主卧室……

  *  *  *

  激情过后,严司炜温柔的拥着余亚桦,一起坠入甜美的梦乡。

  睡梦中,他仍然坚持的拥紧了惟一的爱,不让他们有片刻的分离。

  在她是裴书婷的时候,他不小心失去了她一次;这次他将全心全意的守番着她,绝不许他们之间再发生任何意外!



  *  *  *

  “妈咪!你在里面吗?”澄澄急切的敲门声,惊醒了疲惫的严司炜。

  帮身无寸缕的她盖好被子之后,他随便套了条裤子便匆匆的打开房门。

  他的脸上有着无可奈何的认命,“儿子,一大早吵什么?”

  “妈咪呢?”澄澄从缝里钻了进去,一见到睡在床上的余亚桦就开心的叫:“妈咪!”

  “嘘!”严司炜捣住他的嘴,“妈咪在睡觉,不可以吵她。乖!你自己去玩,等妈咪醒了再去找你。”

  “喔!”小小人影心不甘情不愿的踱到门口,“爸爸你也要乖乖的喔,不要吵醒妈咪了。”

  床上传来一声轻笑,趁澄澄没有听到,严司炜急忙应了声好,便迅速的关上房门。

  他走到床边,一把掀起丝被,故作凶恶的说:“我一大早就起床应付儿子,你还笑得出来!”

  “对不起啦!”余亚桦笑到流出眼泪,“我们这样好像被抓奸在床!”

  严司炜欺身向前,压在她光滑的胴体上哈痒。余亚桦控制不住的扭动身体,紧密的接触下,昂藏的欲望已然苏醒。

  “你!”察觉他的骄傲,余亚桦不可置信的惊呼,“不会吧!你还行啊?”

  攫住她多话的嘴,严司暖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

  一番欢爱过后,余亚桦气喘吁吁的求饶,“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即便在新婚燕尔、蜜意正浓的时候,他的欲望也不曾这么强烈过啊!几番风狂雨骤,实在让她这副初尝云雨的身子吃不消。

  严司爆起身穿好衣服准备上班,瞧见余亚桦一副爱困的模样,爱怜的顺顺她绵细的发,在她柔软的唇深深留下烙印,“你再多睡一会儿。”

  “不行,我得起来准备澄澄的早餐。”迷迷糊糊间,余亚桦还是记挂着儿子。

  “你睡吧,你也累坏了。澄澄我先带到公司去,等你下午睡醒了,再到公司来接他。”

  “好!”余亚桦翻身进入香甜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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